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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還在跳舞》第53章
第53章 國家花滑隊 [VIP]

  每年從八月份開始,到次年的三月份,是冬季運動的賽季。

  從賽季初的四大洲比賽、大獎賽分站賽等等,再加上國內的比賽,運動員如果全部參加,大約每個月就會有兩場的比賽,賽程還是很緊張的。

  過了元旦,正是冬季項目運動員最緊張的時候,無論是國內的“全國花樣滑冰錦標賽”,還是國外的“國際花樣滑冰大獎賽總決賽”,以及“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都在新年的最初決出。

  國家隊裏實力強勁的“一線”運動員需要備戰三個比賽,包括“全錦賽”這種比賽也算是比較大,不能避開的比賽。而“二線”的運動員,即便不能出國比賽,也還是要為“全錦賽”做準備。

  其實不僅國家隊。

  包括省隊隊員,徐嘉憶也在元旦後回了省隊,開始備戰他在省隊的最後一次比賽。

  “全錦賽”是沒有資格出國的運動員,最大的一個賽場。

  這個時間段裏,作為主要的獎牌爭奪者,國家隊的氣氛很緊張。

  夏凱凱他們距離國家訓練中心並不算遠。

  A市專門規劃出一個區域進行體育發展,當華國舉辦了一次夏季的奧運會後,這裏就被華國人稱為“奧林匹克區”。

  奧林匹克區裏基本所有的元素都是體育,包括同樣在這個區域裏的金鑫俱樂部,甚至是被命名為“文化體育廣角”的整棟大樓,都在區域規劃裏。因此即便天宏拿走俱樂部也不可能開會所賺大錢,最多搞個保齡球俱樂部,或者電競大樓這樣收入比較高的生意罷了。這也是為什麼天宏並不積極的原因。

  但是天宏的公關團隊熟悉華國的網路文化,踩黑一通俱樂部,打壓一下俱樂部的氣勢,不過是順手而為。

  而這些刻意散佈出去打壓的言論,自然也會落進有心人的眼裏。

  國家冰舞隊的隊員早些天就知道金鑫俱樂部要來人。

  那個時候金鑫俱樂部還完全沒什麼名氣,這些國家隊的冰舞運動員並無所謂,只覺得俱樂部的人來學習交流太正常了,到時候他們按照平時的訓練去做就好,就足以讓那些俱樂部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但沒過幾天,金鑫俱樂部就火了。

  花滑圈子裏好幾天隨便刷一刷就是金鑫俱樂部的關鍵字,很多國家隊員的社交平臺都被粉絲@了一段視頻,或者是詢問那對冰舞選手的情況。

  這種突然爆炸一般的人氣,讓國家隊的人心裏酸酸澀澀的,即便並不在意所謂國際比賽第三名的名次,但依然免不了地開始議論起了這兩人。

  甚至心裏盤算著,待得開始訓練了,這兩人過來,等他們在同一個冰上訓練的視頻流出去,自然就不會有人再將這種“野雞隊伍”與國家隊相提並論了。

  這天上午訓練,國家隊的男生女生都湊在一起聊著今天要來的人。

  語氣很複雜。

  有些人覺得他們挺厲害。

  有些人又覺得國家隊都進不了的俱樂部選手,有什麼好厲害的。要有那本事,早就進國家隊了不是?還能簽約俱樂部啊?

  “不是說,那個冰舞的男選手,夏凱凱,就是金鑫的老闆嗎?”

  “不就是和閆冰冰一樣嗎?我知道啊,他從閆冰冰手裏買下的俱樂部,然後自己滑專業。其實人家有錢,想要怎麼折騰我們也只能看著是不是,但是你要說他們出什麼成就……呵呵……閆冰冰不也就那樣了嗎?所以有什麼好吹的。”

  “我看過他們的的冰舞視頻,也就還行。”

  “吹得凶。”

  國家隊的人並不願意接受俱樂部的人實力比他們強這件事,甚至哪怕擺在一起相提並論都讓他們覺得氣憤難當。

  冰舞隊的周祥成績不怎麼樣,腦袋瓜子倒是不錯,看了網上了言論不以為意,轉頭就找上了雙人那邊的朋友一番說道:“一會訓練的時候幫我們錄幾段像,回頭我發網上去。”

  被拜託的人好奇:“幹嘛啊?”

