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石頭

　　弗雷德拿出螃蟹腿， 放進嘴裡。

　　“與我無關。”

　　季安悶悶不樂， 道：“那傢伙肯定是報復我， 之前我套他麻袋， 把他打了一頓， 後來又拍了他裸•照跟他交換東西。”

　　“對了， 那個低配版本的你是什麼情況？”季安一邊啃螃蟹腿，一邊問道。

　　“那滴血， ”弗雷德道， “在前幾年的拍賣會上被研究院的人買去了。”

　　“不是妖種的拍賣會？”季安疑惑， “為什麼研究院的人也能進去。”

　　“異能者也能去，不過很少，”弗雷德道， “還有， 有一些妖種， 跟他們合作。”

　　“看來你的血還真不能拿去賣了。”季安有點遺憾。

　　“想死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季安吃完螃蟹大餐，又覺得困了， 妖種在有傷的情況下， 大多都會困倦， 因為睡覺是最好的恢復， 身體會自然想要進入睡眠狀態。

　　季安去洗完手，就上•床睡覺了。

　　弗雷德的智慧終端機顯示有人來電，弗雷德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才按接通。

　　“弗雷德， 你什麼時候回帝都星？媽媽我的生日可是快到了。”

　　剛一接通，就馬上傳來一道女聲。

　　“你的生日沒有我不是照過嗎。”弗雷德很不客氣地說。

　　“但是我今年想在生日宴會上看到你，那個老傢伙今年把那個能源企業給了那個雜種，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蒂亞公主，我以為，你不會想見到我。”弗雷德道。

　　有一個隨時會暴走的妖種兒子，蒂亞一直對這件事感到難堪，雖然她隱瞞起來只有她知道，但是這件事它還是事實。

　　“你今年必須回來，皇帝已經很老了，每個人都想從他口中得到生命水晶的下落，你必須回來。”蒂亞公主斬釘截鐵地說。

　　“那東西估計已經被這任皇帝用光了，”弗雷德說，“得生命水晶者得帝國的說法，已經不存在了。”

　　“你難道對皇位不感興趣嗎？”蒂亞公主惱怒地拔高了音量。

　　“不感興趣。”弗雷德直接切斷通訊。

　　帝都星另一頭華美的房間裡，一個高貴的女人憤怒地摔了杯子。

　　龍澤帝國的皇位並不是只有皇子皇女才可以繼承，公主生的兒子女兒也可以繼承，蒂亞公主的野心很大，但是她兒子不配合。

　　季安這次睡了兩天，起來吃了東西又繼續睡，睡完吃，吃完睡，這樣持續十天左右，季安除了肩膀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其他傷都好了。

　　“咦。”

　　季安打開智慧終端機，發現昨天他的老師給他發了一個資訊。

　　古代研究學的教授，發消息說在蒙特利爾發現了一個古代的遺跡，詢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古代遺跡啊。”季安還真有點想去，但是他又捨不得現在跟弗雷德的“同居生活”。

　　“糾結啊。”季安看著窗外的高樓，拿不定主意。

　　教授說那邊挖掘出來的東西，送了一塊到他的宿舍裡面，讓季安去看看。

　　季安好幾天沒活動，感覺骨頭都軟了，便從窗戶出去，回了一趟宿舍，拿了東西，又從窗戶回來。

　　教授給他的東西是一塊有奇異紋路的不規則石頭，看起來像是什麼的碎片。

　　去還是不去呢？

　　糾結中，季安聽到外面傳來喘息聲，桌椅被什麼東西撞倒。

　　季安拿著石頭，疑惑地打開房門出去，入眼的東倒西歪的桌椅，弗雷德雙膝跪地，手撐在地板上，大喘著氣。

　　“弗雷德？”季安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弗雷德回過頭，季安瞳孔驟縮，弗雷德的眼睛從黑色變成了紅色，頭髮也漸漸變成黑色，變成黑色的地方，紅色慢慢爬了上去。

　　黑色頭髮應該是正常的妖種狀態，變成紅色的紅發……季安想起了暴走的弗雷德的樣子，後退了一步。

　　雖然暴走的弗雷德帥得震撼人心沒錯，也很符合季安的胃口，但是暴走的弗雷德會無差別攻擊，季安肩膀傷還沒好，他不打算傷上加傷。

　　“……滾。”弗雷德似乎是擠出來這麼一個字，臉部扭曲，似乎在與什麼對抗一樣。

　　“你還好嗎？”季安問。

　　弗雷德沒回答，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他額頭滴落，臉上的鱗片若隱若現。

　　季安仗著自己可以瞬間融入影子裡面，沒有馬上離開，一點一點靠近弗雷德。

　　弗雷德忽然發現自己體內妖力的沸騰似乎緩解了一些，他回頭看，影狐居然還沒有離開。

　　“叫你滾。”弗雷德用低沉的聲音說。

　　季安聳聳肩，道：“反正我又不擔心。”

