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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還在跳舞》第110章
第110章 各方反應 [VIP]

  正在寫申請,擔任“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助理裁判的基諾,在刷新網頁的時候接收到了一條新快訊。

  “夏凱凱、周悅珊冠軍賽米國站奪冠。愛麗絲組合惜敗奪銀。鮑勃組合爆冷顆粒無收,銅牌被溫妮組合收入囊中。”

  基諾怕自己看錯了,甚至又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看了一眼,然後便興奮一拍桌子,大笑了起來。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這對華國選手一定會成為冰舞賽場的新生代代表人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那麼快!

  想到這裏,基諾的眼睛發光。

  他一定要去世錦賽上,親眼再看夏凱凱他們的比賽。

  而且夏凱凱他們已經走的那高了,自己也要努力才行啊,早晚有一天,他要以正式裁判的身份走到裁判席上,為夏凱凱他們打分!

  基諾在這條好消息的刺激下,像是喝了一箱的紅牛,幹勁滿滿,信心無限!

  而米國。

  進入了一段非常瘋狂的網路風暴時期。

  瘋狂的程度,就算是對冰舞運動從未關注的普通民眾都知道了這項運動,以及夏凱凱他們獲得了米國站比賽的冠軍。

  無論是登陸推特,還是臉書,這兩天各大行銷號和體育評論人,都在熱議一件事。

  鮑勃和貝利亞組合賽前說的那麼滿,輸了。

  輸了就輸了,竟然連個獎牌都沒拿到,丟人。

  夏凱凱和周悅珊在米國站拿下了冠軍,驚訝。

  米國站莫非成為了華國選手來分割蛋糕的弱勢賽場,悲傷。

  前有蘇宇,後有夏凱凱和周悅珊,再加上丟掉的雙人滑和女單冠軍,歷來以花滑強國自居的米國,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丟掉了霸主的王冠,怎麼一個慘啊!

  這樣的言論洗了一天後,事件的焦點就集中在了冰舞這邊。

  畢竟華國的蘇宇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都是大比分橫掃賽場,破紀錄跟不要錢似的,大家開始還厭惡他,現在只有畏懼,甚至米國本土還出現了很多蘇宇的冰迷。關於他的新聞和談論,米國人已經不太討論了。媒體靠流量吃飯,也就自然不再會有後續報導。

  但是這個夏凱凱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人物?

  去年都沒有見過,今年一出現就拿下了米國站的冠軍,面對三大米國一線選手的狙擊,竟然能夠從容突圍,簡直不可思議。

  很多人在議論。

  夏凱凱和周悅珊的身份背景被扒拉個底掉兒,周悅珊背景乾淨,乏善可陳,但是夏凱凱確實在米國擁有很多的話題,那些和舞蹈帝王的八卦暫且不提,關鍵是在賽前,就有腦殘的本國選手將他們送上了新聞。

  如今比賽結束,塵埃落定,勝利者自然要享受目光的注視,而失敗者也要為自己的狂妄言論付出代價。

  有網友留言。

  “雖然不希望冠軍被其他國家的選手奪走,但是也該讓一些狂妄自大的人吃一次教訓了。”

  “貝利亞是個蠢貨,她試圖毀了KK,但是最後卻毀了自己。”

  “我看了他們的比賽,滑的簡直亂七八糟,一點水準都沒有。”

  “貝利亞賽後哭的真可憐,但是我並不同情她,她點贊了那個膚色歧視的推特,卻不道歉,這就是她的教訓!”

  “我就是亞裔,我皮膚是黃色的,我只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已經影響到了我生活,我要求貝利亞和鮑勃必須道歉!”

  夏凱凱和周悅珊拿下冠軍的消息被傳遍了米國的網路,但是隨著蘇宇新聞的淡去,接下來就是他們從風口浪尖上順利退下,最後的話題焦點集中在了鮑勃和貝利亞的種族歧視上。

  這也是穆淵想要看見的,木秀于林,他希望夏凱凱可以在米國出名,卻不希望惹上更多的麻煩。他的水軍和公關團隊攪動著網路深處的暗流,翻起滔天巨浪,又在恰到好處的時機將夏凱凱他們撈出來,留下那對狂妄的選手在風浪裏掙扎,直至被溺斃。

  “道歉!”

