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了KTV，空氣都清新許多。此時十二點半，不算早，但對於熬夜的人來說，卻還是早的。

　　明天是週末，今晚人還很多。蘇荷到公共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才跟溫曼離開，鼻頭還有點紅，她使勁用手擦了擦。

　　溫曼抱著手臂看了一眼，「怎麼回事啊？鼻子什麼時候弄到的？」

　　蘇荷張了張嘴，她能說是被謝樓用骰子扔的嗎？

　　....說起來可真丟人。

　　她道：「不小心弄到的。」

　　溫曼哦了一聲，笑著拉著她出門，兩個人沒有立即叫車，沿著馬路往學校的方向慢慢走著。

　　溫曼看著樹影傾落，還蠻有氣氛，她攬住蘇荷的肩膀，道：「你該告訴我了吧，你跟謝樓陳曜兩個人應該是舊識吧？」

　　蘇荷轉頭看溫曼一眼，溫曼含笑，我懂你的眼神。蘇荷頓了下，笑了起來，那笑容，有著放鬆。她挽住溫曼的手，道：「認識，我們是高中同學。」

　　「喲，這麼巧？」

　　「是啊，太巧了，中國那麼大，這都還能碰到。」蘇荷第一次在溫曼面前說起這個，家道中落以後，蘇家就躲了起來，親戚朋友怕被連累，大門緊閉。

　　蘇荷休學，去了B市這種三線城市。跟以前的同學，沒有了聯繫，也怕聯繫，破產的後續一切問題接踵而來。

　　她一直閉口不談過去。

　　也沒人可說。

　　但這段時間跟溫曼相處，她傾羨溫曼這種性格。

　　溫曼第一次開口問。

　　她也就回答了。

　　一段回憶一段話講完。溫曼恍然，「沒想到是這樣，難怪啊....」

　　難怪在教務處見面那會，蘇荷會失態。

　　溫曼撥弄了下被風吹得淩亂的短髮，說：「那現在看來，是兄弟為你反目了。」

　　蘇荷震驚：「什麼？」

　　溫曼哈哈一笑，勾了蘇荷的脖子，「我問你，既然你有這廚藝，為什麼不直接進修當廚師更好？」

　　蘇荷搖頭：「我更想當一名會計師。」

　　「咦？」溫曼好奇，「什麼原因？」

　　蘇荷：「夢想吧，我父親公司會破產，就是賬務混亂導致的。」

　　「也不想拘於廚房這個天地。」

　　溫曼聽罷，點點頭：「是啊，當廚師太難了，女孩子還是穿著職業套裝穿梭在光鮮亮麗的公司比較好。」

　　溫曼自己就是個職場強人，就喜歡這樣的生活，也無法想像拘於廚房，待在廚房碰那些柴米油鹽的日子。

　　*

　　兩個人回到宿舍，池穎跟陳琳還沒回來，據說她們去了另外一個聚會地點。蘇荷本來洗了澡，還得再洗一遍。

　　溫曼進門就打電話，看那樣子，明天有事要忙。

　　跟池穎跟陳琳發了微信，確認她們晚上可能不回來，蘇荷跟溫曼就先睡了。

　　第二天雖然是週六，蘇荷卻還有一節課，上完了。

　　才趕去華東新城區。

　　到達樓下，蘇荷有些遲疑，她腦海裡浮現昨晚謝樓昨晚的樣子。

　　煙草味中，其實還帶著一絲酒味。

　　他這麼問她。

　　是想要確認，她還喜歡不喜歡他吧？

　　嘖。

　　蘇荷收拾了臉上的神情，上樓。

　　開了門，客廳沒人，很安靜，只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劑的味道。蘇荷目不斜視，進了廚房，廚房的桌子上，保姆阿姨已經買了菜了。

