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警車的聲音越來越響， 直到停在巷子口， 十幾個身穿著制服的警察衝進來。

　　「都不許動， 老實點！」

　　趙晟宏被瞿睿扭著手臂，聽到聲音， 抬頭，臉上一片死寂。

　　「完了。」他喃喃地開口，想不到自己在道上橫行了那麼多年，今天居然會栽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身上。

　　張勇軍走在最前面，唐婭楠一看到他，扁了扁嘴，表情立馬變了，二話不說朝他撲過去， 舉著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臂：「張叔叔，他們打我，好疼啊——」

　　她哭得淚流滿面的， 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張勇軍眼皮跳了跳。

　　他和唐婭楠的父親算是戰友， 唐婭楠這孩子， 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 在她的父親失聯以後，他更是把她當作親生女兒。

　　或許有一個當軍人的父親，唐婭楠從小就很堅強， 從不哭鬧。小時候有一次練習擒拿，姿勢不當，不小心把胳膊弄骨折了， 她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張勇軍看著她手上的血：「我看看。」

　　唐婭楠乖乖把手給他，鼻子一抽一抽的。

　　張勇軍仔細看了看，還好，被刀劃傷的口子雖然長，但卻不是很深，只是割破了一點皮。

　　「叫救護車了嗎？」張勇軍問。

　　周晨連忙上來：「叫了叫了。」

　　張勇軍看他一眼，點頭：「那好，你們先去醫院，我先把人帶回局裡，等會兒我再去醫院給你們做筆錄。」

　　「張叔叔。」唐婭楠喊他。

　　張勇軍等她說。

　　「他們不會這麼快出來吧？」

　　張勇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笑了：「你這丫頭，剛才打架的時候不怕，現在知道怕了？」

　　被他看穿，唐婭楠紅了臉，也不哭了，低聲說：「我那是自保。」

　　「嗯，自保。」張勇軍順著她的話說，「你們放心吧，搶劫加故意傷人，夠他們坐幾年牢了。」

　　***

　　警察風一陣似的來了，又一陣風似的走了。

　　他們一走，瞿睿和季林等人馬上圍過來：「楠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唐婭楠下意識地想擺手，牽動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哎，你別動了，我馬上帶你去醫院，你這傷口得消毒，不然不行。」瞿睿緊張地道。

　　唐婭楠點頭，頓了下，看著季林和範逸賢：「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瞿睿在電話裡並沒有說和季林在一起。

　　「我們正好路過，看到小……看到晨晨跟一幫小混混在一起，就順道過來看看了。」季林有點擔心她，但眼神裡更多的卻是崇拜，「楠姐，想不到你這麼可能打，剛才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唐婭楠沒管他的後半句話，抿了抿唇：「這件事，別讓周皓知道。」

　　「為什麼？」季林問。

　　唐婭楠說：「我不想讓他擔心。」

　　「可、可是……」範逸賢弱弱地開口，把手機舉給她看，「剛才我已經把你和那群人打架的視頻發給他了。」

　　唐婭楠皺眉，定睛一看，不止有視頻，下面還有一張她留著血的照片，他還在下面寫道：【楠姐受傷了，你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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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皓趕到醫院的時候，唐婭楠剛消完毒，正在上藥。

　　她的傷口不深，醫生見她又是一個小姑娘，就沒給她縫針：「回去以後切記傷口不能碰水，也不要用力拿東西，如果傷口發炎，記得吃消炎藥，要是沒發炎，可以不吃，兩天後來醫院，我給你換一次藥。」

　　唐婭楠乖乖點頭：「知道了，謝謝醫生。」

　　門外，周皓冷著臉過來。

　　第一個看到的就是坐在門口的周晨，他低頭看到地面，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看到他走過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又默默地移開目光。

　　周皓走到季林面前，問他：「唐婭楠呢？」

　　季林指著閉合的門：「在裡面消毒，進去有一會兒了，估計快出來了。」

　　周皓的臉色沒半點好轉：「怎麼回事？」

　　範逸賢攤手：「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恐怕要問你弟弟了。」

　　周晨在周皓後面坐著，周皓聞言，轉身看他。

　　周晨被他看得煩了，但是他又不願意跟他說話，不耐煩地擺擺手：「這次我姐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不會不管她的，她的醫藥費我會負責，在她傷好之前，我也會照顧她的！」

　　他說得信誓旦旦，卻不是周皓想要的。

　　正琢磨著怎麼開口問，唐婭楠從裡面出來了。

　　「楠姐，怎麼樣？」瞿睿第一個衝過去，捧著她的手，跟寶貝似的。

　　唐婭楠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回來，笑了笑說：「沒事，已經消了毒上了藥了，醫生讓我過兩天再來換藥。」