  “反對歧視!”

  “我無法相信人類社會發展到現在,還會有對人種區別的攻擊,而他們甚至會成為我們米國的形象,前往其他國家的比賽,這簡直太可怕了!外國人會怎麼想我們?我提議,對他們禁賽,甚至取消他們的運動員資格。”

  “對!必須禁賽!道歉!”

  “或者取消運動員資格!”

  更多的聲音發出來。

  焦點核心變得尤其尖銳。

  穆淵雇傭的水軍裏有一批亞裔的網路工作者,他們格外地拼命。在這個表面看似平等,實際上在陰暗處卻藏著各種看不見的階層的國家,他們也受夠了那種無處不在,卻又讓人抓不住把柄的階層界限,就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洩的通道一樣,他們甚至不顧華星集團的阻止,對貝利亞和鮑勃窮追猛打。

  終於。

  比賽後的第四天。

  貝利亞在自己的個人平臺上發表了致歉視頻。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貝利亞在男友的陪伴下,對著鏡頭鞠躬,然後貝利亞說:“很抱歉,因為我的不當言論造成了這樣的影響。我可以發誓,我沒有任何的種族歧視,我的補課老師是華裔,我還有很多亞裔朋友,他們和我身邊的其他人一樣,我非常愛他們。但是我必須對體育本身道歉,體育存在的意義是共同探索人類體能發展的極致,是各國交流的一個管道,我應該尊重每一名運動員,尊重他們的每一滴汗水,尊重他們的權利,所以在這裏,我鄭重地道歉,對不起。”

  畫面結束。

  貝利亞在男友的懷裏哭的喘不上氣來。

  這短短的幾天,他們在地獄裏煎熬。有員警和律師找上了門,世界滑聯的工作人員也給他們打了電話,米國滑冰協會的副會長也警告了他們,他們所在俱樂部的老闆甚至親自提醒他們,如果不能解決這團爛攤子,俱樂部方面就會提出解決,不但拿不到一分錢,還要承擔巨額的違約款。

  進法院、賠錢、禁賽,任何一個都是他們不能承受的。

  所以哪怕讓全米國人笑話他們,他們也只能把自己的臉貼到地板上使勁地蹭,上網道歉。

  貝利亞一道歉,政治就變得正確了。

  接連有好幾家的媒體記者約他們,甚至還有主流媒體邀請他們去做一個訪談節目,在俱樂部老闆的要求下,他們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節目。

  但是這一次,貝利亞再也不敢隨便開口,她不再是那個“酷女孩”,規規矩矩地錄節目,規規矩矩地訓練,再也不敢在網路上大放厥詞,變成了她曾經的粉絲們最不屑的“乖女孩”。

  粉絲離開了很多,但至少還能在外面自由地活著,還能夠繼續滑著冰舞。

  如果父母無法教導她什麼是尊敬別人,穆淵不介意讓全米國來教她做人!

  ……

  夏凱凱和周悅珊拿下米國站的消息,像是飄揚過海的海鳥,在落地華國海岸的瞬間,就便化身成了漫天的煙火,迅速席捲了華國各地。

  “啊啊啊啊啊啊!”

  “我媽媽呀!這是什麼神仙消息?”

  “臥槽!臥槽!兩個冠軍?蘇宇和夏凱凱、周悅珊拿了兩個冠軍?在米國?臥槽!”

  “高興到手舞足蹈,全車廂的人都在看我,我就是興奮的停不下來啊!”

  “凱哥!珊姐!請受小妹一拜!”

  “做夢到笑醒,嚴重懷疑自己還在夢裏。”

  “你們看啊,男單我們有蘇宇,雙人滑的蔣陽波和霍雪凝也起來了,現在就連冰舞都沖上了一線,有沒有可能……咱們華國現在是個花滑強國了?”

  “震驚!繼而興奮!”

  “必須是啊!”

  “花滑強國萬歲!”

  “媽媽問我為什麼又哭又笑,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之後,她也跟著我又哭又笑。”

  “我練了六年花滑,真的好高興咱們華國的花滑,能夠在國際上取得這麼好的成績。現在很後悔,如果當年繼續滑下去會怎麼樣?成為一線不可能,但是至少和這批神一樣的運動員是同期吧?我一定會自豪的不得了。”

  “我聽到消息真的哭了,我想過蘇宇的第一名,但是卻沒想過冰舞的好名次。我知道他們四大洲拿了銅牌,但是誰都不能保證他們不是超常發揮。但是現在我不會了,我知道這就是他們真正的實力,他們就是這麼強!一定會拿下更多的獎牌!”