  “讓外面的人知道,什麼叫做俱樂部業餘水準,什麼叫做國家隊專業水準。”周祥自負地笑。

  其他人即便沒有這青年那麼多的想法,但是嘴邊的議論卻一點也不少。

  因而夏凱凱他們出現的時候,可想而知冰場裏的氣氛。

  ……

  夏凱凱他們第一次進國家訓練中心,這是一個占地面積很大,運動場館齊全,綜合的訓練場所。正門口寬約十米的大理石上莊正地刻著“國家體育訓練中心”這八個字,在華國老百姓的心裏,這裏就是運動員的聖地。

  他們坐著中心裏的電瓶車一路抵達了國家滑冰隊的訓練場,熱情的工作人員還為他們介紹了這三座滑冰場平時是怎麼安排的。

  “……三號冰場是一個單獨的,冰面最標準的比賽場地規格,蘇宇通常都會在這個場裏訓練。”工作人員按照往日的習慣,特別介紹了國家隊的明星運動員,然後才說,“但是最近大賽比較多,隊裏資源太緊張,很多一線的隊伍都拉出去訓練了,溫教練帶的是冰舞吧?盧教練也帶著大中他們出去了,聽說元旦都沒放假,大家都很辛苦啊。”

  不過夏凱凱他們要去的是二號冰場。

  今天這個冰場有兩個教練帶訓,一個是雙人滑運動員和他們的教練張妮,張妮也是國家隊的總教練。另外一個就是沙衡帶著冰舞二隊的隊員。

  還沒進去。

  夏凱凱他們就已經從熱情的工作人員嘴裏聽見了很多的訊息,等著真進到二號館裏的時候,果然都是男男女女成雙成對的。

  雙人滑已經在場上訓練,運動員們都在自由發揮,不經意間就可以看見一個過肩的托舉,或者一個後外點冰的三周同步跳躍,這些技術動作正是雙人滑與冰舞最大不同的地方。

  冰舞這邊的隊員則在做上冰前的最後準備工作,有些人已經穿上了冰刀鞋。

  “沙教練!”溫健進了門,敞亮的一聲喊。

  沙衡就坐在訓練場最前排的位置上寫寫畫畫,轉頭看去,三十多歲的年紀,但偏瘦,看起來很精幹,站起來的時候個子也不算高,但氣質不錯。

  “溫教練。”

  “沙教練。”

  兩邊打著招呼,沙衡笑道:“最近隊裏資源太緊張,盧教練就帶著一線的那兩對出去訓練了,他們下個月就要去澳大利亞參加世錦賽,所以就只有我留在這裏了。”

  成年人的世界,表面上還是很客氣的。

  溫健自然呵呵地笑著,配合著談起了世錦賽的話題。

  夏凱凱和周悅珊站在他身後,都在抬頭觀察國家隊的環境。

  要說訓練環境,其實還是金鑫俱樂部更好,畢竟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在裝修上下了點功夫,因而在裏面滑著會身心愉悅很多。國家隊這裏主要就是訓練,訓練相關的設施設備齊全也不惜本錢,但是其他的在裝修等等方面幾乎可以忽略個徹底,就連教練帶訓練都只能在護欄外邊坐著簡單的凳子。

  但國家隊畢竟是運動員心裏的聖地,周悅珊過來前,甚至有種朝聖般的心情。

  她站在這裏,心情變化起伏,最後笑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要是我還在女單,估計再過幾個月就能過來了,說不定還能留在國家隊裏。國家隊啊……原來是這樣的。”