　　「姐，對不起，這次都是我害了你。」

　　他都叫她姐了，唐婭楠沒跟他客氣：「知道就好，以後少給我惹點事就行。」

　　她說完，這才去看周皓。

　　周皓的臉色很難看，唇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唐婭楠朝他走了兩步，停下，仰起臉朝他笑：「你怎麼也來了？」

　　周皓沒答，隻沉著臉盯著她看。

　　唐婭楠笑得臉都僵了，他還沒說話，她只能卸下笑，用沒受傷的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周皓，你說話。」

　　「怎麼弄的。」

　　唐婭楠覺得她都負傷了，他再怎麼樣也應該先說幾句安慰她的話，沒想到他一開始就是問這個，聲音還很冷，她頓時有點喪氣：「被人用刀劃的。」

　　「你跟人打架了？」

　　他都看到視頻了，這是明知故問。

　　唐婭楠點頭。

　　「喂，我楠姐都受傷了，你到底是來探病的還是來質問她的？有什麼話等她傷好了再問不行嗎？」

　　瞿睿早就看不慣周皓了，又聽他沒一句關心的，心裡頓覺不爽，上前推了他一下。

　　季林連忙拉他：「阿皓也是擔心楠姐，你幹什麼這麼說他。」

　　瞿睿呸了一口：「他擔心？真好笑，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瞿睿，夠了！」

　　眼看著兩人要動手，唐婭楠低吼。

　　瞿睿哼了一聲，扭過頭。

　　周皓盯著他，目光冷冷：「你楠姐？」

　　「難道不是嗎？」瞿睿看也不看他。

　　周皓挑唇，下一秒，他抓住唐婭楠沒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腕，把她拉到身邊：「你要不要讓她自己回答，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

　　他的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怔住了。

　　瞿睿皺起了眉。

　　唐婭楠驚詫：「周皓，你……」

　　不待她把話說完，周皓最後看了瞿睿一眼，當著眾人的面，拉著唐婭楠往外走。

　　***

　　醫院附近有一家麥當勞，周皓直接帶著她上了二樓，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讓她坐著，自己又下去點了飲料和吃的。

　　等周皓端著託盤上來，唐婭楠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周皓把吃的推給她：「吃東西。」

　　就這樣？？？

　　唐婭楠狐疑地看著他。

　　周皓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你知道我想問什麼，不過我不逼你，你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吃完東西我送你回去。」

　　唐婭楠愣了幾秒，想了想，眨眨眼睛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在那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你在醫院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哪句？」

　　唐婭楠不好意思直接問，只能拐彎抹角：「就是你帶我走之前，跟瞿睿說的。」

　　「我說什麼了？」他故意問。

　　「周皓！」唐婭楠氣呼呼地瞪他。

　　周皓低頭：「我從來不說廢話。」

　　所以，他剛才說，她是他的，是真心的咯？

　　唐婭楠突然高興，她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的空位坐下。

　　「周皓。」

　　「怎麼？」

　　唐婭楠指著桌上的薯條：「我手受傷了，醫生說這幾天最好不要動，不方便吃那個，你給我弄，我要多點番茄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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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半盒薯條，又吃了好幾塊雞塊，唐婭楠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周皓。

　　她說得簡單，很多過程都被她省略了，幾乎只有原因和結果。

　　但周皓聽了，還是擰著眉：「所以你是故意讓晨晨把他們騙過去的？」

　　「對啊。」唐婭楠毫不猶豫地承認，「如果我一開始就幫晨晨出氣，他們什麼都沒做，頂多就是被我打幾下，之後一定會變本加厲地欺負晨晨。所以我就故意讓晨晨騙他們去取錢，等他們拿到了錢，那就是罪證確鑿地搶劫，想洗都洗不乾淨，三萬塊，夠他們坐個幾年牢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把他們騙到巷子裡？」

　　說到這個唐婭楠就來氣：「誰讓他們在我家吃麻辣燙不給錢，哼，吃霸王餐吃到姑奶奶.頭上來了，我還不教訓他們！」

　　「……」周皓無語了片刻，才道，「他們有刀，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

　　唐婭楠說：「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個人帶了刀。」

　　要是早知道他藏著武器，她一開始就該提防著，不會讓他拿出來。

　　「唐婭楠。」

　　「哎？」

　　周皓垂眸看著她，眼底神色認真：「以後別再和別人打架了。」

　　唐婭楠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急忙解釋：「我也不是隨隨便便和別人打架的，他們欺負你弟弟，我就是教訓他們一下。再說了，當時那種情況，我要不還手，只能被他們打了。」

　　「我知道，但是我會擔心。」周皓說得很平靜。

　　唐婭楠錯愕。

　　周皓盯著她的眼睛：「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先給我打電話。」

　　「可、可你也打不過他們啊。」唐婭楠小聲道。

　　周皓沉默，半晌，偏過頭，去看窗外的景色：「至少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