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一
傅威侯嘆道:“閣下之口才……我不問了,但我想知道,你有幾分把握?”
關山月道:“威侯,困獸之鬥,何曾考慮過把握?”
傅威侯雙眉微揚,道:“閣下,好意思麼?”
關山月赧然一笑,道:“如果您一定要問,我只能說我已豁出兩隻手!”
傅威侯點頭說道:“這還中肯,閣下,我想留你,但我知道不方便,四阿哥之賜我敬領了,也謝謝,閣下請回吧!”
關山月道:“威侯,還有件事尚未……”
傅威侯微一搖頭,道:“不瞞你說,剛才我很生氣,及至見著你,再跟你一番交談之後,我的氣就全消了,如今我只有一句話,你該替我多教訓教訓他們!”
關山月一陣激動,道:“謝威侯不罪!”
傅威侯皺眉說道:“俗,對了,閣下,你我需要打上一架麼?”
關山月一怔,隨即會過意來,笑道:“威侯,我想不必了,那並不是唯一的途徑!”
傅威侯笑了,笑得爽朗,道:“那好,你我改由別的途徑,請吧,我不送了,以後如果方便,請常來走動,直接找我,別客氣!”
關山月欠身說道:“是,威侯,來的時候,我會走後門!”
傅威侯笑了,那位也忍俊不住!
在這兩位的笑聲中,關山月轉身走了!
望著關山月的背影,傅威侯的笑容突然凝注,喃喃說道:“同是皇子,何有幸與不幸,二阿哥雖為太子,但他的福緣遠不及四阿哥來得深厚,這是為什麼……”
突然一聲嬌呼打斷了他的話頭,是那位輕啟香唇,抬了玉手:“關壯士,請留步!”
關山月停步回身,那位裊裊走了過來!
關山月道:“胡姑娘有什麼……”
她落落大方,一指關山月胸前,道:“我抱歉,更為家兄感到羞愧,如果你討厭新的,嫌那個賠字俗,我給你縫一縫!”
關山月有一種異樣的感受,他笑了笑道:“謝謝你,姑娘,別放在心上,我那兒有針線,自己也會縫,雖然粗鄙了些,但自己總不會嫌自己!”
她笑了,好美,好甜,溫柔得出奇:“難得大男人家也會針線活,你請吧,我也不送了!”
關山月答應一聲,欠身而去!
在關山月轉身的剎那間,她低低地飛快說道:“我叫胡飄紅,給我個時間見你!”
關山月一怔,但沒轉回身,低低說道:“如果方便,今晚初更,在景山東麓!”
他走了,她直到望不見他,才轉身走了回來!
那一問一答兩句話,不但瞞過了傅爾,而且瞞過了傅威侯!
她是什麼意思?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這,使得關山月一路思索,思索之餘,腦海中還浮動著她的倩影。很清晰,比傅玉霜的影子清晰多了。
其實,與其說傅玉霜的影子模糊,不如說她的影子根本就沒有浮在關山月的腦海!
唉,一喙一飲,莫非前定,人是改變不了的!
第二十四章 通靈犀
關山月回到了“雍王府”的時候,雍郡王早已經由“東宮”探病回來了,關山月的狼狽樣子,令他吃驚,他那難看的臉色,也讓關山月納悶!
關山月進了他的書房,他第一句話便問:“小關,這,這是怎麼搞的?”
關山月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遍,當然,該省的他省了,該瞞的他也隱瞞了!
聽畢,雍郡王臉色更難看了,他一拍桌子,憤然說道:“這還得了,胡玉珠他敢打我的人,我找他去!”
他猛然站起來,當真要走!
關山月伸手攔住了他,含笑說道:“王爺,這是我的事,以後也有得是機會!”
雍郡王道:“可是,小關,我身為郡王,不能丟這個人!”
關山月笑了笑,道:“王爺,我連手都沒還,丟人是胡家而不是您!”
