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臉色

A-

A+

「你怎麼也在這兒？」沈雯妍歡歡喜喜地攬過容清正打算去吃個飯然後一起逛街買衣服，一轉身就看見岳文菁蹬了雙高跟鞋、一身米色的風衣，無比「風騷」地站在自己跟前，一下子炸了毛。

「你管我？這路又不是你家的。」岳文菁冷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扭過頭去。

「神氣什麼？容容！」短髮的女生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伸手就去拽身邊的容清，「拿出來！」

「哎？」容清茫然。

「什麼巴豆蒙汗藥之類的有沒有？給她一樣來一份！」

「妍妍，別鬧了……」容清有些哭笑不得地拉住「張牙舞爪」的自家室友，給她順毛，「是我約她一起來的。」

見沈雯妍一臉驚詫地看著自己，那意思，分明就是覺得自己吃錯藥了，容清也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動，看著岳文靜故作不屑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嘴角，笑道：「先去吃飯吧？」

岳文菁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不過到底還是上前兩步，站到了容清的身側。

中午的時候，容清就接到了沈雯妍的電話，說是最近工作壓力大，約她出去逛街買衣服，放鬆一下。容清其實不愛動，對於逛街也一向都是興致缺缺，不過和沈雯妍已經有些時間沒見了，也就答應了下來。掛了電話，忽然想起前一天岳文菁發來的那個短信，揚了揚嘴角，順手也給她發了條短信問她要不要一起，然後……然後她看著這兩人從吃飯開始一路吵吵鬧鬧直到現在。

說起來，這兩個人與其說是在吵架，倒不如是鬥嘴抬杠鬧著玩，容清看著，居然有一種兩人感情極好的錯覺，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這兩個人……大概什麼時候能成為閨蜜也不一定吧……

「對了容容，」沈雯妍挽著容清的手臂，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忽然問道，「你到底為什麼從宋氏辭職啊？別說什麼不能勝任了，假不假啊你！」

容清微微一怔，想到不久之前和宋儼僵持著的情形，現在回憶起來，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折騰了，笑了笑剛要開口，就聽見另一邊的岳文菁涼涼地拋過來一句：「還能為什麼？不就是她自己膽小麼？」

抬頭對上岳文菁那帶了點嘲笑意味的眼神，容清難得地尷尬了一下，可不就是她自己膽小麼？明明喜歡宋儼，卻不敢接受，非要遠離了他……輕咳一聲，拉住又要炸毛的沈雯妍，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看著沈雯妍疑惑的神情，一時間居然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幸好岳文菁及時開口，這才算是暫時給容清解了圍：

「容清，陳怡沁被辭退了。」

陳怡沁？容清微微蹙了眉，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可是想了半天卻又記不起來究竟是誰，有些茫然地側頭去看岳文菁，得到對方一個鄙視的眼神，裡頭好像還帶了點無奈？

「就是那天在衛生間裡說是非的那個。」岳文菁的確是挺無奈的，都把在背後搬弄是非的人抓了個現行，居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容清這人，究竟是太過淡定了還是根本就是個缺心眼兒？自己以前到底是怎麼覺得她有能耐的？

「為什麼？」容清恍然，卻馬上又生出新的疑惑來。

「因為……」岳文菁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一般，揚了揚嘴角，「你辭職的第二天，她在八卦的時候，剛巧被八卦的男主聽到了。」先是被女主撞破，然後又被男主逮了個正著，不得不說，有時候，運氣一旦差起來，也實在是夠要人命的。

阿儼那時候本來就心情不好，再聽到這樣的流言蜚語，大概是黑著一張臉氣得夠嗆吧？容清想像著某人當時的模樣，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裡的笑意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

……

宋儼被齊逸纏了一路，非要他把和容清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他交代。宋儼當然不是話多的人，更何況還是自己的感情狀況，怎麼肯說給別人八卦，可偏偏和齊逸兄弟這麼些年，就算自己的臉色再沉也唬不住他，簡直就像是塊狗皮膏藥似的趕都趕不走，煩得頭都大了，好不容易到了拍賣會的會場，齊逸才終於消停了下來。

因為是慈善拍賣的緣故，這一次的會場佈置得相當簡單樸素，來的人卻是不少，畢竟，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良好的公眾形象還是有必要的。宋儼和齊逸兩人一個冷峻一個風流，站在一起總是格外地引人注目，齊逸倒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主，可惜了宋儼一向不怎麼喜歡應酬，簡單地打過招呼之後，兩人就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休息了起來。