  即便一點也不奢華,可是周悅珊依舊尊敬著這片神聖的冰面。

  夏凱凱卻缺少了周悅珊那種根深蒂固體制內出來的運動員那般的感慨。他只有好奇,對眼前的國家隊教練,還有在冰上滑著的那些國家隊員,以及那個冰面好奇。

  或許是目光太過輕,與身邊眼睛都有些微微濕潤的周悅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因而便凸顯出夏凱凱神態輕慢的好似有點傲然了。

  原本正在與溫健交談的沙衡餘光掃到了夏凱凱,眉心一蹙,笑容都淡了一點,收回目光與溫健又聊了幾句,然後便不再多說,一揮手,“行了,時間挺緊張的,我們就不談了,我這邊就開始訓練。訓練之前我想要問一下,是你們進入我的訓練課程裏一起練,還是單純滑一下節目?”

  沙衡這樣說著,並沒有給俱樂部來的三個人更多的選擇,作為國家隊的教練,又在自己的訓練場上,他實在沒有遷就俱樂部來人的必要。

  況且,向來交流學習的隊伍,都會欣然地同意融入他的教學課程裏,親自感受一下國家隊的訓練強度,自然也就知道差距在哪里了。

  算不上針對,僅僅是向來如此。

  溫健對國家隊這兩名冰舞教練還是很敬重的,畢竟他也在國家隊裏學習了很久,中途也得到了兩名教練的指點,否則他一個男單的教練帶冰舞,確實有很多關鍵點是自己領悟不了的。

  這樣想著,溫健看向自己的兩個隊員說:“要不跟著訓練?”

  周悅珊點頭,沒有意義。

  夏凱凱也不知道怎樣更好,便也只能同意。

  於是,夏凱凱和周悅珊就進了國家隊伍裏。

  別看華國的冰舞不行,但是運動員的儲備還在堅持,除了盧正奇帶走的兩對分別在青年組和成年組排名第一的隊員以外,國家隊裏還有九組選手,也就是十八名運動員。

  如果看身形的話,成年組應該只有兩組,青年組是最多的,有五組,少年組則是兩組,四個孩子,兩男兩女,不足十五歲,最小的那一對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這個年紀如果練到成年組,也是牽手八九年了,默契度怎麼都練起來了。

  沙衡讓隊員都準備上冰,一組組的並排站好,然後按照從大到小的年紀開始排隊,讓夏凱凱他們站在最後。

  說:“今天上午主要是分解動作的訓練,從圖案舞開始,一組組的來。”

  短節目的圖案舞。

  世界滑聯每年定下的圖案。

  成年組和青少年組是不一樣的。

  除了難度上有所降低以外,國際滑聯也不會讓可愛的孩子們去滑探戈這類需要年紀和閱歷的舞蹈。

  因而,前兩組成年組的選手滑的和夏凱凱他們一樣的圖案,之後青少組的孩子們滑的則是恰恰的圖案舞。

  夏凱凱還是第一次在冰舞上接觸恰恰。

  作為“黑池”拉丁舞恰恰的常勝將軍,夏凱凱在恰恰舞上的造詣可以堪稱為宗師的級別,眼睛一掃,哪怕是在冰面上滑出的恰恰他都能夠看出好壞來。

  這些運動員都是有點舞蹈功底的,跳起來也像模像樣的,但是所有人的問題也基本一致,就是臀部帶動大腿扭動的角度不對,或許老師教他們的恰恰確實是屁股往上提的,但是因為要和滑冰融合在一起後,所有人都變成了橫屁股。他們的屁股抬起來的時機不對,應該在腳步邁出去之前,然而在夏凱凱的眼裏,所有人都是先邁出腳步再抬屁股。

  在恰恰舞這個舞蹈裏,屁股的運動方式,可以說是運動軌跡的起始,當你試圖畫出一個圓的時候,卻用屁股先畫出了一條直線,那麼可想而知,糟糕的開始,哪怕之後的部分完成的再好,也依舊是不夠完美的。

