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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和你好好的》只想和你好好的番外小劇場之酒暖回憶相思瘦
陳慕白不知道,二哥其實是爬過“那個女人”的床,在很多年以前。

  快畢業那幾天,喬裕在學校待的時間越來越少,似乎長在了醫院裡。喬燁每天臨睡前可以看到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還是他。喬燁看著他一天天比自己這個病人還要沮喪憔悴,心裡不忍便笑罵著趕他回學校去。

  喬裕拗不過他,只好先回學校,收拾行李準備畢業。喬裕走了幾步又被他叫住,轉過身看著他。

  喬燁斟酌著開口:“你之前不是說過有喜歡的女孩子要帶來給我看看嗎?不如這幾天就……”

  他才開口,喬裕便偏過頭極快地打斷他,“不用了……我先走了。”

  說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喬燁看著他的身影,臉上強撐起的笑容漸漸消散,神色複雜地垂下眼簾。

  喬裕是他們的姥爺樂準親自帶大的,被教得很好。涵養和氣度都是同輩人裡最拔尖的,在長輩和他面前從來都是平和謙恭的,在他的印象裡喬裕從來不會突然打斷別人說話。

  他這麼牴觸這個話題是因為什麼?他們……分手了?因為他的病?

  其實他們兄弟倆不像,容貌不像,性格也不像。喬裕的性格像他們的母親,溫和低調,沉靜內斂,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間也有幾分相似,似乎永遠都是一副溫和笑著的模樣。他眼睛裡的光細碎溫柔,卻也會板著一張臉教育他們的妹妹,會有些雀躍地叫他哥,讓他幫忙跟父親說什麼,會少年老成地站在父親身邊微笑著妥帖謙和地應酬。這麼好的一個弟弟,他唯一的弟弟,有自己的夢想,有喜歡的人,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忍心親手斬斷他的翅膀,讓他背負起整個喬家替自己繼續前行?

  喬裕從醫院回到學校時,太陽正大,晃得他睜不開眼睛,他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是太累了,都開始出現幻覺了,竟看到紀思璇站在寢室樓前的樹下等他,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思……”喬裕走近,剛發出一個音節便頓住,“紀……紀師妹。”

  那三個字從他口中吐出,聽在耳中竟讓他呼吸一滯。那個名字想起來的時候都要舍掉半條命去,還怎麼叫得出口?

  紀思璇冷著一張臉,垂著眼睛也不看他,只是靜靜地站著。

  她平日裡對著他時多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嫵媚妖嬈,此刻倒是生出一抹不一樣的冷艷堅韌。

  喬裕沒想過紀思璇還會主動找他,她一向倔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沒有辦法了才主動來找他,剛想開口問一問便被打斷。

  有相熟的人成群經過,開著玩笑逗樂。

  “喲,小兩口鬧彆扭呢?看看,紀小師妹的眼睛都快紅了,喬裕,還不快哄哄!”

  “喬裕,是不是你快畢業了,紀小師妹舍不得你啊,你畢業了真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學校裡啊,還不快娶回家去免得夜長夢多!”

  “就是就是……”

  不了解內情的人嘻嘻哈哈地開著無心的玩笑,當事人卻沒那麼好過了。平日裡調侃羡慕的幾句話此刻卻像一把把尖刀,直戳人的心窩。

  喬裕尚還能強扯出一抹笑意來應付他們,可紀思璇聽著聽著竟然真的紅了眼睛,大概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強忍著咬緊牙關,下巴的線條愈加清晰鋒利起來。

  喬裕看在眼裡心疼不已,他怎麼忍心看她這樣,想要去握她的手,可手才伸出去一半便反應過來,如此親密的舉動已經不再適合他們,僵硬地收回,側了側身半擋在她身前,佯裝惱怒地揮手轟他們,“怎麼那麼多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走了走了,別打擾人家小兩口濃情蜜意。對了,明晚的散夥飯別忘了!連著好幾場你都沒去了!”

  “帶著紀小師妹一起去啊!”

  “哈哈……”

  一群人笑著走遠了,喬裕才轉身看著她。

  紀思璇的神色早已恢復如常,深吸了口氣低聲問:“師兄這會兒有時間嗎?”

