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綠帽·12

　而秦昭盤帳完畢後，想著孟卿卿在家等他，本來還有其他事，可是在酒樓看見了一個特別像孟卿卿的身影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想她。

　那種想念突如其來，就是某一瞬間，猝不及防，你就會思念一個人，然後忍不住哪怕隔著千里萬里，也想立刻相見。

　那種想念如此急切，他頭一次失了理智，將剩下的事情推後，早早回家。

　回家路上遇到了一個賣花的姑娘，初春的桃花還是花骨朵，便被人摘采下來，他停住馬車，同賣花人道：“這些花都買下了。”

　姑娘歡喜將花交給他，從他手中接過錢，嘴甜道：“大人是買給心上人嗎？”

　秦昭愣了愣，隨後慢慢笑開。

　他手中捧著桃花，溫和道：“我買給我夫人。”

　他本就生得俊美，那一笑晃了賣花人的心神，而後那姑娘笑起來，眼中全是豔羨：“大人一定很愛自己的妻子吧？”

　“何以見得？”

　“因為我爹說起我娘的時候，也是大人這樣的神色。”

　秦昭沒有說話，他的手拂過桃花。

　大概是做了很長時間的鋪墊，驟然聽到別人這樣說，他竟然也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

　他喜歡孟卿卿，愛著孟卿卿。

　無論他是否愛過葉塵，這都已經是確定了的事。

　無論葉塵來，或者沒來，他都已經愛上了這個人。他習慣了她的陪伴，希望一直陪伴，也想在某一天，讓他們的孩子能夠同別人說：“我爹想起我娘，也是這樣的眼神。”

　於是他捧著花，同馬夫道：“去葉府。”

　馬夫駕車來到葉府，秦昭將桃花小心翼翼放在馬車裡，疾步來到葉家後院。

　然後他翻牆進了葉家，找到了“葉塵”所在的房間。

　此時“葉塵”正在作畫，驟然聽到有人敲窗，她一抬頭，就看見秦昭站在視窗。

　“你怎麼來了？！”

　“葉塵”欣喜開口，秦昭注視著她。

　沒有波瀾。

　他確定，他見到這個人，真的經不起絲毫波瀾。

　或許是因為那個人沒來，或許又是因為……他這一輩子，真的無法愛上他。

　他愧疚，可他無可奈何。他看著她，“葉塵”有些奇怪，來到視窗，茫然道：“你怎麼了？”

　“葉塵，”秦昭終於開口，卻是問了一句：“你喜歡吃糖醋排骨嗎？”

　“葉塵”愣了愣，有些茫然道：“還行？你問這個做什麼？”

　秦昭慢慢笑開，眼裡全是苦澀。

　“葉塵，我不等你了，”他沙啞開口：“我愛上了另一個人，所以，這一輩子，我不等你了。”

　“或許每一輩子都是一場新生，我不得已，也無可奈何，對不起。”

　“葉塵”聽得一臉茫然，秦昭說完這些，覺得內心大石驟然落下。他突然那麼急切想見到葉塵，想抱住她，想親吻她，想同她說，他喜歡她。

　他轉身匆匆離開，“葉塵”呆呆看著秦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而秦昭翻出葉府，小跑到馬車上，急切道：“快，回去！”

　“殿下這是怎麼了？”

　馬夫有些不解，秦昭含著笑容，歡喜道：“你別管，快回去！”

　馬車飛快往著家的方向跑去，秦昭思索著，等一會兒要如何和孟卿卿說他內心裡的那些話。

　要如何才能將情話說得動聽？就這樣表白是不是太草率？

　孟卿卿會喜歡嗎？她不喜歡，他又要怎麼辦？

　他想了許久，仿佛少年時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哦，那時候他叫顧嘉楠，他喜歡的是葉塵。

