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墟

　秋軟軟睜眼便看見自家相公帶笑的臉，不由得也彎起了嘴角，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他親吻住了。

　秋軟軟下意識抱著他的脖子回應起他熱情的親吻。

　“咳咳咳咳咳咳，你們當著孩子的面就不能收斂收斂嘛！”今朝坐在睡塌上搖晃著小腳丫打趣道。

　秋軟軟飛快鑽進了被窩裡，莫離扶扶額頭，倒是把他給忘了。

　莫離走過去將他拎起來，打算扔給劉奇。

　“岳父大人，您嘴巴旁邊還有口水沒擦乾淨……”今朝話音未落就被人捂了嘴，被莫離威脅道：“多嘴，你還想不想有媳婦兒了？”

　秋軟軟正喝著粥，就听有小沙彌喊道：“昭覺師叔圓寂了！”

　秋軟軟差點嗆著，莫離給她拍拍背，說道：“別急，我慢慢說給你聽。”

　秋軟軟聽完忍不住唏噓，誰能想到最後的最後昭覺法師竟會是這樣死的，誰又能想到他是死在自己得意弟子的設計之下，若當初昭覺法師知道結果會是這般又還會不會強行留慧果修行？

　可惜，世事沒有如果。

　昭覺法師的死因被瞞了過去，他一死，有人歡喜有人愁，喜的自然是那些想爭奪主持一位的人，愁的只有菩提寺的長老們。

　菩提寺這一輩中，昭覺法師是其佼佼者，從小在菩提寺修行，是同輩中修行時間最長的，且在修道界中聲望也高，當初長老們是一致決定由他出任主持一位，卻不料在這個時候鬧出了這等事。

　幾位長老合計一番，決定由昭覺法師的師弟，慧覺法師頂上。

　慧覺法師入寺二十餘年，曾是個秀才，被狐狸精迷惑做了不少荒唐事，後被他師父救下，便留在了菩提寺，剃髮出了家。

　劉奇聽罷很不解，問莫離道：“國師，不是說誰本事大誰就能做主持嗎？怎麼他們菩提寺還會在私下里定誰做主持？”

　莫離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規矩只是規矩，菩提寺自然不會想把自己主持一位拱手讓給外人，他們私下選出一個主持，寺裡其他人便全力對付外人，將選出來的這人捧上主持一位。”

　劉奇搖搖頭，倒是他想的簡單了。

　“在這期間，所有人用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的，你給我仔細些，別去惹事，金鞭就先留在你那兒。”

　“好叻！”劉奇趕緊應下。

　昭覺法師的死引起了轟動，在這個緊要關頭昭覺法師的死讓所有人都覺得沒那麼簡單，尤其在第二天就草草地將其火化了，實在叫人不多想。

　可任他們怎麼琢磨，也想不到是出了那等事，等換主持大會正式宣告開始，他們便沒有精力再去糾結這件事了。

　剛過了子時，農曆五月初五端午節，菩提寺的鐘聲就敲響了，只聽有僧人唱誦道：“菩提一步出三界，安忍娑婆無常心。如法隨捻眾數子，聲聲禪定皆淨土，辛苦不為成佛道……”

　莫離拿了筆墨紙硯來，提筆寫了幾行字，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黃符在燭火上點燃，用一杯茶水接住灰燼，搖晃勻了遞給劉奇，說道：“喝了。”

　劉奇本想問這是什麼，可想到國師又不會害他，便仰頭飲盡。

　“嘖，真難喝……”劉奇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怎麼聲音變得這樣大了？像雷聲一樣震耳欲聾，秋軟軟都不由捂了耳朵，熟睡的今朝被他這聲吵了醒來，哼哼了兩聲，整個兒鑽被窩裡睡去了。

　“這是響雷咒，妖物懼怕雷鳴，此咒一般用於威懾，等唱誦結束，你便大聲念這個。”莫離將原先寫好的紙張交給他。

　劉奇瞧了瞧，想不通為何要念這個，張嘴想問，可想著自己聲音大，又給忍了，念就念吧唄。

　他正想著，又一聲鐘響，唱誦結束了，劉奇趕緊走到窗邊高聲念道：“善似青松惡似花，看看眼前不如它。有朝一日遭霜打，只見青松不見花。”

　這首詩倒是淺顯易懂，是勸人向善的，想來是國師在警告他們雖能不擇手段，但要以善為本。

　只是他這邊剛停，不知何人也如他這般高聲說道：“門庭清妙即禪關，枉費黃金去買山。只要心光如滿月，在家還比出家閒。”

　這人話音一落，接二連三又有人附和，這讓劉奇不懂了。

　莫離把被吵醒極為不悅的今朝從床上拎下來，解釋道：“這是大家在表明立場，出聲附和的在接下來的比拼中都不能用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人。”

　原來是這樣啊！劉奇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即想到什麼，指了指自己的嘴，用手比劃了幾下，莫離會意道：“放心，半個時辰就能好。”

　出聲附和的人不少，等他們全部報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以後，有人敲了他們房門，是送追踪符來的小沙彌，這是防止他們作弊的符咒。

　劉奇正欲接過，被莫離伸手擋了，莫離寬袖一甩，面前的小沙彌就化作了一堆灰燼，他手中追踪符亦現了原型，哪裡是什麼追踪符，分明是兩隻長毛大蜘蛛！

　“國師，你們的追踪符被你化作了灰燼，你們出局了。”一男子搖著扇子走進來，其嘚瑟的模樣像極了劉奇，就是臉色蒼白，瞧著有種病入膏肓的感覺。

　莫離沒搭他的話，反而說道：“道墟，你不該來的。”

　“呸！小爺作甚來不得？就准你和這小怪物來不成？”他口中的小怪物正是秋軟軟。

　他父親與秋軟軟的父親是好友，幼時他父親帶他來他們家住過一段時間，他先天不足，體虛多病，活不過二十五歲，他父親帶他四處斬妖除魔就是為了給他積德改命。

　他從小總喜歡喚秋軟軟小怪物，一張嘴毒得狠，每回都能給秋軟軟說哭了，莫離就會衝上去教訓他，他倆小時候沒少打架。

　秋軟軟看著他，臉上無笑，看他氣運沒幾天活了。

　“沒想到你還真的聽話娶了這個小怪物，就不怕生一窩小怪物嗎？”道墟嗤笑道。

　他正說著，突然看到秋軟軟旁邊的今朝，臉上的笑就僵了，“你們娃兒都這麼大了啊！我不管，這乾爹我當定了，等我死了讓他給我披麻戴孝，摔盆指路。”

　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大錠銀子塞給今朝，說道：“明兒拿去融了，做個銀項圈，算乾爹給你的見面禮。”

　他自言自語的功夫也不亞於劉奇，臉皮也厚，可莫離一句你爹呢？讓他卡殼了許久，好一會兒才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