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從警察局出來，林綰也沒心情再去逛街，打了車直接回小區。

　　既然張警官這麼跟她說了，說明這件案子目前只能這麼擱置，儘管警方還會繼續關注，但不會再立專案組全力去查線索。

　　林綰理解警方的難處。

　　他們已經盡全力去查，但是線索斷了，他們再無從查起，忙活多日仍一無所獲，只能撤去人力物力。

　　畢竟警力有限，孩子既然安全無事，也不算是重大案件，只能先顧其他刑事案件了，這年頭兇殺案子堆了厚厚一層，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林綰為小寶的遭遇心痛。

　　不過沒關係，以後小寶就是他們家真正的一份子，她和爸爸媽媽一定會讓他健康快樂的成長。

　　希望張警官能溝通成功，他們家能□□。

　　說到這個，林綰突然想到，她還沒問過小寶的意見。

　　雖然小寶還小，林綰覺得他能理解自己的話，於是她蹲下身和小寶面對面平視，「小寶，姐姐跟你商量個事兒。」

　　林小寶見林綰蹲在他面前，烏黑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林綰拉著他的小手，柔聲道：「如果找不到你的家人，你便和我們一起生活，我做你親姐姐好不好？」

　　林綰自是沒得到回答，林小寶隻拿一雙大眼瞅著她，似是理解了她的話，又似不理解。

　　見林綰笑，他的小臉依舊無表情，眼睛卻是眯了眯，好似也在笑。

　　「我就當你答應了哈！」林綰笑得眉眼彎彎，抱著林小寶一番按揉，然後才開電視讓小寶坐在沙發上看少兒頻道。

　　她則進廚房做些簡單的午餐。

　　上午去了醫院和警局兩個地方，期間還去逛了逛，回來已經一點多了，兩人雖然吃了些點心充饑，正餐還是要吃的。

　　為了快點吃上，林綰做得並不是很複雜，打了個蛋花湯，炒個青菜炒肉，再蒸個肉沫蛋羹。

　　剛將炒肉裝盤，林小寶突然蹬蹬蹬跑進來，拉了拉林綰的褲腳。

　　林綰低頭，「怎麼啦寶貝？」

　　林小寶雙眼亮晶晶的，輕輕將她往外拉扯，林綰順著小力道出去，跟著林小寶的腳步走到電視前。

　　林綰一腦門問號，不知道小寶想表達什麼。

　　就見小寶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

　　林綰也看過去。

　　電視裡正在播放的是一個叫媽咪寶貝的綜藝節目。

　　粉嫩可愛的背景下，四組母子母女正在愉快的玩遊戲。

　　穿著可愛公主裙的五六歲小女孩似乎是個小話癆，開口就是「媽咪媽咪你的小寶貝在這兒……」哪怕沒話說也要不時喊兩聲，向媽咪撒撒嬌。

　　年輕媽媽每聽到一句，就應一聲，絲毫不見不耐，那母愛仿佛從裡到外溢出來。

　　林綰不知怎地突然就領悟到了小寶的意思，她低頭一看，小寶正仰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那小期待的眼神分明在說：我想你做我媽媽。

　　林綰腦門冒出一滴汗。

　　這個啊……小寶啊，當你媽媽我很樂意，可這不是現實不允許麼？她還未婚未滿三十，沒法成為母子呀！

　　即使家裡領養了，爸爸媽媽也不會讓戶口本上是姐弟關係的弟弟喊姐姐媽媽呀！

　　林綰一把抱起小寶親一口小臉頰，「走，咱們吃蛋羹咯！」

　　……

　　林綰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估摸著林爸林媽已經下班吃完飯，當即打了視頻通話過去。

　　視頻一接通，林媽就關心地問道:「小寶身體情況如何啦？」今天林綰帶孩子去醫院複查他們是知道的，正準備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林綰就先一步打過來了。

　　「醫生說有所改善了，不過還得繼續精養。按照這個恢復程度，四五年後身子就沒問題了。」

　　林綰將醫生的話大致複述一遍，然後憂愁道:「就是不知小寶什麼時候能開口說話。」

　　小寶的聲帶並沒有問題，不開口說話的原因主要是心理問題，即便有所好轉，也一直沒開口。

　　林綰一直沒放棄，每天都耐心教他說話，經常問答，企圖讓他有所回應，相信總有一天，小寶會說話。

　　「對了爸媽，張警官說……」她將警局的事一一講述給父母，讓他們做好領養小寶的準備。

　　林爸林媽欣然接受。

　　之前的說一直養著小寶這句話不只是說說而已，小寶這麼乖巧可愛，他們疼惜都來不及，哪會排斥拒絕。

　　何況他們還更想深一層。

　　林媽自己就是孤兒，知道孤兒院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餓不死，但沒有父母關愛，玩具只有愛心人士捐過來的，還不一定能搶到。

