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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慫慫[快穿]》第29章
第29章 小知青(一)

  高麗也沒在意,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這位同志,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白建生。”青年笑了笑,伸手指指,“我家就在旁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他說完這句話,捂著自己受傷的手,疼地咧咧嘴,也不再提幫杜雲停幹活的事了,將筐子放置在地上,自個兒順著田埂往回走。高麗盯著他回去的背影,又扭回頭來看杜雲停,說:“他是村裏幹部?”

  杜雲停搖搖頭。

  “那怎麼跟個幹部一樣說話……”小姑娘有點兒納悶,可抬頭看了眼日頭,就顧不上想這事了,“快點,上午拾不滿一筐,咱們連一工分都拿不到。”

  陽光很烈,杜雲停露在外頭的胳膊腿都火辣辣地疼,不用看也知道是曬傷了。他半天才站起身歇一歇,遠遠地看見輛驢車晃晃悠悠往村子裏去,車上放著大包,還坐著個人。

  杜雲停眯了眯眼。

  他們緊趕慢趕,好歹是在中午吃飯前完成了任務。招呼他們的村民對著他們的筐子,仍然有點兒不滿意,可看這一群人都不像是怎麼幹過活的模樣,又不好說,只好把盛完了餅子的碗往他們手裏一遞。

  幾個知青都曬的快脫了水,其中一個用草帽扇著風,說:“真想有根冰棒吃。”

  另一個也說:“我家門口那老頭鹽水冰棒做的特別好。”

  越說越是嘴饞,可等飯到了手裏,他們一看,都沒了胃口。

  別說是冰棒了,裏頭只有幾個乾巴巴的餅,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又硬又咯,都不怎麼咬的動。

  湯也稀,清的能看見人影兒。

  男知青伸長脖子往別人碗裏看了一眼,見也是這東西,就犯難,“這咋吃?”

  “還能咋吃?”發東西的村民說,“你們就拿一工分,要是跟著別家爺們兒一塊幹活,那還能分個玉米麵餅子。現在你們幹的活兒就跟村裏娃子一樣,就只能吃這個。”

  幾句話說的知青們臉上都訕訕的,低下頭不吭聲。有不樂意的女知青站起來,說:“我們是下鄉來援助你們建設農村的,不是來給你們幹苦活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高麗已經呵斥道:“別瞎說,建設不靠幹活,難道靠耍嘴皮子!”

  她又對村民說:“叔,我們幾個不怎麼會,之後學會了,肯定也和他們一樣下地。”

  說的村民心裏熨帖了些,臉色都好看了點。

  杜雲停攪著碗裏的湯,忽然看見白建生也走進來,裏頭的村民顯然和他很熟,態度還挺客氣,問:“白小子,是顧家那個老二回來了?”

  聽見個顧字,杜雲停的勺子微微一咣當。

  “是回來了,”白建生說,“剛才說是部隊安排退伍了,因為他一個戰友生了病,拿的轉業費都給人墊醫藥費去了。這會兒正鬧呢。”

  老鄉就懂了,“是準備分家,讓你和你爸去做個見證?”

  又咋舌,“之前不是說在部隊裏待的好好的,都混上去了,當了個什麼連長……怎麼也說下來就下來?”

  村子就這麼大,裏頭大多數村民都是從生下來一直相處到徹底閉眼的,對各家情況都門兒清。白建生的爸原來是村裏的老支書,現在換下去了,可威嚴還在,帶的白建生也格外喜歡管點事兒,哪家有什麼問題,他都第一個往前湊。久了,村裏人也都習慣了。

  白建生也端了碗,說:“可不是要分家。……哎,你也在啊。”

  他瞥見了人堆裏頭的杜雲停,乾脆搬著木頭板凳靠得近了點,挨著杜雲停坐,語氣和藹,準備拉家常,“吃得慣嗎?”

  杜雲停沒心思跟他廢話,嫌他身上那股聖父味兒嗆人,只說:“已經吃完了。”

  他把碗往桌上放了,扭身出去。這會兒還有點空閒時間,他沿著小路往前走,準備去自己暫住的那家村民家裏頭待會兒。沒想到從路邊走過去時,正好旁邊一戶人家門打開了,聲響很大,哭天搶地的,有女人的聲音嚷嚷著:“不活了!不活了!一分錢都沒拿回來,你自己爹娘都養不活……”

  門裏有人走了出來,身上還背著行囊。杜雲停目光下意識往對方身上飄了飄,只看見個側臉,眉峰冷峻,眼窩有點兒深,眉毛上頭有一顆淺淺淡淡的痣。

  ……臥槽。

  杜雲停的腳徹底拔不動了。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好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男人也扭過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後頭的喧鬧聲仍然沒停,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他看著面前這個面皮被曬的紅了一片的小知青,微蹙下眉,視若無睹又邁開了步子。

  杜雲停還愣愣地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臥槽!】他震驚地對7777說,【二十八你看見沒?】

  顧先生!

  怎麼會還有顧先生?