　　仗著能力好，就是這麼任性。

　　弗雷德雙目通紅，充滿暴虐氣息，他站起身，朝季安走過去。

　　季安看似沒防備，實則全身警惕到了極點。

　　“嗯？”季安覺得手裡拿著的石頭似乎有點發熱，季安瞥了一眼，石頭的紋路散發著微光。

　　再去看弗雷德，弗雷德的情況好像好了一些。

　　弗雷德自己也發現自己的情況有所緩解。

　　“把你手上的那個東西給我。”弗雷德聲音沙啞。

　　季安把石頭扔給弗雷德。

　　過了幾分鐘，弗雷德的暴走似乎壓下去了，臉色好看很多。

　　“這個石頭哪裡來的？”弗雷德坐在木質地板，三百六十五度打量季安丟給他的石頭。

　　那個石頭的紋路，沒有再發光了，就好像能量被抽走了。

　　“這個石頭是蒙特利爾星新發現的古代遺跡附近的。”季安道。

　　弗雷德看著手裡的石頭，陷入沉思。

　　季安輕輕走過去，單膝跪地，手捏住弗雷德的右手手腕，弗雷德猛然抽回手。

　　季安臉色凝重，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他還是探到了，弗雷德看似身體健康，但是身體裡面，卻破敗不堪，就好像勉強撐起來的積木，隨便一碰就會倒。

　　以妖種可怕的自愈能力，為什麼身體裡面會留下那麼可怕的傷勢？

　　“你……”

　　“別隨便動我。”弗雷德皺眉。

　　“作為弗雷德，你只有冰屬性，作為妖種暴龍，你有金屬性跟火屬性，冰跟火不容，我早該想到了，經常暴走應該也是因為體內的妖力冰火不容的關係對吧，”季安看著弗雷德歪頭道，“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與你無關，”弗雷德站起身，“明天我要去蒙特利爾，你離不離開，隨你的便。”

　　弗雷德進了他的房間，關上房門。

　　身體破敗成那種程度，應該走動都會痛了，弗雷德的面無表情和冷淡，看來是因為長期忍耐疼痛。

　　與作為弗雷德的冷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作為暴龍時的暴虐，就是怪物沖出了籠子。

　　季安看了一眼弗雷德緊閉的房門，打開門走出去，進入電梯下樓。

　　一出電梯，季安就融入影子裡面消失不見了。

　　吳有軒的貓咖二樓，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喲影狐，有什麼事？”吳有軒正在強行擼貓，他手上的黑貓一臉生無可戀，吳有軒力道一松，它馬上就跑了。

　　“妖種暴走怎麼治療？”季安問。

　　吳有軒眯起眼睛，道：“幫誰問的？”

　　季安坐到小沙發上，催促道：“我買治療暴走的消息。”

　　“嘖嘖，為了小情人嗎，”吳有軒彎了彎唇角，“你跟暴龍果然認識。”

　　“你還賺不賺錢了？”季安眯起眼睛，“上次說好的，賣暴龍的年齡的消息，分六成的錢給我還沒有給我呢。”

　　吳有軒打哈哈：“啊那個啊，你不說我都忘了。”

　　“這次的錢從那裡面抵扣吧。”

　　“如果是別的妖種，辦法是有很多，但是，”吳有軒正了正態度，“他只有一個辦法，但是那個辦法也等於沒有。”

　　“到底是什麼？”

　　“聽說過生命水晶嗎？”吳有軒打開他的智慧終端機，從裡面挑出一張照片給季安看。

　　“這是一百年前的皇帝加冕時候的照片，他手裡捧著的這個，就是生命水晶。”

　　季安看著照片，皇帝手裡捧著的是一個綠色的水晶，綠意盎然，青翠透明，大致是個長方體，長方體上有尖銳的四面體。

　　“有價無市？”

　　“不，”吳有軒看著照片，“應該說已經絕跡了，所以才跟你說，有等於沒有。”

　　“生命水晶被挖光了？”