　　蘇荷將小包放下，圍上圍裙，開始工作。

　　*

　　廚房裡只有鍋碗瓢盆的聲音響著，整套房子都沉浸在安靜裡。書房的房門打開，謝樓穿著黑色的家居服走出來，他抓了抓頭髮，掃了一眼廚房。

　　蘇荷背對著他，正在熬湯。

　　圍裙是之前劉媽買的，灰棕色的，本來是有點大，被蘇荷稍微改了一下，現在很貼合她的身材。

　　謝樓抱著手臂，靠在牆壁上，遠遠地看著。

　　神情懶散，眼眸深如海。

　　昨晚，陳曜跟他都醉了，陳曜抓著他說，「蘇荷是你以前不要的，你現在不能跟我搶。」

　　呵。

　　以前是以前。

　　現在是現在。

　　廚房裡，蘇荷的圍裙鬆開了，她渾然不知，低著頭切菜。

　　玻璃門推開，謝樓走上前，來到她身後，伸手，將她的圍裙帶子拉起來，低頭綁好。

　　蘇荷抬手想拿東西，才發現身後有人。

　　她猛地轉頭。

　　就對上謝樓的眼眸。

　　他低頭，兩個人離得很近。

　　呼吸交纏，眼眸裡，印著對方的臉。

　　他挑著眉，「嗯？」

　　這一聲出來，蘇荷慌裡慌亂地往旁邊躲去，誰知他指尖還勾著圍裙帶子，他一個用力，蘇荷轉了一圈，回到他跟前，抵在廚臺上，兩個人再次近得仰頭就可以接吻。

　　蘇荷呼吸一頓。

　　謝樓眼眸從她嘴唇劃過，帶著玩味：「慌什麼？給你綁個帶子。」

　　蘇荷：「.....謝謝，你出去吧，還有一會才能好。」

　　謝樓看著順著她額頭滑下的汗水，嗯了一聲，轉身出去。

　　蘇荷大鬆一口氣。

　　她回到廚台前，拿起方才拿的刀，繼續切菜。

　　過了會，她動作頓了頓。

　　神情有些愣怔。

　　謝樓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

　　錯..錯覺吧。

　　*

　　菜過了一會就好，蘇荷額頭全是汗，身上也有水珠從後背滑下。她擦擦額頭，說實話，她確實不太喜歡做菜，偏偏，她的廚藝卻極像她外婆。

　　端了菜出去，謝樓玩遊戲。

　　蘇荷擺好菜了，喊道：「吃飯了。」

　　謝樓倒是自覺，放下手機就過來，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塊酸甜排骨。

　　蘇荷給他裝了飯，再回廚房，拿了包就要走。

　　謝樓長腿一踢，椅子擋住了蘇荷。

　　他支著額頭，「吃飯。」

　　「我回去吃。」

　　謝樓臉色冷了下來，「你出這個門，我扣你工資。」

　　蘇荷：「隨你。」

　　謝樓：「......」

　　他眯著眼，冷冷看她。

　　蘇荷不受威脅，轉身就走，門砰地關上。

　　謝樓捏緊了筷子，好一會，鬆了筷子，眼眸帶著戾氣，低頭吃飯。

　　*

　　晚上蘇荷再來做飯，謝樓就沒有留她了，蘇荷覺得這樣反而自在，就是進門的時候，他坐在窗臺上，懶懶地插著口袋看她。

　　蘇荷對上他視線，卻不知為何，被他看得有點臉紅，那種說不上來的臉熱。

　　直到她進了廚房，還久久沒有散去。

　　蘇荷擰了擰眉，怎麼回事？

　　做完飯，回到宿舍，蘇荷洗了澡，這種感覺才漸漸消失。當晚，謝樓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明天中午不用過來了，我得出門。」

　　正好，明天中午她可以跟宿舍她們幾個吃飯。結果第二天，蘇荷醒來，池穎跟陳琳已經出門了，宿舍剩下她一個，她坐在床邊還有些懵。

　　後溫曼給她打了電話，笑著道：「池穎跟陳琳參加聯誼去了，之前在群裡問你，你說不去，所以她們就自己去了，讓我打電話約你吃飯。」

　　蘇荷：「......」

　　好吧，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排練的事情，跟她們相處是比較少。

　　「我到宿舍樓下了，你下來。」溫曼嗓音一直帶笑，蘇荷心情都明朗了，她嗯了一聲，下床洗漱刷牙換了衣服，下樓就看到溫曼的特斯拉停在宿管室的旁邊。

　　蘇荷上前，坐上了副駕駛。

　　溫曼今天穿著黑色裙子，很漂亮，蘇荷多看兩眼，溫曼笑道：「下午要見個朋友，你跟我一塊去？」

　　「好啊。」蘇荷點頭。

　　午飯吃過後，溫曼就驅車帶蘇荷去了市中心那塊金融區。

　　這裡蘇荷以前來過，她父親的辦公室曾經在這裡開過，不過不是同一棟樓，她家的那層已經被銀行拍賣了。

　　溫曼低聲跟蘇荷介紹，這是她一個朋友開的事務所，成立不過兩年，現在正在納新。

　　說著，她就笑著看蘇荷。

　　蘇荷看著溫曼的笑眼，她頓了頓，「所以，我這種還在讀書的學生，他會要嗎？」

　　「要的啊。」溫曼挽著蘇荷的手，「需要一個人幫忙，你來正好，另外，廚房的工作既然你不喜歡，那就不要做了，這裡工資可能沒有你廚房的那邊那麼高，但是有前途啊，你畢業後，直接到他這兒上班就行了。」