  而且恰恰是國標舞拉丁舞中最年輕的一種舞蹈,由曼波舞演變而來,屬於近代產生的舞蹈,並且從改良到擴散都在歐美國家過度,因此,首先就要明白西方國家的文化裏,那種極度嚮往自由,以及釋放靈魂快樂的感覺。

  這和華國的含蓄低調文化有很大的衝突。

  如果不是極度自信,並且釋放自己的舞者,是很難跳出恰恰舞那種熱情快樂的甚至有點俏皮的感覺。

  在這一點上,夏凱凱並不知道國家隊的舞蹈老師怎麼對這些孩子解釋的,又或者還是日常訓練的原因,總之看著死氣沉沉的,讓人很難受。

  夏凱凱看得難受的不得了。

  恰恰之魂在身體裏沸騰不休。

  因而。

  即便他和周悅珊滑圖案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他卻難得滑的有點三心二意,惦記著恰恰那邊的問題。

  特別想要說。

  作為“雨果校長”,即便這個頭銜是穆淵商業運作後的結果,但是夏凱凱確實也有著不差的“園丁精神”,尤其越是年幼的孩子,越容易改變身上的毛病,夏凱凱很不忍心看著他們繼續這樣錯下去。

  所以這邊圖案一滑完,夏凱凱就又去看青少組的訓練。

  試圖找出更多的問題,能夠幫助這些孩子變得更加完美。

  但是夏凱凱的心不在焉,並不代表其他人對他的關注降低半分。

  冰舞隊裏的氣氛,隨著他們滑完了圖案舞後,變得異樣的壓抑,甚至詭譎了起來。

  花滑運動。

  初期的成績來自于才華。

  中期的成績來自於基礎。

  等到了高級,便需要更多的悟性,而基礎方面的訓練,在成長期間,已經變成了身體的本能,是肌肉的記憶,你只要練對了,肌肉記住了,即便那一刻大腦是空白的,順勢滑出來的姿態也不會太差。

  夏凱凱從去年三月份開始滑冰舞,最開始上手的就是短節目的圖案舞。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他訓練調整自己的基礎,也換過搭檔,甚至也參加了一次比賽,可以說比起自由滑,確實短節目更讓他的身體得以深刻記憶。

  因而。

  即便夏凱凱心不在焉,但是滑出來的姿態卻猶如他在全神貫注一樣。

  只除了他的搭檔周悅珊以外,外人是絕不會相信那一刻他腦袋想著其他的事情,而不是為了一鳴驚人,在眾人的眼前狠狠地秀了一次。

  秀。

  就是秀!

  最近冰舞圈子裏話題最多的俱樂部選手來隊裏交流學習,國家隊裏這些隊員哪怕心裏再覺得自己身為國家隊員的身份更高,他們依舊悄然地對自己提高了要求。一改之前訓練時候應付的態度,每一步邁出去,每一個回頭,每一個扭胯都格外的認真,希望表現出最好的自己,讓這對俱樂部的選手自慚形穢。

  他們滑的很認真。

  包括青年組的五對,哪怕滑的是恰恰的圖案舞,依舊對自己做出了一個高標準要求。

  等他們滑回來的時候,都在悄然地觀察著這對俱樂部選手的表情。

  他們很期待看見驚訝的,羡慕的表情,當然妒忌也可以,總之經過了正規訓練,身在國內最高殿堂的他們,足以承擔任何的目光。

  然而他們看見的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周悅珊面色平靜,夏凱凱更是心不在焉,兩個人的臉上絲毫看不見對國家隊本該有的尊重。

  這種反應甚至讓個別自視甚高的人,覺得是一種挑釁。

  國家隊員滑回來之後,並沒有按照之前的習慣繼續排在隊伍後面,而是隔開了夏凱凱他們一米多遠,保持一個看起來有距離,但又不會被教練訓斥的程度,低聲細語些和夏凱凱他們沒什麼關係的話題,漫無天際地聊著,就是不提那兩個人。

