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
白雲芳道:“頭一樁,我的師兄們昨兒晚上給我送來了信兒,據他幾位得到的可靠的消息,關外的胡匪已經分幾撥進關裡來了,而且是往京裡來!他們為的是找你,因為你在‘老龍河’畔伸手壞過他們的事,據說他們是裝扮成各形各色的人進關來的,為的是逃避官家的耳目,也為不讓你先聽到風聲。”
費獨行雙眉微揚道:“有這種事?他們可真急仇得很啊!”
白雲芳微一搖頭道:“以我看他們的來意並不那麼單純。”
費獨行“哦!”一聲道:“他們到京裡來還有什麼別的目的麼?”白雲芳道:“他們恐怕要順便做一票買賣。”
費獨行道:“在京裡?”
白雲芳“嗯!”了一聲。
費獨行道:“膽子不小,什麼買賣?”
白雲芳道:“這話就要從‘老龍河’呼說起了,你可記得當日你在‘老龍河’畔伸手壞了他們的事,斷了他們一筆財路,救的是什麼人麼?”
費獨行悠然一笑道:“姑娘對我的過去,可說打聽得相當清楚。”
白雲芳笑笑說道:“說穿了不值一文錢,這些都是嚴姑娘告訴我們的。”
費獨行沉默了一下道:“我救的那個人,是‘遼東總督’的幕賓,此人姓徐名治乎沒有錯吧?”
白雲芳道:“沒錯!這位徐先生是位飽學之士,為人也十分正直耿介,甚得遼東總督的倚重。”
頓了頓,眼望費獨行道:“你可知道他當日是往哪兒去麼?”
費獨行道:“應該是到京裡來!”
白雲勞道:“不錯!他是到京裡來的,你可知道他那趟到京裡來,是來幹什麼的麼?”
費獨行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知道他身上帶有很貴重的東西,要不然他不會只帶著黑白雙煞護衛,儘量地躲人耳目。”
知道那是什麼,他是奉遼東總督之命到京裡來送禮的,那是件壽禮,送給鈉郡王的!”
“鈉郡王?”費獨行詫然遭:“我怎麼覺得那麼耳熟?”
白雲芳道:“鈉郡王就是今兒個跟論蘭貝勒一塊兒來的那位海容格格的阿瑪,你懂什麼叫阿瑪麼?旗人管自己的父親叫阿瑪。”
費獨行“哦!”了一聲道:“怪不得我覺得這麼耳熟,杜毅跟我提過。”
頓了頓道:“照這麼說,他們還想奪那樣東西?”
白雲苦點頭說道:“你說著了,他們還不死心,要追到京裡來下手,那樣東西一定報名貴,要不然那幫胡匪不可能冒這麼大風險追到京裡來下手,當然了,來找你也是他們的目的之一,可是要不為那樣東西,我不以為他們會冒這麼大的險。”
費獨行道:“他們要下手,自然是對‘鈉郡王府’下手!”
白雲芳道:“那當然!要不是他們另一個目的是為找你,可以說跟咱們毫無關係。”
費獨行淡漠地說道:“我的事兒我自己會了斷的,我沒吃別人的飯,沒拿別人的錢,別人的事兒我就懶得管了!”
白雲若看了他一眼道:“不管也好!本就不關咱們的事,鈉郡王、大學士劉鏡勳、御史廣興、吏科結事中王懷祖,這些人都是咱們中堂的大對頭,咱們樂得看他們落災出事!”
費獨行目中突然異采飛閃,旋即一點頭道:“你說的是。”
白雲芳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告訴你的第二件事,也是對你不利的。”
資獨行笑道:“對我不利的事何其多!”
白雲芳道:“我幾位師兄知道你已看破了我的身份,雖然你跟我約法三章 ,但是他們認為這不是長久之計,他們也信不過你,所以他們已經飛函去請我師父以及師叔們了……”
費獨行道:“你師兄幾位他們的用意何在呢?”
白雲芳道:“自然是為了對付你!”
費獨行道:“這麼說,不久的將來,咱們就要正面衝突了?”
白雲芳搖頭說道:“我不希望你是我的敵人,也不相信你是我的敵人。”
費獨行道:“這就對了,白姑娘!你我都在這座‘中堂府’裡當差,同是為中堂的利益盡心盡力,流血流汗,一點也不衝突,為什麼貴門中人一再地想辦法對付我,這是什麼道理呢?”
白雲芳道:“道理很簡單!我們怕你危害我們的工作。”
費獨行道:“既是這樣,姑娘當初為什麼幫姚師爺把我拉進來呢?”
白雲芳道:“你錯了,把你拉進‘中堂府’來是姚師爺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他有所交待,我不能不敷衍敷衍。”
費獨行道:“那也不對,白姑娘!我現在吃人家的飯,拿人家的錢,不能不為人家盡心盡力,流血流汗,只要你們的所作所為不會對中堂不利,咱們之間就不會有什麼衝突!”
白雲芳道:“是這樣麼?”
費獨行點頭說道:“是這樣。”
白雲芳道:“你可懂我說那句不相信你是我的敵人的真正含意?”
費獨行道:“我認為白姑娘你比你那幾位師兄明白,認為我在這兒當差,跟你們的工作並沒有衝突。”
白雲芳搖頭說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咱們倆的目的可能相同,手法卻可能不一樣,目的相同,就不應該是敵人。”
費獨行道:“我不懂白姑娘你何指。”
白雲芳微微一笑道:“或許你真不懂,或許你是裝糊塗,現在不談這些了,我幾位師兄都贊成把我師父以及師叔們請來,我這個做小師妹的不便反對,不過等我師父以及師叔們到了之後,我倒可以勸阻他們幾位對你採取行動……”
費獨行道:“謝謝姑娘!”
白雲芳搖頭說道:“不用謝我!現在謝也太早了,我不妨告訴你,我只能盡心盡力,卻不敢說幾位老人家一定聽我的,要萬一幾位老人家不聽我的,那只有你自己多小心,也請你多擔待了!”
費獨行道:“我就不懂!既然彼此間毫無衝突,為什麼要你對付我、我對付你自相殘殺呢?”
白雲芳道:“我不說了麼,或許因為咱們的手法不同。”
費獨行道:“手法不同?姑娘以為我為什麼進‘中堂府’,江湖上,我犯法殺人越獄,我只有待在這個有權有勢的地方暫避風頭!”
白雲芳道:“這個我知道,可是我不相信你的目的這麼單純,雖然不相信,我卻又找不出理由來駁你,要不怎麼說我摸不透你?”
費獨行還待再說!
白雲芳微一搖頭又道:“好了!不用再在這上頭鬥口了,你守口如瓶,我又摸不透你,怎麼鬥也鬥不出結果來的,我們這些人要對付你,我幫不上你什麼忙,可是別人要對付你,我卻可以暗中伸手,對付那幫胡匪,需不需要我幫忙?”
費獨行道:“白姑娘!你的好意我由衷的感激,等我需要幫忙的時候我再來告訴姑娘!行麼?”
“行!”白雲芳一點頭道:“我隨時準備幫你的忙,時候不早了,你有你的事兒,我不能讓你老待在我這兒,你走吧!”
費獨行站了起來道:“謝謝姑娘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