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旁邊陳曜聽到了。他死死地盯著謝樓。這個無恥的流氓。

　　蘇荷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耳根染上紅暈， 她抿緊唇不想回答，並轉開了視線。轉開視線卻跟陳曜的視線對上，蘇荷更覺得羞恥， 又急急地挪開。陳曜也有些不好意思， 走快兩步， 決定遠離談戀愛的兩個人。

　　謝樓本是調侃蘇荷。

　　但一看到陳曜， 臉就冷了下來。

　　鬆了蘇荷的手掌， 改而摟住她的腰。

　　他知道。

　　陳曜對蘇荷還沒死心。

　　這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

　　*

　　閩軒一家是做閩南菜的， 閩南菜又以海鮮為主。一進門，就可看到大多數人的餐桌上都是龍蝦， 螃蟹， 還有蛤蜊等等。蘇荷的父親就很熱愛吃海鮮，以前也一家人來吃過。蘇荷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以前一家人坐過的那個位置。

　　那裡此時也坐著一家三口。

　　蘇荷看一眼，就沒再看了。

　　她有些陌生的奇異的情緒，經過了昨晚那樣的事情後， 她只能自己一個人承擔下來。而唯一能夠依靠的.....

　　竟然只有謝樓。

　　沒有父親幫她， 沒有母親噓寒問暖， 沒有外婆拉著她說要幫她解決。

　　如若沒有謝樓。

　　蘇荷抬頭看了眼謝樓。

　　謝樓低頭看手機，察覺她視線， 問：「看什麼？」

　　蘇荷笑了下，搖搖頭。

　　包廂門推開， 一行人走了進去。包廂在二樓， 有一面玻璃， 往下看可以看到下面的大廳。謝樓拿了餐牌，遞給蘇荷，讓她點菜。

　　蘇荷錯開身，又跟溫曼一起看餐牌。

　　四個男生懶懶地靠著，也沒打算插手，讓她們自己點。

　　池穎很想吃龍蝦，點了龍蝦。蘇荷點了蛤蜊湯，溫曼點了酸辣土豆，貫徹了她要減肥養生的念頭。

　　陳琳點了一道小炒。

　　蘇荷把餐牌遞給謝樓，湊過去道：「你們點唄，我們點好了。」

　　謝樓看著她伸過來的脖子，藏在衣領下還有紅色的印子，早上他給吻出來的，他懶懶地看著，修長的指尖在餐牌上碰了碰，「你還喜歡吃些什麼？」

　　餐牌上都有圖案，蘇荷唔了一聲，道：「你點你的，我點了我喜歡的了。」

　　「就一蛤蜊湯？你也太沒追求了。」謝樓嗤笑一聲，手抬起來，不經意似地搭上她的脖子，捏了捏，指尖在她的肌膚上滑動。

　　蘇荷覺得癢，沒想那麼多，拉下他的手指。

　　坐正了，等他點菜。

　　謝樓收回手，指腹有點癢也有點燙，他壓著唇角，隨意地點了兩個菜，一個是魚翅，一個是紅燒排骨。

　　後面是陳曜三個人點了菜。一桌子一下子就上滿了，魚翅是一小盅一小盅的，只點了四份，服務員上給池穎四個女生。

　　池穎有些詫異：「哎？」

　　謝樓支著下巴，夾菜給蘇荷，語氣散漫：「我給蘇荷點的，順便你們也吃點。」

　　池穎：「......」

　　哦，懂了。

　　不給蘇荷點，我們都沒得吃。

　　陳琳笑著道：「那我們主要得謝謝蘇荷？」

　　謝樓嗯了一聲。

　　溫曼立即揭開蓋子，「那就不客氣了，閩軒一家的魚翅天價啊。」

　　四小盅魚翅，抵得上其他菜點十桌。

　　趕緊吃。

　　許俞酸成檸檬精：「男人就不配吃魚翅嗎？」

　　*

　　「你配。」陳曜回了一句，夾了另外一條清蒸魚的魚骨出來，放許俞的碗裡。逗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

　　蘇荷也沒忍住笑，眼睛彎彎的，煞是好看。

　　謝樓轉頭看到，臉沉了沉，指尖揉了蘇荷唇角的汁，低聲問道：「別看了，快吃。」

　　「哦。」蘇荷低頭，拿勺子吃。

　　謝樓點點桌子，看了眼笑得燦爛的陳曜。

　　陳曜也看過來，兩個人一對上，火光四射，最後謝樓勾了勾唇角，略帶輕蔑地轉開視線。

　　陳曜：「......」

　　你個狗男人。

　　這頓飯，吃得挺晚的。其他人難得吃這麼好的，卯足了勁吃，謝樓筷子沒怎麼動，偶爾動一下，都是給蘇荷夾菜，蘇荷也給他夾，但只有蘇荷夾的，他才多少吃點，大部分時間都不怎麼碰筷子。

　　蘇荷因一直跟溫曼說話，也沒怎麼注意。

　　差不多兩點左右。

　　幾個人才吃好。

　　一桌子的殘羹。

　　吃飽喝足了，就想睡。蘇荷有些困了，從昨晚到今天，心情波動很大，還沒有真正休息過。

　　謝樓拿卡刷了買單。

　　單據出來。

　　看到上面的金額，蘇荷頓時清醒....

