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一夜， 注定不是一個安穩的夜晚。甦荷睡著了，卻做起了噩夢，夢裡謝樓變成了長著黑色翅膀的惡魔， 一直將她往懸崖邊上趕。

　　她瑟瑟發抖， 一路往後退， 退無可退， 腳一踩空， 迎接她的， 便是萬丈深淵。

　　她猛地醒過來，抓著被子，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汗水順著額頭往下滑落， 呼吸深重。好一會，甦荷翻個身子， 再也沒睡著了。

　　第二天， 甦荷盯著黑眼圈起身。

　　她起得遲了， 溫曼跟陳琳早洗漱好了，看到她還在發呆， 趕緊催促。甦荷這才爬下床，匆忙將自己收拾好， 拿著書本出門。

　　池穎早上沒課，還在呼呼大睡。

　　三個人沒敢吵她， 輕手輕腳掩了門。早晨上課的人不少，一出宿舍， 踫見另外寢室的三個女生，眼神似有若無地全盯著甦荷看。

　　似是在看，這個女生有哪裡值得讓兩位大三學長為她打架。

　　溫曼嘖一聲︰「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陳琳攬了甦荷肩膀一下，說︰「沒有出新八卦之前，甦荷你可能得當一段時間的熊貓了。」

　　甦荷渾渾噩噩，睡眠不足導致她動作都有些遲鈍，她掃那三個女生一眼，那三個女生看得更起勁。

　　她擰了擰眉心，也沒心思再管了。

　　跟溫曼陳琳又不是一個專業的，課程完全不一樣。在交叉路口，甦荷就得跟她們分開，一個人往多媒體教室走去，頂著一路偷看的目光。

　　甦荷微嘆一口氣。

　　四年前，她追謝樓的時候，也是這樣。送他玫瑰花那一次過後，她就名聲大噪，去哪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那會兒她真沒什麼感覺，只覺得可以為自己的愛情買單，很是驕傲。

　　真是傻到家了。

　　被人看的感覺，怎麼能好，太不自在了。

　　到了教室，一進門，就聽到一些學生在討論。

　　「就是她。」

　　「謝學長愛慘她了。」

　　「是啊，還為她打架。」

　　「感覺長得也不怎麼樣啊。」

　　權當她是透明似的。

　　甦荷︰「......」

　　她拿著書本，選了一個座位，趴在桌子上，發了一會待，就有些發困，直接給睡過去了。

　　這還是甦荷第一次在上課睡著，她睡著後，看她的目光更多了。講師上臺後，才收斂一些。一堂課到底，講師在臺上劃下論點，到時論文會需要寫到。隨後講師收拾書本離開，一出教室。

　　就見隔壁金融系公開課也剛散。

　　學生往外走的同時，還頻頻地往裡看，似是在看什麼人。不一會，就見前後門，各走出來兩個男生。

　　正巧就是這些學生目光所到之處。

　　講師頓了頓，說︰「謝樓.....幹什麼去了？這唇角這麼青？」

　　旁邊一學生，低聲回了講師的話，「打架了。」

　　講師一愣︰「打架了？」

　　「老師，你沒聽說嗎？」那學生就巴拉巴拉地說起來，講師聽得挑眉，他哦了一聲，「今天...好像我們班有個叫甦荷的女學生。」

　　年輕的講師，也有些興味地看著謝樓。

　　謝樓跟陳曜沒有像以往那樣，一塊出門，而是一左一右從前後門出。陳曜全程冷著臉，謝樓神情依舊懶散，手插著口袋，本是想抽根煙，看到認識的講師站在教室門口，他略微頓了頓，還是摸了出來，沒有點燃，叼在嘴裡。

　　講師攔住謝樓，看著他，帶著笑意。

　　謝樓懶懶地站著，「陳老師，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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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不能看看你這張豬臉？」講師含笑。

　　謝樓挑了挑眉，沒當一回事，他懶懶地散著目光，突地，從窗戶掃進去，看到一趴在桌子上，朝外睡著的臉。

　　他眯了眯眼，「老師，你上完課？」

　　「上完了。」講師點頭，往後看了一眼，看到甦荷趴著，頓時明白了謝樓為什麼突然熱情起來。

　　謝樓︰「哦，正好。」

　　說著他就越過講師，往教室裡走去。

　　教室還三三兩兩有學生在坐著，一抬眼，就看到謝樓，均小小驚訝了一下。謝樓走快兩步，上了台階，來到甦荷所在的那一排座位。

　　甦荷的座位靠窗，只有兩個位置，甦荷旁邊還有一位學生坐著，他正在整理筆記。突地跟前一黑，他看到謝樓。

　　謝樓指尖點著桌子，視線清淡地掃著那學生。

　　那學生看了眼身側還趴著睡的甦荷，手一抖，撒起桌子上攤著的書本，趕忙起身，給謝樓挪位置。

　　手忙腳亂地滾到旁邊去。

　　位置空了。

　　謝樓在原地站了會，後長腳踫了下，踩著椅子攤開，謝樓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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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放肆地掃著甦荷的後腦勺。

　　她頭髮有點亂，估計是紮的時候沒認真紮，好多塞在衣領口，雜毛叢生似的，但是烏黑的髮絲稱著脖子十分白皙。

　　像一塊白玉，吸引著人上手摸一把。

　　謝樓指尖點了點，眼眸裡閃過一絲m(ru)望m，昨晚她掙扎得厲害，他的嘴唇也被咬破了。唇角不單單是打架出來淤青，還有她咬出來的傷口。

　　她像隻刺蝟。

　　偶爾來那麼一下，兩下....

