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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償所願的愛情》第17章
第17章

  江晚晴這才後知後覺地打開了學校論壇。

  和辦公室那點程度的竊竊私語的聲音比起來,學校論壇聲音已經堪稱天翻地覆了,論壇裡平時都是學生們的鶏毛蒜皮,而今天,則徹底被一件事占據了全部的版面。

  帖子的題目更是驚心——《知名學府教授的真實面目,男盜女娼,淫□□女》。

  發帖時間是昨天晚上七點左右,發帖者陳述了一個跨度長達十年的恩怨糾葛,痛斥了高校潜規則。帖子中的重磅內容是一段性、愛視頻,雖然打過碼,但是馬賽克處理的極其敷衍,讓人仍然能從一些特徵中看出主角真面目的端倪。再結合發帖者的暗示,相關人士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男主角是院系中學術水平出類拔萃、一向以風度翩翩的姿態出現在人前的專業大牛導師朱和峰,女主角則是一向清高冷肅的研究員陳雅雲。

  誰也沒想到,德高望重的朱和峰與女弟子陳雅雲是這種肮髒齷齪的關係,作爲平城大學的學者,他們一向是以頂尖人才的身份站在受人尊敬的神壇上,而這組視頻一曝光,他們毫無疑問的要帶著自己周身的污穢跌進爛泥裡,仿佛那才是最適合他們的地方。

  經過一個晚上,這件事不斷發酵,不僅學校論壇上的猜測與回復鋪天蓋地,連微博上都充斥了大量有關此事的討論,平城大學的官方微博已經被迫關閉評論功能,然而與事件相關的評論一時是删不乾淨了。

  江晚晴隨手翻了翻,覺得這小黃片截圖實在辣眼睛,年輕女子和中老年男人的身體同時出現在一張畫面上,美感幾乎沒有,只剩下令人翻江倒海的一言難盡。

  江晚晴被這尺度戳瞎了雙眼,忍著不適想把網頁關掉,却鼠標一滑,意外在其中一個轉發量最高的爆料中看到了一組模糊的視頻截圖。

  這個剪輯出來的視頻顯然不是正當手段取得的,背景中帶著一種幷沒有美感的朦朧,但這種感人的像素也足够所有人看清內容的不堪入目。

  除了已具姓名的陳雅雲,有好事者做了多番對比,證明視頻中的男性因爲出境時間很短無從對比,但視頻中出現的女性因爲露出了很多特徵,且身量不一,如果按照不同的身體特徵去區分,人數竟然有七、八個之多。

  江晚晴不知想起了什麽,楞了一下兒。

  那些不堪入目的內容紛紛擾擾,她原本快速瀏覽過,幷沒多想,等她後知後覺得想起些什麽,再想去看清那照片上的特徵時,這條微博已經由於顯而易見的和諧原因,被删除了。

  江晚晴有那麽一段時間,整個人都是木然的,她突然開始回想和陳雅雲有關的一切細節,回想那個撞到他們夫妻吵架的晚上,回想陳雅雲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她的電話却突然響起,打斷了她好像很快就要抓住的關鍵。

  斷了的思緒一下子連不起來了,然而一低頭就發現,這個電話她不能不接——因爲這通電話是陳雅雲打來的。

  陳雅雲的聲音很快通過手機傳了過來,與江晚晴預料之中不同的是,她的聲音依然清冷而平靜,和往日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江老師。」陳雅雲說,「我記得您說,隨時歡迎我找您聊聊,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江晚晴手下一頓,瞬間甩開了鼠標,霍然從辦公室裡站起身來。

  她徑直推了門,朝陳雅雲所在實驗室的方向走。

  她脚步很快,幾乎是在奔跑,可是她不敢讓自己脚下的鞋發出「噠噠」聲,更不敢大喘氣。

  即使她不好的預感一個接著一個,她也只能努力維持著比較柔和的聲音:「當然,陳老師,您現在在哪裡。」

  「我的那些事,想必您都知道了。」陳雅雲說,「我欠您一句真心實意的感謝——我是指那天晚上,我和學林起衝突的時候,您維護過我。」

  「那是應該的……」

  陳雅雲似乎是笑了一聲:「那天他聽說了一些事情,情緒比較激動,所以從平城追到了申城也要跟我吵這一架。那時候他很不冷靜,如果不是您和嚴教授恰好出現,他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會採取什麽極端的手段也說不定。」

