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淘汰賽趨於白熱化。
薄禾他們遭遇上兩支隊伍。
確切地說, 是後兩者聯手狙擊他們。
這是一個以隊伍為單位的比賽,最終獲勝者也是以隊伍來計量,但由於這次最終出線的將會有十六支隊伍,這就可能會出現同服隊伍事先商量好, 在遇到別服對手時聯合起來,先把“外人”驅逐了, 再設法聯手出線。
薄禾他們現在遇到的, 就是這麼兩支隊伍。
在進入決賽圈之後,大部分隊伍或多或少都會折損人手, 聯手狙擊他們隊伍的, 一隊剩下四個人, 一隊剩餘三個人, 單獨拎出來都屬於殘兵敗將, 但聯合起來卻有七人, 比起薄禾這邊只有五個人的隊伍, 對方優勢立刻就顯現出來了。
“容若公子”以一敵二, 並指為劍,劍光從他袖中掌心不斷冒出, 飛向敵人,他幾乎身形不停, 一直在空中跳躍閃現,躲避技能,發出攻擊,將靈活走位發揮到極致, 在危機關頭徹底激發潛能,堪稱教科書式的表現,可饒是如此,他的血量依舊在敵人劍氣的包圍下,以百分之幾的速度在迅速減少。
兩名天樞將他左右包圍,縱橫劍氣更把人裹得密不透風,“容若公子”仿佛能感到撲面而來的窒息,將自己口鼻牢牢籠罩。
許小哥忙著給所有人加血,根本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他,哪怕“容若公子”大喊快點奶我,許小哥也只能從百忙之中抽出空暇,纖指一點,為他灌輸真氣。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許小哥無法突破劍幕屏障沖過來,“容若公子”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在左右夾擊之下寸步難行,陷入危境。
一道箭矢破空而來!
穿過劍幕,穿越真氣築起的重重阻礙,直逼其中一名天樞!
那名叫“夜色”的天樞來不及躲避,後腦勺直接被一箭穿過,帶毒的箭矢瞬間刮走他大半血量,讓他不得不側身避開鋒芒,而薄禾則趁機進攻,箭矢如瀑傾瀉而下,圍攻之勢瞬間被瓦解,“夜色”和另一名左避右閃,“容若公子”則不顧自己受傷,立馬反守為攻,配合薄禾進行反剿殺。
薄禾像隊伍裡的一支奇兵。
玩箭客的人實在太少,即使有,也很難比得上她的走位操作,一般人更難摸清她的路數和意圖,反倒只能被動地跟隨她的步驟去防禦。
她的存在更像一個bug,在程式裡到處攢動,卻隱藏在茫茫數位與字母之間,令人無跡可尋,徒呼奈何。
薄禾自然也不知道,此刻對手的隊伍裡,“夜色”這名天樞正是主播在上號代打比賽的,他左支右絀,卻依舊被薄禾打得抱頭鼠竄,禁不住在電腦前發出一連串驚歎抱怨。
“臥槽,這個薄荷茶哪來的!她怎麼跳這麼高的,這是bug啊!”
“我又被射中了,她不是人吧!”
“救命啊,我撐不住了,快奶我啊!”
這名主播原本的觀看人數一般,彈幕也就是小貓兩三隻,但伴隨著這場戰鬥進入激烈**,彈幕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劇增,不少人刷出了諸如“薄荷茶666”、“這人玩箭客好6啊,哪個服的”、“大神出沒,速速膜拜”之類的留言彈幕,讓主播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自己直播室好不容易有了人氣,卻是挨打受罪換來的。
薄禾自然對這些小插曲一無所知,她的發揮在旁觀者看來驚豔,實際上卻並不容易。
每一次走位與出招,她都必須權衡對手可能會有的方位與技能,務必做到料敵先機,因為對於此刻的他們而言,容錯率實在太低了,他們已經無法再折損一個人手。
兩名天樞相繼被斬落馬下,“八根鬍鬚”和“疾如風”趁隙將敵人的奶媽也一併打敗,瞬間將兩隊的合作瓦解,剩下四個殘兵敗將,四處竄逃。
但就在這個時候——
許小哥來不及鬆口氣,不經意一瞥,大驚失色。
“薄禾,你背後!”
在薄禾背後,兩道劍光相繼而來,一前一後,一強一弱,一上一下,直接將她可能會習慣性避開的方向全部鎖死。
即使薄禾能夠躲開其中一道劍光,也勢必被另外一道擊中。
而前方,對方一名刀客,也不知何時掠了過來,長刀揚起,刀氣化為流虹,當頭轟向薄禾。
人未至,其勢先至!
時間仿佛凝縮,所有人感覺不到分秒的變化,在許小哥等隊友眼裡,所有一切更像是慢鏡頭,但他們的手卻來不及做出及時的應對,只能眼睜睜看三股襲擊分作三個方向,掠向薄禾!