「秦瑱來了。」雖然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宋儼倒是始終放了幾分注意力在門口，這時候忽然挑了挑眉，示意齊逸去看門口。

齊逸順著宋儼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和這一次的主人家笑著寒暄，果然是秦氏的總裁秦瑱沒錯。伸手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盯著秦瑱看了半天，齊逸摸了摸下巴，有些無趣地「嘖」了一聲，轉頭看向宋儼：「看起來身體不錯，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嘛……」

那語氣，實在是說不出的遺憾。老狐狸看來也沒那麼容易倒下麼……

「也不見得，」宋儼看著正一路往自己兩人這個方向過來的中年男人，隨著距離的拉近，視線也越來越清楚，一邊摩挲著手機，一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看臉色，恐怕……是最近腎不太好吧。」

他其實是不懂這些的，不過自家女朋友一心鑽研醫術，他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些。他記得容清曾經粗略地給他講過怎麼樣通過面色來大致判斷一個人的身體狀況，秦瑱雖然看起來精神不錯、沒病沒災的，不過臉色微白，一把年紀了下巴上還發了不少痘痘，怎麼看都是腎有問題的症狀。

「喲？了不得啊……」齊逸一驚，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宋儼，語氣忽然又變得不正經起來，一雙眼睛裡滿是促狹和調侃，「宋大少什麼時候還懂看臉色了？要不你也給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毛病？我也好早作準備！」

宋儼「嗯」了一聲，居然還真的就盯著齊逸上下打量了起來，好半天不說話，齊逸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心說看他這煞有介事的，自己該不會是真的有什麼毛病吧？就見宋儼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臉的同情：「別不好意思，腎虛是要影響一輩子的事，要早點治。」

「宋儼！」反應過來是被這人耍了，齊逸立時炸毛，偏偏這大庭廣眾的又不好自毀形象跟他一般見識，這一聲名字簡直就是念得咬牙切齒，暗自憤恨了一陣，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搭上宋儼的肩膀，挑眉，「喲，還會開玩笑了啊？看來戀愛了之後，心情的確不錯嘛？」

宋儼看了眼手機螢幕上那張溫婉的眉眼，笑而不語。

……

這一趟拍賣，總算也沒有白費時間，好不容易甩掉了非要跟著自己去接容清的齊逸，宋儼心情舒暢地開著車去接容清。

不得不說女人一旦逛起街來，戰鬥力實在是很可怕的。說好的等容清逛完就去接她，可宋儼這邊的拍賣會都已經結束了，容清那裡卻還是沒有消息，宋儼打了電話去問，就聽見容清像是偷偷地接了電話，聲音壓得極低，小聲說我們還沒結束，但是阿儼你現在過來，我們回家吧……聲音裡還藏著些無奈和疲憊。對那「回家」兩個字感到無比受用，宋儼幾乎可以想像到一向不怎麼喜歡出門的容清微微苦著臉卻不得不跟著一家接一家逛下去的樣子，低低地笑了笑，踩著油門的腳卻是又加大了力度。

宋儼到的時候，就見容清正被人拉著從試衣間裡出來，白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紅色的風衣，很修身的款式，襯得她原本就纖細的腰身幾乎不盈一握。容清一向喜歡素淨的顏色，比如黑白。別說是現在了，哪怕是五年前她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他也幾乎沒見過她穿顏色鮮豔的衣服。但是自從上次宴會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她其實很適合穿紅色，尤其是那種熱烈而張揚的大紅色，不但襯得她原本就白的皮膚更加潤澤白皙，更讓他覺得溫暖而寧靜，美，卻不惹眼，看上再久也不會覺得厭煩……

「我就說嘛！容容穿紅的肯定好看，年紀輕輕的總是穿得那麼老氣橫秋的幹什麼！」沈雯妍來回端詳著容清的打扮，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容清有些無奈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兩個人是戰鬥力無限，店逛了一家又一家，衣服一見接一件地試，可她是早就累得不行了，本來想坐著歇一會，正好等宋儼來接她，誰想到那兩人吵歸吵，在挑衣服的方面，審美卻是出奇的一致，硬是把自己又推進了試衣間。這麼鮮豔的衣服，她實在是不習慣的，上次宴會的時候沒有選擇，現在自己買衣服，總不能勉強吧……剛想開口拒絕，忽然就被人搭住了肩膀，熟悉的氣息一瞬間將自己整個包裹住，男人有些冷冽卻意外柔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很漂亮，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