  喬裕想也沒想便點頭,“有時間,有什麼事你說。”

  紀思璇自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轉身準備離開,“那走吧。”

  喬裕迷茫,“去哪兒?”

  紀思璇終於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怪異,似乎極為難,猶豫半晌才極快地吐出兩個字:“開房。”

  喬裕直到坐在酒店房間的沙發上,看著桌上擺著的十幾罐啤酒,才終於明白紀思璇說的‘開房’是什麼意思,明白之後便緊皺眉頭。

  此刻的紀思璇根本就不怕喬裕生氣,往他面前推了幾罐,自己打開一罐灌了幾口之後,開口說話:“喝吧。”

  喬裕的酒量尚可,就算全喝了也不會怎麼樣,紀思璇也不過是想找個酒後亂性的藉口罷了。

  頭腦清醒的人怎麼能幼稚地打著喝醉了的旗號,為絕望中最後的放縱買單?

  喬裕很快站起來往門口走,“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紀思璇站在窗邊拉了窗簾,屋內瞬間陰暗下來。

  喬裕背對著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到她的聲音冷了幾分,“喬師兄是看不上我,還是怕我會懷了你的孩子以此來糾纏你?”說完走到床邊扔出一盒避孕藥來,也不管喬裕看沒看到一臉自嘲地開口,“喬家是世家大族,我自知攀附不起,也看不上,所以請喬家二少爺不用擔心,過了今天也不需要你負什麼責任。”

  喬裕轉身看著她,心裡又氣又急,“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件事情對女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不能隨隨便便就……”

  紀思璇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隨便的人嘍?”

  喬裕一頓,緩了語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紀思璇心裡有氣,頗有些胡攪蠻纏的意味,“那你是什麼意思?”

  喬裕眉頭微蹙,“我是說,至少以我們目前的關係,不能給我。”

  紀思璇忽然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是眉眼彎彎的模樣,精緻的五官生動起來,左頰的小梨渦若隱若現,只是眼裡忽然起了霧氣,讓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

  “我倒是要問一問,我們目前是什麼關係?”

  喬裕怔了怔。

  紀思璇瞬間又斂了笑意,一臉執拗地看著喬裕,認認真真地問:“好啊,就像你說的,不給你,那要給誰?”

  喬裕垂下眼簾無言以對,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卻也不短了。她雖然喜歡胡鬧,卻也明事理,他也是願意包容她的,所以從來沒有這麼激烈地爭吵過,即便是分開的時候也沒有。

  可是為什麼現在的他們會站在這裡劍拔弩張?

  他深吸了口氣,抬頭看著她,緩緩開口向她解釋:“你現在還小,以後……以後會遇到喜歡的人,到時候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要給他。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的。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短短的幾句話他說得艱難,以後她會遇到喜歡的人嗎?會吧,她那麼好那麼漂亮,怎麼會沒有人喜歡?喜歡她的人裡總會有一個是她會喜歡的吧?光是想一想整個胸腔就悶悶的疼,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紀思璇早上沒吃飯,又在外面曬得久了,突然進了空調房,剛才又吼了幾句,現在頭有點兒暈腦子裡嗡嗡作響,可心裡卻很清楚,她想給的人,就是他沒有別人了。

  喬裕看她臉色不好,抬著一隻手撫著額緊閉著眼睛,他想扶她又怕她反感拒絕,走近了幾步把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上虛扶了她一下,“頭暈嗎?早上是不是又沒吃飯?”

  紀思璇卻猛地抬頭推了他一把,順勢把他壓在床上撐在他身上,惡狠狠地瞪著他,“不要也得要,喬裕,這是你欠我的!”

  是了,她是個死心眼的人,認定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回頭的,撞了南墻也不會死心。他怎麼還奢望用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她放棄?

  喬裕看著她的臉,忽然覺得好心疼。他不知道這張臉在佯裝的凶狠後面是什麼樣子。她是真的絕望了吧,不是絕望至此,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這就是他愛的人,即便他放棄了她,她還是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

  可他怎麼要得起?

