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懷疑

　　紀凌怔怔的看著寧鈺。

　　青年俊挺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唯獨那黑色的雙眼，有著淺淺溫柔醞釀其中。

　　紀凌臉色驀地漲的通紅，莫，莫名其妙的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秘密啊，我們又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你的秘密告訴我做什麼？

　　紀凌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他忽的轉過頭繼續看電影，只當做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

　　寧鈺見他怔忪了片刻後，然後轉頭回避了自己，沉默片刻，也繼續若無其事的看電影。

　　但是……你真的對我們的存在一無所知嗎？對我的表示毫無察覺嗎？還是你其實察覺到了，卻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呢？

　　無論是哪一種……

　　寧鈺閉了閉眼睛，掩去眼中失望的神色，隨即又發出一聲無奈的輕笑，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你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紀凌目不轉睛的看著電影螢幕，看似十分專注，其實注意力卻一直在身邊的青年身上，心情又緊張又好奇又複雜，卻拼命的忍著沒有回頭，不敢去看對方。

　　他內心十分矛盾，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什麼。

　　他到底是想要知道？還是不想知道？還是害怕知道呢？

　　紀凌不明白。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在糾結什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能像之前拒絕傅先生一樣，乾脆俐落的拒絕對方。

　　電影散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紀凌沒有拒絕寧鈺送他回家，沒多久，車子再次停在他家樓下。

　　涼風習習，似乎也平復了一些曖昧的氣息，多了一絲淡然。

　　紀凌忽然想起，在寧可涵的別墅中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當時他還將寧越的名字聽成了寧鈺而大驚失色，那天晚上，寧越也是親自開車送他回家。

　　那時候，你又是怎麼想的呢？

　　紀凌回頭看了看對方，不自在的別過眼睛，聲音低低的：“今天，謝謝你。”

　　寧鈺望著少年清秀的面容，靦腆的模樣，輕輕笑了笑：“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給我一個機會。”

　　紀凌臉又紅了，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轉頭就走。

　　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休息了，他一個人悄悄的回到房間，正準備去洗漱一番，忽的手機叮咚響了一下，寧越的消息發了進來：今晚我很高興，還有……晚安。

　　紀凌不由得走到窗戶處，從窗簾的縫隙往外看了看，發現寧越的車還停在外面。

　　某種強烈的，難以忽視的預感再次從他心底浮現。

　　你想告訴我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你又是為什麼，要喜歡我？

　　紀凌的手指擱在手機上，幾乎差一點就想要將這個問題問出來，但是他遲疑了很久，最後只回了兩個字：晚安。

　　寧鈺坐在車中，微微仰起頭，就可以看到少年的家。

　　窗戶中有個瘦瘦的身軀，被燈光照射出投影落在窗戶上，沒多久又消失，手機上收到了對方的回復。

　　寧鈺看著那簡單的兩個字，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真是個心軟善良的孩子，其實我想告訴你，我真的很高興，你可以再沒有任何束縛，去展現屬於你自己的樣子，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去扮演任何人，違心的去做任何事。

　　我現在才明白那時你是無奈的，追根究底的我，更像是一個不知進退的笨蛋……

　　好在，你回來了。

　　而且你最後沒有騙我。

　　這是我之後無數年，走遍世界每個角落……得知的最令我高興的一件事。

　　既然你不願意停留在我的世界，那我就來到你的世界。

　　這樣也很好。

　　………………

　　紀凌再次回到學校，又投入到充實繁忙的學習生活中。

　　寧越並沒有窮追猛打，他只是時不時的給他發一些消息，晚上偶爾和他說晚安，而且在外面吃到好吃的，會拍照發給他，說如果你喜歡的話下次帶你去……就連發消息的頻率也不算高，紀凌有時候忙起來忘了回，寧越也不會問什麼，更不會經常打電話過來。