  “乘勝追擊!劍指冬奧會!第二梯隊也要搞起來啊!”

  最近網路上到處都是花滑大獎賽的新聞。

  各大媒體,包括大報和大台的網路體育頻道,全部都用的頭條來報導的這個好消息。

  在冰舞比賽結束的當天中午,大台的五套頻道,以及一套的午間新聞直播間都紛紛報導了這個好消息。

  喜訊傳遍全國,自然也落入了很多原本從未關注過花滑,或者說是選擇性地忘記了夏凱凱存在的,一些人的耳朵裏……

  ……

  夏東方年紀大了。

  七十歲,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但他卻還要為公司和家族忙碌。

  他知道,家裏的後輩都在罵他是個“老不死”,一雙雙冰冷油綠的眼睛都盯著他,恨不得他一覺睡下去,明天就死了。

  他也想休息,想養花遛鳥兒,趁著還能走路的時候,到想去的地方看看。

  可他不能退下來。

  他還在,還能鎮著家裏那些小鬼們,外面的人也還能給他一點面子,他要是不在了,這個家就垮了。

  到了現在,他就連死都不行。

  但夏東方年紀畢竟大了,每天要是不睡足了覺什麼事情都幹不成,還容易生病,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生病。

  所以中午從公司離開的時候,他都會回到家裏吃一頓清淡點的午餐,順便看看新聞,然後睡個午覺。

  保姆把午餐端上來的時候,夏東方正在開電視,時間不早不晚,正好是大台一套午間新聞的播放時間。電視裏傳出聲,他就把目光收了回來,吃著面前的清粥小菜,讓那粘稠清香的米粥緩緩地滋潤自己的腸胃。

  屋裏很安靜,這麼大的屋就他一個人住,他夫人去世的早,子女也都搬出去住了,他嫌棄孩子影響他的工作,也不讓子女把小孩兒往他這裏帶,所以屋裏除了看護保姆這類家政人員,幾乎聽不見人聲。

  電視裏,主持人用清亮乾淨的聲音報導著今天的新聞內容,夏東方就用這聲音下飯。

  正舀起一勺粥放到嘴邊,電視裏傳來主持人的聲音。

  “祝賀我國花滑運動員在世界大獎賽米國站取得佳績。蘇宇以322.15的高分,奪得男單冠軍,夏凱凱和周悅珊以205.07的好成績,獲得了冰舞比賽的冠軍。”

  夏東方放在嘴邊的勺子抖了一下,抬起頭來,眯眼看向了電視螢幕。

  電視裏正放著短視頻,第一個出現的是蘇宇的男單比賽,一個漂亮的勾手四周跳在畫面裏乾淨俐落的完成,現場響起了觀眾的掌聲。

  不過三秒後,畫面一轉,變成了一對兒男女。

  男選手穿著黑色的露背裝,女選手是一條粉色的裙子旋著亮眼的白色裙邊,兩人在冰上翩然舞動,繼而男選手驟然蹲下,摟著女選手完成了一個弧線“水滑法”的托舉動作。唯美,動人,蹁躚的像是落在柔軟花瓣的蝴蝶,又像那用手指撥弄的湖面,漾出一圈圈的波紋,拂過焦躁的內心,格外地治癒。

  隨後畫面再一切換,是夏凱凱和周悅珊頒獎典禮後接受採訪的畫面,近臉一露出來,夏東方手裏的瓷勺子“哐當”一聲,就落在了碗裏。

  夏東方腦袋裏面跟打雷了似的,一陣陣的轟鳴,震盪不休。

  足足僵了一分多鐘,他才重新拿起勺子,一口口的吃著,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像是應付,滋味都不復存在,難吃的簡直噎人。

  但夏東方卻依舊一口口的將一碗粥喝完了。

  他擦過嘴,如常的上樓了,沒有與他人,甚至與自己,多說過一句話。更沒有吩咐人去查一查,那個出現在電視裏,與他,與夏嘉祺等等極多的夏家人的眼睛一模一樣的夏凱凱,究竟是誰。