　　張牙舞爪。

　　像這種睡著，無害的樣子，太少了。

　　他伸出手，往她的脖子摸去，眼眸裡帶著隱晦的瘋狂。

　　指尖就要摸上那白皙的肌膚了。

　　趴著的甦荷稍微動了下，謝樓手定在半空，大約一秒，甦荷好似想抬頭起身，謝樓手一伸，左右一捂，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湊近，低聲道︰「再睡一會。」

　　甦荷睡懵了，本來很不清醒的，聽到這聲音，立馬十級清醒，扒開他的手，她轉頭往這邊一看。

　　謝樓嘴裡叼著沒有點燃的煙，懶洋洋地看著她。

　　甦荷眼眸頓時驚恐....

　　那是毫不掩飾的驚恐....

　　謝樓︰「......」

　　所以。

　　這是怕我了嗎？

　　「甦荷！」溫曼上完課打甦荷的電話沒人接，怕她出什麼事。立即從教室那邊趕到這邊來找甦荷，一進教師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她趕忙上臺階，大喊了一聲。

　　甦荷立即像得救一樣，站起來。

　　謝樓支著臉，看著她，長腿伸直，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甦荷︰「你讓讓。」

　　「你刪除我的好友。」謝樓挑著眉，狹長的眼眸裡帶著玩味，他像是看著獵物一樣，緊盯著甦荷。

　　嘗過的嘴唇，真的很甜美。

　　甦荷咬了咬下唇，「那又如何？」

　　剛說完，她又嚇到了，她這話，似乎又在挑釁他。

　　昨晚，她下定決心，不再挑釁他。老實地躲著他走，這樣可以避免像昨晚那樣，引來他瘋狂的舉動。

　　「不如何，加回去啊。」謝樓將桌子上的手機，推到甦荷的跟前，示意地抬抬下巴。

　　甦荷︰「......」

　　溫曼在外面，看得著急，但是謝樓佔據的是最佳位置，他不讓，甦荷還真出不來。溫曼擰擰眉心。

　　果然。

　　她的猜測是對的。

　　謝樓這一旦開始，甦荷恐怕難以招架。

　　或者，她根本就幹不過謝樓。

　　甦荷倔強地站在原地，謝樓坐著，兩個人一站一坐，視線交纏。甦荷突然眼眶紅了起來，謝樓叼著煙，又壞又懶地等著。

　　她這一紅，很明顯。

　　他唇角的煙頓了頓。

　　謝樓嗓音下意識地放輕，問道︰「你想哭？」

　　甦荷不願意給他看到自己想哭，她伸手抹了下眼角，搖頭。

　　窗外陽光投射進來，將甦荷整個人籠罩在裡面，她這一抹，卻更加楚楚可憐，謝樓喉結上下滾動。

　　緊緊地盯著她。

　　甦荷沒哭，她是真不想哭，只是感覺被逼得很緊，她不想在他面前表myh出來，但生理淚水卻控制不住。

　　是了。

　　繼上次之後，她再次為了謝樓。

　　紅了眼眶。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看著甦荷，想著她是不是會哭，謝少爺會怎麼做，他會讓開，還是會繼續這樣僵持著。

　　而就在這時。

　　謝樓站了起來，他逼近甦荷，甦荷驚恐地往後靠，後腦勺抵在窗戶上。謝樓手撐在窗欄上，低著頭，兩個人呼吸近令甦荷驚慌，謝樓唇角一勾，說︰「哭啊，我挺想看你哭的......」

　　嗓音很低，只有兩個人聽得見。

　　甦荷︰「......」

　　離開教室，是一道鈴聲後。

　　甦荷有些頹廢，溫曼挽著她的手，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周圍都是看戲的目光，看得很放肆。

　　回到宿舍後，甦荷看著新增的微信好友。

　　謝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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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甦荷閉了閉眼.....

　　溫曼洗了手出來，看著她一直盯著手機，說︰「想刪就再刪唄。」

　　甦荷將手機仍到一旁，說︰「我以後不會在外面睡著了。」

　　免得再給謝樓製造機會，溫曼點頭︰「那是肯定的，他大三了，大四下半年基本就不會在學校了，你們也不會再有接觸的機會。」

　　甦荷︰「......」

　　她想起了晟鼎事務所。

　　就在謝樓公司對面啊。

　　溫曼坐下來，手搭在扶手上，看了甦荷一會，問道︰「你現在，真的不喜歡他了嗎？」

　　甦荷抬頭，茫然看著溫曼，好一會，她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說︰「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預料。」

　　溫曼摸摸甦荷的臉，就當是安慰了。

　　男生宿舍六樓。

　　謝樓洗了澡出來，坐在電腦桌前，邊擦頭髮邊拿手機過來。他點開甦荷的頭像，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發送完了。

　　周成在陽台喊他。

　　謝樓將毛巾掛好，起身，去了陽台。

　　再回來，隨意地拿起手機，垂著眼眸看。

　　甦荷回了他一條。

　　甦荷︰「我是真的特別討厭你。」

　　謝樓︰「......」

　　媽的。

　　以前不是很喜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