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顧明輝x邱茹茹

　　下墜總會觸底。

　　顧明輝忽然想起來更早以前的一些事情， 在他那個年少輕狂的年紀， 他都不記得自己換過幾個女朋友， 有些連名字都記不住。

　　很多時候，邱茹茹都見過她們。

　　顧明輝那個時候就像個傻逼，攬著女朋友的肩給邱茹茹介紹， 這是我女朋友。

　　他不知道那時候邱茹茹是什麼感受。

　　只知道現在他看到那一個站在丘茹茹房門外的男人，他就快要透不過氣了。

　　***

　　丘茹茹打發了喬桓重新回屋， 拎起手機給顧明輝回了條信息。

　　「你到了嗎？」

　　過來許久， 回過來一條。

　　「高速封路了，今天可能到不了了。」

　　丘茹茹回︰沒事，這麽晚了，你別趕路了。

　　邱茹茹到後來也的確以為那晚顧明輝真的沒有趕到， 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自己顧明輝才敲響了她房門。

　　「其實我今天就要回去了，你還過來一趟。」邱茹茹說。

　　顧明輝從她手裡接過行李箱，垂眸時看到她脚後跟的創口貼時皺了下眉︰「你脚怎麽了？」

　　「磨的。」丘茹茹抬脚看了眼，「新高跟鞋打腳。」

　　「我去給你買雙運動鞋？」

　　「我直接穿這個走了。」丘茹茹對著他晃了晃脚，穿著酒店裡的一次性拖鞋。

　　「行吧。」顧明輝笑了下。

　　助理進來時看到丘茹茹房裡還有另一個男人楞了楞，作爲主編助理，她得認識許多人， 就算沒接觸過也得學會認臉。

　　原地站了三秒，她遲疑開口︰「……顧總？」

　　顧明輝對她點了下頭。

　　助理跑進衛生間， 邱茹茹正在整理東西， 她神神秘秘的靠過去︰「主編， 那個小顧總怎麼會在你房間啊？」

　　丘茹茹敲了一下她的頭︰「剛剛才來的， 又不是在我這裡過夜。」

　　「噢。」她點點頭，若有所思，「之前送你花的那個『朋友』不會就是小顧總吧？」

　　「啊，是。」邱茹茹點頭。

　　「他在追求你啊？」助理吃驚問。

　　丘茹茹看了她一眼︰「不是。」

　　收拾完東西就回北京，丘茹茹和助理是坐高鐵來的，回去就由顧明輝送回去，只不過助理不敢坐小顧總的車，怕打擾了二人空間，仍然去了高鐵站。

　　丘茹茹這一趟出差累的不行，昨天晚上也被雷電吵的沒睡好，上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再醒來已經到家門口。

