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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導法則》第67章
第67章 大狗(1)

  在深夜裡向大狗發送【如果有機會, 我們可以見見面】是一件太唐突的事。

  沈春瀾是在發送之後才意識到的。他猶豫頗久, 失去了撤回的機會。

  他只是急迫地需要尋找一個出口,一個讓他可以擺脫饒星海影響的方法。大狗是最合適的人, 他確信自己和大狗彼此都有好感, 還有某些他現在還說不清楚的古怪吸引力。

  大狗說和他同齡, 直覺告訴沈春瀾這不是真的。大狗肯定比自己小,但也已經工作, 究竟小多少, 他說不清楚。

  熱愛天竺鼠的哨兵最近把頭像換成了沈春瀾的天竺鼠,那張可笑又笨拙的照片。大狗常常會做這樣有些幼稚的事情——至少在沈春瀾看來這是幼稚的。但他也知道, 對這種幼稚他多麼受用, 多麼喜歡。他和敖俊的那段戀愛太穩重太成熟了, 而他現在發覺,和一段正確的、按部就班的感情相比,純粹的快樂和真誠才是他的致命弱點。

  大狗笨拙,幼稚, 天真, 不諳世事。但他成長得這樣快, 現在已經能接下沈春瀾偶爾開的玩笑了。

  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適合現在的沈春瀾,現在被饒星海弄得心神不寧的沈春瀾。

  今晚的練習原本沈春瀾應該是去不了的,因為要處理陽雲也她們三人和喬煒之間的衝突。但有了系主任的幫忙,事情很快解決了。系主任叮囑他寫檢討,沈春瀾把這事情拋到一邊,先趕到了技能樓。

  技能樓八層只有一個練習室, 是專供雙人實訓使用的。訓練室外部有巨大的玻璃幕牆,如果使用VR系統,在進入訓練之前需要用學生證領取一個VR頭盔。頭盔輕便,罩在眼睛上,能逼真地模擬不同的場景。而今天的訓練還不需要使用這個系統。

  訓練室非常大,而沈春瀾抵達的時候,宮商已經釋放了自己的精神體,歐一野看著停在自己手上的紅暈綃眼蝶嘖嘖稱奇。

  宮商收起蝴蝶之後,饒星海釋放了蛇。

  歐一野一開始對饒星海所說的「兩個精神體」是半信半疑的,他甚至在電話里一邊嘆息一邊建議他去二六七醫院精神科好好看看,自己可以幫忙介紹好醫生。

  但當黃金蟒和黑曼巴蛇同時亮相的時候,老頭子驚得差點兒站不住。

  饒星海明顯是想讓歐一野驚訝。房間中充斥著屬於哨兵的濃烈的信息素,氣流湧動形成了風,眾人衣角發梢全被吹動,而黃金蟒昂首盤在饒星海身邊,俯首注視歐一野。它雙目赤紅如血,頭與背脊上隱隱有角突起,這是平時看不見的,只在黃金蟒做好戰鬥準備時才會出現。

  這不是38倍體的黃金蟒了。

  歐一野:「現在有多少倍了?」

  饒星海:「這是56倍體。但我海域里已經有一百倍體了。」

  連歐一野都吃了一驚。

  而當他看到纏在饒星海手臂上的黑曼巴蛇時,老頭的神情變了又變。

  「黑曼巴蛇?」他盯著小蛇黑色的口腔。

  饒星海點頭。

  「兩個精神體……」歐一野抓起小蛇,小蛇衝他威脅性地亮出牙齒,「而且還是黑曼巴蛇……」

  鄧宏奇道:「黑曼巴蛇有什麼不對?」

  歐一野松了手,小蛇落到地上。它原地徘徊片刻,沒有回到饒星海身邊,而是徑直游向沈春瀾,最後在沈春瀾的鞋子上盤成兩個套疊的圓。

  宮商的目光追隨著小蛇,饒星海和鄧宏則等待著歐一野的下一句話。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稀奇。」歐一野說。

  因為國內很少見到黑曼巴蛇,歐一野遇見的每一次都令他印象深刻。

  第一次見到黑曼巴蛇的時候,歐一野還是個人才規劃局里的學生。他跟著自己的老師去做田野調查,隊伍中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哨兵,他的精神體就是黑曼巴蛇。歐一野和他同齡,兩人很聊得來,加上倆人的精神體都是蛇,討論的事情也大多和蛇的習性相關。

  但畢業之後,這位哨兵就失去了聯繫,歐一野沒有再聽過他的任何消息。

  第二次見到黑曼巴蛇的時候,歐一野成了帶隊老師。他帶著一幫子哨兵、嚮導和兩個地底人,在貴州和廣西交界處研究喀斯特地貌中地底人的生存現狀。

  那是十年前,歐一野年紀雖大,但還有一腔新鮮的熱血,他趁著夜色降臨,獨自進山。傳說那山中有許多詭怪神秘的天坑,人一旦進入就再也無法離開。歐一野是專門衝著這些天坑去的。

