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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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覺得,陳遠實在是一個很……應該說是很有趣的人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和自家那個一把年紀還孩子氣得很的師父很相像。自從那天早上陳遠看到容清的藥起了作用,確認了的確是自己誤診,突然就對中醫感興趣了起來,尤其是到了現在——才不過幾天的工夫,那位老人所有的症狀幾乎都已經消除了,昨天的時候辦了出院手續,等到一個星期之後回來複診,想必也就該徹底痊癒了,陳遠更是有事沒事地就來找容清,一口一個「容醫生」,讓容清著實是有些哭笑不得。
「容醫生。」
下班的時候經過二樓,果然又被叫住,容清倒是挺喜歡這位陳醫生的,年紀比自己大了兩輪,卻還是不恥下問,這幾天連著被他「騷擾」,也不惱,站定了之後回頭,就見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提著包從辦公室裡出來,看來也是正準備下班回家。
「陳醫生,這麼巧?」
「的確是挺巧的。」陳遠笑著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些什麼,也不遮掩,直接就問,「你說為什麼用高科技的西醫設備去檢查,明明每一項資料都符合胃癌的標準,但事實上卻只是疝痛呢?是不是西醫真的不如中醫?」
容清愣了一下,一時間也有些說不上話來,她雖然是一門心思在學中醫,但倒也沒有什麼看不上西醫的意思。容清一直覺得,中醫也好,西醫也好,其實都是解釋和認識世界的一種方式,總是各有各的道理,說不清楚誰對誰錯,只能說中醫因為歷史悠久的關係,或許更接近真相一些,但這也只是「或許」罷了。就好像以前中國沒有西醫,也能治病,而西方沒有中醫,一樣也活得不錯,完全是兩個不同的體系。
「我對西醫不是很瞭解,但是聽師父說過一些西醫的診斷的原理。」容清想了想,還是斟酌著開口,「師父說,西醫的診斷,其實都是在靠概率,也就是說,在訂立標準的時候,一旦統計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符合這些資料的人是得了這種病,那麼以後凡是遇到這種症狀的,醫生都會認為是這種病,可是其實還有百分之零點一的人並不是這種病,那麼這個時候就是誤診了。當然這個概率不可能有千分之一那麼大,應該是非常非常小的,所以通常也就忽略了。但是,一旦基數大了,小概率事件總是會發生的。」
「西醫的診斷的確是這樣的原理,」陳遠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很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想了想又問,「那麼中醫的診斷呢?」
「其實中醫也是按照症狀來開藥的,但是對於經方來說,其實是有一個‘絕對領域’的。」一說到中醫,容清的語氣很明顯就更加自信從容了起來,頗有些成竹在胸的意味,「所謂的‘絕對領域’,就比如《傷寒論》和《金匱要略方論》,也就是說,只要病人的症狀和書上記載的症狀相符合,那麼就按照書上的方子用藥,一定是會有效果的,像是喘用杏仁、咳就用五味子之類,並不像西醫那樣還存在著小概率的誤診。這些方子最早是怎麼來的,至今沒有人知道,所以一直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猜測都。另外還有一點,就是西醫的指標都是統一化的,可是每個人的具體狀況其實都是不一樣的,一概而論終歸是有些不太妥當,中醫則會根據每個人體質和病情的不同來增減藥方,也許更加對症一些吧……」
「這樣啊……」陳遠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地問,「中醫的方子這麼神奇,你說會不會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外星人留下的?」
「外星人啊……」容清眨了眨眼,笑意一路染上了眉梢,「說不定還真的是呢……」
……
和陳遠拉拉雜雜聊了半天,期間又碰到了一樣下班回家的葉硯,被陳遠一臉促狹地調侃了幾句,等到容清解釋清楚和葉硯的關係,和兩人告了別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已經比平時晚上了不少時間。一眼望去,就看到件那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即使是黑色,卻也沒有被夜幕掩去半分,反而格外地引人注目。好在這次宋儼倒是沒有出來招搖,老老實實地等在車裡。
容清一向不喜歡遲到,今天走得晚了,覺得有些歉疚,一看到車,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腳步,拉開車門,很自然地就坐上了副駕駛座,道了聲歉,動手系好安全帶。