  ……

  夏凱凱和周悅珊的禮花華洲大地綻放了個遍,再加上之前“運動員歸化”那件新聞鬧得人盡皆知,因而夏凱凱他們奪冠的消息傳回國裏,怎麼也算是衣錦還鄉。

  當然了。

  夏凱凱和周悅珊因為還要參加加國的比賽,所以並沒有回國。

  得了消息的粉絲很失望,很多人都聚集在了夏凱凱和周悅珊的微博下面,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又都在夏凱凱的微博下面聊了起來。

  “隔壁家魚團好開心,敲鑼打鼓地去了機場,我看過一會照片就得傳到網上了吧。”

  “KK他們外訓也很累的,回頭還要參加加國的分站賽呢,中間就大半個月的休息時間,來來回回的多耽誤啊。”

  “KK回來,會有人去接機嗎?”

  “我是A市的,那天如果沒事我肯定要去。”

  “我也要去。”

  “還有我。”

  “我我我我!”

  “姐妹們都是A市的嗎?好激動啊!先去機場刷KK,然後去金鑫刷KK好不好?”

  “好提議!”

  “一週一刷。”

  “我家就在金鑫附近,可以一天一刷【得意•JPG】”

  “好激動,我已經辦理了金鑫的會員卡,但是KK他們一個月前就出國了,我一直沒有看見他們,好想要簽名和合照啊!”

  “啊啊啊啊啊!我要去接機!我要去刷夏凱凱!我還要成為金鑫會員!!我要當凱哥和珊姐的頭號粉絲!”

  “哈哈哈,我才是頭號粉絲,我去年就認識他們了,他們俱樂部搞周年店慶,我連續去了七天啊!看的我爽死了!那個時候我就迷上他們了!”

  “等等,大家那麼激動,很多人都要去接機,你們知道夏凱凱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嗎?”

  “……”

  “……”

  又是同一個人的留言,說:“隔壁的粉絲團叫“魚團”,凱凱和珊珊在國際上也算是有名了,我看這麼多人喜歡他,為什麼不成立一個粉絲團了?有了粉絲團,就可以以官方名義直接和夏凱凱他們聯繫,想接機什麼的就沒問題了吧?”

  “贊一個!誰建個粉絲團吧!我一定加入!”

  “我也要!”

  “啊啊啊啊!聽說加入粉絲團還有答謝粉絲的活動!我必須參加啊啊啊啊!”

  一群人在夏凱凱的微博下面像一群黃鶯一樣悅耳地叫著,興奮的直轉圈,但是一直沒有人敢接下這個重擔。

  自己當個小粉絲沒問題,但是當粉絲團長就難得多,管不好幾天就散了,管好了就要一直繼續下去,大家三次元都有自己忙碌的事情,有些甚至還很年輕,誰敢拍著胸脯說,“世界冠軍的粉絲團團長交給我,我能管下來!”

  夏凱凱和周悅珊已經完全具備了冠軍之姿,就算拿不下冠軍,也是世界排名靠前的選手,這樣的一尊大佛,當他們的粉絲團長壓力肯定很大。

  據說隔壁的“魚團”就有將近十分之一的粉絲是外國人,而且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老團長自覺能力不足退位讓賢,現在人家是專業的粉絲團隊在經營管理,有條不紊的,絕對的職業。

  夏凱凱這邊的粉絲們還才萌生抱團的念頭,但是珠玉在前,誰也不敢誇下海口。

  一時間,局面就有些僵硬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說:“這事,我來吧。”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有種難以言說的氣派和性感。

  總歸這種擔當能力是小女生沒有的。

  刷出了這條新微博的粉絲們激動極了,圍著這個叫做“伍姐”的微博號像是小黃鶯一樣的叫喚,但是一點進去“伍姐”的個人資料心又都涼了。

  才註冊的號,年齡顯示都40歲了,微博裏就關注了周悅珊和夏凱凱,看著太不靠譜。

  有人小心翼翼地試探。

  “這個,伍姐啊,你怎麼來啊?你會註冊嗎?”

