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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刺青師》1197.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雪山般若經
「我的命,換我兄弟的命,就這麼簡單。」我惡狠狠的說道。

心巫、智巫白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了。

我則繼續被關押在了水牢裡面。

水牢裡,十分安靜——安靜得我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我想著鬼爺的話——人心險惡。

原來,陰行裡,依然那麼多的人,不信心巫和智巫的鬼話,他們之所以願意聽心巫和智巫的鬼話,只是為了要我死!

一時之間,我的心裡,焚燒起了一股怒火!

但怒火最後終究熄滅了。

有些人有情,有些人無情,只能說我碰到的有情人太少,無情人太多。

一時間,我又回憶起了我在陰行大會上遭遇的孤獨感。

我越是回憶,心越是孤獨,孤獨得像是我坐在雪山之下,周圍除了茫茫雪海,什麼都沒有。

我就孤獨的坐著,孤獨的想著。

一時間,我忽然覺得——孤獨未必不好。

我坐在雪山下,心似冰封,恰好,這水牢的水,尤其應景。

它凍著我,我的身體是冰的,此時我的心也是冰的。

我似乎真的站在雪山腳下,面前擺著一杯快要結冰了的茶。

腦海中的我,將那冰茶一飲而下後,整個人的心裡,憋了一股子臟氣,氣得那叫難受。

我拿起了一根樹枝,以樹枝當刀,在雪地裡面舞了起來。

亂舞了一通,我將肚子裡的一股子濁氣,全部噴了出來,越舞越是高興。

舞完了刀,我忽然仰頭望著大雪山,說道:希望我的刀,有這雪山氣勢,一刀劈下,冰封萬裡,將人世間的險惡人心,全部埋藏。

我想到了這兒,忽然,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我想起來了……柯白澤和陳雨昊都說過,說這頂尖高手,莫過於氣勢二字。

氣勢強大的,武技才會越高明。

我剛才,像是領悟了這一絲「氣勢」。

可是,我歪過頭,看著琵琶骨上的鐵環,嘆了口氣,心說就算我悟出了刀勢,又能如何?

琵琶骨被鎖,我插翅難逃。

就在我黯然神傷的時候,忽然,我瞧見水牢的一角,竟然在冒著氣泡,緊接著,那氣泡越來越濃,咕嚕咕嚕的。

我觀察了十幾秒,也看不太清,這水牢還是有些暗的,就靠著幾盞油燈,光線不太好。

緊接著,那冒泡的地方,竟然站起了一個人。

這水牢裡,有人?

那黑影站起來後,小心翼翼的往我這兒挪動著。

我感覺這個人是不是心巫和智巫派過來的,怕節外生枝,所以想早點弄死我?

結果,我越看這個人影,越是熟悉,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晚上失蹤的李龜窯!

「龜老哥?」我輕聲喊了一句。

李龜窯連忙豎起了手指,示意我小聲點。

我忍住內心的激動,等著李龜窯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才小聲問道:龜老哥,你怎麼在這兒?你是人還是鬼?

「廢話!我當然是人了。」李龜窯說道。

我問李龜窯:你怎麼來這兒了?

「這個水牢,上下不通,連個窗戶都沒有……但我進得來。」李龜窯指了指房間牆壁上的一個氣孔,說道:我從那地方進來的。

李龜窯是泥人王,渾身可以化作一灘爛泥,只要有孔洞,他就進得來。

我問李龜窯:你昨天晚上,不是被巫人給劫持了嗎?怎麼逃出來的?

「沒有!」李龜窯說道:他們沒有劫持我,直接要搞死我……那兩個人,我打不過……被其中一個人掏了心,然後我就倒在地上裝死了。

李龜窯說:我哪兒那麼容易死啊——我的命門,壓根也不在心臟上。

這個我找到——李龜窯的命門,說來特別奇怪……他的命門,不在頭上,也不在心上,更加不在臟器之上,而在靠腋下最上頭的一根肋骨上,這條肋骨不被人打成粉碎,他就能活命。

每個「泥人王」的命門,都非常奇怪。

我問李龜窯:那後來你怎不聯繫我呢?

「聯繫啥啊。」李龜窯說:那兩個巫人,出手兇狠,我懷疑他們有詐——就將計就計的失蹤了,躲在暗處,看看那巫人到底是不是要對付你們呢!果不其然——才一天時間,紋身店的兄弟,都被他們給擒住了。

哇!我忽然發現,別看李龜窯平常是個粗人,但有時候細膩起來,有點可怕。

李龜窯看著我被穿了琵琶骨,說道:這下子可怎麼辦?我沒招啊!

