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如同約會 [VIP]
金主爸爸要約贊助單位的老闆吃飯,這件事誰都阻止不了,更何況這裏是米國,金主爸爸的地盤,是龍是蛇都得先盤著。
溫健像個憂心忡忡的老父親,看著自己的寶貝“千金”上了大灰狼的車,簡直有種咬著小手帕撕扯的糾結,直至車開的老遠,他還依在門上眺望。
夏凱凱換了一套正式的衣服。
西裝加風衣。
成熟了很多。
或許是真的到了自己曾經的家,這種焦慮卻又無可奈何的心情,時刻在提醒他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在這裏他只是客人,他必須要遵守當地的規則。
穆淵的晚餐邀約,讓夏凱凱提前半個小時就在準備。他提醒自己必須要把自己放在客人的身份上,去應對眼前的一切,包括對贊助者的應酬。
“應酬”。
這個詞真的有點無情到讓人潸然落淚的程度。
他和穆淵之間,竟然已經生疏到了這個地步。
夏凱凱坐在副駕,車上只有穆淵,穆淵穿著年輕人的打扮,從剛剛起,視線就在故作老成的夏凱凱身上遊弋。
莫非是覺得兩個人的年紀差距太大,為了配合自己才這樣穿的?
穆淵開著車,嘴角微微勾了幾分,心情愉悅到了極點。
他問夏凱凱:“想去哪里?”
夏凱凱以為早已經安排好了,沒想到卻是臨時決定,要問他想去哪里,他當然選擇去穆淵的家,但是在斟酌了一下後,他說:“這條路是去學校的嗎?我想提前去學校看看。”
“好。”穆淵腳下油門踩深,跑車加速,引擎發出了帥氣的轟鳴聲。
華星國際舞蹈學校採取的全日住宿制管理。
課程按照舞蹈分類,分為國標舞專業、芭蕾舞專業、現代舞專業、歌舞專業,以及其他的小舞種專業。還設有公共文化專業。
學校的學生從初中十歲的孩子,到三十歲的成人專業班,都有招收。學習裏還單獨設有各個著名舞者老師的明星教室,這些名額被各界學生瘋狂爭搶,趨之若鶩。
進入華星國際舞蹈學校的門檻很高,全世界慕名而來的年幼舞者在當地就很有名望,但是每年依然有大部分會被華星拒絕。有些人甚至花了三年,才考進華星。
這裏是舞者夢想中的搖籃,孕育出了全世界數不盡的舞者,從三年前,活躍在各個舞臺的舞者,有三分之一以上都來自于華星舞蹈學校。
華星國際舞蹈學校的世界排名只在前五,主要還是和他們成立的時間太短有關係。
但是在華星集團的大力支持下,華星國際舞蹈學校的硬體和軟體每年都在翻新,學校占地地域大的不可思議,如果沒有校園內的通勤車,僅憑雙腳可能兩天都無法將校園逛完。
而且週邊還在擴建。
穆淵開著車,刷臉進了學校,堂堂總裁一邊當司機還一邊當導遊,隱含驕傲的為身邊的青年介紹著:“培育更優秀的舞者,是我們學校的宗旨,但是這些年,學校的成就遠遠不止於舞蹈這一方面。初步統計,有大約兩千左右的學生,畢業後活躍在娛樂圈裏,有些人的名字說出來,你可能會嚇一跳。還有現在全球百分之八十的爆場歌舞劇,都來自于華星畢業生的手筆。而且去年“黑池”的拉丁舞冠軍,依舊出自華星……接下來,我打算將歌舞專業分開,舞臺劇設為一個專項,再加設表演課程。而歌曲這邊,則會嘗試招募一些有著出色聲音的學生,並且進行專業樂理的培養……”
誇耀著自己產業的男人渾身光芒閃耀,褪去了冰冷的神情,從他綠色的眸底可以看見光彩在閃動。
夏凱凱是真的驚呆了。
不過短短四年而已,穆淵就已經將這所學校經營的這麼好了。
他看著道路兩邊翠綠的草坪,看見孩子們走在小路上的笑臉,還看見那些在遠處跳著芭蕾舞的學生,心臟跳得又重又急,甚至有種大腦缺氧的錯覺。
他想。
華星如果還在他的手裏,一定不會變的這麼美,太過理想主義的他,很多的判斷會被感性影響,在魄力上是遠遠不如穆淵的。
其實自己去世了,又何嘗不是解開了穆淵身上的鎖鏈,給了他大展拳腳的機會。
這些科系,這些規劃,就連那房子頂端的尖頂設計,都好像是他夢中的世界。
曾經,他與穆淵盤膝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用著小旗子在那沙盤上,一點點構建的夢中校園。
穆淵把這些都實現了。
夏凱凱的眼睛裏裹上了一層薄薄的淚水,轉頭去看穆淵的時候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無法說出口的話,只能化成笑容,感激著。
“我,所以我……”穆淵有點卡殼了,他很喜歡小可愛這種崇拜的目光,亮亮閃閃的,就像自己多麼偉岸,彷彿他的全世界一樣。
這種感覺比起被自己職員崇拜的時候,還要讓他有成就感。
…………
……
車從校園的一條主公路開過一圈,就已經用去了半個小時,等他們再次回到校園門口的時候,穆淵再次問他:“接下來呢?”
