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用上晚自習的兩周， 一天天過得還挺快。

　　開學前的那天， 整個年級進行了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試卷是學校老師們自己出的，一點都不難， 大部分的題目都是暑假補課期間的時候老師講過的。與其說是月考，不如說是為了檢測大家上課的時候有沒有認真聽講。

　　四門考試考了整整一天，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大家都鬆了口氣。

　　唐婭楠一考完試，直奔周皓的考場。

　　考場是按照學號來分的，她是借讀生，排在最後一個，周皓在前面， 和季林他們都在一起。

　　唐婭楠過來的時候教室裡的學生走了一半，剩下一部分女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故意磨磨蹭蹭地整理東西。

　　唐婭楠剛到門口， 周皓幾個人也正好走出來。

　　季林笑眯眯地盯著她：「楠姐， 你這是怕阿皓走了， 特地來找他呀？」

　　她和周皓那天的對話被他們聽了去，他們兩個之間的事在他們這群人裡面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開始唐婭楠見到季林還有點尷尬， 到後來也就沒覺得有什麼了。

　　——反正周皓不拿他當回事，她也跟著無視了。

　　「對呀。」唐婭楠大大方方地承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我去。」季林被打擊到了， 捂著胸口，一臉沉痛，「你們這才幾場考試，中午還一起吃了飯呢，還三秋呢，三小時都沒有好不好！」

　　「這你就不懂了，人家可是在熱戀，分開三秒都不行，對吧楠姐？」範逸賢挑眉說。

　　熱戀你個大頭鬼！

　　唐婭楠朝他翻了個白眼，她和周皓充其量算是剛剛才在一起，上次那個吻是個意外，說起來，他連句喜歡都沒跟她說過，算什麼熱戀。

　　不過唐婭楠也不在意這些，畢竟他們還是學生，那麼早挑破也沒意思。

　　現在這樣的狀態就挺好，至少班裡的同學都已經認定了周皓是喜歡她的，像顧雲這樣的牛鬼蛇神再也沒來搗亂過了。

　　她不理他們，直接問周皓：「放學一起去吃飯吧？」

　　周皓點頭：「想吃什麼？」

　　「我都可以，你想吃什麼？」

　　「我也都可以。」

　　兩個人商量了半天都沒個結果，在一旁等著蹭飯的季林等人倒是急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季林靈光一現：「楠姐，我聽瞿睿說你家開了間麻辣燙的店，我們今晚去吃好不好？」

　　「臥槽你有病吧，那麼熱的天吃什麼麻辣燙。」範逸賢不想去。

　　「這麼熱的天才要去吃啊，給楠姐照顧生意。」季林說。

　　暑假前他和瞿睿出去玩，瞿睿喝多了，無意中吐露了唐婭楠家裡的情況，他那時才知道，原來唐婭楠居然是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怪不得她還要自己去打工掙學費。

　　唐婭楠突然緊張，下意識地看周皓。

　　關於她家裡的情況，她還沒有告訴周皓，之前周晨去她家店裡吃麻辣燙的事，她也讓他保密了。

　　季林以為她是要問周皓的意思，於是也跟著一起看周皓：「怎麼樣阿皓，去不去？」

　　「好。」周皓只說了這一個字。

　　出了校門，季林等人走在前面，唐婭楠和周皓並肩走在後面。

　　唐婭楠沉默了一段路，突然開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就是，我家裡的情況。」她其實也不是故意瞞著他，只是覺得這些事情暫時沒必要說。

　　「嗯。」

　　「是晨晨告訴你的嗎？」

　　「不是。」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唐婭楠疑惑。

　　周皓如實說：「上學期我媽來學校開家長會，回去以後跟我說，她在醫院裡見過你。」

　　「啊？」唐婭楠眨了眨眼睛，有點茫然。

　　周皓把事情簡單地跟她說了一遍：「她說那時醫院裡出現了醫鬧，是你把那個鬧事的病人家屬給制服的，她還說你媽媽生了病，你每週都會陪你媽媽去醫院。」

　　唐婭楠愣在原地。

　　這些她從來沒對他說過，原本以為他是不知道，沒想到他居然全都知道，而且還知道得這麼清楚。

　　「那你……」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你會怪我嗎？」

　　「我為什麼要怪你？」

　　「因為我瞞了你啊。」

　　周皓搖頭：「這是你的家事，你有權利告訴我，也有權利不讓我知道。」

　　唐婭楠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忽地笑了：「我就知道，周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她和他的家境相差太大了，以她的性格，雖然不會自卑，但多多少少也有過擔心，怕周皓知道了她家的情況後會介意。

　　不過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他的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安撫了她不安的內心。

　　「你以前，對我很失望？」周皓突然問。

　　唐婭楠怔了怔，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那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唐婭楠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問題，總覺得周皓在給她下套，怎麼回答都不行。

