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粥粥偷偷看了媽媽一眼， 又偷偷地看了一眼， 拘束又緊張。

　　她小手捏著爸爸的衣服，小聲說道：「媽媽，我養了一隻大狗狗……」

　　周媽媽保持著禮貌的微笑，說道：「寶寶喜歡家裡的狗狗嗎？有沒有取名字？」

　　周媽媽心裡猜測， 可能是自己長得很像這個孩子過世的母親， 所以孩子的爸爸才會讓她做這個事情。

　　粥粥垂著頭，有點不好意思看媽媽， 小聲說道：「喜歡， 大狗狗長得很大，但是它很聽話，每天都會乖乖地刷牙……」

　　粥粥又急急忙忙地補充說道：「我每天也會刷牙……」

　　周媽媽還是感覺到了自己對小孩子的不瞭解，比如說這種時候，她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跟對方說話了， 今天出來的時候，應該多想一點相處模式。

　　「那寶寶真乖。」

　　周媽媽其實也在觀察這個小朋友， 也看到了她右手小手背腫得跟小包子一樣，於是找到了話題， 說道：「寶寶的手怎麽了？」

　　粥粥小心地戳了戳自己的右手手背， 說道：「我給狗狗喂菜葉， 有個怪叔叔拿蘋果打我……」

　　「那個叔叔怎麽能這樣， 太過分了！」周媽媽一半認真， 一般是做戲地說道。

　　粥粥點了點頭， 說道：「我爸爸也打了他手的， 他以後肯定不敢打小孩子了。」

　　周媽媽看了看旁邊的大人，自己家小朋友被打了手還專門打回來，這寵女兒是真的寵，現在大人都講究面子，這麽乾脆利索地找場子很難得。

　　粥粥太久沒有見到媽媽了，儘管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是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另一邊盡職盡力地扮演著這個角色，但是實際上同樣也不知道該如何交流，兩個人見面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溫情，反而有種距離感。

　　金燊看了看時間，這才把粥粥抱了起來，說道：「媽媽一會兒還要去忙，寶寶，我們回家喂大狗狗好不好？」

　　粥粥很聽話地點了點頭，雖然捨不得，但是還是說道：「媽媽再見。」

　　周媽媽楞了一下，雖然只是個陌生的孩子，但是看著這個孩子被抱起來，總覺得怪心酸的。

　　她坐在原處，看著父女倆漸漸走遠，慢慢回過神來，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老公已經進來了，就坐在她對面。

　　周媽媽鬼使神差地說道：「這個孩子，我總覺得以前見過，看到她的時候，心裡覺得該抱抱她。」

　　周華皺了皺眉頭，說道：「有點邪門，你看到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一種特別强烈的愧疚感？」

　　周媽媽啊了一聲，說道：「這倒沒有，就是很想抱抱她。」

　　另一邊粥粥趴在爸爸的肩膀上，金燊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覺得今天的會面糟糕透了。

　　很明顯周媽媽壓根不會扮演母親的角色，整個界面尷尬得令人窒息。

　　金燊輕輕地拍了拍小傢伙的背，想要去租個專業的演員回來，，結果就看到趴在肩膀上的小傢伙抬起頭來，興奮壞了：「爸爸，我終於見到媽媽了！」

　　「我好喜歡媽媽！」

　　「爸爸，爸爸，媽媽好像也喜歡我！」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再來找媽媽？」

　　「今天太高興了！」

　　「爸爸，我們下一次來的時候，可不可以把大狗狗也帶來？」

　　金燊想笑又覺得心酸，粥粥她是小孩子，她不會去分辨尷尬不尷尬，她只會有她自己的高興。

　　粥粥從到他家開始，幾乎不提媽媽，金燊以爲她還小，媽媽不在身邊，她也就不想，但是實際上越小對於母親這個角色就越是依賴。

　　尤其是周圍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媽媽，就她沒有。

　　金燊想起了曾經他爸建議他把粥粥送到健全家庭裡長大，他當時拒絕了，他覺得自己能够給她一個健康的家庭環境，他作爲一個父親，也不比其他人類父親的差。

　　但是這一刻，金燊才明白，小粥粥也需要媽媽。

　　回家以後，粥粥就跟打了鶏血一樣，從樓上到樓下，帶著大狗狗一起開心瘋了。

　　時不時地抱了一個大蘋果，凑到書房來，問爸爸：「爸爸，爸爸，我找到了最大最紅的蘋果，我可以送給媽媽嗎？」

　　粥粥看了看小傢伙開心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道：「等下一次見媽媽的時候，就送給你媽媽。」

　　粥粥使勁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放在我的櫃子裡，不讓大狗狗吃了。」

　　小傢伙說完了以後，抱著大蘋果，開心地往自己房間裡跑，死神二號看了看金先生，以前小姑娘最喜歡的人可是爸爸，好吃的都要留給爸爸，現在就只記得媽媽了。

　　他開口說道：「你不會準備把孩子還給他們吧？」

　　金燊搖了搖頭，說道：「不會。」

　　這兩個人沒有對粥粥的記憶，而且其中一個老是生病，兩個人也沒有太多錢，怎麽照顧粥粥？

　　死神二號嘆了一口氣，說道：「所以，當父親是最難的，想要給她最好的，但是却不一定是孩子最想要的。」

　　金燊安靜地看著電腦，幷沒有說話，似乎聽進去了這句話，似乎又沒有。

　　這個時候，門外面又響起了小孩子的脚步聲，小傢伙走到了爸爸身邊，小臉蛋皺得緊巴巴的，她把一個紅色的小果果遞給了爸爸：「爸爸，爸爸，你吃一下，你吃一下！」

　　金燊拿過來吃了一口，酸得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小傢伙說道：「好酸啊！」

　　原來是她第一次吃這麽難吃的東西，覺得好新奇，趕緊拿過來也給爸爸嘗一下。

　　死神二號看著這一幕，金燊大概才是真的人類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