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週五放學，唐婭楠和趙越去了一中。

　　瞿睿和孫茵茵不想回家，也跟著一起湊熱鬧。

　　二中和一中離得不算太遠，隔了幾條馬路，走個一刻鐘也就到了。

　　一行四個人裡面，只有唐婭楠穿著校服。今天風大，從後面吹過來，肥大的衣服和褲管頓時緊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纖瘦苗條的身材。

　　孫茵茵走在後面，有些羡慕地望著她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肉嘟嘟的雙手，肩膀垮了下來。

　　他們放得早，到一中門口的時候，校門還緊閉著。

　　門口熙熙攘攘地圍了一圈家長，大部分都是來接初中部的學生放學的。

　　趙越沒有擠進去，帶他們來到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拿著手機劈裡啪啦地打字。

　　唐婭楠背靠著一棵大樹，從書包裡抽出一張英語試卷，低頭做了起來。

　　突然，眼前多了一杯奶茶。

　　瞿睿笑嘻嘻的臉在她面前放大：「好不容易到了週五，明後兩天有的是時間做作業，不差這幾分鐘，來喝杯奶茶放鬆一下。」

　　唐婭楠沒有立刻接，而是掃了一眼趙越和孫茵茵，見他們手裡都捧著一杯在喝，才伸手拿過來，道了聲謝。

　　喝到一半，校門終於開了。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出來。

　　瞿睿呵笑：「一群書呆子。」

　　「什麼書呆子？」趙越收到微信，妹子說馬上就要出來了，他一邊伸長脖子在人群裡找人，一邊抽空問他。

　　瞿睿抬了抬下巴，略帶嫌棄地說：「可不是麼，都快週末了，一個個還穿著校服。」

　　唐婭楠沉默地吸了一顆珍珠，慢慢地嚼了幾下。

　　「瞿睿。」

　　「楠姐，咋了？」

　　「你剛才說誰是書呆子？」

　　「哦，就那些穿校服的……」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差點把舌頭給咬了，「楠姐，我說的是一中那些人，不是你。」

　　唐婭楠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不緊不慢地說：「可是我也穿了校服。」

　　「你哪一樣啊！」瞿睿連忙解釋，「我楠姐人美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

　　唐婭楠被他氣笑了：「職高的那些人你熟，你看著點，人來了跟我說一聲。」

　　「Yes madam！」瞿睿行了一個軍禮。

　　一中高中部每個年級的校服顏色都是不一樣的，高一年級是藍白相間的，很好認。

　　幾乎是夏琳走出校門的瞬間，趙越就看到了她。

　　剛揮手，名字還沒叫出來，就見一旁有幾個染了黃毛的人朝她靠過去。那些人手上還夾著煙，附近的學生們看他們過來，本能地遠離，又禁不住好奇，偷偷抬眼。

　　「楠姐，那裡。」瞿睿撞了撞唐婭楠的肩膀。

　　「是她？」這句話問的是趙越。

　　人已經被那夥人推搡著走了，大概四五個人，趙越有點著急，指著那些人的背影道：「就是他們！」

　　「走。」唐婭楠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把空了的塑料杯扔進垃圾桶裡。

　　***

　　夏琳被職高的那些人帶到了一條巷子裡，巷口停了一輛黑色的私家車，門窗緊閉，玻璃窗被深色的貼膜遮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有沒有人。

　　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知道是趙越發來的，但是她不敢看。

　　身旁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反應，從她的手裡拿過手機，戳開屏幕看了一眼。

　　「妹妹別怕，哥哥就來。」

　　他慢條斯理地讀了一遍，嘴裡吐出了一口煙，全部噴在夏琳的臉上，「喲，還知道找幫手呢，哥哥和妹妹叫得挺親熱啊。」

　　夏琳被煙嗆得眼睛一辣，眼角流出了眼淚，擦了擦，朝他伸手：「你把手機還我。」

　　「還你？」他輕佻地笑了笑，「還你可以，你得先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夏琳長得漂亮，從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但像這麼無賴的人，她還是第一次碰到。

　　瞪了他一眼，她拒絕：「我不會當你女朋友的，你死心吧。」

　　聽了這話，對面的人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死丫頭，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要不是看你長得好看，才不會給你那麼久考慮的時間，你今天要不就答應，要不……」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的人，「我的這些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

　　「你們想幹什麼？」夏琳後退了兩步，警惕地問。

　　「你說呢？」有人從她身後靠上來，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夏琳驚叫一聲，躲開，臉色慘白，嘴唇也有點發抖：「你們……我警告你們，不要亂來，我朋友就在附近，他馬上就來了！」

　　「就這個『哥哥』？」黃毛嗤笑一聲，「名字那麼娘，一聽就是個挨打的貨色，來就來唄，你以為我們怕他？」

　　夏琳抿著唇，沒說話。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眾人回頭，看到兩男兩女正朝他們走近。

　　「切，打架還帶女人，這兩個男的怕不是傻子吧？」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眾人哄笑。