  紀思璇壓住喬裕之後便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來之前明明做了很多功課,從三寶那裡要了那麼多種子惡補,連三寶這種如狼似虎的物種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可理論經驗再豐富,在實戰面前,大概只剩下一腔孤勇。

  她是真的不懂男女之事,臉漸漸變紅,紅到不可思議,她好怕下一秒就會燒起來。

  她強硬地跨坐在他身上,雙手壓住他,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又惱又怒又委屈,也不敢看喬裕,冷著臉強撐。

  喬裕看她半晌,抬手撫了撫她的臉,溫度高得嚇人,輕聲開口,一如往日的低沉溫柔,“好了,思璇……”

  我什麼都不能給你,你也什麼都不要,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要了你?

  紀思璇聽了倏地一顫。

  她的脾氣不好,有的時候脾氣上來了便有些不管不顧,所以他們也會吵架。可喬裕性情太好,多半又吵不起來,她便氣鼓鼓地偏過頭去不理他,他會面無表情地看她幾秒鐘,也就是短短的幾秒鐘,便繳槍投降湊過來抱抱她,在她耳邊柔著聲音誘哄她,最常說的就是這句:好了,思璇……帶著無奈,帶著寵溺,又帶了點兒見不得她委屈的自責和心疼。

  他哄她的時候,俊逸的五官的比平日裡還要柔和,眉眼間的溫柔濃得化不開,他本就生得白淨,說起情話來還會不好意思,白皙的臉龐微紅,看上去帥氣又可愛,即便之前她再惱也會忍不住彎了脣角,和好如初。

  他們在一起之後,他確實如那天說過的一樣,會包容她的習慣和缺點,會對她好,可是他忘了跟她說期限了,他當時沒有說是一輩子,是她傻了,竟會以為那是一輩子。枉她自詡聰慧機敏,卻在看上去最沒殺傷力最無害的喬裕身上栽了跟頭。

  想到這裡,紀思璇心裡百味陳雜,眼眶一熱極快地吸了口氣。

  可那滴淚珠還是從她眼裡滴落,直直地跌落在喬裕的眼裡。

  他眼裡一疼,卻不捨得閉上眼睛,他怕一閉上眼睛她就不見了。

  也許他們終究還是會再也不見,可是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那是喬裕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紀思璇就該是光芒萬丈明媚美好的,他怎麼能讓她哭?

  “思璇,別哭……”喬裕被她壓製著,費力地撐起上半身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紀思璇一偏頭躲開他的手,抬手狠狠蹭了蹭臉上的淚痕。

  喬裕忽然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真的想好了嗎?”

  紀思璇這個時候才慌了,剛剛哭過的眼睛清澈明亮,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眼睛睜得大大的,單純又無辜地盯著他看。

  喬裕輕輕抿了下脣,故意板著臉,“現在知道怕了?”

  說完便鬆開她準備下去,可才一動便被她抓住手臂,她的手心裡都是汗,一片冷濕滑膩,可見是真的緊張。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你何必為難自己?”

  紀思璇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卷翹的睫毛還濕漉漉的,“喬裕,我真的想好了。即便我以後會後悔也沒什麼,因為我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主動招惹了你,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和這件事相提並論,這件事我都可以承受,還有什麼樣的後悔是我承受不起的?你就當給我一個痛快,讓我徹底死心,從這個房間走出去之後,我再也不會糾纏你。”

  喬裕的呼吸忽然亂了,她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心如刀割,可紀思璇卻感覺不到一絲絲報復的快意。

  喬裕闔了闔眼,很快低下頭去吻她。

  她倒是很配合,乖巧地去纏他的脖子。

  可沒過一會兒她便推開了他,眼底的嫌棄不言而喻,“喬裕,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敷衍?難道這種事你都要我主動?”

  這下換成喬裕臉紅心跳了,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即便骨子裡傳統保守,在這個年紀也是血氣方剛的,可他從來沒想過他和紀思璇的“第一次”是這種情形,簡直是彆扭又奇怪。他翻身下來,坐在床邊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又隨手扯掉上衣,拿過旁邊桌子上的啤酒灌了幾口起來。

  喬裕在她面前一向很注意,很多男生夏天打球的時候會脫掉上衣,可喬裕卻從來不會。

  此刻裸露著上身的喬裕對紀思璇有一定的衝擊力,空氣中清冽的男性氣息似乎越來越強烈,雖然他只是背對著她,卻還是可以看到他精壯的後背,她不受控制地腦補了一下前面後,眨了眨眼睛,臉又燒了起來。

