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填志願的前一天， 唐婭楠去了周皓家裡。

　　她和周皓的關係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連瞿睿和趙越幾個都打電話來確認過， 更別說周皓的爸爸了。

　　淩倩知道的當晚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周建業聽後只點了點頭， 沒多說什麼。

　　兒子有了女朋友，當爸爸的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淩倩繞到他的書桌後面，推了推他：「那可是你的親兒子啊，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他？」

　　周建業放下鼠標，往後靠著椅背，他淡笑：「我需要關心什麼？」

　　看他的神色，淩倩意外：「你早就看出來了？」

　　周建業沒有否認， 拉住她的手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皓皓喜歡那個小姑娘，就讓他自己做主吧， 我們當父母的何必瞎操這份心呢。再說了， 皓皓從小到大都很懂事， 他既然選擇了那個小姑娘， 那麼她一定有值得皓皓喜歡的地方。我看啊，那個小姑娘就挺不錯的，成績好還努力， 皓皓的眼光確實不錯。」

　　她只問了一句，他卻扯了這麼長一串。

　　淩倩嗔他：「誰瞎操心了，我跟你說， 我可不是你的員工，別拿你那些大道理來忽悠我。反正我是挺喜歡唐婭楠的，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周建業有點冤：「我什麼時候不同意了？」

　　淩倩哼了一聲，笑著說：「那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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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建業雖然說不操心，不過最後還是插手了。

　　在周皓高考成績出來沒幾天，周晨的中考成績也出來了，經過了唐婭楠近一年的補課，他很順利地考上了區裡最好的那所市重點高中。

　　進了市重點，也就意味著裡面所有的學生都是頂尖的，起碼在青城區裡都是佼佼者，為了能跟上學習進度，大部分人初三的暑假就開始提前上了高中的課程。

　　周建業給周晨請的老師人選早就決定了，就是唐婭楠。高中的課程不比初中，還是從頭開始教，學費比以前多，至於課時和進度，讓唐婭楠自己安排。

　　這是周建業親自和唐婭楠說的，正好唐婭楠也準備趁暑假找個地方打工賺大學的學費，於是就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但是唐婭楠只會自己上課，對於課時安排和進度，反而一竅不通。

　　她絞盡腦汁對照著自己高一的課程列了幾頁紙，最後看了幾眼，越看越覺得不好，不是這裡不合適，就是那裡難度太大，幾番折騰，她抓狂地把紙揉成了團扔在茶几上。

　　她歎了口氣，轉眼瞥見坐在她身邊的周皓正悠閒地玩著遊戲，她撇撇嘴，抱怨道：「你成績那麼好，你爸爸怎麼不讓你給晨晨上課呀。」

　　周皓沒抬眼，隨口道：「他問我了，我沒答應。」

　　「為什麼呀？」唐婭楠不解地湊過去。

　　周皓順手把她圈在身前，邊玩邊說：「過幾天我要去我爸的公司實習。」

　　唐婭楠「啊」了一聲。

　　「你才高三畢業，連大學都沒上就去實習嗎？」

　　周皓嗯了一聲。

　　唐婭楠好奇：「那你去做什麼呀，是不是直接空降總經理？」

　　周皓手指一頓，好幾秒沒動。

　　緊接著，季林的嘶吼聲從手機裡傳來：「周皓你幹嗎呢，打呀，快打呀！」

　　周皓這才繼續動手，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這個副本，跟他們說了一句「不玩了」就下線了。

　　他抱著唐婭楠，語氣裡透著滿滿的無奈：「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哪有，我都好久沒看了。」

　　她有點心虛，高三那一年攢的幾部電視劇，全被她高考完的那幾天快進看完了，常常鑽在被子裡，一看就看到天亮。

　　「我應該會從最基層的開始做起。」

　　「比如呢？」

　　周皓沉思片刻，說：「銷售助理吧。」

　　唐婭楠一愣：「我聽說做銷售很辛苦的，反正都是你爸爸的公司，為什麼不找個輕鬆點的呢？」

　　周皓看著她笑了笑：「如果換成我是你，你會選擇一個輕鬆的崗位嗎？」

　　唐婭楠想了想說：「不會，那樣學不到東西。」

　　周皓刮了刮她的鼻尖：「那你還要我去？」

　　「我怕你辛苦嘛。」

　　「我不怕辛苦，只是……」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沒往下說。

　　唐婭楠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不由追問：「只是什麼？」

　　周皓摟著她換了個坐姿：「我聽說做銷售業績好的話提成會很多，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錢。」

　　「你很缺錢嗎？」

　　「嗯，有點。」

　　他怎麼會缺錢呢？唐婭楠想不明白。

　　「你缺多少錢，我夠的話先借給你。」

　　周皓笑著問：「你的學費賺到了？」

　　說到這個，唐婭楠哀怨地看了一眼茶几上被她揉成一團的紙團：「這不正在賺嘛。」

　　她剛才扔的時候周皓就看到了，他俯身，把紙團拿過來，展開鋪在腿上看。

　　「別看了，我覺得我真是一點當老師的天分都沒有，連最簡單的備課都不會。」

　　周皓抬眸：「你想當老師？」

　　唐婭楠唔了一聲：「有點想，不過還沒決定。」

　　周皓點頭：「想好明天報什麼專業了嗎？」

　　「我想報文科類的，聽說文科不用學高數。」唐婭楠說完，興致勃勃地問他，「你呢，想報什麼？」

　　這個周皓早就想好了：「經濟學吧。」

　　唐婭楠也猜到了他多半會報這個，想到上了大學他們就不能在一起上課了，她莫名有些失落。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周皓，周皓聽了哭笑不得，給她提議：「要不你跟我報一樣的專業？」

