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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我嬌蠻》第129章
第129章

  安嫿離開皇宮的時候, 景韻帝以她面色有些蒼白為由賞賜給了她許多藥材,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照顧好身體, 照顧好皇嗣。

  安嫿全都點頭應下, 她本想離宮的時候去通知孫娘景韻帝允許她去鳳栩宮祭拜的事,但是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她如今萬事小心, 不便在外多待,便先行回東宮,只好等明日再進宮告訴孫娘了。

  回東宮路上,她經過樹下, 看到祁航正站在一棵冬青旁,手裡拿著一片落葉,放在鼻尖輕輕的嗅著, 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好像那樹葉能聞到什麼香氣一般,神色竟然有幾分癡迷。

  安嫿遠遠的看著他陰鷙的眉眼,心裡突兀的湧起一股怪異之感, 莫名感到一陣不舒服。

  暮色漸沉, 寒風吹過枝頭,枝頭上的積雪簌簌而下,垂落在安嫿的脖頸上, 帶來一陣涼意, 她沒有過去打擾祁航, 而是快步離開。

  她沒有看到她轉身後, 祁航抬起眸,陰鷙的看著她的背影,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然後一把捏碎了手裡的冬青葉,碎葉灑落在地上,徒留殘骸。

  ……

  當天夜裡,安嫿又收到了祁禹的來信,祁禹在信中說,安將軍的身體越來越好,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他還說安將軍知道安嫿有了孩子,笑得合不攏嘴,每日喝藥都比以前痛快了,說要快些好起來,好回來看望安嫿。

  祁禹還說他已經把邊關的城門從大月國的手裡搶了回來,雖然百姓流離失所,但已經安置妥當,只是兩軍仍然對峙,大月國既不肯退兵,也不進攻,就那麼停留在城門外,不時叫陣挑釁,卻不真打,祁禹現在也沒有摸清大月國究竟想做什麼,只能嚴防死守,留意著大月國的一舉一動。

  安嫿心頭稍鬆,祁禹一舉將城門搶奪回來了,不但守住了大祁的國土,還可以重新振奮士氣。

  安嫿翻到信件的最後一頁,仍然是祁禹親手所畫的一幅她的畫像,線條清麗,眉眼畫的極為細緻,身段婀娜,只有腹部稍微有些突起。

  安嫿不由嫣然笑了起來,她最近肚子確實略微有些鼓起來了,只是穿著棉衣仍然看不出來,想像著祁禹猜測她肚子大小的模樣,心裡忍不住一片柔軟。

  信件的最後還是簡單的兩個字,想你。

  安嫿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兩個字,睫毛輕輕顫了顫,看了一會兒,才將信仔細放好收起來,然後將畫像放到了,放置著祁禹以前給她畫的那些畫像的箱子裡。

  她走到桌邊,拿起筆給祁禹回信,一字一句分外珍重,她先是跟祁禹說了景韻帝的身體狀況,然後告訴祁禹,她和寶寶一切都好,說了一些生活所事,甚至連她今天吃了什麼都事無巨細的寫了下來。

  寫下最後一筆,她將紙上的墨蹟吹幹,然後拿起信封想要將信放進去,手卻頓了頓,猶豫片刻,又拿起筆,也在最後一筆一劃寫下『想你』二字。

  安嫿彎了彎唇,拿起一朵以前做的幹花和信一起放到了信封裡,然後將信封封好,交給曲河,他自會讓人將信送去邊關。

  翌日,安嫿再次進宮,想要通知孫娘,景韻帝允許她去鳳栩的事。

  她進宮後先去了景韻帝的宮殿,床榻上景韻帝正沉睡著,雙目緊閉,滿面病容。

  安嫿低聲詢問沈公公,「陛下如何?」

  「回太子妃,陛下今日又不大好了,昨日受了涼,晨起的時候又咳嗽了許久,不過在聽說太子殿下在邊關戰事順利,搶回了城門後,陛下大感開懷,心情愉悅了不少,陛下坐在床上大笑了一會兒,才又睡下了,一直睡到了現在。」沈公公恭敬的立足安嫿身側,低聲答道。