如果薄禾倒下,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隊伍,止步於此了。
許小哥的心幾乎跳到嘴邊,瞬間連呼吸都靜止了!
……
像安寶華這種大忙人,難得有正經休息的時候,要麼在拍攝劇組,要麼在趕赴某個飯局的路上,要麼在跟某位領導人物觥籌交錯,哪怕有點私人時間,也都基本花在女兒和家人身上,如此刻這樣能坐下來看會兒手機新聞,實在稱得上偷得浮生半日閑。
她看上去氣色精神還不錯,老潘走過去的時候心想,也許是舒窈的事情定下來了。為了小丫頭直接出國或者在國內參加高考的事情,安寶華和丈夫發生了一點分歧,老潘聽說的時候,分歧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老潘覺得這點分歧應該也已經解決了。
只要不影響到安寶華的工作情緒,那就都不算事兒。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冒起來的時候,他看見安寶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老潘的心也跟著咯噔一下,像那森林裡的小兔冷不防腦袋撞了樹。
“安姐,沒事吧?”
他在桌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
該不會舒家出了事?
還是舒窈出了事?
看起來,也不大像。
“薄禾的男朋友,你記得吧?”安寶華忽然問道。
與老潘預料中截然不同的問題,讓他愣了一下。
“記得,秦時愉的長子秦川吧,他怎麼了?”
安寶華:“他前段時間不是跟秦時愉鬧出父子決裂的事情,後來怎麼樣了,你有關注嗎?”
老潘笑道:“還真有,也是巧了,我一老友,跟一房地產老總,叫魏飛舟的,有交情,您聽說過這個人嗎?”
安寶華想了想:“好像聽老舒說過,有點印象。”
老潘道:“魏飛舟跟秦氏關係不咋的,卻對秦川青睞有加。秦川從盛名離開之後,就去轉行經營茶館和茶園。”
安寶華駭笑:“從房地產到茶館?這跨度可真夠大的,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這語氣貶多於褒,老潘如何聽不出來。
他也明白,安寶華其實有種矛盾的心理,既不希望薄禾太落魄,也不希望她太出息,對於薄禾身邊的人,自然也是這種態度。
“我也是這麼想。一開始以為秦川名下就一間茶館,後來去打聽了一下,發現他早在打理盛名期間,就已經順帶在經營好幾間茶館了,茶園倒是他離開盛名之後才買下的,不過秦氏那邊靠不上,他就搭上魏飛舟的關係,後者給他介紹了不少生意,可能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利用他吧。”
老潘講的時候,已經斟酌詞句,儘量挑安寶華喜歡聽的說,但關於秦川的成功,依舊是無法避開的客觀事實。
在秦川離開盛名之時,背後等著看笑話的人不知凡幾,也許有人預料到他能鹹魚翻身,可沒想到這條鹹魚雖然擱淺,卻還是條鯨魚,一旦重新入海,轉眼又能拍著魚鰭掀起更大的風浪。
大領導視察茶博會,與秦川親切交談的畫面雖然只有短短幾秒,可這幾秒也分場合,在地方新聞裡的幾秒,跟在省會新聞裡的幾秒,寓意和效果截然不同,而省會新聞裡的幾秒,跟中央新聞比起來,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秦川不僅僅上新聞,而且上的還是中央新聞,不僅露了臉,還得到了播音主持“熱心創業的青年企業家”的評價,這當然不是播音主持的個人的評價,而是一種定調。
對風向看得准的明白人,已經從中嗅出不同氣息,雖說秦川目前還未功成名就,但這則新聞之後,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不會做出一些太昏聵的決策,生意之門只會越開越大,路也只會越走越寬,根本無需擔心後續發展。
當然,魏飛舟的引薦和介紹只是一塊敲門磚,如果秦川自己表現不好,又或者不能讓大領導這種見慣千帆的人眼前一亮,心生讚賞,秦川也絕無可能露這個臉。
只怕是秦川的確優秀,如今有了龍門,立馬由鯉魚一躍而化身,金光燦燦,令人無法直視——這些都是老潘沒有說出來的言外之意。
以安寶華這樣的地位與閱歷,正是從新聞中看出這一點,才會特地主動詢問老潘。
老潘說完,她沉默半天,顯然也已經聽出對方的意思了。
“你這兩天找個適當的時間,去約一下小禾,請她和秦川出來吃個飯。”
剛說完,安寶華又道,“等等,這樣吧,你乾脆將他們請到舒家來,就說我和老舒請他們來吃家宴。”
老潘眨了眨眼,小心道:“您這是,準備讓舒家接納她了?”
安寶華道:“怎麼說,她都是我的親生女兒,老舒那邊,本來也沒什麼意見的。”
老潘點頭:“好的,明白了,我會馬上去安排。”
安寶華:“她性子倔,你語氣好一些,我跟她說沒兩句,她就要急,你先去說,實在不行,我讓老舒出面,秦川總不能連老舒的面子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