　　好一點的孤兒院溫飽不成問題，差一點的，連吃食都要搶，才能保證自己不餓死。

　　林媽當時所在的孤兒院算是較好的了，但也比不上有父母的孩子。

　　她從小就知，不想十幾歲就出去打工，唯有讀書才是出路，所以抓住了這唯一的機會。高中大學的費用全靠減免兼職和獎學金補助才過來。

　　她人並不聰明，為了考上大學不知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雖說最後隻考上了本科，但她很滿足，如果沒有如此付出過，以她的資質，最多只能上個專科。

　　林媽如今算是熬出頭了，但回想前半輩子的日子，仍覺得心酸。

　　她自然不想小寶重複那樣艱難的人生。

　　而林爸這邊家庭複雜，親戚不怎麼來往，林綰一個女孩子，基本上沒有親近的親戚。

　　等他們百年後，就剩林綰孤苦一人，萬一將來夫家出什麼事，也沒個幫襯的。

　　如果不是年紀太大，在二胎政策出來後，林媽還在想要不要再生一個呢，那時他們已經小有積蓄，不用擔心經濟問題。

　　領養的也好，生恩養恩一樣親，雖然現在還小，等十幾二十年後，他們姐弟倆可以守望相助，互相多了這一門親戚，他們將來老了也不會走得不安心。

　　小寶如今這麼黏糊綰綰，再多相處幾年，感情會更好。

　　林爸林媽聽到張警官幫他們溝通領養的事，讚不絕口。

　　「張警官人真不錯，挺熱心的小夥子。」

　　「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好好謝謝這個小夥子。」林爸已經決定這週末回去，約張警官好好聊聊。

　　也不知將來哪家閨女這麼有福氣。

　　他們差點想讓綰綰試試呢，就是張警官年紀大了點，都二十七八了，這麼好的小夥子錯過了挺可惜，要是小個三四歲，和閨女還挺相配。

　　他們閨女不急，還這麼小，四五年後再考慮婚姻也不晚。

　　林爸林媽還想多留閨女幾年，這段時間內不會催婚，最多慢慢物色，如果真有年紀相近的優秀小夥子，可以先談朋友嘛！合得來等過個幾年就結婚，合不來剛好可以找下一個。

　　他們都是開明的父母。

　　張警官對他們家幫助的確很多，林綰對於林爸想請客的事完全沒意見。

　　說完事後，林爸林媽就開始嫌棄閨女了，「誒綰綰，你將手機給小寶，好久沒見小寶乖乖了！」

　　林綰:「……」明明昨天晚上還視頻來著。

　　林綰將手機移到小寶面前，前置攝像頭對準他。

　　林媽摻了糖的嗓音頓時溢出來:「小寶啊，晚上吃了什麼呀？好吃嗎？今天玩了什麼呀？好不好玩？姐姐有沒有欺負你呀……」

　　小寶瞅著手機屏幕，面無表情。

　　林爸林媽輪流和小寶單方面聊了小半個時辰，還有繼續聊下去的趨勢，林綰看時候不早了，便打斷道，「時候不早了，我帶小寶去洗澡啦。」

　　「好吧。」林爸林媽意猶未盡，「洗完早點睡，不要玩那麼晚啊。」

　　「知道啦！你們也早點休息，注意身體。」

　　林綰掛了電話後，就打電話給何敏敏，點了免提，然後找好睡衣抱小寶進浴室。

　　電話響幾秒後才接通，何敏敏的聲音當即傳過來，「綰綰。」

　　「喂，敏敏，你在幹嘛呢？」

　　「我剛下班，累死我了。」

　　「啊？還加班呀？」林綰看看時間，都九點了，才剛下班，敏敏真可憐。

　　「對啊！剛下來一個項目，最近都要加班，今天算是早下班了……」

　　何敏敏跟林綰吐槽了會兒工作的事，眉宇間雖然有疲憊，但眼神明亮，顯然過得很充實。

　　她聽到電話裡有嘩啦啦的聲音，便問道，「你在幹嘛？」

　　「我在給小寶洗澡。」林綰軟軟道，她把手機放在一旁凳子的衣服上面，放著免提，自己坐在一旁用澡盆給小寶洗刷刷。

　　「小寶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我是敏敏姐呀！」何敏敏當即道。

　　林綰笑道，「小寶聽到啦！他在看著手機呢，連小黃鴨都隻捏在手裡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