　　這讓他感到很輕鬆，彼此就好像真的只是和朋友相處一樣。

　　如果不是寧越主動說過喜歡他，又總是讓他聯想到寧鈺……恐怕紀凌都會忘了這個人是在追求他。

　　這天紀凌下課晚了一點，他匆忙趕到食堂，食堂已經排起了長隊，王一鑫等人去找位子，安排紀凌去排隊，他又在食堂偶遇文彥。

　　郁文彥學長看起來一如既往的俊美溫和，他望著紀凌，鳳眼微微彎起，笑了笑：“你回來了。”

　　紀凌也笑了聲，然後才想起來，之前郁文彥學校邀請他商議遊戲原畫的事情，而自己當時因為尷尬逃走了，後來回來後也沒有主動聯繫過對方，這令他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郁文彥學長，是除了寧可涵外，唯一知道他被男人追求的人啊，也不知道會怎麼看待自己。

　　這讓紀凌有些忐忑。

　　文彥看著紀凌眼神微暗，他其實一直關注著紀凌的動態，得知紀凌出去的時候，其實是有想過追過去的，但是理智制止了他，如果自己真的那樣做……是會被討厭的吧？

　　少年也許根本沒有做好接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準備。

　　沒錯，文彥也發現了那本小說。

　　看過小說之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一本書中的人物，但是紀凌應該不是的，他在那個世界表現的諸多不同，以及做出的和原書角色不符的所有行為，都昭示著他其實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似乎便能夠解釋，他為何在這個世界能如此泰然處之，而且這個世界的他，更像他原本的樣子，眼中的神采也更明亮耀眼。

　　因為這才是他真正的世界。

　　是他的家。

　　所以你早已清楚我是怎樣的人，知道我內心的卑劣骯髒，也知道我是如何背叛傷害你……但是你並不介意這些，也沒有輕視我的存在……

　　更從來沒有鄙夷我，厭惡我……你嘗試著和我和平相處，而我卻讓你失望了，為了得到你不惜傷害你。

　　但即便如此，最後你還是保護了我。

　　痛苦緩緩拉扯著文彥的心……

　　你從遙遠的另一個世界而來，給了我救贖，讓我明白如何才叫做愛一個人，尊重一個人。

　　我其實沒有資格去奢望你的愛。

　　但何其有幸，我也能夠來到你的世界……

　　重新遇見你。

　　“郁學長，你上次說的關於遊戲的事情，什麼時候有時間再談一下呢？”紀凌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覺得這是郁學長的好意，自己當然要主動一點，一直不當回事的話，對別人多不尊重啊。

　　文彥回過神，望著少年忐忑和不好意思的眼神，感受著他的體貼，那溫暖陽光的笑容，又慢慢滋養著他冰冷的心，順著那無處不在的傷口滲透進去，讓他逐漸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你依然這麼溫柔。

　　他啞著聲音，道：“隨時都可以。”

　　紀凌說：“那就今天晚上，好嗎？”

　　文彥點點頭。

　　紀凌鬆了口氣，靦腆的笑了笑，然後剛好排隊到他，於是連忙去打飯，等他出來的時候郁學長已經不在了，於是端著盤子去和王一鑫等人吃飯。

　　一下午的課程很快就過完了。

　　紀凌吃過晚飯，先去圖書館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然後給郁學長髮消息說自己在哪里。

　　十來分鐘後，文彥就過來了，他手上還拿了一些資料。

　　紀凌站起來笑著對他招了招手。

　　文彥露出一個微笑，來到他的對面坐下，輕聲道：“等很久了嗎？”

　　紀凌搖搖頭：“沒有，也才剛來呢。”

　　“嗯……那我先介紹一下這個遊戲，這個遊戲是以末世未來為背景的，倖存者組成的軍隊會和喪屍作戰，玩家可以選擇不同的角色組隊……”文彥低垂下眼簾，拿出自己的資料，慢條斯理的解說。

　　紀凌工作的時候是很投入的，他聽的很認真，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惑。

　　文彥說了十幾分鐘，最後道：“關於這幾個角色的人設，你可以按照你的理解，先畫出來給我看看。”

　　紀凌咬著筆尖想了想，說：“你等等。”

