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
到了二十丈外,黑忽忽的一片,什麼也沒看見,卻聽見一個話聲傳了過來道:“你要是姓費,就請這邊兒來!”
費獨行抬眼一瞥,身左不遠處一片樹林前站著個黑影,他邁步走了過去,到近前看,那是個粗壯黑衣人!
那粗壯黑衣人上前一打量他道:“你姓費?”
費獨行道:“我過來了,是不?”
那粗壯黑衣人一點頭,道:“說得是,東西帶來了麼?”
費獨行道:“我要把人贖回去,是不?可是我不見兔子不撒鷹。”
那粗壯黑衣人道:“沒人讓你不見兔子撒鷹,跟我來吧!”
他轉身進了那片樹林子!
費獨行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跟了進去!
他不相信教匪會派這麼一個人對付他。
再說!像這樣的十個八個他也不在乎。
那粗壯黑衣人在前帶路,穿過了樹林子,眼前一大片水,是“什剎海”,岸邊停著一艘小船,那粗壯黑衣人一腳跨了上去,道:“上來吧!”
費獨行跟著上了小船。
那粗壯黑衣人道:“坐下,坐穩了!”
抓起槳就劃,直往中間划去!
費獨行道:“可惜今兒晚上沒月亮。”
那粗壯黑衣人道:“月黑風高才是好時候。”
費獨行道:“你們喜歡月黑風高,我不喜歡,沒有月亮就沒有詩情畫意。”
那粗壯黑衣人道:“你不像是來贖票的。”
費獨行道:“你看我像幹什麼來的?”
那粗壯黑衣人道:“你倒像是來逛什剎海的。”
費獨行笑笑道:“逛‘什剎海’我不會挑這沒有月亮的晚上,我總不能哭喪著瞼吧,哭喪著臉你們也不會分文不要的把人還給我,是不?”
那粗壯黑衣人點點頭道:“倒也挺有道理的,你會水麼?”
費獨行道:“湊合!不精,不過這當地要是翻了船,淹死的是你不是我,不信你可以試試。”
那粗壯黑衣人道:“我倒真想試試,可借上頭沒交待我這麼幹。”
費獨行道:“是麼?那真是可惜。”
那粗壯黑衣人沒再說話,他操舟的手法很熟練,完全像個老手,小船很平穩地劃過什剎海中央水面,直往對岸划去!
費獨行道:“常言道南船北馬,你不是北六省地面上的吧?”
那粗壯黑衣人道:“你沒看錯!我是江南人。”
費獨行道:“倒是南人北相啊?”
那粗壯黑衣人沒吭氣兒。
小船挺快的,沒一會兒便到了岸,那粗壯黑衣人抬手一指,道:“一直走過去,自有人接你。”
費獨行跳上岸往前行去!走沒多遠,他看見一輛馬車,車旁站著個人,一身黑衣戴一頂大帽,帽沿壓得低低的,只聽他道:“姓費的朋友麼?”
費獨行道:“錯不了的,也只我一個人,你們幹什麼費這麼大事?”
說話間他已行近馬車。
那大幅黑衣人當即跳上車轅道:“既然沒錯就請上車吧!”
費獨行上了馬車,那大帽黑衣人抖韁揮鞭趕動馬車馳去!
費獨行道:“有船有車,這一趟倒是挺舒服的。”
只聽那大帽黑衣人道:“費爺不認識我了吧?”
資獨行聽得一怔,道:“尊駕是……”
那大帽黑衣人道:“費爺忘了您曾救過的‘快馬’張了?”
費獨行又復一怔道:“怎麼?你是‘快馬’張?”
那大帽黑衣人笑道:“夜色濃,我是戴著大帽,您當然看不出來。”
資獨行定了定神道:“你不是跟著‘張家口’的何九爺……”
那大帽黑衣人道:“何九爺已經沒了,就是遭了這幫兔息子的毒手,整隊駱駝的貨全讓他們搶了去!我要給九爺報仇,混進了他們裡頭,可是到現在有埋伏,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
費獨行道:“這個我清楚,你可知道他們窩票的地方在哪兒?”
“快馬”張道:“不瞞您說,我不清楚,我在他們裡頭只是起碼的小角色,我只是接您這一段,過去還有別的人。”
費獨行眉鋒微皺道:“那,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快馬”張道:“費爺!我說句話您別生氣,聽說您現在和珅府當差,衝著這我不願幫您任何忙,不過我這條命是您救的,這個債我得還,您吩咐吧?只要我做得到。”
費獨行道:“我身後跟的有人,可是這一換船換車,不知道他們跟上跟不上,我給你樣東西你到換船的地方找他們去,只把他們帶到待會兒你停車的地方就行了,行麼?”
“快馬”張道:“這個我做得到,不過您答應我一件事。”
費獨行道:“把他們的頭兒給你?”
“快馬”張道:“不錯!反正您只要那位姑娘!”
費獨行道:“這樣好不,我讓你斃了他,我要屍首,我要他還有用!”
“快馬”張道:“那就這樣,我剜走他一顆心,我要用他的心祭九爺去!”
費獨行一點頭道:“行!就這麼辦。”
“快馬”張道:“您別再說話了,前頭快到了。”
費獨行自腰間摸出一樣東西,往“快馬”張腰後一碰道:“這個你拿著。”
“快馬”張伸過來一隻手接了過去!
轉眼工夫之後,“快馬”張把馬車停住了,只見車前站著兩個黑衣人,昨兒晚上那瘦高黑衣人也在裡頭。
費獨行跳下馬車含笑道:“沒想到咱們在這兒碰面了。”
費獨行跳下車。“快馬”張趕著馬車走了!
那瘦高黑衣人冷冷打量他一眼道:“你可真是信人啊?”
費獨行道:“我敢不來麼?”
那瘦高黑衣人道:“我是說只你一個人!”
費獨行聳聳肩道:“我帶的有人,只可惜被你們換船換車給甩掉了。”
那瘦高黑衣人道:“你這份鎮定功夫讓人佩服,別打哈哈了,東西帶來了麼?”
費獨行道:“都帶來了!你們要兩樣,我帶來了三樣。”
那瘦高黑衣人微愕道:“三樣?”
費獨行指指自己道:“還有一個我。”
那瘦高黑衣人又一怔,旋即陰陰一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趣人兒啊!”
抬手從腰間取出一塊黑布,道:“委曲你一下。”
走過來就往費獨行眼上蒙。
費獨行沒躲,任他蒙上道:“這是干什麼?”
那瘦高黑衣人道:“我們還想在京裡待一陣子,這你明白麼?好在你會聽風辨位,不怕我們暗算你。”
費獨行道:“這我倒不怕,恐怕你們的飄把子也不會讓你們暗算我!他得防著你們把東西給吞沒了。”
這當兒那瘦高黑衣人已蒙好了費獨行的眼睛,只聽他冷笑一聲道:“你比我們北天王想得還要周到。”
這話說完,費獨行聽見了緩緩的馬蹄聲,心知又要騎馬了。
果然!只聽那瘦高黑衣人道:“留神啦!我扶你上馬!”
他先讓費獨行抓著了緩繩,按著了馬鞍,然後扶著費獨行上了馬。
費獨行剛坐穩,只聽那瘦高黑衣人又遭:“坐好,要走了!”
這句話剛說完,坐騎衝了出去!
費獨行伸手往腰間摸了一把,道:“不能跑慢點兒麼?”
身後有人說道:“你應該催快點兒才對!”
不是那瘦高黑衣人的話聲,顯然在費獨行身後的不是那瘦高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