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書平已經傻了很多年了,就算那多智禪師真的恢復了,他怎麼偷書平的智慧?
「韓凝紫的智慧不就是書平的嗎?她不過就是暫時借用,還能真歸她了?不管這智慧在誰的身上,總歸還是在的,多智禪師等了一千年了,也不怕再多等幾年。」不戒和尚接著跟我解釋了書平為什麼會死。
「因為你的陰陽綉星君左眼和那爬梁小鬼鬥得兩敗俱傷,最後一起消亡了,多智禪師這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他沒有能力再做一個「爬梁小鬼」的石牌了,沒有了爬梁小鬼,那就沒辦法吸取文曲星的智慧了,他等了一千多年,等來了一個這樣的結局,能不萬念俱灰?他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多智禪師控制著書平的屍體,自殺了——書平死了,象徵多智禪師亡魂的「滿背和尚」紋身,也就出現了。
多智禪師是刻意讓自己的靈魂消亡了。
等待千年,等來了不過是這麼一個結果。
不戒和尚說:爬梁小鬼消失……書平的智慧歸了書平的屍體,徐進痛惜書平的死,也覺得活下去沒意思了,慷然赴死,他們兩個人死了,這兩個天才死了。
我差不多明白了……看來我預料得對,那韓凝紫,多半還是要變成那碌碌無為的女人!會變成她說的那個小愚——不太聰明的女人。
等待她的危機,才剛剛開始呢。
我又問不戒和尚:大師,這多智和尚覺得只需要足夠聰明就能成佛……那韓凝紫也是嚮往聰明才智,認為有了聰明才智,就能過好這一生,你如何理解這事呢?聰明,就真的這麼重要?
不戒和尚說:有些人認為聰明就能過好一生,有些人認為有錢就能過好一生——可是煩惱人人都有,如果真的過好了一生,會真的有很多煩惱嗎?
我想了想,說:那怎麼樣才能沒有煩惱?
不戒和尚笑了笑,說:全神貫注的時候,人在全神貫注的時候,能忘了自己,還能不忘記煩惱嗎?一生裡,全神貫注的時間越多,這一生就過得越好啊。
我算是領悟了不戒和尚的意思了——人打遊戲為什麼開心,因為太聚精會神了,所以忘記了自己的不愉快,人看電視看得太全神貫注了,也忘記了自己的不愉快。
他意思是——這人要活得快樂——就得找點喜歡的事乾,一做那事,就沉浸在事情裡頭,當然高興了。
我也有些明白為什麼很多人喜歡釣魚,一釣就是一下午。
我也明白很多人為什麼喜歡拍照,一拍就是一天。
他們熱愛的也許不是釣魚和拍照本身,就是熱愛沉浸在裡面,忘掉所有煩惱的感覺。
每一個人,不論貧窮富貴,不論高低貴賤,不論聰明癡傻,都有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沉浸在某件事裡,一做就能忘掉自己。
什麼人能過好自己的一生?不一定需要多有錢,不一定需要多聰明,但他能隨時隨地,做能忘卻自己的事情。
忘掉自己等於忘掉了煩惱。
我笑了笑,說那多智禪師以為自己「多智」,其實還不如你不戒大師啊。
不戒和尚笑笑,問我還有什麼要問的沒?如果沒有,他就去打坐了。
我擺擺手,讓不戒和尚先忙,我坐在這兒喝完了這杯茶再走。
……
「爬梁小鬼」的陰事,算是搞定了,撫仙湖、水屍、爬梁小鬼,那天才如流星絢爛的徐進和書平,再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觀。
雖然這事裡,韓凝紫這人,有點讓我犯噁心,但也不算太嚴重,一個人陷入了執迷不悟的境地的時候,是容易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來的。
就像多智禪師,也是因為陷入了執迷不悟的境地,才想出了吸人智慧,妄圖成佛的想法。
當然,韓凝紫日後的日子,確實特別不好過。
在徐進和書平死後的半年,我從新聞上關注到了——韓凝紫所在的「大星遊戲公司」,產生了變故,董事會面對日益下滑的業績無法向股東交代,只能讓韓凝紫當了替罪羊,把她踢出了董事會。
因為書平和徐進死去了,爬梁小鬼蕩然無存,所以韓凝紫也沒有了出色的智慧,她更是沒有了徐進這麼有力的助手,設計出來的遊戲被大量抨擊,韓凝紫從全國前十的遊戲設計師,變成了一個碌碌無為的設計師。
好在韓凝紫還算有錢,我後來聽說韓凝紫又成立了一個新的遊戲公司,想要捲土重來,不過當時的公司副總,利用「桃色騙局」,把韓凝紫給騙了,捲走了所有的財產,甚至為了害她入局,還騙她吸上了毒品。
往後的事,我也沒有了解過了,不過,韓凝紫的人生已經可想而知了。
她的一切,並不是她奮鬥出來的,是她通過陰術偷了別人的腦子賺來的,當她失去了書平的智慧之後,她要承擔的,是更加嚴重的反噬。
就好像那些給有錢人當小三的女人,她們年輕的時候,當然風光,可是到了人老珠黃的時候,她們的人生,晦暗無比。
……
我從不戒大師的驚悚客棧回了紋身店後,又開始在紋身店裡接生意。
也許到過年之前,我都會待在店裡面。
紋身店的生意做大,才是發揚陰陽繡的唯一方式。
現在秋末不能接生意,我就得接啊。
至於龍二去了陵墓公園請鬼郎中過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現在也沒回來,也沒給我消息,我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接,難道是遇到了什麼事嗎?