　這樣緊張又甜蜜的心情，同當初，一模一樣。

　他不由得又有些糾結起來，當年對葉塵這樣，那麼有一日，他是不是也會這樣對待孟卿卿呢？

　他仿佛是陷入了一個怪圈，自己在裡面打著轉，根本出不來。

　他的心情忽喜忽憂，終於到了家中。來到庭院裡，葉塵並沒有如以往一樣等他，他猜測葉塵大概是在午睡，沒聽到他回來的聲音。

　於是他抱著桃花，整理了衣衫，然後推開房門，含著笑說一句：“卿卿……”

　話音剛落，他便發現，她並不在屋裡。

　他慌忙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她，他心裡怕極了，立刻同666道：“快，找孟卿卿在哪裡！”

　“宿主稍等。”

　666立刻開了地圖，將葉塵的位置添加上去，秦昭看見葉塵的位置愣了愣，她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位置……明明是他派人刺殺秦燕青的位置。

　他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他一直知道孟卿卿不是個普通角色，在世界線裡，孟卿卿一直是個有能力有手腕的人，所以早期能哄得原本的秦昭團團轉。如果不是女主“葉塵”的出現，她大概會是秦昭心裡一輩子的白月光。

　然而對於孟卿卿來說，除了秦燕青，這天下人大概都沒什麼不同。

　都是她用來利用的物件，談不上什麼感情。

　所以孟卿卿此時知道秦燕青被刺去救他，這仿佛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她沒去救秦燕青，他覺得正常。

　如今她去救秦燕青，秦昭也覺得……似乎並沒有什麼出奇。

　孟卿卿一直有自己的暗衛，有自己的情報線，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從來不願理會，不遠多管而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站在這裡，他有些難受。

　手裡的桃花變得有些可笑，方才急切回來的心情，也變得酸澀難當。

　更讓他覺得難過的是，哪怕做到這樣的地步，他想著的還是，孟卿卿有沒有受傷？

　他太厭惡這樣卑微的自己，站在庭院裡，一動不動，等著孟卿卿回來。

　而葉塵在葉府等不出“葉塵”出門，算了時間，是秦昭回家的時間，她等不下去，將秦燕青扔在“葉塵”門口就走了。

　等她回家的時候，就看見秦昭站在院子裡，靜靜等著她。

　他手裡還捧著桃花，面色一片平靜，她愣了愣，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發現他身上還帶著寒意。

　初春還帶著寒意，秦昭出門時本就穿得單薄，如今一動不動站在院子裡一下午，手足都冰冷下來。

　葉塵握住他的手，有些焦急：“你這是在院子裡呆了多……”

　話沒說完，秦昭猛地將她拉到懷裡。

　他死死抱住她，他的之間觸碰到葉塵不小心沾染的血跡，腦海裡迅速浮現出了秦燕青的模樣。

　可他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

　他死死抱住葉塵，整個身子微微顫抖。眼珠在他眼眶裡打著轉，他咬著牙，一言不發。

　葉塵察覺不對，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

　“你去了哪裡？”他終於開口，葉塵立刻明白過來，她不在，他大概是擔心了。

　她笑了笑，伸手抱住秦昭，溫柔道：“我在家裡閑著沒事兒，就上街去逛了逛，想買些東西。”

　他知道她在撒謊，可是當她伸手抱住他，當她的溫暖卷席而來，他又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只要她願意哄著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厭惡自己的軟弱，可他放不了手。

　他頭一次發現，也頭一次明白，原來他對孟卿卿，早已愛入骨髓，不可分割。這樣的感情讓他願意低頭，讓他願意彎腰，願意讓她踩著他的脊樑踐踏而過，而他還能含著笑同她說，卿卿，我不疼。

　只要這個人偶爾的溫柔和謊言，他就能赴湯蹈火，還甘之如飴。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樣深的感情，可是當他知道她是去找秦燕青的時候，他驟然發現——

　他不能失去她。

　於是他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擁抱著她，沙啞著道：“卿卿，我給你買了桃花。”

　“我看到了，很好看。”

　“卿卿，我會成為皇帝的。”

　“嗯，我知道。”

　“我會讓你當皇后，我會將這天下的一切送給你，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會一直對你好，特別特別好。”

　“所以，孟卿卿，”秦昭閉上眼睛，他這句話，幾乎是哭著說出來：“能不能，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