  紀思璇也坐不住了,可剛動了一下就被喬裕扯住腳。

  喬裕仰頭灌了一口啤酒之後便轉身撲過去狠狠地吻住她。啤酒中細膩的氣泡在兩人脣齒間跳躍,入口時的微苦漸漸化作甘甜,他的舌尖撬開她的脣舌開始攻城略地,她小巧的舌頭乖乖地納入他的口中,由著他吸舔輕咬,又疼又癢的陌生感覺讓她忍不住顫慄。

  他的吻漸漸加深,和平時的吻不太一樣,情慾越來越濃,頗有幾分挑逗的意味。

  兩個人的呼吸很快亂了,喬裕的指尖微涼,從紀思璇的衣服下擺滑入,不知何時游走到胸前,留下一路觸電般的酥麻,濡濕的吻從耳根到脖子,又慢慢向下,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進入的那一刻,她悶哼一聲,猛地把他壓向自己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紀思璇忍著疼微微睜開眼睛看著他汗津津的側臉,喬裕,你會一直一直記得我嗎?

  喬裕肩上一疼,忍不住動了動,便換來她的一聲悶哼,她越絞越緊,喬裕怕下一秒就忍不住交代在這兒了,倒抽了口涼氣,“你……你別緊張,越緊張越疼……”

  其實他也疼,她緊致濕滑到無法想象,緊緊裹著他,他又念在她初經人事不捨得動,逼得他要發瘋了!喬裕的吻一下下輕柔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鼻尖,脣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她沉淪……

  他翻身下來把她抱在懷裡輕拍著她的後背,兩人的曲線意外地貼合,絲絲入扣,契合度幾近完美,懷裡的人骨骼纖細,乖乖地趴在他懷裡呼吸綿長。他第一次發現她強勢彪悍下的柔弱,他知道她沒有睡著,一下一下地拍在她身上,她沒有拒絕,兩個絕望的人貪戀著這最後的溫存。

  喬裕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他真的差一點就說出口了,如果他自私一點兒,他就能告訴她喬燁的病,告訴她為什麼不能去留學,然後留下她。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揉捏了幾下,柔若無骨,她這麼有才華,這麼有靈氣,這雙手以後可以畫出多少優秀的建築圖,他怎麼忍心讓她放棄夢想留在他的身邊?

  思璇,我不在,你要好好的……如果什麼時候你不生氣了,願意原諒我了,記得回來找我,我會等你。

  他連著在醫院熬了好幾天,後來意識漸漸模糊,慢慢睡著了。

  紀思璇感覺到背上的拍打頻率越來越慢,最後漸漸停了下來,她又等了幾分鐘才睜開眼睛,慢慢掙脫開抱著她的手臂,輕聲坐起來穿好衣服,然後蹲在床頭,看著近在眼前的這張臉,汲取最後的溫暖。

  算起來他們也是很多天沒見了,學校那麼大,不想見到一個人,怎麼都能刻意避開,可是不見面,這張臉還是不會陌生。

  他瘦了點兒,五官愈加深邃。眼下一片青灰,臉色也不好看,英挺漂亮的眉輕輕皺起,好像很苦惱。他很豁達,平日裡大多是微微笑著的模樣,不知道是什麼事會讓他苦惱。

  是她嗎?今天是她強人所難了嗎?

  紀思璇閉了閉眼,滿眼都是他們曾經在一起的畫面,她眼眶一熱,趴在手臂上看著那張熟睡的臉,輕聲低喃:“喬裕,我難受死了……”

  紀思璇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太陽依舊很大,她抬頭看了眼。就像幾個小時前她站在那棵樹下,看著太陽從東邊慢慢升到頭頂,她也不確定到底能不能等到他,這個想法由來已久,今天卻只是心血來潮,終於鼓起了勇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麼邪,就是有一種執念,想要給喬裕,似乎這樣就沒什麼遺憾了。

  可是真的不會有遺憾嗎?