  但是眼神,卻又在不經意間掃過了兩人。

  悄悄地觀察著,似乎捕獲到自己想要看見的表情。

  少年組的兩組孩子是最單純的,還沒能被染上更多的顏色,甚至滑在最後的兩個孩子還回頭好奇地看向夏凱凱他們,咧嘴笑了一下。

  夏凱凱低頭對著他們笑,也想要看看孩子們的能力,所以眼眸閃閃,充滿期待。

  當然,同樣的問題自然也出現在了少年組這兩對身上,這麼大的孩子可能無法領會情感的表達,這個部分姑且不說,但是在恰恰舞的動作上,有著絕對的硬傷。

  這讓夏凱凱有點焦慮,更是試圖去改變點什麼。

  畢竟,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因此這樣想著的夏凱凱,他輕輕摟著周悅珊滑出圖案舞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特意地展示什麼。

  就像平時訓練一樣,腰胯只是自然地往外送出,兩人的身體的線條像是緩緩拉開的弓一樣,均勻緩慢卻又格外舒適的拉開到了極致。

  然後在猛地一放,在身體已經完全記憶了之後,韻味便是渾然天生,姿態更是標準至極。

  在邊上站著低聲聊天的那群人,看似渾不在意的,但是在夏凱凱他們滑出去的同時,他們的目光便已經黏了上去。

  黏上去。

  就再也收回來了。

  閉上了嘴。

  忘記說話。

  滑著熟悉圖案舞的男女明明每個動作都那麼熟悉,但偏偏又陌生的厲害。他們手抬起來的高度,身體擰轉時候呈現出的柔韌性,包括甩頭的部分,好像都有一種魔力,讓人移不開眼睛。

  甚至不知不覺地屏息,看了開頭,就想要一隻看到結尾。

  從圖案開始,到圖案結束,流暢的簡直不可思議,除了舞美外,更讓人驚歎的是兩個人腳下的步伐,太一致了!

  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兩人的冰刀距離只有不足五公分,簡直就像是冰刀都並在一起一樣,然後保持著這樣極限的距離,完成一套複雜的步伐變化,同時還能夠保持身體上半身的標準和協調性。

  這個同步性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出神入化。

  很誇張嗎?

  但事實就是,國家隊的訓練每天都在抓同步性,同樣的圖案他們都已經跳了成百上千次,但事實上就是無法做到這一步。

  完全的一致!

  就像一個人的一樣!

  而且在兼顧同步性的同時,他們的姿態也非常的完美,甚至有著“甩出”的力量。

  滑出。

  旋轉!

  “唰”的一聲。

  簡直就像是可以看見女伴兒身後飛揚綻放的裙擺。

  慢與快之間從容的切換,蓄與放的完美藝術,進退之間,男伴的優雅和女伴的性感,在那眼神的交互之間,呈現出最為完美的姿態。

  美好的就像一顆璀璨的鑽石,讓人迷戀的移不開目光。

  沙衡揚眉,眼睛一點點地睜大,看的目不轉睛。

  並不是沒有關注過這對俱樂部選手的水準,在更早前,他就看過這兩人的視頻。那些視頻讓他從技術角度上認可兩人的水準,大約是已經超過了國家隊這些“二線”的運動員。

  但是真的親眼看見之後,感覺又不一樣了,不僅僅是技術的問題,兩人之間有一種非常歐美范兒,國際化的展現力,充斥在他們之間的張力,當他們從冰面上蹁躚而過的時候,那是一種可能會征服評委的魔力。

  而這種風格,可以說是國家花滑隊最是缺少的元素。

  沙衡看的專注,甚至忘記了之前自己正在和溫健說話。

  溫健見他這樣,自然也不會打擾,只是看向冰上臉上的目光裏充滿了明顯的笑意,似暢快,還有一種最為清晰的驕傲。

  這一下,溫健之前身體裏藏著的那點兒自卑也就不見了。

  他坐在沙衡的身邊,脊背挺直了幾分,肚子反而還收了一點,目不斜視,覺得自己帥呆了!