夏凱凱說:“俱樂部在哪里,如果路線不衝突的話,我可以看看嗎?”
穆淵點頭。他今天沒有特別的安排,只是想要帶夏凱凱在密西西里轉一圈,這裏他被母親生下又被拋棄,流浪的不堪童年,直到被雨果撿回了家,他們又再次回到了這裏。
成家立業。
在這裏開舞蹈工作室,進而建起一所學校,然後買了一棟房子,裏面住著兩個人和一隻狗,這樣的生活一直是他的夢想。
並且實現了……
他的家,他的愛人,他和雨果,還有奔跑在草坪上的艾斯美達拉。
很幸福,幾乎圓滿。
然而噩耗來的措不及防,幸福的時間太短……
剛剛還笑著的穆淵又開始蹙眉,眼角泛紅,情緒莫名的開始失控。
他並不喜歡回來密西西里,這裏總會讓他想起太多,而他現在很難控制自己的狀態,所以有時候回來一次基本不做停留,匆匆的就離開了。
丹尼也不贊成他面對這一切,這不是逃避,身處在這個環境裏會讓他不斷回憶過去,直至陷入夢魘裏再也醒不過來。
就在穆淵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真的落淚的時候,耳邊響起青年那彷彿天籟的聲音。
“然後,我可以去你家嗎?”夏凱凱問。
穆淵驚呆了。
腦袋裏的悲傷不翼而飛,他現在滿腦袋都是,你為什麼要去我家?為什麼要去贊助商的家?這是暗示什麼嗎?
好吧!
你的暗示真的已經太明顯了,我也拒絕也同樣的明顯,你卻為什麼一再想要模糊我們之間的距離。
就那麼喜歡我嗎。
穆淵剛剛還繃緊的嘴角又彎了上去,他轉頭看向夏凱凱,非常遺憾地開口:“恐怕不行,我們接下來要去吃晚餐。”
夏凱凱也很遺憾,他也覺得不太合適,但他確實很想回家了。
他想念他的房間,那擺放在書架上的照片,還有總是搖著尾巴咬著球追在他身後的艾斯美達拉,房子前面的大草坪,在廚房裏忙碌的梅麗爾阿姨……所有的一切,因為他身處在這個環境裏,而不斷溢出的思念,幾乎沖毀了自製力。
穆淵拒絕的理所當然,夏凱凱冷靜了下來。
他很遺憾地笑:“好吧。”
穆淵將目光從夏凱凱臉上移開的時候,朝著窗戶那邊的嘴角揚了起來,他不得不咬住自己的嘴角,提醒自己冷靜下來。
一種強烈的興奮感衝擊著穆淵,如果不是強大的自製力,他幾乎忍不住吹響口哨。
呵,竟然要去我家。
在米國,這句話簡直就是“我要和你上床”的信號。
車在夜幕降臨前停在了俱樂部的門口。
這是當地的一家開了五年的滑冰俱樂部,夏凱凱沒什麼印象,五年前他正在籌備他的歌舞劇,忙的腳後跟都不沾地,甚至還因此推掉了下半年度的兩次體檢,因而當他暈倒在臺上的時候,已經到了晚期。他住進醫院來,穆淵和醫生竭盡全力的想要救回他的命,他甚至參與了一個新藥的實驗,但最終還是沒有敵過死神的鐮刀。
去世前的一年,沉睡的三年,直至重生到現在,他確實錯過了很多很多。
兩人並沒有進俱樂部,只是開車從門前路過,不過才晚上,俱樂部的大門已經關閉了,看著外表的招牌顯得破舊。
穆淵說:“兩年前就已經貼上了轉售公告,但是密西西里的人都在跳舞,對滑冰根本不感興趣,在確定你們會過來後,我用非常低廉的價格將俱樂部買了下來。冰面保存的還不錯,制冰的機器前兩天已經送過來了,內部的裝修可比外面新多了。怎麼樣,滿意嗎?”