  也有人直言不諱。

  “能說說你打算怎麼做嗎?恕我直言,如果只是一時興趣,還是勸您別麻煩了,這裏面涉及到很多的粉絲文化,還有很多的圈內規矩,不是靠一時熱血就能完成的。”

  還有個別黑子無差別的地圖炮。

  “一群沙雕,還想建粉絲團呢?攪基的偶像帶出來一群攪基的粉絲,看著就噁心。”

  姑且不說這個黑子是怎麼被圍攻的,又是怎麼不依不饒每日一罵,順便再被罵一通,第二天再接再厲的出現。

  這邊放下了手機的伍巧,正交疊著腿坐在咖啡廳裏,她坐在靠窗戶邊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杯拉了花的咖啡,做了一手漂亮指甲的手捏起咖啡杯,遞到了那張精心打扮過的臉上。

  伍巧不是很漂亮,還有點小小的微胖,但富裕的生活已經洗去了她身上所有的土氣,一舉一動早已與這繁華的城市融為了一體,自有一種熟女的吸引力。偶爾會有男性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她卻不為所動,望著窗外的眼底有著終年化不開的陰翳。

  伍巧的兒子前段時間帶女友回來了,在家裏半天都沒住夠,就又跑出去旅遊。假期結束,也不說回家一趟,直接從旅遊地坐飛機回了工作的地方。

  伍巧心裏空落落的,這樣的日子讓她覺得迷茫又痛苦,心裏再次升起了出去走一走的念頭。

  去加國吧,夏凱凱他們在那裏比賽呢,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就好了。

  這邊用手機訂了票,後來也不知道怎麼按的,就按到了夏凱凱的微博上,還看見了大家關於粉絲團的議論聲。

  伍巧心裏一熱,突然生出了一股衝動,請個粉絲管理團隊能花多少錢?她什麼都缺,就不缺錢!

  為了能夠說話,她還註冊了帳號,鼓搗的時間有點長,咖啡都涼了,最後她在微博上順利留下了自己的第一句話,“這事,我來吧。”

  一個新號。

  一個新人。

  面對那些質疑聲,伍巧不以為意,反倒覺得熱鬧,她淺笑著滑著自己的手機,然後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喂,是我,你知道粉絲管理工作室的電話嗎?要好的呀,能力夠的,有經驗的,服務物件是世界冠軍的粉絲團,自然是要最棒的。錢呢,不是問題……”

  ……

  沈中自從上次在微博說錯了話了後,已經很久沒有更新微博了。

  一來他被隊裏管制了,暫時沒收了所有的電器設備,不准他再在網上說話。

  二來在前後交出了三篇五百字的檢討後,他被總教練張妮、冰協的主席、總局的主任好一通批評教育,輪著來,這個結束那個來,沒事就磨磨沈中的耳朵,導正導正他的思路。眾領導一致認為,這娃的腦子太危險,主要是有點智障,對付智障你只能好言相勸,一點點引導才行。

  三來進了賽季,他確實很忙。小青小白來勢洶洶,他既然不想把冰舞隊“一哥”的招牌拱手相讓,就得在訓練上多下功夫。好在他賽場經驗豐富,國內的兩場比賽讓他穩住了“一哥”的地位,只是每每看見小青小白那逼近的分數,他也就顧不上其他的了。

  十月中旬的時候,國慶放假,手機發回到他手裏也就沒再收回去,算是解了他的禁。

  沈中拿回手機,就像是拿回了一個“潘朵拉的盒子”,打不打開都全憑他個人的意思,誰也不能強求他。

  頭幾天,沈中確實不敢再亂說話,甚至都不敢去自己微博看一眼。

  他發了一條錯誤的微博,想也知道微博下面有多少罵聲,他又不是自虐狂,明知道會被罵還去看。所以只用手機刷刷短視頻,看看小說,再陪陪家人,國慶也就過去了。

  但回到隊裏,夏凱凱他們在米國站的短節目拿下了第二名的好成績就已經傳遍了。

  沈中酸的都變成了檸檬精,忍不住的又在想,夏凱凱他們拿了成績,回了國,自己這個“一哥”還算個屁啊?最關鍵他們成績這麼好,“世錦賽”的名額肯定就給他們了,這還沒什麼……但奧運會呢?是不是奧運會的名額也沒了?