  但是比起國家隊教練沙衡的沉吟思考,甚至那種過於慎重的臉色,國家隊隊員的光環顯然賦予了他們過分的自負。在發現了兩人出色之後,他們不但沒有學習的意思,甚至冷眼斜睨,低聲笑了一句:“真能秀。”

  看著真好看。

  滑的真好啊。

  感覺特別帶感呢。

  甚至覺得比大中他們在展現力上還要強一點。

  心裏這些個誇讚的念頭被狠狠地壓了下去,嘴裏說出酸唧唧的話,拒不承認自己身為國家隊員竟然會被俱樂部的人超越,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臉嗎?

  誰受得了?

  誰丟得起這個人?

  只能死鴨子嘴硬了。

  成年組的反應是最冷漠的,畢竟被擺在同一個平面對比的是他們,面子最放不下的也是他們。

  青年組倒是事不關己,沒有比對也就沒有傷害,只是成年組的臉色讓他們不敢輕易開口,甚至連低聲議論好像在這個時候不對。

  因而,夏凱凱他們滑過一圈後,等待的就是來自其他隊員那種排斥又彆扭的冷眼。

  夏凱凱倒是沒注意什麼,但是周悅珊畢竟是女人,而且對國家隊充滿了敬意和好感,她也是很期待國家隊員的反應的。

  而此刻。

  這樣的反應。

  似乎……也沒有出乎周悅珊的意料。

  在一開始看見成年隊的兩對滑過的圖案舞之後,周悅珊就知道他們已經走在了前面。

  她並沒有期待當他們滑完後,國家隊的隊員會熱情的湧上來誇讚,甚至請求學習之類的。

  正是因為在體制裏待過,她就更加清楚這些國家隊員們,是怎麼看待他們俱樂部選手的……業餘、水準低、一身銅臭、沒有未來等等。

  因而在這樣巨大的落差之下,國家隊的反應,竟然和周悅珊之前預料的差距不大。

  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周悅珊一開始也沒期待能與國家隊的隊員互動出一個和樂融融的畫面,即便是周悅珊這麼高傲自信的一個人,在俱樂部與國家隊的問題上,也有著一些不自信的想法。

  因而既然自己的水準更高的話,那麼就乾脆徹底地展現自己的實力,讓他們明白俱樂部並不代表都是業餘的水準,是可以超過他們,遠遠走在前面的!

  這樣一想。

  周悅珊心裏那點蒙上的一層陰霾就散了。

  國家隊又如何。

  俱樂部又如何。

  只要滑出足夠高的實力,又何須區分身份出生,體育競技說到底靠的還是實力!

  新一輪的訓練繼續,夏凱凱卻將注意力放在了站在他們前面的一組少年組的小隊員身上。

  開啟了怪哥哥的模式問道:“你們多大了?”

  熱情開朗的小女孩說:“十一歲。”

  羞澀的小帥哥說:“十二歲。”

  夏凱凱問道:“學了多久冰舞了?”

  小男孩說:“四歲上冰。”

  小女孩說:“我們去年進的國家隊,之前在全國比賽拿了少年組冰舞的第一名,我們牽手三年了,今年的比賽都是全國冠軍,下個月我們會去澳大利亞參加世青賽,盧教練說我們的水準可以拿獎牌了。”

