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
郭玉龍道:“我知道,兄弟,他的水性在當世之中稱最!”
關山月道:“大哥聽說過在陝甘川一帶有個獨行大盜叫金飛,他專潛伏在三峽湍急裡打劫行旅?”
郭玉龍點頭說道:“我也聽說過,此人水性僅次於魚殼,是個俠盜,他打劫的都是貪官污史,或是為富不仁的財主奸商!”
關山月道:“我也聽人這麼說,不過我始終沒見過此人!”
郭玉龍道:“兄弟,那第三個是……?”
關山月道:“大哥,這最後一位在水性方面雖然不常為人道及,但據我所知,他的水性猶在魚殼之上……”
郭玉龍“哦!”地一聲道:“有這種事?兄弟,他是誰?”
關山月淡淡一笑,道:“大哥可知道,昔日有位縱橫南海,稱霸汪洋,有‘南海王’之稱的奇傑英豪……”
郭玉龍笑道:“兄弟,你真會兜圈子,據我所知,那名海寇水性不及魚殼金飛多多!”
關山月道:“大哥,那是他忒謙!”
郭玉龍道:“別捧我了,兄弟,這種事別往我身上推,你以為我會由御河潛進內苑去救昭仁公主?”
關山月笑了笑,半真半假地道:“大哥,每一個精通水性的人,都有重嫌!”
郭玉龍笑道:“會水性的難道就非替人背鍋頂罪不成麼……”
關山月心裡剛一跳,郭玉龍已然接道:“與其說每一個精通水性的人都有重嫌,不如說那既精通水性,而又有神兵利器的落的嫌疑更重大!”
關山月凝目說道:“大哥是說……”
郭玉龍含笑說道:“我不以為胤禎既派兄弟來打聽甘鳳池,會不把玄曄在太湖遇見刺客的事告訴兄弟!”
關山月臉上一熱,忙道:“大哥,雍王爺對我說了!”
郭玉龍含笑說道:“那麼兄弟就該知道我何指!”
關山月暗一咬牙,道:“大哥指的是金飛!”
“對了,兄弟!”郭玉龍道:“你以為我判斷的對麼?”
關山月眉鋒微皺,沉吟了一下,道:“大哥高智,也眼力超人,所見該不會有錯,只是,金飛遠在江南,他怎會……”
郭玉龍笑道:“看來兄弟你這吃糧拿俸當差的,還不如我這吃飯沒事閉門家中閒坐的人。”
關山月微愕說道:“大哥,這話怎麼說?”
郭玉龍微微一笑,道:“兄弟,‘北京城’有家招商客棧,客棧掌櫃的姓金名庸,美號‘萬利神賈賠錢郎中’,他是金飛的爹,在昭仁公主被救的第二天,客棧關了門,金掌櫃的不見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關山月心神猛震,道:“大哥是說那金飛他來過……”
郭玉龍笑道:“這道理很明顯吧,兄弟。”
他既知道那家客棧,又對金庸父子知道頗詳,會不會也知道關山月住過金庸開的客棧呢?
關山月正自心中念轉。
忽聽郭玉龍又笑道:“兄弟,你以為我的判斷如何?”
關山月忙定心神,點頭緩應:“我說過,大哥高智,且眼力過人……”
郭玉龍微微一笑,道:“既然兄弟也認為我判斷正確,那麼等魚殼來過之後,我就可以把見過的告訴他,要他不必耽誤,立即折回江南,助白泰官拿人了!”
關山月點頭又一陣漫應!
話鋒微頓,郭玉龍忽地笑道:“兄弟,我聽說你有一柄‘巨闕’!”
關山月一驚,忙道:“是的,大哥!”
郭玉龍道:“我生平無他好,唯愛神兵利器,對一個練武的人來說,神兵利器是最大的誘惑,什麼時候帶來讓我看看?”
關山月心中猛跳,一連應了三聲好,他有點懷疑郭玉龍看穿了他,因為這些話句句……
郭玉龍笑道:“兄弟,不瞞你說,我也收藏了幾柄好劍,論價值,也該跟你那柄‘巨閥’不相上下,我拿一柄你看看。”
說著站了起來,進入了書房裡另一間套房,轉眼間他又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柄黃綾裹的長劍,含笑走近,遞給關山月,道:“兄弟,打開看看,比你的‘巨闕’如何?”