他說他雖然死裡逃生了,但現在想把我救出去,那是難上加難。

水牢外頭,有許多陰行高手巡邏,還有心巫和智巫坐陣,李龜窯一個人,連那兩個巫都鬥不過,別說其餘的高手了。

「我有點無能為力啊。」李龜窯看著被穿了琵琶骨的我,說道。

我說我有一招,可以力挽狂瀾。

「你有什麼招?」李龜窯問我。

我說宰了心巫和智巫。

「去你的吧——我拿他們兩個都沒招,你有招?」李龜窯說道。

我說我最近,領悟了刀法,一般人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心巫和智巫都要過來找我,那時候,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

「我倒是聽馮春生說你小子確實悟出——頂門一刀,可是……你那頂門一刀,沒有氣勢,殺不了心巫和智巫的。「李龜窯覺得我出手幹掉心巫和智巫,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他還說我現在被穿了琵琶骨,就算解放琵琶骨,我這手,一兩天內是別抬起來——更加不說拔刀殺人了。

我說我有信心,忍著劇痛拔刀,而且我的刀勢,已經起來了,不過……刀勢只是領悟出了一分,並沒有領悟太多。

李龜窯說:你的刀勢,是什麼樣的?我指點指點你,沒準能成。

我說我的刀勢,像是一座大雪山——孤獨,無情。

「這個……?」李龜窯忽然樂了,說道:我還真能指點你——不過不是我指點你……是有人能夠指點你?

「誰指點我?」我問李龜窯。

李龜窯說道:大雪山,千葉明王。

我說這人是誰?

西域密宗有六大活佛——千葉明王是六大活佛之首!

「這麼高明?」

「可惜啊!千葉明王已經去世了好幾年了。」李龜窯說。

噗!

我這剛剛升騰起來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

我說這千葉明王都死了,你提他幹啥?

李龜窯說:人死了,但是有東西留著——他有一本《雪山般若經》,在我家裡!我拿過來,給你念念……說不定,你有什麼啟發!

我盯著李龜窯。

「你盯我幹啥?看得我發毛。」李龜窯說。

我說你趕緊去啊,大家的命,都懸在你那《雪山般若經》上。

「好好!我現在就走。」李龜窯說。

我問李龜窯:對了,現在幾點了?

「晚上七點了。」李龜窯說。

我一尋思,這時間沒多少了,我跟李龜窯說:我早上六點受刑。

「明白。」李龜窯說道:我盡量爭取時間,現在時間就是生命。

說完,李龜窯再次化作了一灘爛泥,在水裡遊動著,很快,上了牆上的氣孔,逃出升天了。

等他再來的時候,李龜窯告訴我,說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我讓李龜窯把那大雪山千葉明王的《雪山般若經》,念給我聽。

千葉明王點了點頭,開始念起了經文。

「雪山吶密般若,千葉居雪山三十餘年,日夜與雪為伴……」

李龜窯念叨起這《雪山般若經》起來,嘴舌稍微有點笨,念半天,實在是念不通順。

我說你拿了這經書,從來沒看過嗎?

李龜窯說他還是二十年前,自己一個人忽然想著去爬雪山,在爬雪山的時候,遇到了雪崩,被那千葉明王救下來了,千葉明王這個人呢,十分好客,約著李龜窯在山洞裡聊了幾天幾夜,兩人交談甚歡,分別的時候,千葉明王送了李龜窯《雪山般若經》,不過很可惜,李龜窯這個人,不喜歡讀書,一讀書就打瞌睡,更加不用說千葉明王那糊裡糊塗的經文了。

他從來也沒看完過……偶爾想起來了,看一看,但用不著幾分鐘,準睡著。

「這樣,這樣,我讀慢一點,讀慢一點就通順了。」李龜窯再次誦念起了《雪山般若經》。

經文在李龜窯的緩緩誦讀下,別說……我還真進入那個狀態了。

這篇經文,其實記錄的是「千葉明王」在雪山中閉關三十年的一種心境。

千葉明王在雪山的山腳下靜修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和雪山,融為一體了,他說雪山,也是有呼吸的,雪山的呼吸,和人的呼吸一樣。

人在雪山裡,你呼吸如果和雪山的呼吸頻率,是一模一樣的,你能得到雪山能量的加持。

巍峨的氣勢,冰冷的心境,在那一刻,你彷彿就是雪山裡的神明。

所有的雪山,都臣服於你。

於是——雪山上的景象,便都和你的心境相連。

你如果發怒,雪山便會雪崩,你如果平心靜氣,那雪山的山頂,就會一派祥和。

此時……無相,無我,也有相,有我。

「我」和「相」,即是我自己,也是雪山。

我學著千葉明王的法子,調整了自己的呼吸,讓我自己的呼吸頻率,和大雪山的呼吸,一致起來。

我感受到——在我心跳的時候,我也聽到了雪山的心跳聲音,在我呼吸的時候,我也聽到了雪山的呼吸聲音。

一切……變得玄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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