  紀思璇行屍走肉般回到寢室的時候,只有隨憶在,她紅著眼睛的模樣被隨憶盯著看了半天,忍著腰間的酸疼,咬牙切齒地抹掉滑落的眼淚主動交代:“老娘忍了一路,還是沒忍住!我去見喬裕了。”

  繼而一臉悲壯地跟隨憶說,她就算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喬裕都不會後悔。

  隨憶愣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喬裕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房間裡拉著窗簾,他很久沒睡得這麼沉,剛睡醒的時候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身在何處。躺了半天才緩過來,繼而發現紀思璇已經不見了。

  他知道,這次她是真的不會再見他了。

  他從校門走到寢室樓下,一路都是回憶,他走得很慢,短短的一段路竟然走了一個多小時。回到寢室便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行李,桌上的圖紙被他一張張收好,收好後又打開一張張地看,如此反覆幾遍之後,似乎極疲憊靠在桌邊默默出神。

  寢室裡的三個人盯著他看了會兒,又對視了會兒,對於喬裕毫不掩飾地紅了眼睛的現狀極有默契地選擇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

  等喬裕去了洗手間三個人才湊在一起小聲討論。

  “哎哎哎,喬二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我怎麼看著眼睛都紅了?”

  “剛才聽隔壁說好像是紀師妹來找他了。”

  “是不是紀師妹又毒舌他了?”

  “他倒是恨不得紀師妹多毒舌幾句和他說說話,怕就怕紀師妹對他視而不見。”

  “……”

  洗手間的門忽然打開,三個人很快散開,繼續若無其事地該幹什麼幹什麼。

  畢業典禮那天,喬裕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到結束,和一群人從露天禮堂出來的時候,旁邊忽然有人指著人群裡的某道身影叫:“唉,是紀小師妹啊……叫她過來合影吧!”

  “別……”喬裕聽到那個名字下意識地回了個字,反應過來之後又沒精打采地開口,“算了,你們去吧,我先回去了。”

  整條路上都是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喬裕每走幾步便會遇上來參加畢業典禮的系裡老師,他便會停下來笑著打招呼,然後又提起紀思璇。

  “她最近可能心情不太好……如果有什麼頂撞您的地方,您別往心裡去。”

  系裡的老師大多知道兩人的關係,笑著應下來。這句話喬裕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該打點的似乎都打點到了,可他還是不放心。

  後來有師弟師妹過來找他合影,合過影之後他又拉住一個師弟,這個男生是紀思璇班裡的學習委員,跟著他做過幾個項目。

  “我畢業了以後大概不會常來學校了,紀師妹……我是說紀思璇,如果不交作業你跟我說,我來補。”

  那個男生一臉怪異地看著喬裕,“喬師兄……”

  喬裕也顧不得他說話了,又問了一句:“我的電話你有吧?”

  男生大概是覺得喬裕的臉色不好,很快應下來。

  那段時間,紀思璇確實頹廢了一段時間,課不去上,作業也不交,卻似乎沒有什麼後果,她當時也沒精力細想。

  紀思璇不知道,喬裕在畢業之後還替她畫過幾張圖紙充數。

  畢業的前一晚,很多人在準備離開的行李,今晚是他們在學校住的最後一晚了。四個人坐在宿舍樓的頂樓喝啤酒,看著畢業生們在樓底下笑著鬧著,做畢業前最後的瘋狂,最後又抱頭痛哭。

  畢業的興奮很快就被離別的傷感給替代,一時間四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蕭子淵、溫少卿和林辰不知道在說什麼,喬裕心不在焉地聽著,灌了幾口啤酒回神之後就聽到林辰在問:“你們到哪一步了?”

  他心裡一驚,心虛地看過去才發現林辰在問蕭子淵。

  蕭子淵轉頭認真地看他,“我有分寸。”

  林辰笑得無奈,“我就是怕你太有分寸了。蕭子淵,你是不是忘記向某人表白了?這麼重要的一步你為什麼跳過了?”