「先搬東西還是先吃飯?」宋儼對於她的道歉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問道。
容清茫然了一下,終於想起今天是說好搬去他家的日子,剛想說什麼,一扭頭就看見宋儼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看,話都到了嘴邊,打了個轉終於還是咽了下去,點了點頭道:「先吃飯吧,吃完飯我整理下東西再過去。」
「東西還沒整理?」宋儼笑了聲問。
容清點點頭,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笑,就見他忽然傾身壓了上來,湊到自己耳邊咬了一口,聲音不知為什麼就有些啞,比起平時來,卻意外地多了幾分磁性:
「清清,看樣子你一點都不急?我倒是早就收拾好了,現在都快要等不及了……」
容清被他一口咬在耳垂上,身子忍不住跟著顫了顫,抬眼和他對視,就見他一雙眸子漆黑得像是要跟這夜色融為一體一樣,深邃濃重,看不清深淺,忽然心裡就「咯?」一下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張口剛想說話,就被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耳邊響起的聲音分明帶著極其危險的警告意味:「想反悔了?那我乾脆直接把你就地正法,嗯?」
宋儼的聲音其實有些清冷,平時聽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每次說到最後加了個疑問的「嗯?」字時,尾音上翹,又不自覺地帶了些顫,總是聽得容清的心也跟著顫了起來,一路丟盔棄甲再沒有了半分抵抗力,只得乖乖點頭。
「乖。」男人滿意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回身,掛擋踩下了油門。
宋儼今天這頓飯吃得特別快,三兩口就把碗裡的飯扒完了,然後就這麼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定定地看著容清吃飯,催是沒有催,可那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只要不瞎,就能看得出來他究竟是有多麼地迫不及待。
容清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他最近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有些低落,難得他今天心情好,容清也不忍心煞風景,默默地歎了口氣,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容清的東西並沒有很多,因為自己是學中醫的緣故,更傾向於由內而外的調理,極少用化妝品,先前在宋氏實習,因為工作環境的需要,通常出門前還記得畫個淡妝,現在到了醫院,就沒了這個必要,僅有的一些化妝品也都收了起來不用了,這次當然是更加沒有必要帶走了。
而至於毛巾牙刷之類的日用品,宋儼也早就一樣不落地製備了一整套,容清只需要帶著自己的人和衣服過去就可以了。
其實按宋儼的意思,衣服也是可以不帶的,再買新的就是了,反正他也覺得容清的衣服都太素了,想看她穿些鮮豔亮眼的衣服呢,就像是上次那件大紅色的風衣一樣……不過他說這話的時候,被容清涼涼地看了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說——宋大少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宋儼挑了挑眉,也就沒再說下去,站在一旁看她從衣櫃裡找出了衣服來一件件疊好收進箱子裡。
「這件衣服是什麼,怎麼沒見你穿過?」天氣已經很冷了,容清挑出來的衣服多半都是些毛衣和外套,宋儼抖開容清剛放進箱子裡的一套藍色的衣褲,薄得像是T恤一樣,有些奇怪。
「哦,那是睡衣。」容清正把一件尼大衣攤在床上小心地疊著,回頭看了一眼宋儼手裡的衣服,一邊繼續疊衣服一邊隨口答道。這套睡衣其實並不常穿,通常都是在慣穿的那套睡衣被洗掉的時候用來替換的,容清想著週末畢竟還是要回家住的,衣服總是帶來帶去也不方便,索性就準備在家裡和宋儼那裡各放一套睡衣。
宋儼「嗯」了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裡的睡衣,又抬頭看看容清,腦子裡莫名地就浮現出上一次容清洗完澡,濕著頭髮穿著自己襯衫的樣子,一下子就有些口渴了起來,見容清沒有注意到自己,挑了挑眉,就把那套睡衣從箱子裡拎了出來,隨手塞進了容清剛剛已經看過了的一個抽屜裡。
睡衣麼……他那裡多得是,而且,她穿著肯定比這件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