　　確切說，不是丘茹茹自己住的那個家，而是丘家。

　　她揉眼睛，把椅背拉起來︰「怎麽到這來了？」

　　「你剛才睡著的時候叔叔打電話過來，我接的，讓我們回去吃飯。」顧明輝下車，又打開後座的車門，附身進去拿起兩袋東西。

　　丘茹茹才發現，顧明輝在她睡覺得時候還提前去買了茶葉和酒。

　　有點兒像是見家長拿的禮物標配。

　　丘茹茹跟在他身後，不易察覺得勾了勾唇角。

　　屋裡一通叙舊寒暄，丘父也算是看著顧明輝長大的，對他後來做的事也是痛心不已，加上女兒在幾年前對他們攤牌自己對顧明輝的情感，他看待顧明輝也就更復雜了。

　　吃過飯後，丘茹茹就進厨房，從後面抱住媽媽，下巴枕在她肩頭。

　　「怎麽了啊，今天這麽粘人。」媽媽笑著說。

　　「你們怎麽把顧明輝也叫回來了。」

　　「你喜歡的，我和你爸不得先過過目啊，小顧這孩子吧，是做過那麼多錯事，你這丫頭又是個死心眼，要是他真能悔過和你好好在一起，我和你爸肯定也得同意。」

　　邱茹茹心說她和顧明輝現在這不清不楚的，到底能不能在一起都不知道。

　　她哼了一聲，輕聲問︰「那你們過目後的結果呢。」

　　「比以前成熟多了，我這關是能過了。」丘母嘆了口氣，「這孩子最近也可憐，這麼大一個公司一下交到他手裡，還有一堆等著他出錯下臺的人，壓力肯定大。」

　　邱茹茹「嗯」了一聲。

　　她往外看了眼，顧明輝正和爸爸聊天。

　　聊的都是公司上的事，顧明輝時不時提出點最近公司遇到的瓶頸難處，丘父這大半輩子的經驗能給他出出主意。

　　丘茹茹回屋套了件衣服，走到玄關處︰「爸，我出去買點水果。」

　　秋末了。

　　天氣涼颼颼的。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聽到身後的脚步聲，顧明輝從後面跑上來。

　　「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陪你去。」

　　「我現在去買水果不就是給你吃的嗎，我跟我爸媽都這麽熟了還客氣什麽呀。」丘茹茹翻了個白眼，「乾脆買完你直接拎著走吧。」

　　顧明輝笑了聲︰「你跟我不熟嗎。」

　　秋風卷著寒氣吹來。

　　丘茹茹打了個噴嚏。

　　顧明輝在斑馬綫前停下來，把她原本隻鬆垮拉著的外套拉鏈拉到頂，食指輕輕蹭過她的耳朵。

　　他做的太順手了，好像做過無數遍，好像這就理應他來做。

　　可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曖昧。

　　丘茹茹有點楞，以至於顧明輝把自己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時她下意識就避了一下，可顧明輝直接摁著她肩膀把衣服套了上去。

　　還皺了下眉，輕斥︰「犯什麼病呢你。」

　　「……」

　　「噢。」丘茹茹垂下頭，扯了扯外套，「就是突然想起來，你這給姑娘披外套倒是挺順手的。」

　　顧明輝笑了下︰「少給我扣髒帽，我還真是頭一回。」

　　「那你也太不紳士了。」邱茹茹諷刺他。

　　想了想又說︰「不過，你以前那些女朋友都個個走性感風，也不需要你的外套。」

　　顧明輝笑著「嘖」了聲。

　　買水果沒有花多久，很快就折返。

　　回去路上，顧明輝才突然說︰「昨天晚上，我其實已經到了。」

　　「什麼？」邱茹茹在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你沒過來，是因爲你看到了那個男人？」

　　「嗯。」

　　丘茹茹突然從心底卷起一點一點的煩躁。

　　她最煩的就是，顧明輝這樣看到她身邊有其他男人就馬不停蹄的退回去，看上去非常無私，希望她能和別的沒有污點的優秀男人發展，可却又是再自私不過的。

　　他憑什麼替她決定未來和誰度過。

　　就算她真跟別人繼續發展下去了，那麽，那十年時光，顧明輝打算怎麽還給她？

　　他根本沒法還。

　　也根本沒權利替她決定她要跟誰在一起。

　　「顧明輝，我不想跟你這麼糾纏不清。」邱茹茹皺著眉冷硬說，「我自己想過什麼樣的人生就過什麼樣的，你別上趕著把我往別人身上推。」

　　「嗯。」他點點頭，說，「所以我想了一晚上，還是得來跟你要個說法，昨天那男人到底是誰？」

　　丘茹茹楞住了。

　　她沒想到顧明輝下一句等著她的話是這樣的。

　　「……什麼？」

　　「我要一個解釋。」

　　邱茹茹視線一寸不避的看著他，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過了好久，她才輕聲問︰「要一個解釋，你知道你得站在什麼立場才能聽到我的解釋嗎？」

