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
聽不見步履聲了,那刀疤漢子陰陰一笑,轉身就要去拿火盆裡那根鐵條!
也許是人到急處橫了心,張寶山自牆角閃身撲了出來,好快,一腳踢在刀疤漢子的屁股上!
刀疤漢子沒留神,一個蹌踉爬了下去,眼前就是火盆,匆忙間他用手去抱,這一抱,卻抱個正著!
要命了,人沒栽進火盆裡,卻燙得他把兩隻手抱在一處滿地亂滾。
這突變驚人,另三個剛一怔,張寶山身形連閃,出手如風,又在胖漢子跟另一名漢子的後脖子上各來了一下,那兩個一聲沒吭地爬下了。
就剩下一個瘦漢子,他驚怒之際,彎手就要去探腰。
張寶山已到了他面前,一聲:“朋友,來不及了。”
劈胸一把揪住了瘦漢子,只振腕一抖,瘦漢子蹌踉斜衝,砰然一聲撞到了牆角裡,他還沒站穩,張寶山已到了他面前,抬手一指,道:“敢動一動我就打斷你的手。”
瘦漢子顯然不服不信,他仍要探腰,肩頭剛一動,張寶山一拳搗在他肚子上,他哎喲一聲捂肚子彎下了腰。
張寶山又在他脖子後頭補了一掌,他爬了下去,只覺喉頭發甜憋氣,眼前發黑,半天站不起來。
那刀疤漢子忘記了手疼,悄無聲息地從地上爬起來便要開溜,張寶山背後像長了眼,突然冷冷說道:“你也一樣,敢動一動我打斷你的腿。”
那刀疤漢子還真聽話,他硬是沒敢動。
張寶山望著地上瘦漢子道:“別裝蒜,你能整人就應該挨得了整,站起來。”
那瘦漢子乖乖地站了起來,他往牆角直退。
張寶山沒逼過去,卻望著他冷然說道:“我這個人最討厭不爽快的人,你四個是……”
瘦漢子嘴張了幾張才憋出一句:“朋友,我四個走了眼了……”
張寶山道:“少廢話,說。”
瘦漢子道:“我四個是城裡‘集賢館’的。”
張寶山目中異采飛閃,“哦!”地一聲道:“原來是莫太平跟巴不韋手下的弟兄……”
瘦漢子一怔道:“朋友,你認識……”
張寶山道:“何止認識,我還知道這‘集賢館’是四阿哥的。”
瘦漢子一驚,旋即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四個是雍王爺的人……”
張寶山道:“不為胤禎老四我還不來呢?”
瘦漢子道:“你朋友是……”
張寶山抬手往臉上一抹,剎時變了個人,他道:“你可認識我?”
瘦漢子一怔搖頭,道:“原來你戴了……不認識。”
張寶山道:“你總該聽說過關山月……”
瘦漢子大驚失色,失聲說道:“你是關……”
關山月突然一聲冷叱,道:“別怪我事先沒打招呼。”
旋身撲向後面,他身形如電,只那麼一閃,刀疤漢子大叫一聲,倒地昏了過去,他轉身又掠了回來,道:“你看見了,我斷了他兩條腿。”
瘦漢子倒抽一口冷氣,忙點頭說道:“看,看見了……”
關山月道:“那就實話實說,你四個到‘白雲觀’來幹什麼?”
瘦漢子沒說話。
關山月冷然一笑道:“整人的手法我也會,而且比你還陰損。”
回身撈起了那根已被燒得通紅的鐵條,往前一遞,“噗!”地一聲,白煙冒起,焦味四溢,瘦漢子袍子胸口處多了一個燒焦了的破洞。
他嚇得猛然往後便退,身後是牆,他沒處退了,身子直往牆上靠,生似想擠破牆躲到牆裡去:“關,關爺,我說,我說。”
關山月冷冷一笑,垂下了那根鐵條,道:“你是愛這一手,說。”
瘦漢子道:“莫館主派我四個到這兒來看人……”
關山月道:“看人?看誰?”