  安嫿點了點頭,景韻帝的身體如今只能好好養著,太醫們每日忙進忙出,給他用了許多上好的藥材,也研究了許多方子,只是都不太有起色。

  她從殿裡出來,直接去了膳房,孫娘正站在灶台前熬湯,湯汁清香四溢,白白的濃湯上面漂浮著綠油油的菜葉和紅色的枸杞,在鍋裡沸騰著,讓人聞了便有食欲。

  孫娘看到她,先是請了安,然後抬頭笑了笑,濃湯正好熬好,她將灶火關了,然後盛了一碗遞給安嫿,笑道:「太子妃好久沒吃我做的東西了,您嘗嘗,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安嫿捧著湯碗,點了點頭,她今日早晨有些噁心乾嘔,便沒有用早飯,如今聞著鮮美甘醇的湯汁,竟然有了食欲,不由低下頭,抿唇喝了幾口,湯味醇香而不膩,味道鮮美,唇齒留香,安嫿頓感食欲大開,捧著湯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孫娘開心的笑了笑,眉目祥和,她打量著安嫿道:「太子妃多吃點,您最近看著瘦了點,不過氣色挺好。」

  安嫿點頭,又喝了幾口湯,才說起正事:「你上次跟我說的事,父皇同意了。」

  孫娘眼裡頓時湧起巨大的喜悅,開心的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謝太子妃和殿下的恩典。」

  「你準備一下,等會兒我陪你一起去鳳栩宮祭拜。」安嫿抬頭,淺笑道。

  孫娘連聲應下,「好嘞,太子妃,我這就去準備,您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不急,你慢慢準備。」安嫿輕聲道,能進入鳳栩宮祭拜一次不容易,她知道孫娘對這件事的看重,所以想讓她好好準備,不要有什麼遺露的。

  孫娘眉開眼笑的連聲應下,然後走了出去。

  安嫿一小口一小口的將一碗熱乎乎的湯喝完,肚子裡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安嫿剛喝完,孫娘便回來了,手裡拿著金元寶和冥紙,還有各種安嫿不認識的東西,千奇百樣的,應該是她家鄉用來祭拜的一些東西。

  看樣子是早有準備,應該是心裡一直期盼著一旦景韻帝答應下來,便可以快些拿出來祭拜。

  安嫿不由想,還好景韻帝答應了下來,不然孫娘應該是十分失望的。

  孫娘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太子妃,我準備好了。」

  安嫿放下湯碗站了起來,看她如此開心,嘴角彎起了一道弧度道:「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孫娘拎著東西連連點頭。

  安嫿和孫娘款步來到鳳栩宮的門前,門前的守衛早就接到過景韻帝的吩咐,太子妃過幾日會帶著人過來祭拜,所以他們看到安嫿和孫娘沒有驚訝,也沒有阻攔,而是恭敬的打開宮門,讓她們走了進去。

  鳳栩宮漆紅的大門再次在安嫿的面前敞開,許多回憶紛紛而至,安嫿怔愣了一下,才抬步走進去。

  鳳栩宮內依舊紅磚綠瓦,碧草如茵,只是這座宮殿裡沒有了蕙質蘭心的主人,好像所有東西都蒙上了灰塵,再也不復以前的光彩明亮。

  這座宮殿內有許多祁禹和安嫿的回憶,當初懵懂無知,現在想來卻都是甜蜜的。

  安嫿在前面引著孫娘到了曾太醫過世了宮殿門前,孫娘一想到曾太醫是在此無辜送命,不由悲從心起,忍不住落下淚來。

  安嫿站在那裡,想起小時候看到的血腥一幕,在門前停下了腳步。

  孫娘哭了一會兒,才把東西放到宮殿門前,紅著眼眶,蹲下身子開始祭拜,嘴裡念念有詞,她的身前放著銅盆,她抬起手將帶來的東西放在銅盆裡慢慢點燃,火光明明。

  安嫿沒有過去打擾,而是不遠不近的站著,看著這座熟悉的宮殿。

  周圍只有孫娘低語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孫娘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也靜默了下來,就那麼紅著眼睛一點一點往銅盆裡投擲著紙做的金元寶,空氣變得十分安靜。

  一道突兀的腳踩到木枝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安嫿徒然一驚,下意識的抬頭望去,不遠處的樹旁一道暗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正躲在樹後,露出了一片衣角,安嫿不由面色一變,大喝道:「誰站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太監心驚膽戰的從樹後走了出來,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太、太子妃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知道不該進來,奴才知道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小太監驚慌失措的匍匐在地,不斷磕頭。

  安嫿微微皺眉,走了過去,神色冷凝的逼問道:「你是什麼人?如何進來的?」

  鳳栩宮封閉多年,宮牆巍峨,門口守衛森嚴,沒有得到景韻帝的允許,護衛們根本就不會放行,這麼一個瘦弱的小太監是如何瞞著護衛進來的?