  沈中是計畫滑到奧運會後退役的。

  結果現在前面有夏凱凱和周悅珊擋著,後面有小青和小白全力追擊,他被夾在中間,急的一晚上嘴上就起了大泡,嘴裏還生出了瘡,喝水都疼。

  早上訓練的時候,江從南一直嫌棄他嘴裏味兒大,給他找了一個口罩戴上,沈中卻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氣的眼角都紅了。

  “你這是幹嗎啊?戴著口罩我還練不練了,喘氣能跟上啊?”

  但江從南也沒了以前的溫柔,聲音有些冷硬地說:“熏著我了,你要是不想練,那就不練!”

  沈中將口罩往地上一扔說:“那就不練。”

  隔壁的小青小白倏然滑過,看著兩個分得遠遠的,離開的背影。

  小青說:“吵架了?”

  小白說:“最近經常吵。”

  “是啊,就沈哥那脾氣,南南姐要不是讓著他,早就不知道吵多少回了。”

  “現在南南姐不讓他了,我擔心他們要分了。”

  “唉……”

  “唉……”

  兩人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這邊沈中自然也察覺到了江從南的態度變化,心裏惴惴的,又泛著一股壓不下,縷不順的恨意。

  他恨江從南對他的嫌棄,也恨小青小白對他的步步緊逼,更是恨著一來就踩著他們上位的夏凱凱和周悅珊,只覺得這世間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對,不想讓他好過。

  憋著的火氣沒出發洩,最後沈中給自己建了個小號,到微博上去當黑子。夏凱凱和周悅珊能黑的地方不多,為此他還絞盡腦汁地想了很久,直到終於想起夏凱凱找了個外國男朋友這件事,頓時就將所有的火力集中到了夏凱凱這邊,每日好幾罵,只要不爽了就去罵。

  “死基佬滾去米國!”

  要是真的加了米國國籍也好,就沒有人會搶走自己的比賽名額了。

  “真噁心,這種人存在在體壇,對青少年造成不好的影響,應該取消他們的運動員身份。”

  對對對,取消了運動員身份,他們連比賽都不能參加了,這樣就更好。

  “一群沙雕,還想建粉絲團呢?攪基的偶像帶出來一對攪基的粉絲,看著就噁心。”

  特麼的,竟然還想建粉絲團了?必須罵啊!連這群沙雕無腦的粉絲一起罵!

  日常一黑。

  沒等情緒調整過來,夏凱凱他們就在米國拿下了分站賽的冠軍。

  冠軍啊!

  金牌!

  米國分站賽的冠軍,六大分站賽裏,算是冰舞死亡之組的米國站啊!

  夏凱凱他們竟然能夠在這樣的局面下,拿下他日思夜想卻知道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拿下的分站賽冠軍。

  這個酸啊!

  沈中心裏憋著,難受,酸得唧的,還有點兒想哭。

  這是被人完完全全比下去的感覺。

  他驕傲了一輩子,拿著全國第一名的獎盃不知道多少。現在才知道,自己那點兒成就在真正的天才眼裏,差的還很遠很遠。

  沈中酸的中午都沒胃口,在宿舍裏對付吃了兩塊餅乾還噎得半死,一瓶水灌進肚子裏,倒是真的飽了。他攤在床上,瞪著天花板好久沒有動彈,嘴角還有幾粒黃色的餅乾渣,整個人都陷入了沮喪的氣息裏。

  沮喪的,甚至連最近他最喜歡的洩憤方式都覺得沒趣了起來。

  有什麼用呢?

  你這裏登陸了小號猥瑣的去罵人,人家依舊風光無限的,自以為自己應該還是有那麼點兒存在感的絆腳石,但是人家眼裏,連一粒塵埃都不如。

  這就是差距。

  沈中想著自己被比下去後,將會失去的一切,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把大被往自己身上一蓋,翻過身去,就不再動了。

  沈中渾渾噩噩地睡了個午覺,下午到了滑冰場,就看見提前來的師弟師妹們都在拿著手機擺弄,見他過來也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又低頭玩手機。

  沈中心裏很不是滋味。他記得今年以前,這些小隊員都把他當成半個教練,見他過來不但會禮貌地打招呼,更是不會這樣大大咧咧地玩手機。但自從夏凱凱他們起來後……或者說,從自己失言鬧出事後,這些小隊員就再也不把他當回事了。

