你總會有貓的·12

　氣氛瞬間尷尬。

　白源夫婦一句話說不出來， 白母哭著倒在了沙發扶手上，嚶嚶嚶哭得不成樣子。白源顫抖著唇， 幾次試圖出聲， 卻都沒發出音來。

　“說說吧。”

　白崇冷淡出聲：“你們當時怎麼想的。”

　他擁有著原身的記憶和情緒，所以在白源夫婦關上大門那一刻， 他除了震驚， 原身的悲悸也隨之而來。

　只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白崇，這樣的悲痛也只是瞬間。

　他能理解父母倉皇逃離， 作為兒子，甚至於那一瞬間他還有些慶倖， 但是在逃離時居然鎖死了他唯一的出路， 無論如何， 都難以釋懷。

　公道他卻是要討回來的，他不明白，作為父母， 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

　白源一直不說話，白崇靜靜等待著， 好久後，白源閉上眼睛，似乎是做足了準備：“那時候， 是我鎖的。”

　白母聽了這話，頓時哭得更大聲了些。

　白源聲音有些沙啞：“你沒有異能，我知道。你說你留下來擋它，我便以為你活不下來了。那東西一直沒出現， 我猜想是因為這道門它打不開……”

　“所以你落了鎖。”

　白崇點點頭，雙手抱在胸前，面色平靜：“明白，理解，生死面前，才能看出來一個人心中的重量。但我很奇怪，別人的父母都是不顧自己救孩子，你們就沒有想過，我死了以後，你們怎麼辦嗎？”

　“我想過。”

　白源垂下眼眸：“你哥哥是火系異能，在B市基地……”

　上輩子白源沒能走到基地就被殺了，而白崇一輩子沒見過這位哥哥。在他去B市的時候，這個哥哥已經死了。

　白崇知道命運的安排，他靜靜看著夫妻倆，聽著白源描述那時候他的想法。

　“你既然已經註定要死……那不如為我們拖延一下時間……”

　白崇沒說話，他靜靜聽著，感覺內心裡屬於原身那一份感情在一點一點消失。

　“他曾經很愛你們。”

　白崇淡然開口。

　原身不算個好人，可是為了父母的期望，他願意去當個好人。

　然而他的父母活著，和他在原故事線裡他的父母死去，白崇不知道對於原身而言，哪一個更讓人痛苦絕望。

　白崇沉默，仔細感覺原身的情緒，然後他慢慢看開口：“你們來找我，是想做什麼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過的好不好。”

　白源沙啞出聲，白崇平淡開口：“還有呢？”

　沒有人說話，好久後，白母小心翼翼道：“你還去B市嗎？”

　白崇站起身來，淡道：“你們走吧。”

　“小崇！”

　白源追上來，白崇沒有理會他，轉身往樓上走。

　白源去拉扯白崇：“小崇是我們錯了，當時是我們太害怕，是我們對不起你。你哥哥現在就在B市，我們一起去，一家人就團聚了啊！”

　“小崇你不要任性……”

　“白崇！”

　見實在拉不住，白源一把拽住白崇，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白崇下意識呆住，那是原身發自內心的本能。

　對待父親的震怒，孩子總會不由自主臣服。

　然而巴掌聲響起後，所有人都愣了，白源也有些心慌，卻仍舊提高了聲音，怒吼道：“我是你爹，你還想怎樣？！”

　白崇沒說話，他捂著臉，正要開口，就有一個人突然竄下來，一腳踹在白源身上，將白源踹飛出去，冷聲道：“滾！”

　所有人都愣了，白母驚叫起來：“是你！”

　“滾出去。”

　葉塵擋在邊沖面前，聲音冷漠，白母扶著白源直起來，又急又怒：“小崇你瘋了嗎？這是你爸爸，你怎麼能讓人這麼打他？”

　“人是我打的，”葉塵冷淡開口：“不是他叫我打的。你們再囉嗦，別怪我動手。”

　“我們走，我們走。”白母立刻開口，扶著白源就往外走去，葉塵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道：“喂。”

　白源夫婦驚喜回頭，以為葉塵要留下他們，結果葉塵卻道：“你們知道嗎，鏡子碎了，不付出努力是黏不好的。”

　白源夫婦面容僵了僵，葉塵握住白崇的手，轉身道：“人心也一樣。”

　說完，葉塵就帶著白崇回了房間裡。

　白崇被這個小姑娘拉著，心裡暖暖的，葉塵帶著他進了房間裡，從商城裡找了藥，彎著腰給白崇上藥。

　“沒這麼嬌貴……”

　白崇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又不是一個小姑娘。

　葉塵沒說話，她的藥冰冰涼涼的，敷在他臉上，瞬間就不疼了。

　她離他太近，白崇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盯著旁邊的掛畫，找著話題道：“你怎麼變成人了？”

　“能量夠了。”

　“嗯……你不生氣啦……”

　“生氣。”

　“呃……對不起。”

　白崇覺得，不管對錯，此時此刻，他都願意低頭。

　因為他想，他大概很難再找到一個姑娘，會擋在他面前，這樣看似粗暴卻細心，看似冷漠卻溫柔的對待他。

　他抿著唇，壓著笑意。

　葉塵觀察著他的傷口，聽他沉默下去，想了想，終於道：“難過嗎？”

　白崇垂下眼眸，笑容裡帶了苦澀：“還好吧？”

　葉塵收起藥膏，猶豫了一下，最後突然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隻小貓。

　她跳上白崇的大腿，將爪子放在他攤開的手心。

　她的爪子小小的，軟軟的，肉肉的，捏上去分外舒服。

　白崇摸著她的毛，捏著她的小爪子，聽她彆扭開口。

　“別難過，你是有貓的人。”

　白崇微微一愣，看見葉塵側過臉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陪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