  小太監抖著聲音低頭答道:「回、回太子妃,奴才是章咸宮裡伺候的。」

  章 咸宮是三皇子祁航住的宮殿,安嫿不由更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小太監微微抬起身子,指了指假山後的一處地方,「奴才是從那裡偷偷溜進來……」

  安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假山後隱蔽處的牆壁上有一坍塌處,看大小可容一人通過,這小太監長得瘦弱,確實可以從那裡溜進來,他應該沒有撒謊。

  安嫿垂眸看他,沉聲問道:「你偷偷進鳳栩宮有什麼目的?」

  小太監抖著聲音回答:「奴才、奴才是因為鈺王殿下喜歡在樹葉上寫字,所以到鳳栩宮來幫鈺王殿下找樹葉的。」

  安嫿眉頭一動,雙眸微縮,腦海裡忽然有什麼一閃而過,出聲追問道:「三殿下喜歡在樹葉上寫字?」

  那太監恭敬的道:「是,殿下說樹葉自有幽香,配上墨香,最是沁人心脾。」

  安嫿想起恣柔寫在樹葉上的那些情詩微微皺眉,會是巧合嗎?

  她但是忍下心裡的疑惑,看著那小太監,「你怎麼會來鳳栩宮找樹葉?」

  小太監低聲答道:「因為鈺王殿下有此習慣,所以奴才長期給殿下準備一些各式各樣的樹葉放在他的桌案上,可是冬天時,這宮裡的樹葉基本都落了,保持常青的極少,奴才找的實在辛苦,後來奴才發現這鳳栩宮的後院有一處牆壁坍塌了,因為那裡人跡罕至,陛下又不許大家靠近這裡,所以無人發現,奴才也是無意之中發現了那處地方。」

  太監抬頭覷了一下安嫿的面色,見她再沒有多問,似乎微微有些出神,便繼續低聲解釋道:「奴才曾聽聞,皇后娘娘喜歡在院子裡種植花草樹木,陛下當年為了討皇后娘娘的歡心,曾經找來許多稀有的樹木與花草種在鳳栩宮之中,所以奴才猜想這裡必定有四季常青的樹木,便自作主張,偷偷的從那坍塌的地方進了這鳳栩宮裡看了看,奴才果然發現這裡一年四季都有綠葉,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樹葉,這裡因為少有人進入,樹木長得十分茂盛,樹葉又很完好,又大又工整,正適合鈺王殿下寫字用,鈺王殿下用的舒心,還賞賜的奴才……」

  小太監頓了頓,聲音低了低道:「所以……所以奴才經不住誘惑,一而再,再而三的偷偷溜進這裡,就為了找一些好看的葉子回去,奴才除了葉子,什麼也沒有碰過,請太子妃恕罪,奴才以後一定不敢再進來了,求太子妃饒小的命,如果被陛下知道奴才違背命令進來過,奴才就死定了。」

  安嫿擰眉,心緒不定的微微皺眉,這個小太監應該沒有撒謊,如果鳳栩宮裡少了東西,早就被發現了,他不過是為了幾片樹葉討祁航的關心,安嫿也不想多為難他,只道:「今日的事本宮可以暫且放過你,但是你以後不要再偷偷進來了。」

  「是……是……奴才必定不敢再犯,奴才多謝太子妃。」小太監連連磕頭,低眉順眼的恭敬應下。

  安嫿心頭有一絲疑惑,想了想,看著他遲疑問道:「你可曾在章咸宮裡見過一個叫恣柔的女人?」

  小太監低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道:「奴才沒見過,章咸宮裡除了宮女一般沒什麼女人會去。」

  安嫿點頭,心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還是忍不住叮囑道:「今日見到本宮的事,你不准說出去。」