　　黃毛強勢地勾住夏琳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裡帶，力氣大得她根本掙脫不了。

　　他扔了手裡的煙，朝來人大喊了一聲：「哪個是趙越？」

　　趙越一看到他搭在夏琳肩上的手，眼睛一瞪，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人給搶過來：「你放開她！」

　　「哦，你就是趙越。」黃毛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沒有其他動作。

　　「是我。」

　　趙越平常在二中也是橫著走的，高一的時候和職高的人打過幾次架，後來唐婭楠不許，他才安份下來。

　　對面雖然人多，他倒也不怵，直視著黃毛，又說了一遍：「放開她。」

　　「放開她？可以啊。」黃毛答應地爽快，側頭看了夏琳一眼，又朝趙越身後的兩個女生瞄了幾眼，努努下巴，「拿她們來換。」

　　趙越愣了一瞬，似是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

　　回過神來，他氣得臉都紅了，撩起袖子就要上前：「你做夢！」

　　職高的那些人也齊齊地上前一步，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打架的架勢。

　　唐婭楠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低聲說：「回來。」

　　趙越被一股力扯住，力氣不大，卻正好讓他停下腳步。

　　「楠姐，這幾個孫子嘴巴不乾淨，我替你教訓他們！」

　　「他們人多，你打不過他們的。」唐婭楠瞥了對面一眼。

　　「可是夏琳還在他們手上……」他們不肯放人，這架他不想打，也得準備打了。

　　唐婭楠沉默了兩秒，勾了勾唇：「不是說要換人麼，我去。」

　　「楠姐……」趙越知道她身手好，所以才會求她來幫忙，但他是個男人，怎麼可能自己不動手，眼睜睜地看著女生衝在前頭。

　　即使對面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職高的人都撩完袖子準備幹架了，卻見趙越和他身後的女生在說話，二人來來回回的，隔得太遠，說了什麼他們根本聽不到，頓時不耐煩道：「怎麼慫了呀？有本事來搶人啊！」

　　聽到身後的挑釁，趙越呸了一口，不客氣地回道：「有本事一會兒別哭！」

　　說完，他側身讓開：「楠姐，小心啊。」

　　唐婭楠點頭：「照顧好茵茵。」

　　職高那些人見趙越居然躲到了一個女的後面去，頓時繃不住，集體笑了出聲。

　　「真他媽慫貨，還別哭呢，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唐婭楠走到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住，等他們笑夠了，才開口：「放了她。」

　　她的面色平靜，聲音更是沒什麼起伏，半點沒有害怕的樣子。

　　為首的黃毛噎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片刻，又看了看身邊已經被嚇哭了的女孩子，兩相對比，突然覺得耳邊的哭聲吵得他心煩。

　　夏琳固然漂亮，但這樣柔柔弱弱的女生他早就玩膩了，追她不過是一時興起。

　　反觀眼前的女生，雖然也瘦得可以，但是人高，站在那裡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讓他不禁有了幾分興趣。

　　更何況，這個女生長得可不比夏琳差。

　　黃毛摸了摸下巴，心裡飛快地打著算盤。

　　他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有些玩味地問：「二中的？」

　　唐婭楠沒張嘴，從鼻子裡哼了一個音節，算是回應。

　　「有意思。」黃毛鬆了手。

　　夏琳一有機會，立刻跑了，像隻兔子似的躲到了唐婭楠的身後。不過她也沒忘記唐婭楠，悄悄地拉她的手，示意她跟她一起跑。

　　職高的人抱臂在那裡看熱鬧，不怕她們跑了。

　　不過是兩個女生，敢出爾反爾，大不了一起抓回來。

　　唐婭楠安撫地朝她笑了笑：「沒事，你先過去，這裡交給我。」

　　「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夏琳本想再勸她幾句，但見她是真的不怕，後面的話也就沒再說出口，只留下一句「那你自己小心」，就跑到了趙越他們那裡。

　　夏琳一走，黃毛就開始不安分了，朝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嘴角露出猥瑣的笑：「小妹妹，你知道換人是什麼意思……」

　　「嗎」字還沒說出口，伸出的右手突然被人用力一扯，緊接著被一個大力摔了出去。他毫無準備，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趴在地上，右邊的胳膊被人擰在背後，疼得他直叫喚。

　　唐婭楠這套擒拿的動作用時不過幾秒，剛才還在一旁看熱鬧的職高的人一時間全都傻了眼，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哎喲，疼死老子了，你們都傻站著幹嘛，還不快過來幫忙！」

　　直到黃毛一聲慘叫，他們才回過神。意識到這個女生不好對付，也不管什麼打不打女生的規矩了，齊齊上前。

　　唐婭楠根本沒給他們近身的機會，來一個踢一個，沒幾下，就把剩下的四個人全都踢翻在地，疼得嗷嗷直叫。

　　夏琳看待了，喃喃地開口：「她……她，她怎麼那麼厲害啊……」

　　趙越得意洋洋地揚著脖子，仿佛把職高那夥人撂倒的是他自己一樣：「那是，社會我楠姐，練過擒拿，學過跆拳道，還是黑帶一段，這些人在她面前，都是小意思啦。」

　　夏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