  系統的電子音聽上去也在懷疑統生,硬生生被擠破了音。

  【這不可能,同一個npc怎麼能連續出現在你的任務裏兩次?】

  npc的數量數也數不清,按理來說應當是隨機分配的。怎麼會第二回 還是這個npc??

  這是什麼樣的概率!

  7777油然而生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的宿主還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顧先生,感歎:【哇……】

  7777幾乎要知道他接下來準備說什麼了,果然,下一秒杜雲停就感激涕零道:【二十八,你真好。】

  我說再給我捏一個,你就真的再給我捏一個。

  要不是平常老懟我,我都要懷疑你愛上我了。

  系統:【……】

  【是怕我還因為上一個世界難過嗎?】杜慫慫體貼地幫它找好理由,【沒關係,我很堅強。為了顧先生,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系統:【……】

  它甚至都有點兒懷疑,難道真是上天格外眷顧杜雲停嗎?

  是不是應該改個名,叫杜錦鯉?

  杜雲停扭頭就往男人走的方向走。

  7777:【……你幹嘛?】

  杜雲停奮力邁開步子,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去追男人。

  男人並沒走遠,就在村支書的屋子裏。這會兒村支書把一串鑰匙交給他,還叮囑:“別跟你爹娘鬧脾氣,那地兒沒法住人,你住兩晚上就回來。”

  男人背對著杜雲停,沒說什麼,伸手把鑰匙接過來。

  他一扭頭,又撞見了之前那個臉被曬的紅了一片的小知青。小知青看著面皮嫩,個子也不能算高,這會兒站在他後頭,仰頭望著他,眼睛很亮,清的像一泓甜的山泉水。

  男人提過包,說:“讓讓。”

  沒想到小知青居然跟上來兩步,說:“要我幫忙嗎?”

  這回,男人多看了他兩眼,眼睛裏頭好像有了點兒笑意。

  “你幫我?”

  杜雲停說:“是啊。”

  門口的村支書說:“郁知青快別鬧了,顧家二小子有的是力氣,能提槍打仗的。”

  杜雲停心說,這有什麼,我也能提槍。

  雖然提的是顧先生與生俱來的那把槍……

  顧黎笑了聲,竟然真把那個軍綠色的大包往他手上一放。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傳過來,墜的杜雲停手生疼,膝蓋一彎,差點兒沒撐住。

  就一下,男人又從他手裏把包提回去了,輕輕鬆鬆握在手裏。

  “連個新兵都不如,”顧黎淡淡說,“嬌氣。”

  他打量著小知青,沒有邁開步子。村支書說:“這是咱們村昨天才過來的,叫鬱涵。”

  又對杜雲停說:“他是村東頭顧家的二小子。”

  顧黎這才收回目光,說:“支書,我先過去了。”

  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杜雲停不走,留下來和村支書說話,沒說兩句,話題就扯到了顧黎身上,“剛才那個……”

  村支書嗨了一聲,解釋:“就是沒把轉業費拿回來,家裏人不樂意了。”

  村裏頭人家基本都有四五個孩子,顧家算少的,才三個,全是兒子。上頭一個長子是家裏長孫,不用說也受重視;最小的一個兒子又是好不容易得來的,跟寶貝似的也疼的不行。中間那個,難免爹不疼娘不愛,再加上當初生的時候遭了大罪,生下來又跟個鋸嘴葫蘆似的,話都不怎麼多說,就更不受喜歡。

  後頭說是每家都要有人去當志願兵,顧家捨不得老大老三,便把老二報了上去。

  顧黎倒也爭氣,在部隊裏頭拿了好幾個榮譽,月月都往家裏寄錢,很有排面。顧家爸媽原本想著他轉業怎麼著也得多拿點錢回來,沒想到一分沒剩,全都給了他那個戰友治病。

  這一下子可把倆人氣的肝疼。自己兄弟都還沒娶媳婦兒蓋屋子呢,錢不說攢著備用,怎麼還都給別人了?

  因此一回來就鬧得滿村皆知,嚷嚷著要分家。

  杜雲停聽的心疼,感覺這是受了大委屈。

  村支書也咋舌,“沒見過頭一天回來就鬧成這樣兒的。再鬧下去都沒臉,回頭得說說……”

  杜雲停得了自己想要的資訊,就沒再停留,和村支書告了別回去幹活。

  下午的活和上午基本一樣,跟他們一塊兒幹的都是各家小孩,年紀不大。白建生的妹妹也在裏頭,小名叫桂花,這會兒正跟在高麗後頭叫姐姐,姐姐長姐姐短,喊的親熱的不行。

  最後說到衣服上,兩隻眼睛裏都是止不住的羡慕。

  “姐這衣服是確良布吧?真好看。”

  這種布的布票和平常的不大一樣,桂花還沒穿過,說的時候伸手摸了摸。高麗也沒在意,說:“回頭你也可以讓你媽扯點兒布。”

  她掂了掂手裏的筐。

  就這會兒的功夫,杜雲停突然瞥見了個熟悉的影子往井那邊兒走,手裏還提著桶。他立馬把筐子放那兒了,後頭的高麗納悶,還喊他:“鬱涵!……你上哪兒去?”