  蕭子淵閉上酸澀的眼睛,“我只抱過她一次。我沒有百分之百地把握之前不會動她。表白,我會做,但不是現在,現在我不得不離開,我的離開是為了將來能更好地守護她,等我能真正守在她身邊的時候,我會去做。我不能給了她希望,讓她靠著這點希望慢慢熬成絕望。”

  昏暗的燈光下,喬裕聽了一半便使勁地仰起頭,三個人分明看到一滴清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滑入發鬢消失不見。

  喬裕承認,他……後悔了。

  在後來分開的幾年裡,他日日譴責自己,他當年是有多狠心,才捨得鬆開她的手,他再也不會遇到笑嘻嘻調戲他的女孩子了,再也不會遇到一臉狡黠給他涂護手霜的女孩子了,再也不會遇到那麼明媚美好的女孩子了,再也不會。

  喬裕沉浸在回憶裡不可自拔,紀思璇忽然從陽台上探出頭來,笑嘻嘻地問:“翻出來沒有啊,快搬出來啊,我都擦乾淨了。”

  今天天氣好,恰好兩個人都不用上班,便打算把書房裡的書搬出來曬一曬,喬裕翻舊物的時候,有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布掉落出來,他撿起來打開看了一眼便愣住。

  布料中央是塊落紅,是他當年從酒店的床單上裁剪下來的,不知道藏在了什麼地方,今天竟然翻了出來,便又想起了往事。

  紀思璇忽然出聲,嚇了他一跳,他猛然回神,便看到她已經轉身準備去洗抹布,才踏出去一步,他卻忽然從大開的窗內探出身來從身後抱住了她。

  他的手臂圈在她脖子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臉緊緊貼著她的側臉輕輕蹭了蹭,似乎這樣就會有一種安心的真實感。

  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頸側的肌膚上,暖暖的,癢癢的,久久不散,他極少會這麼抱她。

  紀思璇把手搭在橫在她面前的手臂上,“怎麼了?”

  喬裕默了一默,“忽然站起來,頭暈。”

  紀思璇調侃他,“年紀大了吧?”

  喬裕小聲嘀咕:“我是後怕。”

  紀思璇奇怪,“怕什麼?”

  他忽然在她側臉極輕地吻了一下,滿滿的都是疼惜寵愛。

  怕你沒有等我,怕我會妥協,怕這輩子都不曾再遇到你,還有很多很多。

  紀思璇歪了歪頭睨他,眼睛裡帶著細碎的笑意,“又占我便宜?”

  喬裕大笑,圈住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大大方方地承認,“是啊!”

  紀思璇輕聲笑了下,然後費力地轉過頭在他嘴角響亮地親了一口,“那我要占回來,哈哈哈!”

  歡快的笑聲就在耳邊,喬裕抬頭看了眼太陽,今天的太陽如那天一樣,大到晃眼,可他卻清楚地知道懷裡的人不是幻覺。

  紀思璇不知喬裕到底是怎麼了,抱著她一直不撒手,她乾脆往後靠了靠,整個人都歪在喬裕懷裡嘻嘻哈哈地逗著大喵。喬裕看著這一人一貓忽然釋然,曾經的六年他無法彌補,好在未來還有那麼多的六年,他們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他要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思璇,謝謝你沒有放棄我,在我放棄我自己的時候都沒有放棄我。

  後來整個陽台都擺滿了書和舊物,兩個人擠在陽台的躺椅上曬太陽,大喵蹲在喬裕腳邊閉著眼睛。兩個人隨手拿過本書,邊翻邊聊天。

  紀思璇翻了幾頁之後,忽然一張紙從書裡滑落。她撿起來看了看,忽然笑了起來。

  喬裕歪頭看了一眼,也跟著笑起來。

  當年紀思璇寫過的那張以調戲喬裕為目的的轉專業申請。

  就算建築系的漢子再多,可我只喜歡你啊。

  “保存的這麼好?說,你是不是早就暗戀我?”紀思璇眉飛色舞地搖著手裡的那張紙,“我要繼續翻一翻,說不定還能翻出別的!”

  喬裕在她面前一向沒有秘密,低眉淺笑著看她費力去夠遠處的書,沒加阻攔反而扶著她的腰以免她從躺椅上跌下去。

  紀思璇翻了幾本之後沒再發現什麼秘密,反而慢慢變成和大喵一樣的狀態,費力地睜著眼睛強撐著,喬裕攬過她的腦袋輕輕靠在自己懷裡,“睡吧。”

  紀思璇立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進他的懷裡,雙手攬著他的腰,慵懶地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嘆。

  喬裕低頭吻了吻她的額角,忽然叫她:“思璇……”

  紀思璇處在半睡半醒間,費力地應了一聲:“嗯?”

  “我也只喜歡你。”

  紀思璇沒回答他,卻閉著眼睛彎起了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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