瘦漢子搖頭說道:“不知道他是干什麼的,只知道他是……”
他忽地目光一轉,關山月冷然笑道:“別存僥倖念頭,我早發覺了。”
抬手把鐵條往後送去,只聽一聲大叫,身後,那胖漢子捂著臉倒地,滿地亂滾,那叫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關山月連頭都沒回,道:“說,只知道他是什麼?”
瘦漢子嚇得魂飛魄散,忙道:“只知道……只知道他是老頭兒……”
“老頭兒!”關山月微微一愕,道:“就是後面那個老頭兒?”
瘦漢子點頭說道:“是的,是的!”
關山月沉吟了一下,道:“他姓什麼,幹什麼?從哪兒來的?”
瘦漢子搖頭說道:“這,這我都不知道,您何不去問他……”
關山月微一點頭道:“說得是,我這就問他去,只是,你四個怎麼辦?”
瘦漢子倒也機靈,道:“這……這個關爺放心,我,我四個絕不敢說您……”
關山月微一搖頭,道:“我不放心。”
瘦漢子道:“關爺,我可以賭咒。”
關山月搖頭說道:“那沒有用,我也從不相信這一套。”
瘦漢子顫聲說道:“那您打算……”
關山月微微一笑,道:“這還用問麼?”
瘦漢子機伶一顫,猛然向外撲去。
關山月道:“走了你,就沒了我了。”
抖手把鐵條射了出去。
瘦漢子沒叫一聲,就被鐵條由後心射透前心,硬生生地釘在“靈宮殿”那敞開著的大門上。
刀疤漢子是不能動了,胖漢子翻身爬起便往裡跑。
關山月跨步而至,一掌印在他後心上,他心脈寸斷,也立即倒了地,關山月回身又一指落在刀疤漢子的死穴上。
最後,他在另一名昏厥未醒的漢子“太陽穴”上點了一指,這才重又戴上那張人皮面具去了後頭。
“白雲觀”後,是“春菀園”,“春菀園”的景在京畿一帶是出了名的,幾乎跟“燕京八景”齊名。
關山月進了“春菀園”抬眼打量了一匝,然後揚聲說道:“有人在麼?”
只見園左一間雲房門開了,從門裡探出了個頭,關山月一眼便認出是剛才那個小道童。
當然,小道童也看見了他,一怔脫口叫道:“是你,你怎麼……”
關山月邁步走了過去,那小道童頭一縮,連忙關上了門,關山月沒理會,到了門前說道:“小真人,請開開門。”
只聽小道童在裡面問道:“你是誰,你來這兒幹什麼?”
關山月道:“我是來找這位老先生的。”
小道童道:“我不敢開門,他們會殺了我……”
關山月道:“小真人不要怕,那四個早已經都被我……被我制住了。”
小道童道:“真的?”
關山月道:“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麼進得來?”
沒再聽小道童說話,只見門開了,小道童站在門裡怯怯地道:“這位施主,你請進來吧。”
關山月道:“謝謝小真人。”
邁步走了進去,問道:“那位老先生呢?”
小道童用手往裡指了指,關山月抬眼循指望去,只見小道童手指處另有一扇門關著,他剛要再問,忽聽一個蒼老話聲從那扇門裡傳了出來:“是哪位要見老朽?”
關山月立即應道:“老先生,是我!”
走過去推開那扇門,眼前,是一間小套房,窗口擺著一張雲床,別無他物,四壁空空,也沒見掛著什麼。
雲床上,盤膝坐著一位老人,老人好相貌,看上去只有五十多歲,長眉鳳目,很清癯。
一雙鳳目充滿了智慧,而且一臉的正氣。
關山月凝目打量,那老人卻呆了一呆,道:“你這位是……”
關山月走進去兩步,道:“老人家,先別問我,請老人家先把自己的姓名及來歷告訴我。”
那老人又呆了一呆,訝異地望著關山月道:“老朽複姓公孫,單名一個彤字……”
關山月立即說道:“莫非以製作機關消息享譽當今的‘巧手魯班’公孫老人家?”
那老人一點頭,道:“正是老朽,閣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