  他先看見了一叢綠色的螢火蟲。把螢火蟲驅散之後,他才發現跌倒在墨綠色灌木叢中的一個小孩。

  歐一野提起燈,發現那孩子大概八、九歲年紀,正被自己驅使去探路的眼鏡王蛇嚇得瑟瑟發抖。在孩子和眼鏡王蛇之間,一條細小的黑曼巴蛇立起上身,蛇牙突起,蛇口大張,露出了口腔中墨一樣黑的色澤。

  「他說他迷路了,我把他帶到了山路上。」歐一野回憶著當時的情形,「我想他是住在附近的孩子,看衣服能看出來,舊衣服,但很乾淨。他懂得說普通話,也會跟我道別,說謝謝……」

  饒星海木木地想了片刻:「不是我。」

  歐一野:「當然不是你。那時候又不是假期,你估計還在學校里……」

  他一愣:那男孩與饒星海同齡,但他顯然沒有去上學。那山區附近沒有學校,學校在二十公里以外的鎮子上,學生們都住在學校里。

  歐一野不打算把時間放在回憶十年前的事情上。他看向閉目睡覺的黑曼巴蛇。

  「你只能倍化黃金蟒,無法倍化黑曼巴蛇?」歐一野不解,「為什麼?你不能控制它?」

  饒星海說出了關於黑曼巴蛇的所有事情,除了它對天竺鼠的過分迷戀。在沈春瀾察覺黑曼巴蛇之前,饒星海的童年和青春期都忙於隱藏自己過分特殊的事實,連黃金蟒都甚少釋放,他從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一條劇毒的小蛇。

  歐一野很困惑:「你的‘海域’是正常的,而你不能控制它……也許因為它不是你的?」

  饒星海:「那它是誰的?」

  歐一野聳聳肩,他不是做精神體專項研究的專家,這麼奇特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聽見。

  「你偷來的,或者,你繼承來的。」他朗聲大笑,「也許你有一位厲害的父親或母親,他們的精神體是黑曼巴蛇。英國和澳大利亞都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一家子嚮導,每個人的精神體都一模一樣,古怪的繼承方式。」

  饒星海的臉色沈了下來:「我母親……那個女人,她不是特殊人類。」

  因為不是特殊人類,所以她被颱風吹倒的大樹壓死之後,甚至無法查出她的身份。

  歐一野:「那就是你的父親了。」

  他顯然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擺擺手,走到了訓練室中央,揮手讓其餘人走開。

  眼鏡王蛇從霧氣中露出形體,碩大,凶惡,灼灼地盯視黃金蟒。

  「攻擊我,就現在。」歐一野說。

  老頭佝僂的背緩緩挺直了。他站在巨大的眼鏡王蛇面前,比巨蛇更像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

  「攻擊我!」他爆發出大吼,全然不似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現在!立刻!」

  兩條巨蟒從不同方向撲出,立時纏鬥在一起。場中掀起獵獵狂風,地面鋪設的砂質土壤不斷翻滾湧動,是眼鏡王蛇的蛇尾攪動了碎石泥砂。蛇頭狠狠一甩,黃金蟒被摜倒在地,激起一片灰塵。

  饒星海的身影幾乎被掩蓋了。他沒有舉起手臂遮擋,而是眯著眼睛,與眼鏡王蛇對視。

  黃金蟒化為霧氣的同時,眼鏡王蛇也同時化作霧氣,滾動纏絞在一起。

  「不要讓精神體消失!」歐一野的聲音在場中響起,「這是對戰,也是評分的比賽!要盡量讓你的精神體顯形,讓評審看到你精神體的存在!」

  黃金蟒幾乎與眼鏡王蛇同時出現,兩蛇齊齊張開大口,但黃金蟒顯然學會了眼鏡王蛇剛剛的招數:它甩動蛇尾,揚起地面灰土,趁著砂土遮蔽視線,一口衝著眼鏡王蛇的身體咬下。

  沈春瀾與宮商、鄧宏站在場面,幾乎被迎面撲來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他離開辦公室時吃了抑制劑,這顯然是正確的:饒星海的信息素太強烈了,即便服用了抑制劑,他仍能感覺到自己體內蠢蠢欲動的、令人臉熱的慾望。

  歐一野實際上是在教饒星海學習怎麼驅使蛇類精神體去對抗。

  場中的饒星海像一尊牢固的塑像,像一塊石頭,死死地吸引著沈春瀾的注意力。他根本無法把目光從年輕的哨兵身上移開,為了不讓自己的異狀顯得太過分,他甚至開始跟宮商聊天,建議她不要輕易展示自己精神體的能力。

  「你的精神體能催眠別人,這是絕對的殺手鐧。因為是殺手鐧,所以我認為不能輕易展示出來。」他控制著自己,把目光落在少女專注的眼睛里,但余光——令人困擾的、不受控制的余光,仍捕捉著饒星海的身影,「……如果有精神體不靠視力來辨別敵人,你就完全無計可施。」