下午的時候,秋末倒是找了我一趟。
他跟我興奮的說起了竹聖元兒子竹原的繪畫天賦,說竹原有驚人的「繪畫天賦」,就是尋找繪畫邏輯,能只看一個人的手,畫出一個人的臉,竹原能找到人的外貌邏輯,而且很敏銳。
我聽他這麼說,下意識的想到了一件事。
我的兩個暗中的敵人——陰山大司馬和彭文。
陰山大司馬已經說好了休戰,年後再和我開戰,我已經去找鬼郎中了,讓鬼郎中幫我想想怎麼復活咪咪,他暫時可以先不提。
值得一提的,是彭文。
彭文能夠逃出東北狐王家族的押送,靠的是一個手段殘忍的陰人。
那個陰人,可能就是在江西聯手龐大頭,殺了江西傳銷老大的那個陰人。
龐大頭見過他,我們也在找他。
不過,龐大頭把那陰人的照片,傳給了我們,我們卻認不出他是誰,馮春生說那個陰人可能是個隱世高人。
但我卻懷疑,那個陰人,是化妝易容的。
現在有了竹原的「繪畫天賦」,我們應該能夠揪出那個人到底是誰,因為竹原能夠根據那人的手、腳、身材,來畫出那個人的臉。
我立馬給內蒙古赤峰的夢嘎隆眉打了一個電話,請她和她兒子幫我們這個忙,畫一幅彭文身邊陰人的畫像。
夢噶隆眉說我們幫他太多了,她當然應該給我們畫像。
我也把那陰人偽裝過的照片,發給了夢嘎隆眉。
大概十分鐘之後,夢嘎隆眉跟我說,竹原覺得有把握畫出那個人真正的面孔——但是,需要時間。
我說我可以等。
她說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說行。
現在,對付陰山大司馬,我能找到鬼郎中。
要對付彭文,我有竹原。
在他們對我休戰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偷偷的攢著實力了。
只要咪咪能夠復活,我何懼他陰山大司馬!
只要找到了那個陰人,我就能順手揪出彭文。
這兩件事,都算有眉目的。
我心裡也放心了不少。
下午我一個人接了好幾撥活,有人找我紋加持財運的陰陽綉,我給他紋了一枚「落寶銅錢」,收了五萬塊。
還有幾個求職場氣運的,我也給他們紋了陽綉,賺了幾萬塊。
下午收穫還是不小,馮春生那邊消息也不錯,催我給香港的付悠熙打電話,找她借錢,說流浪歌手酒吧要開始張羅了。
我說行。
我接著給付悠熙打了電話過去,她很乾脆,說給她留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可以了,錢隨時到帳。
錢都是她的,她要股份那當然OK了。
何況「流浪歌手酒吧」能不能盈利還不好說呢。
我又給馮春生能打了一個電話,馮春生說那當然可以了,他說付悠熙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不為過,事實上,他也沒打算靠這流浪歌手酒吧賺錢,就是為了圓李公子的心願。
事情談完,我又接了一個客戶,給他紋一個「加持桃花運」的陽綉。
搞完已經是下午六點了,我也準備收拾東西下班了。
就在這時候,倉鼠慌慌張張的進來了,後面跟著氣定神閑的金小四。
要說倉鼠和金小四這兩人,一個人擅長做吃的,一個人擅長吃!兩個人是好對手,這幾天,金小四帶著倉鼠,吃遍全城了,搞得倉鼠班都沒好好上。
我見了倉鼠,說:哎,倉鼠,這麼著急幹什麼?
「老嶽被抓了。」倉鼠喘了一口氣。
老嶽就是我們這條街那家自助餐廳的老闆。
老嶽是個好人,他那自助餐廳,完全成了倉鼠的食堂,倉鼠也是自助餐廳裡的明星——我們和老嶽關係也不錯的。
我說老嶽怎麼被抓了?他挺好一人啊。
倉鼠說:犯罪了……聽說是犯了大罪,我和金小四回來的時候,好多警察撲進了他的店裡,把店裡所有人都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