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這是逼上梁山.不由馬光武不點頭,他不是個傻蛋,他知道這時候想抽身會有什麼後果!
其實,只要能把命保住,有飯吃,哪兒待不是一樣,又有什麼不能干的?馬光武想通了,也不容他想不通,他將頭連點,連連應是,領班都點了頭,他身後那幾個自是跟著走了。
馬光武這裡一應是,六當家的馬上就讓門口那兩個大漢帶著他們往前去,給他們安置住處去了。
這間屋就剩了那位六當家的跟胖要飯的了,胖要飯的走過來道:“六當家的,您怎麼不把他們派用場?”
“不急!”六當家的一搖頭道:“等大夥兒都到齊了之後再說,這檔子事兒不比別的事兒,大當家的交待下來了,只許成不許敗,這頭一樁事兒要是辦砸了,以後的事兒就不好辦了。”
“媽相巴子!”胖要飯的突然間一臉狠相,一跺腳道:“就那麼巧,今兒晚上讓我碰見了那小子!可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走,當時我真恨不得給他一飛刀。”
六當家的陰陰一笑道:“不忙!等咱們把東西拿到了手,還怕他沒有飛刀嘗麼?走吧!走吧!我要睡了,真他媽的彆扭,在家裡有人暖被窩,一晚上換一個,跑到京裡來卻一個人地睡冷炕。”
胖要飯的一咧嘴道:“您要想我這就出去給您弄一個回來。”
六當家的一擺手道:“給我滾一邊兒去,你想讓大當家的剁我的手?忍著點兒吧,我要一起頭崽子們就亂了,那什麼事兒都別辦了,全得讓人家留在京裡,還站這兒幹什麼?”
胖要飯的帶著一陣風溜了出去!別看他胖,動起來還真快,真利落!
離“土地廟”前幾十丈外有不少的小土丘,上頭長滿了雜草,那是片亂墳崗,這時候看上去好逢人,可是偏偏這時候在這片亂墳崗裡有人,沒看見人,不過有人聲,這就夠了。
只聽一個低沉話聲道:“走吧,老六!那幾個狗腿子不會出來了。”
隨聽另一話聲道:“怪不得他們敢到京裡來作案,原來狗腿子跟他們有勾結!”
低沉話聲道:“恐怕不是這麼回事兒,要是的話他們不會進去就不出來了。”
那另一話聲道:“也許他們還沒有嘀咕完。”
低沉話聲道:“咱們在這兒等了不少時候了。”
那另一話聲道:“那……會不會是……要說那幾個狗腿子是讓他們架來的,可又不像,七對一,再怎麼也不會讓那個胖子給架來呀?”
“不錯!”那低沉話聲道:“這趟子事讓人費解,也不尋常,咱們告訴小師妹一聲去!讓她從裡頭查查,走!”
一聲“走!”亂墳崗裡有兩條黑影閃了一閃就不見了!
兩條黑影不見了,亂墳崗裡也聽不見話聲了!
XxX費獨行踉海容格格談得很投機,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海容格格居然很隨和,一點架子都沒有,這一點跟納蘭貝勒絕然不同!
說笑間,海容格格突然轉過臉來,一雙清澈的目光盯在費獨行的臉上,嬌靨上一點地笑容也沒有了!
“我覺得你不該是和坤的人。”
費獨行“哦”地一聲笑道:“那麼以您看我該是誰的人?”
海容格格冷然道:“誰的人都行,就不該是和坤的人!”
費獨行笑笑說道:“您的意思我懂!只是您不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我這個人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壞透了,江湖容不下我,官府也在後頭緊追不捨,沒奈何,我只有找這麼個地方棲身躲避,也只有這個地方要我這種人,在這種情形下既然有這麼個地方收留我,供我吃穿,還有錢拿,甚至能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的過日子,我能不感恩圖報,竭盡所能?”
海容格格道:“長這麼大我還沒聽人說過自己壞透了的,你在江湖上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費獨行微一搖頭,笑道:“還是別說的好,說出來您就不敢讓我送您了。”
“我不怕!”海容格格道:“別看我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兒家,我的膽比誰都大,說說看?”
費獨行道:“您一定要聽?”
海容格格微一點頭,“嗯”了一聲。
“好吧!”費獨行點了點頭,道:“您聽說過響馬麼?”
海容格格道:“響馬?”
費獨行道:“就是強盜,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無所不為?”
海容格格道:“我懂!你說你是響馬?”
費獨行道:“嗯!以前是,現在不是,不過論我現在的作為,恐怕比以前還糟。”
海容格格一雙明眸緊緊盯在他臉上,微一搖頭道:“我不信!”
費獨行笑笑說道:“格格!響馬的臉上不會寫著字兒。”
海容格格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要真是響馬你就不會說了。”
費獨行道:“為什麼不會?我怕什麼,當初我不怕人知道,現在我更不怕人知道,現在我有這麼一座靠山,只要我不承認,誰也不敢動我,誰也動不了我,就拿前些日子來說吧,‘五城巡捕營’裡有人認出了我,要拿我,可是一聽說我是和中堂的護衛大領班時,馬上道歉賠不是,直說他有眼無珠認錯了人,恨不得給我跪下!您說,現在我還怕誰?怕什麼?”
海容格格道:“你說完了沒有?”
費獨行道:“說完了。”
海容格格道:“我還是不信怎麼辦?”
費獨行道:“您要是願意到‘五城巡捕營’,或者是往關外去這條路上打聽打聽問一問,你就會深信不疑了!”
海容格格道:“那就怪了,每個人都會隱瞞自己不名譽的過去,你為什麼一點兒也不隱瞞?”
費獨行道:“每個人所以隱瞞自己不名譽的過去,那是因為他怕什麼,而我沒什麼好怕的,而且我以前是這種人,現在是這種人,將來也是這種人,這輩子已經注定是這種人了,我怕什麼,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再說,我的所作所為天已知,地已知,一筆一筆地都給我記了下來,想賴都賴不掉,隱瞞又有什麼用?”
海容格格道:“你這種論調我倒是頭一回聽到,不能叫自暴自棄,應該叫灑脫。”
費獨行道:“謝謝您。”
海容格格沉默了一下道:“我認為有很多別的地方可以讓你伸展所長與抱負。”
費獨行笑笑,微一搖頭道:“像我這種人,什麼地方願意要我,什麼地方敢要我,權勢稍弱差一點兒的,那是給人家惹麻煩,也是給我自己惹麻煩。”
海容格格目光一凝道:“費獨行!我是跟你說正經的。”
費獨行道:“敢情您還是不相信……”
海容格格道:“我相信不相信並無關緊要,就算你以前……”
費獨行道:“格格,我剛才說過,論起我現在的作為,恐怕比起以前還要糟。”
海容格格道:“你明知道糟,為什麼還要讓它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