  如果祁航真的有問題,知道她知道了此時,可能會打草驚蛇。

  小太監自然巴不得將此事隱瞞下來,不由面露喜色,連忙恭恭敬敬的連聲應是。

  安嫿在未看他,淡淡道:「退下吧。」

  「奴才告退。」小太監不敢從大門走出去,仍然是從坍塌的那處偷偷溜出去的。

  孫娘仍在燒紙,剛剛突然從樹後跑出來一個人她也嚇了一跳,後來見安嫿沒有什麼危險,便又回來繼續燒紙了,直到燒完最後一張,她朝大殿又拜了幾拜,才和安嫿一起朝宮殿外走去。

  從鳳栩宮走出來的時候,安嫿神情恍惚,心中還是忍不住疑惑,恣柔怎麼會和三皇子有一樣的習慣,難道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聯繫?

  孫娘了卻了一樁心事,深神色十分輕鬆,她看安嫿心事重重,便沒有開口打擾她,一直安安靜靜的跟在安嫿後面出了鳳栩宮,然後一路將安嫿送到宮門口,才開口跟安嫿告別。

  聽到孫娘的聲音,安嫿才回過神來,這才想起忘了吩咐守衛將那坍塌處堵上,既然走遠了,便只好日後再說,反正那處也沒有什麼人知道,不會有什麼事。

  不知不覺已經日薄西山,安嫿跟孫娘告別後,便離開了皇宮,孫娘目送著安嫿走遠,才回了膳房。

  安嫿回到東宮,看到衣架上掛著的祁禹的太子服,驀然想起恣柔情夫穿的黑底金紋的錦袍,王爺的官服正是黑底金紋。

  安嫿在桌前坐下,心裡越發的疑惑,有什麼隱隱呼之欲出,可是恣柔和祁航明明不認識,恣柔是衛海棠的人,怎麼可能又會和祁航有什麼關係?

  在樹葉上寫字,這個習慣雖然少見,卻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她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懷疑三皇子和恣柔有什麼關係,但是她卻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覺得心裡難安。

  冬桃將保胎藥端了上來,黑乎乎的藥汁,泛著苦味,安嫿收回思緒,看到那難聞的苦藥,一雙秀眉輕輕蹙起,頓了片刻,接過藥碗,將苦澀的藥汁一口氣喝了下去。

  冬桃看著都覺得苦,連忙遞了一塊蜜餞給她。

  安嫿將蜜餞接過來,極為快速的放進嘴裡,有了甜味的壓制,嘴裡蔓延的苦味才有所緩解,只是她的眉頭仍然緊皺著,沒有鬆開,因為剛剛喝完苦藥,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眼睛盯著桌上的一個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起來若有所思。

  冬桃見安嫿面色不好,以為安嫿是又有些泛噁心了,關切的道:「太子妃,奴婢給您衝一杯金橘茶喝吧?」

  安嫿最近感覺噁心的時候最喜歡喝這個,酸酸甜甜的十分止噁心。

  聽到冬桃的話,安嫿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冬桃一邊打開金橘茶的罐子,一邊隨口念叨著,「這十罐金橘茶已經要喝光了,冬梨以前留下了方子,等奴婢也去學學怎麼做這金橘茶,日後奴婢做給太子妃喝。」

  她話音剛落,忍不住奇怪的咦了一聲。

  安嫿聽到她的聲音,暫時按捺下心裡的思緒,看向她柔聲問:「怎麼了?」

  冬桃奇怪的盯著金橘茶的罐底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著罐子跑到安嫿的身旁,疑惑道:「太子妃您看,罐底好像有字。」

  安嫿一怔,接過金橘茶的罐子拿在手裡,低頭看去,發現罐子底下果然如冬桃所說有這一行小字。

  原來裝金橘茶的罐子其實是透明琉璃的,只是冬梨在琉璃罐的外面用花布包裹上,用絲帶紮緊瓶口,看起來倒是十分好看,讓人以為這是她的巧思,只是為了裝飾琉璃罐。

  那行小字就繡在花布的裡面,金橘茶喝光了才能看到那行小字。

  安嫿面色微凝,將花布拆了下來,放在燭光下細看,那行小字暴露於眼前。

  『小心三皇子』

  安嫿悚然一驚,燭光映照在她震動的瞳孔裡,明明滅滅,她的背上無端地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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