　　“它不是自然形成的，它的出現，是從十尾狐降世開始的，”吳有軒說，“給你科普一下，五六百年前，十尾狐降世，世人稱之為滅世之狐，生命水晶伴隨它而生，又伴隨它死亡而枯竭。對了，十尾狐不是妖種，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隻妖怪。”

　　“十尾狐最開始出現在柳顏那傢伙出生的蒙特利爾星球，毀滅了那個星球當時的文明，生命水晶生長在十尾狐的巢穴附近，每一個生命水晶，都是人命堆積起來的。”

　　“十尾狐最後怎麼樣了？”季安問。

　　“死了，被殺死了，也可能被封印了，反正十尾狐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生命水晶雖然還在，但是一代代消耗，現在帝國皇帝加冕時使用的那個，已經是最後的生命水晶了。”

　　那就麻煩了，季安皺眉。

　　“妖力暴走對身體損害很大，”吳有軒道，“其實我很好奇暴龍的身體現在怎麼樣了，畢竟，他經常以暴走的形式出現在世人眼前。”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季安想起那個有紋路的石頭。

　　“你這麼著急？莫非暴龍身體很差了？”吳有軒想打聽點什麼出來。

　　“發現一種新東西，可以抑制暴走，來問問你，看來你不知道。”季安看出吳有軒這傢伙的不良居心，反手甩了一個勾人的消息出來。

　　“什麼東西？”吳有軒好奇。

　　“你猜啊。”季安勾起唇角，站起身，消失在影子裡面。

　　看著空無一人的沙發，吳有軒嘴角抽了抽，不過他心癢難耐，貓的好奇心很強，季安最後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實在是很想知道。

　　“喂，是教授嗎？”

　　“嗯，對，對是我，我是季安沒錯。”

　　“我很高興能跟您一起去蒙特利爾星實地研究古代遺跡，真的是太謝謝您了。”

　　第二天，一艘星際飛船載著研究團，飛向蒙特利爾星球。

　　“季安，我很看好你，以後你畢業有打算繼續深入研究嗎？”

　　卡爾頓大學財大氣粗，直接給研究團的人買了頭等艙，免費供應茶點，教授就坐在季安旁邊，一邊喝著季安上輩子常見這輩子貴上天的茶，側頭和藹地問季安一些問題。

　　“嗯，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會繼續深入研究，因為我個人從小就很喜歡古代的一些文化，例如像古代東方的國家，在現在這種時候，會過一個節日，叫•春節，現在很少有星球再過這個節日了。”

　　說到春節，季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懷念之情，那是遊子遠遊的思鄉之情，可惜季安思念的那個故鄉，他再也回不去了，那個故鄉，在遙遠的時光那頭。

　　“春節？”教授露出神秘微笑，“那你可以期待一下蒙特利爾了。”

　　季安一愣，隨即說道：“蒙特利爾過春節？”

　　“蒙特利爾是個神奇的星球，聽說那裡是我們祖先最開始定居的星球，”教授哈哈一笑，“挖掘工作還要一段時間，你在這之前可以去遺跡附近的城市逛逛。”

　　教授提起遺跡，季安想起來他這次去蒙特利爾的主要目的。

　　“教授，那個遺跡是關於什麼的？”季安問。

　　“咦，我沒有跟你說過嗎，”教授放下手裡的茶杯，“瞧我這記性，那個遺跡，還沒有完全挖掘出來所以不太清楚它的年代，不過根據周圍發現的，應該是五六百年前吧。”

　　這個時間，再加上那塊有紋路的石頭的神秘效果，季安陷入沉思，那個遺跡會不會就是……

　　不對，十尾狐是滅世之狐，怎麼可能留下什麼遺跡，就算有，也應該已經都被毀滅了，畢竟那是號稱毀滅一切的生物。

　　十尾狐，天地間最後一隻妖怪。

　　季安看著窗外的星光，思緒跑遠了。

　　星際飛船在第二天抵達蒙特利爾星球，季安一出飛船，就看到了一個紅色的福字貼在出口。

　　乍然看到這個紅色的貼圖，季安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不過在那後面，有充滿科技感的高樓大廈，以及天空行駛的懸浮車，又瞬間把季安拉回星際時代。

　　“怎麼樣，”教授笑眯眯地拍了拍季安的肩膀，“是不是很奇妙？蒙特利爾整個星球都過春節，節日的氣氛非常濃烈，很多人都會選擇這個時候來蒙特利爾星球旅行。”