　　剛才郁學長介紹的時候，裏面有個參謀官的角色，沉著冷靜謀而後動，喜歡隱藏在暗處攻擊敵人，不知道為何他就想到了文彥，覺得真的很符合啊……

　　雖然武力在那幾個怪物中不算最強的，但是陰險狡詐絕對足夠了！

　　他拿起筆就在草稿本上畫了起來，很快一個銀色長髮束在腦後，面容陰柔俊美的男子躍然紙上，大約是太過熟悉的緣故，畫起來得心應手。

　　紀凌落下筆，抬頭一看，意外發現面前的男子死死看著自己，那漆黑的雙眼中，似乎有他看不懂的幽暗情緒，不由得一呆：“郁學長，你怎麼了？”

　　文彥心情並不平靜，定定看著紀凌。

　　你還這樣的清楚的記得我的模樣啊，我能奢望一下，你也曾想念過我嗎？

　　可惜我又清楚的知道，你之于我，從來都只有憐憫。

　　但至少，你還沒有忘記我，不是嗎？

　　他嗓音低啞：“你畫的很好看，這是——”

　　紀凌看了看文彥，又看了看自己的畫，剛才腦子一熱就畫下來了，現在一想覺得不太合適。

　　侵犯別人肖像權了！

　　他合上自己的素描本，頓了頓說：“算了，我覺得這張畫的不好，還是重新畫吧，今天太晚了，等我畫好了再郵箱發給你，可以嗎？”

　　文彥聲音有些澀然：“我覺得畫的很好……”

　　“是嗎？”紀凌卻不想過多的帶入那個世界的過去，不想把那個世界和現實混淆，他最近已經夠困擾了，何必再自尋煩惱呢？他笑了下：“還是下次再說吧。”

　　文彥看出了少年的敷衍和回避，盤旋在舌尖的話無法出口。

　　他很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又害怕驚嚇到少年，讓他得知自己也來到他的世界，讓他疏遠戒備自己，無法像現在這樣平等自然的相處，他很珍惜現在這樣的時光和一切，捨不得打破現狀，這令他內心十分矛盾痛苦。

　　想要更靠近一切，

　　卻又害怕自己因一時衝動，連現在的一切也失去。

　　於是文彥只能點頭，說：“好。”

　　紀凌和學長告別，離開圖書館回到自己的寢室。

　　他頹然的倒在床上，閉著眼睛回憶著郁學長給他的資訊，思索著該如何畫畫，可是腦子中卻不住浮現那些世界的人的臉，尤其那幾個主角和配角，個個都令人過目難忘……難道真相是因為他們長的太好看才導致自己念念不忘？

　　紀凌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你真是夠了啊！

　　………………

　　說來也是巧了，從那天開始，紀凌在食堂吃飯，開始經常‘偶遇’郁文彥學長。

　　文彥表示他平時也很忙，吃飯的時候可以順便商討一下遊戲的事情，紀凌覺得也好，總不能讓學長總是專門抽出時間來和自己見面吧？平時在食堂吃飯討論一下工作的事情，似乎也顯得很正常。

　　唯一讓紀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是，郁學長總是幫他打好飯菜在食堂等他，久而久之，不好意思的王一鑫等人都不和他一起吃飯了，還調侃他說郁學長公然出櫃，說不定真的喜歡男人，萬一看上你了你可得小心點。

　　幾人說者無心，紀凌聽者有意，面對郁學長就更不自在了，但是對方又從未這樣表現過，自己要是說什麼自作多情的話，豈不是會弄的彼此很尷尬……

　　而且紀凌其實並不希望那個世界的人出現，他很喜歡現在的平靜。

　　不想再被搶來搶去，不想自己的生活被弄的一團糟。

　　而且那可是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偏執狂啊，要是真的來到這個世界了，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學會好好做個正常人了嗎？

　　眨眼幾天時間過去。

　　下課後，王一鑫等人相約出去吃飯，走之前對紀凌笑道：“快去食堂，說不定郁學長在等你。”

　　鄭霖：“我懷疑他在追你。”

　　陳鳴：“他公開出櫃過，不會真的喜歡你吧？”

　　紀凌臉黑黑的：“你們別瞎說。”

　　王一鑫：“我們怎麼瞎說了，要不是喜歡，誰會天天守著你。”