關山月心中微鬆,欠身接過,抖開黃綾一看,他心猛又一緊,登時滿身冷汗,瞪目張眼,作聲不得。
那是一柄“巨闕”。
世上沒有第二柄“巨闕”。
這赫然是他送給金飛的那柄。
定過神來,他猛然抬頭:“郭大俠……”
“兄弟。”郭玉龍微微一笑,道:“胤禎不是糊塗人,遲早他會想起你那柄‘巨闕’的,這柄‘巨闕’就算是你我的訂交物,送給兄弟了。”
關山月心身俱顫,半晌始道:“郭大俠……”
郭玉龍道:“兄弟,叫大哥。”
關山月改口說道:“大哥,這柄‘巨闕’您是怎麼……”
郭玉龍笑了笑道:“老二燕惕剛由江南迴來,這一趟夠他受的,沿途換了幾十次馬,卻仍是跑倒四十幾匹蒙古種健騎。”
關山月道:“大哥,您知道……”
郭玉龍道:“兄弟,我聽說當年袁大將軍麾下,有位技比天人,英挺俊美的關將軍,對他,我仰慕已久。”
關山月顫聲說道:“大哥,我感激……”
“不,兄弟。”郭玉龍正色抬頭,道:“成全多情兒女,飛取賊虜首級,挑‘京華武術館’,兩次拿飛賊,救昭仁公主,擺賊虜於股掌之上,非大勇大智者不能如此,對你,我感激,我敬佩。”
關山月道:“大哥,這是袁大將軍的遺言……”
郭玉龍道:“袁大將軍不愧大將,他慧眼獨具……”
關山月道:“大哥,還有您。”
“我?兄弟。”郭玉龍搖頭笑道:“一介海寇豈敢上比國之干城,兄弟,對公主……”
關山月道:“我已請金庸護送公主往‘北天山’。”
郭玉龍點頭說道:“好,絕對隱密處所,兄弟,燕惕這一趟江南見著了金飛夫婦倆,他倆再三問候你,只要我轉告,再過幾個月,你就有紅蛋吃了。”
關山月一陣激動,笑了,道:“謝謝您,大哥。”
郭玉龍眉鋒忽皺,道:“不過,兄弟,我讓燕惕代我訓了他幾句,責他不該輕用‘巨闕’,險些壞了你的大事。”
關山月道:“訓得好,大哥。”
郭玉龍轉身坐了下來,眼望關山月,笑了笑,道:“兄弟,如今,對甘鳳池,你預備怎麼辦?”
關山月道:“胤禎逼迫,我出於無奈,無計可施,您指點。”
郭玉龍微一抬頭,道:“胤禎厲害,的確難煞人,只是,兄弟,你知道西南甘家?”
關山月道:“你是指甘瘤子?”
郭玉龍點了點頭,道:“就是他,他如今掌甘家門戶。”
關山月雙眉一揚,道:“莫非甘鳳池跟西南甘家有甚淵源?”
郭玉龍道:“過房親戚,扯得上點關係。”
關山月道:“大哥突然提起西南甘家是……”
郭玉龍道:“你不妨告訴胤禎,殺一個甘鳳池也可以,但西南甘家就成了東宮的人,而且死心塌地,利害由他選。”
關山月笑了,道:“謝謝您,這麼說我不必再見甘鳳池了。”
“不。”郭玉龍抬頭道:“甘鳳池仍要見,而且必須見,甘瘤子此人我知之頗深,他遲早會為胤禎所用,成為胤禎的得力心腹,你見甘鳳池,說退他,必要時不妨逼之以武,而且要他多約來幾個甘家的人,免得讓甘家的人全為胤禎所用。”
關山月擊掌嘆道:“大哥這一著,就不只是高絕了。”
“別捧我了,兄弟。”郭玉龍笑了笑,忽地面現神秘,道:“有件事,我想先徵得你的同意。”
關山月道:“不敢,大哥,您請說。”
郭玉龍道:“絕對安全,沒有比我這兒更好的,你不該讓人家東躲西藏,不如乾脆接到我這兒來。”
關山月心裡一跳,道:“大哥是說誰?”
郭玉龍笑了笑,道:“兄弟,我等於挑明了,你何必再跟我裝糊塗。”
關山月剎時紅了臉,窘笑說道:“大哥好不厲害,謝謝您的好意……”
郭玉龍道:“答應不?”
關山月赧然一笑道:“您的好意令人不忍拂違,卻之也不恭……”
郭玉龍道:“這意思是說你答應了,晚上就讓燕翎去一趟……”
關山月道:“大哥,還是我去的好,要不然怕她不……”
郭玉龍微微一笑,道:“你方便麼,兄弟,別忘了,胤禎雖然視你為心腹,倚你為左右,但他卻無時無地不在監視你,至於她……”
笑了笑,接道:“以我郭玉龍這三個字,想必不難取信於她。”
關山月道:“那我只有謝謝了。”
“該,兄弟。”郭玉龍道:“這聲謝謝我接受,把你的人接到我這兒來,吃,喝,住,哪一樣也用不著你操心,難道不該?”
關山月笑了,然而忽地他皺起眉頭,臉色倏轉陰沉凝重,抬眼注著郭玉龍,遲疑了一下,道:“大哥,您可知道胤禎對郭、胡、傅三家的打算?”
郭玉龍淡笑點頭,道:“我知道,兄弟,這三家哪一家他都不會放過的。”
關山月道:“可是他把事交給了我……”
郭玉龍道:“那原是意料中的。”
關山月道:“大哥可否給我些指點。”
郭玉龍凝目說道:“兄弟,你的意思是……”
關山月道:“我是說胡家有沒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