  「他不會的。」江晚晴說,脚下不停,「我在實驗室見過他幾次,都是來接您下班……感情的事有千萬種解决辦法,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們應該見面,您可以和我聊聊他。」

  陳雅雲對江晚晴見面的要求聽而不聞,她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自顧自說了起來:「我和學林是在我讀博士的時候認識的,博士期間,按照規定所有人都必須要去國外交換一年,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他。」

  「……」

  「我記得那時正趕上一年一度的橄欖球賽事,實驗室的外國助教請我去看比賽,其實我對橄欖球這種野蠻運動沒有什麽興趣,但是外國人很熱情,我不好意思不接受,所以只能假裝很感興趣地去了。那麽大的賽場,偏偏是學林坐在我身邊……因爲我倆同樣是亞洲面孔,轉播賽事的導播大概以爲我們倆是情侶,中場的時候,畫面鏡頭就對準了我們倆。我當時尷尬極了,學林倒是落落大方,指著大屏幕,示意我和他一起朝大家揮揮手。等到鏡頭切走了,他就一笑,用英文向我做了自我介紹……他那個笑容,我可能一輩子都忘不掉。」

  陳雅雲的聲音溫和平緩,有一種對往事娓娓道來的安寧,可是這種安寧讓人無端毛骨悚然。

  江晚晴拿著手機,心底有一種强烈的不安,心跳快得像一只拼命逃竄的兔子。

  她越走越快,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到了陳雅雲所在的實驗室時。

  她兩步搶到近前,「砰」地一聲推開了實驗室的大門。

  試驗台前有幾個研究生和博士生,可是顯然,他們的心思都不在實驗上,連原本規定必須帶好的口罩都摘了下來,幾個人聚在一起,表情都很微妙——在說什麽實在太過於一目了然了。

  不過江晚晴的動靜太大,這些人全都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噤了聲,心虛又不知所措地同時看向了江晚晴。

  江晚晴在這樣的目光之下,只感覺焦躁。

  陳雅雲不在這裡!

  她會去哪?!

  江晚晴和陳雅雲私交淺薄,此刻,哪怕江晚晴急得六神無主,也對陳雅雲的去向毫無綫索。

  而電話裡的聲音仍然平靜,像一朵雲彩安然的漂泊在空蕩的蒼穹,只是那聚集的雲層越來越淺,像是馬上就要被風吹散了。

  「……我是太自私了,我不該被他那個笑容感染,也不該放任自己接近他……我是一個已經枯萎的人,哪怕是最好的年華也注定要結一個惡果。」陳雅雲說,「我總以爲自己足够堅强,堅强到那麽多事情我都扛下來了……可能我還是太脆弱了。」

  「我是直接保研到他名下的,系裡成績第三名。當時得知我能成爲他的學生的時候,可笑我竟然覺得過幸運。……江老師,您知道現在的環境,對女性學者有多苛刻……」她這麽說著,像是急切的尋求認同,可是她頓了一頓,却又很快改了口,「哦,我忘了,您是江家的女孩子,您大概是沒體會過這些的。」

  這句話其實是讓人非常不舒服的,江晚晴聽聞,心裡像是堵了一口疏解不了的鬱氣。

  可她只是皺著眉,無力也根本來不及表達其他的情緒,只是企求對方肯聽她說:「不,我懂。」

  陳雅雲却不在意這個了。

  「他很少收女弟子,即使收了也在他手下待不長,我還以爲是因爲他對學生嚴苛的緣故,以前很多人說,很多男孩子在他手下都受不了這種委屈……我還以爲是這樣!才讓很多女孩子受不了他這種工作狂一樣的導師……而我竟然直到噩夢徹底降臨才知道這是爲什麽!」