　　“確實很奇妙。”季安笑笑，有點悵然若失。

　　“先去酒店吧，”教授道，“小林啊，叫輛懸浮車，我們去酒店。”

　　“好。”被叫小林的女性是教授平時的助手，她很快叫了一輛比較大的懸浮車過來。

　　他們一行人加上季安一共六個人，其實本來只有五個人，季安是教授讓加進來的，教授很看好季安。

　　一個教授，一個教授助理，三個教授帶的學生。

　　坐著懸浮車到酒店，季安一路上都看著滿大街的熱鬧喜慶場面，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些弧度。

　　卡爾頓給他們訂的房間都是單人間，季安自己沒帶多少行李，隨便把行李箱往床上一放，跟教授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街上到處張燈結綵，季安走在街上，仿佛走在二十一世紀的街上，這裡還有一條很出名的“仿古街”，裡面賣了很多以前的東西，季安逛了一路，買了不少小東西，大多是掛飾，看著喜慶。

　　走在路上，季安忽然感覺到這條街上，有妖種病毒的存在，頓時倍感驚喜，他加快步伐，左右看著街上的店鋪，在觀察哪個店鋪最有可能賣寶石一類的東西。

　　最後季安的目光定格在一家珠寶店上，應該就是那裡了。

　　門口放著兩盆茶花，上面都掛著小紅燈籠。

　　季安推開門，便有店員走過來，禮貌地說：“歡迎光臨，請問客人想看什麼類型的？”

　　“大概是寶石類吧。”季安道。

　　“寶石類的都在這個櫃檯，您是想自己看還是我介紹？”

　　“我自己看就行。”

　　“好的，那我不打擾了。”店員說完，走向剛進來的顧客。

　　季安視線在櫃檯裡面的寶石上轉悠，感覺來感覺去，感覺妖種病毒應該是放在裡面的一個藍色寶石，季安瞄了一眼價格，想了下自己目前的儲蓄，季安按開傑斯的通訊。

　　沒一會，傑斯點開通訊。

　　“季安，找我怎麼事？”

　　“你能暫時借我十萬嗎？”季安道，“我開學還你。”

　　“可以啊，現在轉給你嗎？”傑斯很爽快地答應了，作為四大家族之一的嫡系子弟，他並不缺錢。

　　“謝謝。”季安笑了笑，智慧終端機很快就提醒他有人轉帳。

　　“那我先掛了。”傑斯說。

　　“好。”

　　借了十萬再加上自己的儲蓄，季安湊夠了錢，轉身跟站在櫃檯裡面的店員說：“這個寶石我要了，幫我裝起來。”

　　“等等！”正當店員把那個水滴狀的藍寶石裝進盒子裡面的時候，一道急促的女聲從季安身後傳來，而後一陣響亮的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

　　季安轉頭，看見一個打扮露骨，留著大波浪的女人匆匆走過來。

　　“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店員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禮貌地問。

　　“這個水滴藍寶石是我先看上的，”女人趾高氣昂地說，“我要了。”

　　新的妖種病毒就快要到手了，居然半路殺出來一個普通人，季安心情不怎麼好，說道：“剛剛這邊確實只有我先開口說要買，對吧店員？”

　　店員點頭，說：“確實是這位先生先開口說要買的。”

　　“我昨天就來你們店裡看中它了，明明是我先要買。”女人皺眉。

　　“誰讓你昨天不買。”季安對店員說：“繼續幫我包起來吧，我去付錢。”

　　女人恨恨地瞪了一眼季安。

　　“怎麼了？”又走過來一個青年。

　　“大少，我看中的這個水滴藍寶石被這個人搶了，你幫我嘛。”女人瞬間貼了上去，得意地看著季安。

　　“哦？敢跟我的女人搶東西？你小子看著眼生啊。”青年傲慢地隨意打量幾眼季安。

　　這傢伙比傑斯看起來更傲慢，季安想。

　　“確實是我先開口，”季安似笑非笑，“難道你還想搶？”

　　“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青年抬起下巴。

　　“這句話真經典，”季安嗤笑了一聲，“你怎麼不說說你自己是誰？”

　　“我告訴你，我爸可是季東風。”

　　季安瞳孔驟縮，道：“你說你爸是誰？”

　　“害怕了吧，我爸可是季東風！”青年以為季安害怕了，囂張地說。

　　“季東風。”季安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是小時候拋棄家庭的季安的父親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