　　這麼貴？

　　謝樓面無表情地簽了名字，放下筆，收了卡，牽著蘇荷的手出門。

　　*

　　銀色的賓士開得比較快，將他們幾個送回學校。黑色捷豹跟在後面，到了學校北門，許俞扯了扯領口，轉頭跟謝樓打了招呼，下車。

　　溫曼轉頭問蘇荷：「你要回家一趟嗎？」

　　蘇荷有些困，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點點頭：「嗯，我想回去，今晚再過來。」

　　溫曼掃了一眼懶散地靠著玩手機的謝樓，笑了下，「今晚能回來再說吧。」

　　蘇荷順著溫曼的視線，有些無奈。溫曼推開車門，跟許俞一塊往北門走進去。謝樓將手機按黑屏了，對蘇荷道：「坐到副駕駛來。」

　　說完，他下了車，衝她伸手。

　　蘇荷唔了一聲，湊近了，任由他牽出了車外，換到副駕駛。

　　外頭有點曬，謝樓有點不耐地扯了扯領口，進了駕駛位，啟動車子，開出學校北門。

　　蘇荷有些昏昏欲睡。

　　謝樓看她一眼，將車窗關上。

　　*

　　一路到了華東舊城區，謝樓探著看了眼社區外，沒有車位。

　　他說：「停到我那個社區，我們再走過來。」

　　蘇荷嗯了一聲。

　　她這社區確實破。

　　把車子停好，兩個人走過天橋，回到蘇荷的家裡。

　　剛一進門。

　　謝樓就從身後抱住蘇荷的腰，低聲道：「給我做碗面，我中午沒吃飽。」

　　呼吸就在蘇荷的耳邊，蘇荷感覺有些癢，微微側頭，對上他狹長的眼眸，他挑了挑眉，「嗯？」

　　蘇荷：「你剛沒怎麼吃？」

　　謝樓嗤了一聲：「光照顧你了。」

　　蘇荷臉一紅，吃飯時，她都沒怎麼動筷子，全是他夾的。她不挑食，他夾什麼，她吃什麼，都沒注意他自己有沒有吃....

　　「那好，你坐會，我看看冰箱。」過了一個年，冰箱裡不會像之前那麼空蕩蕩的。蘇荷彎腰翻找了下，找到了雞蛋跟一些香腸還有豆腐粒，她習慣在廚房裡養蔥，正好可以調料，她拿著麵條走進廚房裡。

　　謝樓在沙發裡拿著遙控器，手撐在膝蓋上，懶散地翻著電視頻道看......

　　蘇荷從半掩的廚房裡看出去，看到沙發上的人影。頓時覺得這個房子，有了生氣，至少比她自己住的時候，感受好多了。

　　她燒開了水，撈面，切蔥，香腸，又先煎雞蛋，還有裹著豆腐粒，加了點兒豬油跟香油，煮出湯底，再把面放進去，灑上蔥花，只要再稍微煮一下就能吃了。

　　她一邊攪拌湯水，一邊試味道。

　　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正好響起，蘇荷放下勺子，調小了火，看了眼手機。

　　來電是東市外婆給她的其中一家餐廳。

　　因為股份不多，蘇荷很少插手餐廳的事情。這會兒突然來電，蘇荷不敢耽擱，接起來：「周店長，你好。」

　　那頭周店長清爽的嗓音傳來：「蘇荷開學了吧？」

　　蘇荷嗯了一聲，笑道：「是的，昨天開學了，過幾天才正式上學。」

　　周店長笑了下，但很短促，隨即道：「蘇荷，你媽媽跟你說了沒有？」

　　「說什麼？」提到王惠，蘇荷有些警惕，周店長無奈道：「她今天過來，要看店裡的帳本，可是這股份不是給的你嗎？所以我沒給她看，她說她是幫你看的，這是怎麼回事？你現在不信任我了嗎？你外婆當初也從來沒看過帳本的，怎麼到了你這兒，就要看了呢？」

　　因為蘇荷不怎麼插手餐廳的事情，加上周店長之前交情的都是外婆這一輩的人，蘇荷基本上不看帳本，都是對方每個月固定打錢過來，多少蘇荷從來不多問。這幾年都沒打理過著餐廳，股份又少，人家就算是買走她手裡的小股份，那都是理所當然的。

　　蘇荷捏著手機的手一緊，她眼前有些模糊：「周店長不好意思，帳本你不用給她看，我也不會想去看的，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周店長聽著，歎了一口氣：「那你自己跟你媽媽說一聲啊，我是怎麼說都沒用的。」

　　蘇荷一口氣堵在心口，眼前斑駁地閃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早上醒來手機開機，裡面沒有一條王惠的微信，她在海市這樣顛簸地活著。王惠卻在那邊算著要看帳本，蘇荷聲音低了幾分：「好，我給她打電話說。」

　　周店長點點頭，滿意了：「那就麻煩你了，你媽媽過來，我都很好招待的，沒有虧待她，只有這個事情，她做得不是情理，我沒道理答應。」

　　「好，謝謝周店長。」

　　說完。

　　蘇荷掛了電話，她把手機壓在灶臺上，眼前模糊一片，也不知道是湯水蘊出來的還是什麼...

　　*

　　謝樓翻遍了幾個電視臺，都沒什麼好看的。後扔了遙控器，懶懶地往後靠，視線往廚房掃去。就見蘇荷站在灶台前，不知在想什麼....

　　還用手摸了下眼角……

　　謝樓眯眼，猛地從沙發起身，走進廚房，把她轉個身子，一眼就看到她眼眶的紅，水潤潤的眼睛隨時都可能掉下淚水。

　　他眼眸緊縮，喉結一動，捧著她的臉，低頭吻走她眼角的一滴淚水。

　　「除了我，誰值得你這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