　　原來是給她介紹工作。

　　蘇荷有些感激。

　　電梯到了，在六樓，跟前是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各有一間公司。

　　晟鼎事務所就是溫曼朋友的。

　　而對面的那間，招牌都還沒掛，裡面有人在裝修。

　　蘇荷隨便掃了一眼。

　　溫曼帶著她進了晟鼎事務所，見到了這家公司的老闆，他叫陸昀。

　　很斯文的一個男人。

　　陸昀對溫曼很信任，看了兩眼蘇荷，就笑著道：「可以，隨時能來上班。」

　　蘇荷的新工作，就這麼定下來了。

　　*

　　從晟鼎出來，天色已經要暗了。溫曼跟蘇荷未來的新老闆陸昀原來還有事情要談，蘇荷坐了一個下午，屁股都坐疼了。

　　溫曼指尖點了下方向盤，問道：「晚上還要去做飯？」

　　蘇荷點頭，她跟溫曼什麼都敞開了說，所以溫曼也知道她正兼職這個。

　　「那好吧，我送你過去。」溫曼聳肩，開車送蘇荷到華東新城區，蘇荷解開安全帶，下車前，蘇荷轉頭，帶著笑意，「謝謝你，溫曼。」

　　溫曼愣了下，笑著擺手，「不客氣。」

　　蘇荷含笑關上車門，她抬頭看了眼謝樓的社區，隨後大步地走進去。

　　溫曼是給了她新的想法。

　　如果她率先接觸新的工作，王惠就不會一直追著她讓她繼續外婆的廚師事業。她才能選擇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而如果能在海市立足，畢業後，就不用回B市，一舉兩得。

　　至於謝樓這邊。

　　哢嚓一聲，開了門。屋裡窗簾都開著，還帶著一股香味。謝樓聽到聲響，從書房裡出來，他穿著黑色襯衫，長褲，領口敞開，看起來跟之前差不多，但又好像穿得正式很多。他頭髮有整理過。

　　蘇荷頓了頓。

　　衝他點頭。

　　謝樓彎腰，拿了煙，沒點，側過頭看她。

　　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餐桌上。

　　蘇荷要進廚房，才發現，餐桌上有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很漂亮的大紅色...

　　還用絲帶綁了，有蝴蝶結，勾了小小的卷卷。

　　一看就是買來送人的。

　　蘇荷多看兩眼，面無表情地進了廚房，看來謝樓吃完飯要出門。

　　謝樓看著她進廚房，靠在沙發椅背上，低頭點煙，神情散漫。

　　廚房裡的菜不多，但夠謝樓一個人吃。

　　蘇荷快速做了兩菜一湯，端出來放在桌子上。

　　謝樓勾了勾領口，掐滅煙，走了過來，拉開椅子坐下。蘇荷轉身要進廚房，他卻伸手，一把抓住蘇荷的手腕。

　　他掌心很熱，這一握，蘇荷驚了下。

　　謝樓看著她，低笑一聲：「坐，我有話跟你說。」

　　蘇荷看著他那雙狹長的眼眸，深不見底，她想了下，點點頭，聽話地坐下，兩個人椅子相對，他長腿交疊，散漫地晃了晃，抓著她的手，還緊了下。

　　蘇荷掙扎，一甩，他才鬆開。

　　謝樓懶洋洋地往後靠，這副樣子，倒是愜意而性感。

　　蘇荷：「......」

　　她在想著辭職的事。

　　謝樓似乎也在斟酌，彼此看對方有一分鐘了，謝樓放下晃著的長腿，身子微傾，湊近蘇荷。

　　蘇荷呼吸一頓。

　　眼看著他唇角含笑開口。

　　「我準備辭職了。」

　　「蘇荷，我們交.....」

　　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