夏凱凱當然滿意。
他沒想過來到米國學跳舞,還能夠滑冰,畢竟他並不是真的要學跳舞,比起其他人,他過來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能夠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繼續滑冰,就實在太好了。
車再次開出去,夏凱凱問穆淵:“以後俱樂部有什麼打算?”
穆淵說:“還在考慮,我會想辦法把他利用起來的。”
夏凱凱點頭,如果能夠繼續經營,日後就算將金鑫俱樂部的會員送過來培養都可以了,這也是金鑫俱樂部的一大優勢。
最後穆淵只是帶著夏凱凱去吃了一頓土耳其晚餐。
香煎的小羊排配上瓦罐燉出來的海鮮,兩個人的胃口都很不錯。
夏凱凱的米式英語標準的不像是一個華國人,他和穆淵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交流問題,兩人聊到了密西西里有趣的景點,也講到了密西西里的歷史。穆淵坦誠自己有一半的印第安血統,另外一半則來自法國。然後夏凱凱說了一下自己在夏家的情況,兩個人又一起嘲諷了夏家的異想天開。
兩個人都隱藏了自己想要隱藏的部分,但就算不去講述那些,他們依舊可以聊上很久。
距離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很近,近到穆淵幾乎想要為夏凱凱擦拭嘴角的油漬,看著他一開一合的嘴唇,想要親吻上去。
因而當有人認出了穆淵,想要和他合影的時候,穆淵第一次欣然同意。
然後當那個人離開,穆淵炫耀一般地說:“我在這裏,嗯,還不錯,有點名氣。”
夏凱凱就一直笑。
於是,餐廳裏有客人拍下了兩個人的照片,在自己的社交圈裏發道:“瞧,我看見了什麼?密西西里的舞蹈皇帝回來了。”
網路的發達讓這條訊息瞬間傳出千里。
在當天晚上,就有看見這條消息的人們蠢蠢欲動。
還有媒體在試圖分析這個張片的真相。
難道在四年後,那個密西西里的舞蹈皇帝,終於開始了他的新戀情。
一個亞裔的年輕人。
很好,看來維克多•雷蒙德的審美愛好完全偏向東方。
這樣的喜好可能會碎掉一地的芳心,當然也會讓人生出無窮的希望。
可以說第二天早上,在華星國際舞蹈學校裏,就有人對學校裏少數的亞裔年輕人開玩笑說:“嗨,你為什麼不去維克多•雷蒙德的面前走一圈,說不定你就會成為這所學校的新主人。”
當然幾乎完全沒有希望的亞裔女孩兒也在心裏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會吸引校長的注意力呢?
這是舞蹈學校裏亞裔學生的一次狂歡。
而那些在耳邊玩笑般的聲音,則在一次次地推動他們的妄想,真正的同性戀亞裔在心裏思考,自己是否平時太含蓄了一點。
在舞蹈圈子裏,同性戀還真不算少。
當然出色的校長大人,他本身就已經讓人模糊了性別的限制,在那高光人設的背後,所有人都對他生出一絲絲的幻想。
而夏凱凱和金鑫俱樂部的人,則在這天上午去了學校。
昨天穆淵親自為夏凱凱介紹了這所學校,今天則是負責接待的華裔女士為他們講解,然後車直接開到了教學樓的大門前,他們被送到國標舞的教室裏。
首先是旁觀國標舞一年級學生的整堂課,然後是三年級,然後他們就被送到了精英班裏,看看那些專業征戰“黑池”和“奧運”的舞者是怎麼跳的。
真是非常直觀的對比。
就連徐嘉憶都在說:“差距啊!這就是差距,一年級就像是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一樣,既撐不起衣服,也不具備與其相符的氣質。三年級的學生則是穿上了衣服,跳的有模有樣,但是卻缺少精髓。精英班裏才是真正的大師,簡直就連飛揚的頭髮絲都充滿了舞蹈的元素。”
接待的華裔女士笑道:“今天上午的課程就結束了,下午我會陪你們去滑冰場。明天上午你們會被分進各個精英班裏學習。夏凱凱和周悅珊去國標舞的教室,閆冰冰和徐嘉憶我們給您兩位的安排是芭蕾舞教室。”還有國家冰舞隊的小青和小白自然也和夏凱凱他們一樣,需要學習國標舞。
閆冰冰揚眉想要說什麼,卻被徐嘉憶搶先:“為什麼是芭蕾舞?我也要滑冰舞的。”
華裔女士說道:“但是在缺少搭檔的情況下,國標舞可能並不適合您。而起芭蕾舞對男子單人的花滑的提升很明顯,根據調查,男單的出色選手裏,很多都有著一定的芭蕾舞功底,高雅的芭蕾舞與花滑單人有著一定的共同性,我們衷心的希望,諸位在這裏學習的時間,能夠得到真正的提升。”
徐嘉憶還想要說。
閆冰冰已經在若有所思後點頭,說:“可以。”
華裔女士看向徐嘉憶,笑道:“芭蕾舞提升的是形體素質,您現在需要的正是它。”
徐嘉憶急忙將自己有些微微馱著的後背挺直,像是痛苦的思考了一番後,他點頭:“好吧。”
就這麼確定了。
他們回到公寓裏,張姐已經為他們做好了午餐,桌子上的清蒸魚、燒臘飯、黃切雞,還有一鍋苦瓜排骨湯,都是粵式的料理手法。
徐嘉憶歡呼:“謝謝張姐!我還以為我們要一直吃披薩、派和麵包吃一個多月呢,我愛米飯!只是一天沒見,我就想它了!”