雍郡王沒說話,也沒再往外走,顯然,關山月的這句話在他心裡發生了效用,他聽來受用!
他又落了座,坐定,他抬眼說道:“傅家那個姑娘很讓人家討厭,是麼?”
關山月淡然一笑,道:“王爺,她是位郡主,我不敢這麼說!”
“怕什麼?”雍郡王道:“跟我說你還怕!老實對你說,連我見了她都頭大!”
關山月笑了,道:“王爺,不談她了,您這趟進宮,有什麼收穫?”
“收穫?”雍郡王突然拍了桌子,叫道:“老二他可惡,他該……”倏地住口不言!
關山月詫聲說道:“怎麼回事,王爺,跟二阿哥吵架了?”
“吵架?”雍郡王憤憤地道:“吵架還算好的,你知道老二害的是什麼病?”
關山月道:“不是大阿哥那回……”
“不錯!”雍郡王一點頭,道:“他害了病,老大叫喇嘛賄賂御醫,送了兩顆‘阿肌酥’丸給老二吃了,這一下不但宮裡的妃嬪倒了大黴,便連一些整頭整臉兒的宮女都難倖免,今兒個我跟老大去了,有福晉,還有大嫂,你猜怎麼著,他一句話不說,伸手就撲抱福晉,幸虧福晉身子靈活躲得快,而大嫂由於胖了些,被他摟抱個正著,怎麼掙也掙不開,可差點沒把大嫂嚇死,最後還是老大把他推開了,要不然那……”搖搖頭,住口不言!
聽完了這番話,關山月淡然笑問:“就這樣麼?王爺?”
“就這樣?”雍郡王叫了起來:“你嫌不夠?還想聽別的?”
關山月笑了笑,道:“王爺,我不認為您該氣成這個樣子,反之,您應該高興!”
“高興?”雍郡王站了起來,大叫說道:“小關,你要放明白點,我跟他是兄弟,得呼他一聲:哥,他對弟媳無禮,你還叫我高興?要是她……”
關山月一抬手,攔住了他的話頭,道:“王爺,您請聽我說下去,我還有後話!”
雍郡王煩暴地道:“你說,你說,說你的!”
關山月笑了笑,道:“我請教,王爺,當初大阿哥跟您私下商量,趁著二阿哥不適,由喇嘛賄賂御醫,進了兩顆‘阿肌酥’丸,目的何在?”
“廢話!”雍郡王道:“當然是想讓他淫亂宮廷,進而發瘋!”
“不錯!”關山月一點頭,道:“如今大阿哥跟您的目的達到了,我請教,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雍郡王呆了一呆,道:“可是他不該……”
“王爺!”關山月含笑說道:“要是二阿哥是個正常的人,您是該生氣,可是如今他是在病中,您就該大度包涵,您怎麼不想想,這情形證明什麼?不正證明二阿哥神智已然昏迷,離發瘋已然不遠了麼……”
雍郡王輕擊一掌,忽地笑了,道:“對,對,對極了,小關,有你的,一語驚醒夢中人嘛,哈,哈……”接下去,是一陣爽朗而得意的大笑!
關山月接著說道:“真要說起來,您沒有任何損失,卻有很大的收穫,至於二阿哥跟索倫王妃……王爺,當初獻計進藥的是大阿哥,套句俗話,這叫報應……”
雍郡王一瞪眼,倏然而笑:“小關,你好損,簡直損透了!”
關山月笑了笑,道:“損,像這種事,講求的就是損人利己,其實,王爺,您真那麼關心大阿哥和大阿哥夫婦麼?”
雍郡王笑道:“怎麼不真,兄弟之中,只有他跟我要好,只有他跟我一條心,有如唇齒,休戚相關,你懂麼?”
關山月道:“天知道,也許,王爺,他跟您要好,他跟您一條心,請反過來自問,您呢?”
雍郡王臉色一變,搖頭笑道:“不說了,不許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