　　最後她閉上眼睛，豁出去了，「我喜歡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對你失望！」

　　「噗！楠姐你……也太直接了吧，哈哈哈哈——」

　　季林突然發現他們兩個人不見了，回頭來找他們，一走近，就聽到這句話，頓時笑噴了。

　　唐婭楠：「……」

　　周皓的眼底也帶了點笑意：「嗯，我知道。」

　　「……」居然還是被套路了！

　　***

　　離晚飯時間還早，店裡沒什麼生意，鄭淑琴和幫工阿姨正坐著聊天。

　　往常這個時間唐婭楠已經來了，今天要考試，耽誤了一會兒。

　　她推門進去，鄭淑琴站起來，才發現她身後還跟了好幾個沒見過的男生，一進門，一口一個阿姨喊得別提有多勤快了。

　　「楠楠，他們是誰？」鄭淑琴拉著她的手問。

　　唐婭楠笑了笑，介紹道：「媽，他們都是我在一中的同學。」

　　她的同學經常來店裡吃東西，鄭淑琴早就見怪不怪了，只不過這一次都是男生，她才會多問一句。

　　鄭淑琴朝男生們笑：「楠楠才去你們學校沒多久，在學校裡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謝謝你們照顧她，你們快坐，我去給你們弄吃的。」

　　季林擺手：「哪有的事，阿姨您說反了，楠姐對我們可好了。」

　　其他人也跟著點頭附和。

　　鄭淑琴無奈地說：「你這孩子，明明沒多大，走到哪裡都讓人喊你楠姐，真不害臊。」

　　唐婭楠嘻嘻笑：「那是他們想喊的，可不是我逼的。」

　　說完，她招呼周皓他們自己點菜。

　　一共來了五個男生，個個都很高。

　　店裡位置夠，他們零零散散地坐了兩個桌子。

　　鄭淑琴注意到唐婭楠給他們菜單點單的時候，明明最後一個給的男生旁邊就有個位置，她自己也能坐下來，偏偏又回到第一個男生那裡。

　　那桌子坐了三個人，只有一個位置，正好在那個男生旁邊。

　　她坐下來，男生點單的時候她就一直在旁邊跟他說話，絮絮叨叨的。

　　等她把五個人的單子都拿進廚房，鄭淑琴站在簾子後面，拉著她問：「剛才坐你身邊的男生叫什麼名字？」

　　唐婭楠一愣，下意識地開口：「媽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看你和他挺能聊的。」

　　唐婭楠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這都被你發現了，媽媽你眼睛可真尖。」

　　「別扯話題。」鄭淑琴拍了她一下，「跟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媽媽你嘴巴也很毒。

　　唐婭楠沒回答，不過也相當於默認了：「媽你覺得他怎麼樣？」

　　「長得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人怎麼樣。」鄭淑琴又觀察了周皓幾眼，才說。

　　唐婭楠哈哈大笑。

　　笑了一會兒，見鄭淑琴瞪她，她忙收斂，老老實實舉起雙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說實話。」

　　唐婭楠扶著她坐下：「媽媽你記不記得我暑假去給了一個初二的小朋友的補課？我去的就是他家，那個要補課的小朋友是他弟弟。」

　　「這麼巧？」鄭淑琴意外。

　　唐婭楠點頭：「嗯，就是這麼巧，張叔叔給我介紹的時候都沒說是誰，我也是去了之後才知道的。他叫周皓，是我的同桌，我之前去給他弟弟補課，中午也都是在他家吃的飯，你就放心啦，他人很好的，不會欺負你女兒的。」

　　「誰能欺負得了你？」鄭淑琴給她一個白眼，「他知道你喜歡他的事嗎？」

　　「知道啊。」唐婭楠說。

　　「那他……」

　　話沒說完，被唐婭楠打斷：「媽，您就放心吧，他對我也很好，真的。」

　　唐婭楠從小獨立，鄭淑琴很少管她。

　　早戀這件事在其他父母眼裡可能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但對鄭淑琴來說卻是一件好事。她自己照顧不了女兒，所以一直很希望能有人幫著照顧她，唯一的擔心就是女兒還小，她怕女兒會被欺負。

　　鄭淑琴握著唐婭楠的手，語重心長道：「你有喜歡的人，媽媽不反對，但是楠楠，你要記得，你還小，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他現在對你再好，也不能保證以後也會對你那麼好，千萬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知不知道？」

　　唐婭楠又忍不住笑，心想周皓要是會花言巧語，那她還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

　　她點頭：「媽媽我知道的，您要是不放心，要不我現在把他喊進來？」

　　「別別別！」鄭淑琴忙說，「你可夠了吧，別嚇到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