　　鄭霖：“你說的好有道理……”

　　陳鳴：“我竟無法反駁……”

　　紀凌：“……”

　　忽然就不想去食堂了。

　　就在紀凌踟躕不已的時候，同學們已經哈哈哈的笑著走開了，他失神的走在林蔭道上，結果不小心撞上前面一個人，抬頭一看，意外的道：“菲爾德先生？”

　　褐發褐眸的男人微笑的看著他，唇角是優雅的弧度：“在想什麼，連路都不看了。”

　　紀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什麼，您怎麼來了？”

　　他還以為對方早就回國了呢。

　　卡洛斯輕輕歎了口氣：“你一直不聯繫我，我只好過來找你了，上次我的提議，看來你並未考慮過。”

　　紀凌心想我還真是給忘了……

　　卡洛斯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溫柔的說：“我並沒有催促你的意思，如果你暫時不打算簽約我的畫廊，也可以將畫賣給我，我真的非常喜歡你的畫，希望能一直看到你最新的作品。”

　　紀凌更加不好意思了，他真的沒覺得自己的畫有那麼好，值得菲爾德先生這樣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相求，而且這位先生出手太過大方，這也是紀凌沒有賣給他的原因。

　　他雖然是個學生，但還不至於缺錢到那個地步。

　　總感覺怪怪的……

　　畢竟一夜暴富看起來總是不太真實不是？

　　但是對方這般模樣又實在盛情難卻，紀凌想了想，從自己的背包中抽出一張卷著的畫紙，靦腆害羞的道：“您要是真的喜歡，這畫就送給您好了……”

　　卡洛斯眼底神色越發柔和，又隱含悲哀難過。

　　你真的什麼都很好，還是這樣的溫柔體貼，只在一件事上足夠冷酷無情，那就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愛。

　　卡洛斯接過紀凌的畫，展開看了看，是一副很美麗的風景，並不是那個世界的場景，但是依然靈動而生機勃勃。

　　他望瞭望窘迫的少年，沒有再提買畫的事情，而是欣然接受了對方的饋贈，微笑：“謝謝，我非常喜歡……對了，你晚上有事嗎？”

　　紀凌搖搖頭，本能的說：“沒事啊……”

　　卡洛斯露出笑容來：“我想請你吃飯作為感謝，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

　　紀凌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哦豁，我怎麼這麼老實沒想到說謊呢？！

　　但是沒事的話已經說出了口，再拒絕就不好意思了，紀凌說：“……您太客氣了。”

　　卡洛斯笑著說：“禮尚往來是應該的。”

　　紀凌：“……”

　　其實我送畫只是想早點打發你啊QAQ

　　他只能乖乖的和菲爾德先生離開，菲爾德先生並未帶他去很遠的地方，就選擇了一家學校附近的西餐廳。

　　紀凌坐在男人的對面，感覺和面對校領導似得，而且這可是連他們院長都要小心作陪的存在啊！最糟糕的是總讓他聯想到那個佔有欲極強的可怕男人……

　　紀凌沉默的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給郁學長髮了條資訊：我今晚有事，就不去食堂了。

　　雖然對方從來沒有明說什麼，但是紀凌就是覺得，郁學長可能在等他……就算郁學長沒有等，這麼說一聲，應該也沒什麼吧……因為萬一對方在等的話，感覺自己像是放了別人的鴿子一樣。

　　他放下手機，抬起頭，便對上男人深邃含笑的雙眸。

　　男人嗓音低沉悅耳，耐心的詢問他喜歡吃什麼，給他點菜，還讓人送上鮮榨的果汁。

　　雖然這個餐廳已經是附近最好的一個了，但是在卡洛斯的眼中，依然環境十分簡陋，菜式也不算多好，配不上他心愛的少年，但現在也只能將就一下。

　　這個世界很一般，但好在少年喜歡。

　　少年似乎有些緊張，不肯抬頭看他，一直低頭吃飯，那小心翼翼的乖巧模樣，和他記憶中如出一轍……

　　其實少年和那個囂張跋扈的原主真的很不一樣，大概只是因為自己從未在乎過那個原本的存在是什麼模樣，才忽視了少年的和原主的不同。

　　那時候他從未想過，有人會從別的世界而來……而自己的世界，不過是一個別人筆中虛構的世界。

　　但好在，你是真實的。

　　這是上天唯一給予我的驚喜和恩賜。

　　卡洛斯看著少年，心中滿是愛憐，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擦拭掉對方嘴邊的汙跡，就看到少年驀地抬頭，用漆黑剔透的雙眸，懵懂和茫然的看著他，像是一隻毫無防備的小動物。