張姐叉腰笑道:“我可是專業管家,我會做很多國家的食物,在這裏學習的時間,你們可是要大飽口福了!”
徐嘉憶大叫:“張姐我愛你!”
一旁在修理拖布的趙哥抬頭看去,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下午兩點去了冰上。
環境沒有金鑫俱樂部好,但是比省隊的那種大棚式要好得多,屋外的採光主要來自幾扇窗戶和大門,圍著冰面的一圈護欄外大概之是三米寬的空地,靠牆一圈都是座椅,這就是觀眾席了。
進門的位置有三個房間,緊鄰著了寬面的冰場,推拉門似的風格,其中一個房間是儀器室,這裏可以播放音樂。左右兩邊則是男女的更衣室,沒有浴室,更衣室也比較簡單,圍著牆一圈的都是櫃子,中間則擺了兩張沒有靠背的長椅。
真是非常簡單的滑冰俱樂部。
徐嘉憶說:“總聽見說米國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先進,真該讓他們來看看,這滑冰場比起咱們金鑫俱樂部差遠了。”
把外套塞進衣櫃裏的徐嘉憶又說:“不過很乾淨,東西都挺新就是了。”
繞了屋子一圈,看過了制冰機的溫健走進更衣室裏咂舌:“哇哦,這個機器不便宜啊,最新型號的,制冰效果極佳,而且還節約能源,是網評最優的一款,據說今年世界滑聯提議讓今年舉辦比賽的賽場都換上這一款制冰器,你們上冰看看有什麼差別。”
所有人上了冰,各自感受。
很難說有什麼大的明顯的變化,腳感和金鑫俱樂部的冰面差不多硬度,慢點滑基本沒什麼差距。最先滑起來的是徐嘉憶,他在冰上沖的很快,然後一個轉身,將冰花鏟出去的同時,做了一個蹲踞的聯合旋轉。當他停下來後肯定地說道:“冰更硬了。”
然後閆冰冰也做了後外點冰的三周跳,點頭停下來的時候點頭:“確實還要硬一點,冰面更滑,不容易破壞,但是控制力必須要增加,如果沒有適應,可能會出現大失誤。”
隨後,夏凱凱他們,和國家隊安排過來的小青和小白也都嘗試了一下,確實是說的那樣,冰面光滑,需要用更大的力量才能夠控制自己在冰上做出需要的動作。
光是熟悉冰面就用了半個小時。
接下來,大家都不知道做什麼了。
夏凱凱和周悅珊還有新節目可以練,但是在賽季初,其他人的節目都沒有出來,除了進行基礎訓練,好像也沒可以練的。
但是可以上冰就好。
所謂的冰感,除了每天堅持訓練,也沒其他的辦法。
因此,俱樂部裏就反復地播放著《知了》這首曲子,只有夏凱凱和周悅珊在進行節目訓練,其他人則在冰上做些日常的訓練。
一轉眼就到了下冰的時間。
華裔女士在回去的路上,詢問他們第一天的感受。
沒什麼不好的,華星集團遵守合約,已經為他們做到了最好,除了感謝也沒其他說的。
因此回到公司述職的華裔女士被達西詢問的時候,也是這樣回答。
達西原話告訴給了穆淵,穆淵讓達西可以出去了,然後他轉過座椅,看著落地窗戶外的花園,一團團一簇簇的姹紫嫣紅,嘴角上勾,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錢。
現在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什麼問題。
他可以直接給夏凱凱砸錢,但是那是最低級的做法,只有用了心,將錢花在最實處,才是真正的感謝。
感謝夏凱凱的愛意,讓他即便在這個埋葬了所有痛苦的土地上,依舊可以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