  夏凱凱又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羅錦。”這是小男孩的名字。

  “李可。”這是小女孩的名字。

  夏凱凱一邊訓練著,一邊試圖和兩個孩子拉近距離。

  這對兒小隊員的舞蹈天賦不錯,這個年紀恰恰舞已經跳的像模像樣的,只要找到正確的訓練方式,未來的成就應該不錯。

  “雨果之魂”在夏凱凱的身體裏蘇醒,他現在莫名的想要當園丁。

  因此,一心套近乎的夏凱凱並沒有感受到身邊微妙的氣氛。

  訓練很安靜。

  安靜的有點壓抑。

  談論的聲音越來越少,就連沙衡教練那邊都有段時間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沙衡一直抱著膀子靠在座椅椅背上,蹙眉看著眼前的訓練,他在觀察夏凱凱他們這對,也在試圖尋找他們與國家隊隊員身上的差距,甚至想要看到他們顯得與眾不同的地方來自哪里,為什麼他們在與“國際化”接軌的進度走在了國家隊的前面。

  他們身上,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沙衡很自負。

  對俱樂部確實也有著所有國家隊相關人員的驕傲。

  但他不是十多二十歲的孩子,他帶領的是集合了全國十多億人口,最有天賦的冰舞運動員。更多的時候,他不能順著自己的脾氣喜惡去看問題,他必須站在更高的立場上,對那些冰舞隊員負責。

  所以哪怕很不爽快,他確實得承認,夏凱凱他們更優秀。

  作為俱樂部的選手,他們目前展示出的能力,至少已經超出了國家隊“二線”的水準。他們的優點很明顯,舞美更強。弱點也很清楚,編排太差。至於技巧方面,則比大中他們差上一點點。

  但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得了了。

  只要一想著這兩個人都是才從單人轉向,牽手不到四個月,這可怕的天賦,就讓人心顫。

  就這樣沉默的,甚至氣氛很壓抑的,看了很久。

  看過了夏凱凱他們的托舉,他們的舞蹈旋轉和同步撚轉步,沙衡終於漸漸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對溫健說:“你們的舞美確實練的不錯啊,尤其夏凱凱的舞蹈表現特別的好,很專業,國際化。”

  能夠得到國家隊教練的認可,溫健笑開了眉眼,說:“編排不行啊,而且夏凱他體能上有問題,自由滑的後半場的體能消耗太大,托舉完成的通常不夠乾脆。”

  “這些都可以練,但是舞美是咱們冰舞的大問題。”

  溫健又問:“這兩年隊裏不是在從國標舞和體操隊那邊挑選冰舞運動員嗎?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啊?”

  沙衡說:“說起這事就頭疼。我們尋思著花滑選手的舞美不夠,那我們就從舞美夠的選手中挑選優秀的來練花滑唄……然後你看,滑冰又滑不好了,總之想要培養出一對舞美和技巧都強的運動員是真不容易,不是我貶低自己,就說我的舞蹈審美,我都知道自己有問題。就前段時間,請的國際著名的編排老師來帶了一段時間訓練,然後人家回國了,我就繼續帶,就是分不出舞蹈優美和一般美那一點點的差距在哪里,等著人家編排老師再看見,就哦買嘎地叫起來了。我也是鬱悶啊。說實話,要說咱們冰舞隊的腳下功夫,從技巧到同步性,在國際上公認的不差,可就是在整體舞蹈上有問題,我有時候想想,是不是就是我們這些教練不行,所以咱們國家的冰舞才走不出去。”

  沙衡也是難得地掏了心窩子,他有點想法,想向俱樂部的人取經,但有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彎彎繞繞的,套近乎。

  溫健可能帶冰舞還差一點,也不太會哄脾氣古怪的金主爸爸開心,但是這些體制內的人情世故他看的清清楚楚,當時就笑了,說:“我們俱樂部與華星國際舞蹈學校有深度的合作,甚至每年都有五個名額去華星的舞蹈學校深造。”

  沙衡眉梢一揚,眼睛都亮了。

  溫健嘴角一咧,努力控制著面部表情,語重心長地說:“東西方文化的差距啊,有時候要不是去真正感受一下,確實很難理解人家為什麼要那麼跳,跳那個動作究竟是什麼意思,對不對。”

  “對。”沙衡承認,心裏的思緒氾濫,反反復複的都是那五個華星學校的名額。

  華星舞蹈學校的深造名額!