　　「才不要。」唐婭楠二話沒說就拒絕，「我一點都不想學高數。」

　　她不願意，周皓也沒再多說什麼。

　　倒是唐婭楠，齜牙咧嘴地威脅他：「周皓我跟你講，雖然我大學不能和你一起上課了，但是你不准跟其他女生當同桌，知不知道？我有空就會來查崗的，要是被我看到你身邊坐了別的女生，我就……」

　　她沒往下說，周皓問她：「你就怎麼樣？」

　　唐婭楠哼了聲：「我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她就是說著玩的，說完以後把他膝上的紙拿回去，正準備繼續研究怎麼改，突然被他摟著腰往後帶。

　　周皓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微眯著眼睛：「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他的聲線聽起來有些低，唐婭楠連忙轉過身，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討好地說：「我開玩笑的。」

　　周皓抿著唇，突然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沒有離開，就那樣貼著她的唇，凝視著她：「開玩笑也不准說。」

　　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在意，唐婭楠看著他的眼睛，連聲保證：「不說了不說了。」

　　周皓的臉色這才稍微好轉，他鬆開手，拿起筆，在她寫的內容旁邊寫上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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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在周皓的幫助下，唐婭楠好歹也算是把給周晨上課的計劃羅列出來了。

　　唐婭楠拿著最後定了的計劃表看了又看，嘖嘖搖頭：「我還是覺得你更適合給晨晨上課。」

　　周皓繼續否決：「不行。」沒等她問為什麼，他補充，「那樣沒錢。」

　　唐婭楠噗嗤一笑：「別人都想著怎麼給自家省錢，你怎麼老想著坑你爸爸的錢呀。」

　　這哪裡叫坑？

　　周皓失笑：「反正這錢到誰手裡都是我們家的，無所謂。」

　　這話聽著有點怪怪的，唐婭楠在腦子裡過了兩遍他的話，才反應過來，頓時臉紅了：「我還不是你們家的人呢。」

　　周皓笑著拉她的手：「早晚都是。」

　　***

　　唐婭楠最終選了漢語言文學這個專業，雖然和周皓選的不一樣，不過他們還是依著原來的約定，都報了F大。

　　志願是七月初填的，七月中下旬的時候，唐婭楠和周皓都收到了F大的錄取通知書。

　　七月底，唐婭楠接到了瞿睿的電話，喊她去聚會。

　　唐婭楠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不過去的那天，她把周皓一起帶上了。

　　那天是二中的班級聚會，幾乎來了大半個班級的人。

　　看到唐婭楠和周皓一起過來，那些人還是有點驚訝的。

　　「看什麼看，沒見過帶家屬呀。」

　　畢竟是當了兩年的同學，哪怕最後有一年唐婭楠沒跟他們一起上課，有些情分還是不會變的。

　　在二中的這些同學面前，她仿佛又變回了他們口中的「二中一姐」。

　　她發話了，同學們都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有些人甚至還一口一個姐夫地打趣周皓。

　　一頓飯下來，周皓沒怎麼說話，不過也沒怎麼板著臉，給足了唐婭楠面子。

　　只是有他在，瞿睿好幾次想和唐婭楠說話都搭不上嘴。

　　飯畢，一群人在飯店門口惜別。

　　之前還嘻嘻哈哈的氣氛瞬間被離別的情緒籠罩，這一刻，他們終於體會到了離別的滋味。

　　有些女生哭了，尤其是孫茵茵，抱著唐婭楠又哭又笑的。

　　趙越在一邊笑她，笑著笑著，自己眼睛也濕了。

　　他側臉，悄悄抹去。

　　唐婭楠被一群二中的圍在中間，周皓這會兒沒和她一起，隻站在旁邊的一棵樹下，遠遠地看著他們。

　　瞿睿終於有了機會和唐婭楠說話，但真到了這一刻，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前周皓還沒出現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想，等過了高三，高考完，他就和喜歡的女孩表白，無論成功與否，至少他得努力一次。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他以為絕對不會在高中早戀的女孩，居然會去追另一個男生，而且還被她追到了。

　　他後悔過，也失落過，但是這個時候，他突然釋懷了。

　　曾經他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裡不如周皓。

　　直到高考成績出來，他連本科線都沒到，而周皓，全區第一。

　　他和所有人一樣震驚，但震驚過後，也終於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裡。

　　他喜歡的女孩，應該配得上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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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的某日清晨，唐婭楠等在小區門口的馬路邊，腳邊放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到了約定的時間，一輛黑色的私家車緩緩停在她的前面。

　　後車門開了，周皓從車上下來，迎面朝她走去。

　　看到來人，唐婭楠笑了笑：「這位同學，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校友了，以後請多指教哦。」

　　周皓彎腰，一手拿著她的行李箱，另一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又順勢牽住她，唇邊的笑意加深：「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