　　他並不知道，他所逃避的一切，也隨之而來。

　　紀凌感到男人的指腹擦過他的唇角，抬頭對上男人溫柔的面容，卻想起那個強勢又恐怖的男人，他在自己面前，也總是這個彬彬有禮卻又強勢的樣子。

　　卡洛斯……

　　紀凌拿著叉子的手攥緊，緊張的抿著唇，過往的一幕幕從他腦海中閃現，卡洛斯冷酷的一面，溫柔的一面，偏執的一面，難過的一面……還有最後自己死在他面前，他悲哀痛苦的眼神。

　　無論這個人多麼可怕又無情，他對自己的心，卻是不容置疑的。

　　可惜，自己無法給予他回應……

　　愧疚、難過、害怕，種種情緒在紀凌的心底浮現，他的神色有些複雜，別過眼睛，低頭扒拉著盤子裏的食物，當一個縮頭烏龜。

　　卡洛斯輕輕歎了口氣，無論自己後來做多少，改變了多少，自己給予少年的第一印象，永遠都無法抹去。

　　可是我既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又怎麼可能放棄你？

　　我唯一所愛。

　　………………

　　晚飯後，

　　紀凌放下刀叉，因為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更顯得局促和乖巧，說：“我吃完了，謝謝您的款待，我該回去了。”

　　卡洛斯站起來，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我送你回去。”

　　紀凌：“……”

　　他恍恍惚惚的跟著男人往回走，不經意的覷著對方的側臉，心中不住的默念，你真的別多想了！你看雖然菲爾德先生和卡洛斯很像，但是他又不叫卡洛斯，長相和名字都不一樣，所以肯定不是卡洛斯啊。

　　肯定不是的……！

　　紀凌並肩走在男人的身邊，因為緊張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同手同腳，不怪他太慫，卡洛斯那種大反派來到這個世界，不會又想要統治世界吧？畢竟他真的很像電影裏那種中二病大反派啊……

　　好不容易快回到寢室，紀凌因為太緊張，沒看到地上，一不小心崴了腳，驚呼一聲往前撲去，結果剛好撞入男人的懷中，緊接著一雙有力的手臂摟著他的腰，耳邊傳來男人關切擔憂的低沉聲音：“小心點……”

　　紀凌臉色泛紅，緊張慌亂的抬起頭，結果順著男人的臂彎，意外的看到了站在寢室門口的男人，不由得怔了怔：“傅先生？”

　　真要命，傅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裏啊！

　　景隋斜倚在寢室門口的樹下，冷冷的看著前方，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很久，只因為想見少年一面，哪怕明知對方不愛自己，卻還是可笑的來到這裏。

　　然後他看到少年和卡洛斯連袂而來。

　　他想起不久前，在調查小說作者時察覺到的其他勢力，景隋眼中浮現冷色，所以說……來到這個世界，你也不會放棄，是嗎？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這次，你又打算怎麼欺騙他呢？

　　景隋戲謔的勾起唇角，聲音在夜色中泛著絲絲寒意，語調緩慢而帶著譏諷：“卡洛斯•菲爾德先生，我還以為，你已經回國了。”

　　紀凌呆呆看著景隋，手指猛地收緊，渾身一僵，他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卡、卡洛斯……

　　怎麼可能，他不是叫菲爾德嗎？

　　一個很像卡洛斯的，叫做卡洛斯的男人……

　　紀凌的瞳孔因為驚恐而微微收縮了一下，怔怔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嘴唇顫抖了一下，某個他一直不願意去想的答案，幾乎要這樣呼之欲出：“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