  他找個地方坐下,搭檔和教練沒來,他也不想換上冰刀鞋。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是自己腳長了,還是體能弱了,每次穿上冰刀鞋都給他一種窒息的感覺,鞋變得夾腳,還愈發的沉,每天穿上鞋的時候就像是給自己帶上鐐銬。

  身邊左右傳來小隊員的議論聲,全部談的都是夏凱凱和周悅珊的金牌。

  “滑的真好,比四大洲還要完美。”

  “這節目是佘老師編的呢,要是什麼時候佘老師能給我們編一套節目就好了。”

  “佘老師的節目好是好,但是難度也超高的好不好,要不是宇哥和凱哥他們本來水準就高,也拿不下著節目。”

  “真的,都是從基礎練起來的,他們怎麼滑那麼好呢?”

  沈中抿著嘴,轉頭去看,就看見小隊員說著這些話的臉上,笑容燦爛,眼眸閃耀,沒有一點嫉妒的情緒,就只有羡慕和嚮往,甚至有著明顯的崇拜。

  沈中在嘴裏啃了一口檸檬,耷拉著嘴角不說話。

  等著教練過來。

  難得今天盧教練和沙教練一起過來。

  自從年初因為外訓名額的事情,兩位教練鬧過矛盾後,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現過了。

  但是沈中一看見他們一起出現,還低聲談論著什麼,心裏就大叫不妙,只覺得有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

  今天下午在上冰前,他們要上一堂複盤課。

  複盤的不是別的,就是夏凱凱和周悅珊在米國滑的自由滑《知了》。

  一群人又背著裝備去了教學室,半面牆的幕布拉下來,窗簾拉上,屋裏一暗,幕布上就出現了清晰的投影。

  夏凱凱和周悅珊的節目,就這麼開始了。

  沈中在人群的最前面坐著,左邊是江從南,右邊是小青小白,再後面就是二三梯隊的小隊員,大家階層分明,個有位置,坐在後面,自然也看不見沈中的臉。

  沈中的臉上都是恐懼。

  自從去年看過夏凱凱他們在國際俱樂部聯賽上獲得冠軍的《螢火》後,這恐懼就像是畫出來的一個面具戴在了他的臉上,烙在了心裏,一天比一天深,一月比一月清晰。

  那之後,到現在快一年的時間了,他再也沒敢看過夏凱凱和周悅珊的節目。

  他害怕。

  他畏懼。

  甚至逃避著不敢面對。

  因為在看見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一對兒早晚會凌駕於他的頭上,將他的光彩掠奪殆盡,奪走的他的名額,奪走他的第一名。

  但是這次,他被迫著,不得不在最近的地方,看了一遍夏凱凱他們的節目。

  他看著夏凱凱和周悅珊的滑行,看著他們的舞蹈,看著他們在恰到好處的時候做出的動作,看著他們腳下清晰分明準確無誤的用刃,最後再看著他們在那悠揚的音樂中,好似神仙眷侶一般,完成一場格外流暢優美的節目。

  沈中以為自己會喘不過氣來。

  以為自己會無法忍受地沖出門去。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做。

  因為從節目一開始,他的注意力就被吸進去了,一轉眼,比賽已經臨近尾聲。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情緒被畫面裏的人牽引,他們的快樂,他們的浪漫,還有他們決裂時候的悲壯,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夏凱凱當時那種不可置信的,悲傷又憤怒的情緒,然後追逐著!抓住她!被掙脫!不放棄!那讓人窒息的編排步伐像是一口氣將節目推上了高潮,看得他竟然暢快淋漓,渾身汗毛炸開的戰慄著。

  “怎麼樣?大家看過後都有什麼感覺?”盧正奇在節目結束後回到了教學室的前面,望著眼前的這些孩子,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沈中的臉上,聲音消失了。

  沈中坐在最前排,眼神迷茫,緊鎖的眉宇,整個人像是瞬間走過了三十年,難掩滄桑的疲憊。所有的傲骨在這一瞬間被摧枯拉朽地碾碎,將他所有的脆弱都展露了出來。

  在與盧正奇的對視中,他緩緩回過神來,抬手摸了一下異樣的下巴,卻沾了一手的淚。

  他驚訝地眨了眨眼,咬緊了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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