  陳雅雲的聲音顫抖起來,幷不明顯,可是江晚晴聽到了。

  「……他對我動手動脚幷暗示我們需要『完全信任』的時候,我沒敢反抗;他拿我的學術前途威脅我和他發生關係的時候,我沒敢反抗;他拿院裡的工作來控制我,暗示我只要離開他就會身敗名裂的時候,我沒敢反抗……他用院系職務和職權威壓我,讓我成爲他的一個誘餌時,我已經不能反抗了……我到今天才發現,潜意識裡,我竟然一直希望他還能放過我!我居然希望一個魔鬼能迷途知返!我大概是瘋了!」陳雅雲有點兒歇斯底裡,「可是一步錯,步步錯,人生從來都沒有抽身退步,只有萬劫不復!」

  江晚晴在衆人不明所以的注視下,猶如困獸一般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兒,像是渾身有千鈞重的壓力無法舒緩。

  她幾乎是神經質一般地啃著自己的食指,面色陰沉地一一打量了在場諸人,隨後煩躁地猛然閉了眼,快步走到一個研究生面前,搶了他手裡的紙筆。

  『報警!去找陳雅雲。』

  她隻寫了這七個字,筆劃蒼凉,力透紙背。

  她不發一言,隻表情冷肅地,把這張紙舉給面前幾個研究生看。

  幾個學生在她面前不敢出聲,面面相覷了兩秒,才終於有一個反應了過來,睜大眼睛點點頭,慌忙跑去找手機。

  江晚晴無聲深吸了一口氣,精神分裂一般的,用一個和表情完全不匹配的輕柔語氣循循善誘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的報應已經近了,事已至此,那些可以威脅你的東西已經不在了。您知道的,我認識的一些人,完全可以幫得上忙,您……」

  陳雅雲却打斷了她:「學林昨天出了車禍。」

  江晚晴一愣。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醉駕。車子衝進了環城河,被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凉透了。」

  江晚晴猛然頓住了。

  陳雅雲的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慌:「他是我這些年晦暗生命中的唯一一縷光……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江晚晴捏著手機,臉色難看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幾個學生都不敢和她對視。

  去找手機的那個學生拿著手機跑回來,手不受控制地抖著,去按110。

  按完撥出去,他焦急地站在原地等接通,却便無意中朝窗外望了一眼。

  隨後,他誇張地倒抽了一口氣:「看那裡!那裡有人!」

  幾個人被驚動,瞬間瞪大了眼睛,同時衝到窗戶邊。

  江晚晴看到藥學院實驗室對面的「德才樓」樓頂站著個人,那赫然是陳雅雲。

  陳雅雲拿著手機,正跨過樓頂那因爲歷史滄桑而形同虛設的護欄。

  如刀的秋風吹動著她的衣服和早已散開的長髮,獵獵風聲從虛空傳過來,又同時卷著落葉飄落滿地,讓這原本寧靜的校園染滿楓紅。

  「江老師,太遲了……感謝您願意聽我說這麽多,但是太遲了。」

  江晚晴看著她拿著手機,一步一步朝萬劫不復的邊緣走去,終於維持不下去强裝的鎮定:「陳老師,您不要在往前了!」

  「您看到我了?」

  陳雅雲站在樓頂,朝江晚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他們,還是這只是無意義的一眼。

  可隨後她笑了,那一聲笑在江晚晴的手機裡分外清晰。

  其他地方早有學生看到了她,在對面教學樓下圍出了一個環形的空檔,對樓上指指點點。

  人越聚越多,其他樓裡的人都打開窗戶,不明所以地朝這邊張望,也不斷有人發出驚叫聲。

  江晚晴已經分不清議論的聲音是從電話裡傳來的,還是她從現場真實聽到的。

  吵雜中,陳雅雲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江老師,那天在樓道裡的那個人,是我。」

  江晚晴的瞳孔一瞬間縮了一縮。

  而陳雅雲,沒有前言也沒有後語的說出這一句,隨後再次笑了。

  這次是最後的告別了。

  她說:「您珍重。」

  手機裡挂斷的忙音如催命的咒語。

  一道人影縱身而下,各方圍觀者的驚叫聲此起彼伏。

  江晚晴睜大了雙眼,一瞬間的暈眩幾乎令她站不穩。

  一雙手在最後的時刻撑住了她的肩膀,同時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沒看到滿目鮮血,只聽見自己電話脫手滑落、鏗然墜地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砸在她心口上。

  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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