  宮商顯然不太理解:「沒有視力的精神體?……沈老師?」

  黃金蟒被眼鏡王蛇纏著壓倒在地上,饒星海為了躲開而就地翻滾,穩住身形的時候眼神掃過沈春瀾。沈春瀾已經迅速移開目光,但方才匆匆一瞥,他驚悸地察覺,哨兵彷彿能看穿自己此時此刻所有埋藏於內心的不堪念頭。

  他需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把注意力始終放在宮商這兒。

  「比如蝙蝠。」

  宮商恍然大悟,立刻皺起眉頭,開始思考。沈春瀾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但他分明感覺到抑制劑的作用從身體里飛快消退,就像退潮時,潮水瘋狂回落入海洋。

  但與真正的潮水不同,另一種新的欲念正在湧現。

  「你可以利用蝴蝶的數量,它們是偵察的好幫手……」

  黃金蟒終於反過來壓制了眼鏡王蛇。哪怕只有一次,它至少控制住眼鏡王蛇的動作。饒星海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但立刻被歐一野訓斥:「不行!控制住對方精神體之後,你們不能停下,必須立刻轉換戰術。」

  他打了一個響指。眼鏡王蛇霎時間化為霧氣從黃金蟒的束縛中脫離,不過一秒的瞬間,又再次凝成巨蛇模樣。

  「束縛是沒有用的,必須用接連不斷的攻擊,讓精神體和精神體的主人疲於應對。」

  黃金蟒游回饒星海身邊。饒星海摸了摸它的鱗片,幾乎是下意識地,他看向沈春瀾,像一個祈求表揚的孩子。

  沈春瀾知道自己對宮商說了許多話,但他實在想不起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此時躺在床上,他只能想起饒星海的模樣。

  哨兵的神情,哨兵的眉眼,哨兵站立的姿勢,他像一尊雕塑,近乎完美,令人心折。

  抑制劑的作用已經完全消失了。沈春瀾懷疑自己對大狗發出的那條訊息也是因為性反應作祟,他現在不想壓制,只想被某個人緊緊擁抱,用強有力的手臂把他壓在懷中,讓心跳聲隔著肋骨和皮肉,咚咚地奏響。

  鼻腔里似乎仍舊縈繞著饒星海信息素的氣味。潮濕又乾燥,霸道又溫柔,是下著暴雨的大晴天,落了雪的沙漠,矛盾但誘人。沈春瀾惱恨那個埋藏在鼻腔內部的犁鼻器,它太靈敏,又太忠誠,傳導入大腦的訊息如此露骨和直接。

  他感到床融化了,地板也融化了。他依靠的一切東西都在移動,在變化。室內越來越熱,沈春瀾喘不過氣。榛子和櫻桃在桌上滾動,天竺鼠化為霧氣,回到他濕潤滾燙的手心裡。

  沈春瀾抓住頭髮,在床上蜷縮,喉中發出低沈的嗚咽。那並非哭泣或是嘆息,是他不受控制的囈語和呻吟。

  兩種不同的痛苦都在他身體里作祟,生理的和精神上的。他抓起手機,眼睛發紅。大狗的備注下顯示著「正在輸入……」。他在輸入什麼?沈春瀾不明白,已經二十多分鐘了,大狗在猶豫什麼?

  為什麼自己每次主動說些越界的話,大狗就立刻沈默?沈春瀾開始怨恨這位見不到面的陌生人了。

  就在他打算將大狗拉黑的時候,一條信息跳了出來。

  【我怕你生氣。】

  沈春瀾松了一口氣。他又躺回床上,攤成一個大字,腦子里暫時恢復了幾分清醒。

  他只能依賴大狗,只能緊緊抓住大狗——這個人可以讓自己脫離對饒星海的無端心動。

  無論大狗是什麼人,沈春瀾都不在意。他跟自己說,他一定要跟大狗見面,跟他談戀愛。他知道這有些卑鄙,但他顧不上了。

  至少在回復大狗的時候,他能保證,自己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誠意的。

  「我很想見你。」他默念出自己輸入的內容。

  這一次的回復很快就來了。

  只有一個字——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雪豹咬尾巴小劇場哏來自土豆123同學,漏說啦。)

  即將迎來六一兒童節的劇團,洋溢著歡樂氣氛。

  所有精神體都盛裝打扮,除了蛇鷲。

  梁導:蛇鷲為什麼不動?把花環戴上!

  蛇鷲冷冷一瞥。

  梁導:把花環給天竺鼠。

  所有精神體都學習舞動彩帶跳舞,除了紐芬蘭白狼。

  梁導:紐芬蘭白狼為什麼不動?把彩帶拿上!

  白狼冷冷一瞥。

  梁導:把彩帶給天竺鼠。

  天竺鼠身上一堆累贅的裝扮,轉身困難。

  沈春瀾:……為什麼我的鼠會變成這個亞子。

  梁導:要你寡!

  (昨天剛從群里學來的,let me 活學活用一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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