　　「可以啊邱茹茹。」顧明輝笑起來，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還知道給我挖坑了。」

　　丘茹茹笑不出來。

　　她緊張死了。

　　夕陽殘照，光綫一點點柔和下去，氣溫降的更低。

　　自從他出獄以後，兩人之間心知肚明的暗涌就從未停止過，丘茹茹一直在等顧明輝先開口。

　　她知道他的顧慮，他的自卑。

　　但她必須讓他先開口。

　　她，必須，讓顧明輝真正從心底知道，在她這裡，他根本不需要自卑。

　　她要顧明輝先伸出手。

　　先真正願意站起來。

　　然後顧明輝就在她毫無預料的情况下將這層暗涌挑明瞭。

　　顧明輝臉上的笑在丘茹茹嚴肅緊張的表情中也漸漸斂去了，他筆直的看著丘茹茹，只剩一點柔軟的笑意。

　　「我清楚。」

　　然後丘茹茹聽到他說。

　　「我現在站在你的追求者的立場上，可以聽到你的解釋嗎？」

　　***

　　送走顧明輝後，丘茹茹直接睡在主宅沒回自己公寓。

　　洗完澡出來，床頭的手機震了震，跳出一條信息提示。

　　顧明輝︰作爲一個追求者，請問我能知道我的追求對象喜歡什麽樣的禮物嗎？

　　丘茹茹看著短信發了很久的待。

　　這一路的磕磕絆絆，所以能忍或不能忍的委屈和傷疤都捱過去了，無奈和辛酸也終於換來一顆熾熱而跳動的心臟。

　　最後她笑了笑，盤腿坐在床上給他回信息。

　　-白巧克力。

　　-滾，追求者也是有尊嚴的。

　　-那麼顧先生，請你先把花語是「純純的愛」、非常不襯你的白玫瑰換成紅玫瑰吧。

　　第二天報社就送來一束紅玫瑰。

　　比以前的還要大，幾乎抱不開。

　　紅玫瑰的威力果然比白玫瑰要大的多，一送進工作室就整個炸開鍋。

　　「主編！！是不是小顧總送來的！！」助理一看到就喊。

　　其他沒出差不知道內情的立馬好奇的凑過來︰「什麼情況？哪個小顧總啊？」

　　「就是顧氏集團的那個啊，還挺帥的！」

　　「啊，那不是……」

　　後面半句話沒說出來，那不是前段時間剛出獄嗎。

　　那人看了丘茹茹一眼，把話憋回去了。

　　「就是那個小顧總送來的。」邱茹茹說。

　　助理一臉八卦問︰「都送紅玫瑰了還不是追求啊，主編你又騙我！」

　　「這不是今天才送的紅玫瑰麼。」丘茹茹笑了下，抱著花回了辦公室。

　　剛坐下就收到顧明輝的信息。

　　-花收到了嗎？

　　-收到了。

　　-那能賞臉今晚一起吃個飯嗎？

　　丘茹茹笑了笑。

　　-行吧。

　　後面一段時間顧明輝還真就正兒八經追起了丘茹茹。

　　他其實這算是第一次真正追女孩，讀書時候都是別的女生向他告白，也從來沒用真正認真對待過。

　　***

　　下個月月初的時候邱茹茹工作又開始階段性的忙起來。

　　「主編，晚上有個晚會要參加，會有很多報界雜志界出席。」助理臨近下班時拿著日程表來提醒她。

　　「好，我先回去準備一下，要是有什麽事你打我電話。」

　　丘茹茹說完就走了。

　　今天晚上這個晚會還挺重要的，如今紙質媒體發展趨緩，她們都在抓緊時間和各類新元素達成合作。

　　晚上九點。

　　邱茹茹一襲黑裙入場。

　　金錢富貴場所，男人大多都帶著女伴，煙酒交錯，廳內濃重的煙草味。

　　丘茹茹從前應付不來這樣的場合，後來被推上主編的位置後就只能强撑著上陣，久而久之，竟然也進退自如。

　　不過加上她父親的地位，一般也沒人趕動她。

　　而且現在好多了，那些個男人最喜歡的終歸是那些二十出多的水靈姑娘，丘茹茹一個上了30的女人，雖偶爾也聽到些輕浮話，可總歸還能忍受。

　　「顧總！您也來了！」身後響起一道嘹亮的聲音。

　　丘茹茹下意識回頭看。

　　就看見顧明輝走進來，身形挺拔修長，面容沉穩清隽，一身精緻得體的西裝，正笑著跟面前的男人握手。

　　丘茹茹不知道他今晚也要參加這個晚會，難怪今天顧明輝沒有約她一塊兒吃飯。

　　突然。

　　她輕眯眼。

　　看到了方才被顧明輝身形擋住的女人，一張明艷艷的臉，妝容精緻，身段曼妙。

　　極符合從前顧明輝挑女友的眼光。

　　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