  代表什麼?

  代表了與國際化接軌的機會。

  代表了有錢也買不到的機會。

  也代表了,他們這些冰舞的選手,也有機會去學習真正的國標舞,感受真正歐美舞蹈文化的薰陶,進而提高自己的舞蹈素質,最終提高比賽成績。

  甚至!

  代表了,隊員提高成績後,他這個冰舞教練再不會是華國冰迷圈子的笑話。

  說起自己那在網路上被噴出翔的名聲,沙衡都覺得自己快在沉默中變態了。

  也就在這時,雙人滑那邊的一個男隊員趴在護欄外面招手,叫他們隊裏的周祥過去,周祥便滑了過去,盯著對方拿出的手機看了一會兒,很快又黑著臉滑了回來。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國家隊不是集中營,隊員偶爾走神做點自己的事情教練並不會過多干涉,尤其是成年組那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尊重自覺為主。

  但是周祥滑回來後臉色一直不好,他又站在夏凱凱他們的身邊,見夏凱凱一直在和隊裏最小的兩個隊員說話。看著對方笑眯眯自在的模樣,再想著自己被朋友調侃的那句“你們是真不行啊,被俱樂部打趴下”這句話,心裏噌的冒出了一股邪火兒。

  他用冰鞋輕踢了一下夏凱凱的鞋幫子,等著人轉過頭來了就說:“讓開,你不訓練別人還要訓練呢。”

  夏凱凱看前面還有兩組等著滑出去,詫異地揚眉。

  周祥只是冷著臉從他身邊滑過,叱喝道:“羅錦,你們就玩吧,以為你們和人家一樣,有錢買一個冰面愛怎麼滑就怎麼滑,輪到你了不練,就等下一輪吧。”

  羅錦本來就是羞怯內向,瞬間就不敢說話,滑開了。

  李可被這樣訓斥,也急忙閉上了嘴,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轉頭滑去。

  倆孩子被叱喝著暈了頭,也沒注意前面的一組其實還沒滑,結果沖出去的時候大家就撞在一起,四隻小的都摔做了一團。

  周祥隨手拉了一個起來,覺得丟臉,便大聲嚇唬說:“這就是不專心的下場,回頭就把你們都開除了!滑俱樂部去!”

  被他拉起來的羅錦眼眶都紅了。

  夏凱凱蹙眉。

  周悅珊的眉毛已經立了起來,她抬手叉腰,正準備說什麼,更大的聲音就從她身後響起。

  “周祥你給我出來!你擱這兒給誰牛逼啊?好好訓練會不會!啊!”

  沙衡站在護欄外面,一口北方三省的口音,指著周祥的鼻子罵。

  “好好學習人家夏凱凱和周悅珊,訓練的時候專注認真,下來的時候適當放鬆!給你休息調整的時間是讓你嚇唬人玩兒啊!你多大了,他們多大!”

  周祥被罵得一愣一愣的,繼而臉上血紅一片,紅著眼眶說不出話來。

  沙衡冷著臉拎著他的耳朵把他帶到了角落裏一通訓,氣的臉色都變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當著外人面訓斥你,讓你丟臉了?我告訴你!你當著人家的面埋汰人家俱樂部,我更替你丟臉!你就這素質啊?書白讀了?禮貌呢?最起碼的禮貌麼?你擱這兒給誰優越感呢?你看人家滑的那水準了嗎?甩你一條街出去,你給我優越什麼啊?人家已經走在了前頭,你醒醒吧!”

  周祥被訓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低著頭也不說話。

  沙衡瞪著人,心裏也是一悶一悶的。

  親口承認他們國家隊的隊員不如倆俱樂部的選手,他容易嗎?他就覺得開心了?可是冰舞隊再這樣故步自封居高自傲下去,得等什麼年月才能突破困局?才能夠出成績!

  對這些孩子,他是真的恨鐵不成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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