  杜雲停頭也沒回,說:“太熱了,我去打點兒水喝。”

  他小跑著過去,頭髮上下一顛一顛,全然沒有熱的受不了的模樣,看起來倒精力充沛,興奮的不行。

  男知青有點兒奇怪,自己嘟囔:“怎麼跟見了骨頭的哈巴狗似的……”

  哈巴狗連蹦帶跳沖著男人跑過去了。快到的時候他伸手扒拉了下自己頭髮,確保自己如今模樣能看,步伐也跟著小了點。他到了井邊,沒看男人,反而先把褲腳往上挽了挽。

  雖然天氣熱,可鬱涵身子弱,這會兒穿的還是長褲。杜雲停低頭一拉,底下蓋著的皮膚白生生的,跟其他被太陽曬的通紅的地方有點兒色差。腳踝很細,骨頭也不怎麼突出,看著很精巧。

  顧黎垂著眼裝水,也不知是看見沒看見,沒什麼反應。等一桶水打滿了,男人才說:“來打水?”

  杜雲停說:“嗯。”

  顧黎喉嚨裏發出一聲低低的笑音。

  “桶也不拿?”

  7777恥的沒法兒看了。忙著看人,空著手就過來,打的哪門子的水?

  杜雲停遠比它鎮定,說:“我就是有點渴,想喝口水。”

  他試著去軋井,水井在陰涼底下,沒怎麼曬到,把手握在手裏也不怎麼燙。

  顧黎把眼抬起來,說:“伸手。”

  杜雲停愣了愣。

  “——伸手。”

  男人又說了遍,從桶裏拿起瓢。杜雲停把掌心探出來,兩隻手聚攏在一處,顧黎把自己桶裏的水給了他一瓢,讓他先洗乾淨手,然後就著手喝。

  杜雲停洗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有手套。

  他眼睛眨了眨,忽然說:“二哥?……能這麼叫你嗎?”

  顧黎沒說話。杜雲停眼睫一垂,自己倒顯出幾分不好意思的模樣來,接著小聲道:“二哥,我剛剛在幹活,手不乾淨,能借下你的手嗎?”

  男人的身子明顯僵了僵,沒出聲,沉默地從桶中掬起一捧水。

  水清澄澄的,杜雲停低著頭喝了幾口,嘴唇若有若無碰了碰他掌心,又飛快地離開了,像溫和無害的小動物一樣無辜地睜著眼。

  “謝謝二哥。”

  顧黎提起桶,扭身便走了。

  掌心還有點燙,他忍不住用指腹碰了碰。後頭的杜雲停盯著男人長腿細腰的背影,抿了抿嘴,心裏頭跟也灌進了清涼甘甜的井水一樣,一下子就痛快了。

  【唉,】他說,【就是不知道顧先生什麼時候洗澡……】

  這大夏天的,洗澡基本上都是門一關,在院子裏提桶水沖一沖。杜雲停想想都覺得刺激,由衷道:【希望顧先生住的地方有樹。】

  7777:【……】

  敢情他還打算去爬樹呢。

  這份毅力,真讓它佩服。

  晚飯時間,杜雲停特意去踩了踩點。只可惜顧黎從家裏出來了,現在住的是牛棚旁邊的一個破窩棚,沒樹,也沒什麼遮掩的地方,除非杜雲停是牛,否則想得到這份福利,的確有點兒難。

  杜雲停用羡慕的目光盯了牛好一會兒。

  天黑了,一天的勞作就暫時告一段落。女人們手頭都還有點活,借著油燈趕著縫製點東西,小孩可就沒了事情幹,東一屋子西一屋子地跑著玩捉迷藏。白建生的妹妹桂花最大膽,還要拉著杜雲停一起玩,被杜雲停拒絕了。

  這丫頭眼睛咕嚕咕嚕轉,見杜雲停坐在房間裏擺弄自己背過來的包,甩掉其他人跑過來。

  “郁哥哥,”她甜甜地喊,“你有糖嗎?”

  或者有沒有其他好東西?

  她探著頭往杜雲停包裏頭看,杜雲停之前已經把手錶裝了起來,這會兒從裏頭掏出來一隻鋼筆。

  桂花一看,眼睛就直了。

  這鋼筆很好看,上頭有一塊還金燦燦的,握在手裏都格外有質感。她現在還上著學,班裏頭誰要是能有一支鋼筆,那隔壁幾個村的小孩都能知道,羡慕的不行。

  更何況這還是一杆看起來不太一樣的筆。

  她心撲通撲通跳,問杜雲停:“郁哥哥,這筆是你的?”

  杜雲停把筆在指間轉了轉,說:“是我的。”

  “看著真好,”她欽羨地說,“我能試試嗎?”

  杜雲停點點頭,她就忙找出點紙頭,寫上一兩個字。出墨也流暢均勻,越看越好使,看得她更喜歡。

  但這肯定值錢,桂花心裏也知道,轉完之後裝作不感興趣,重新塞還給了杜雲停。

  杜雲停把筆塞進包裏,特意找了個顯眼點的位置。

  在原本的世界線中,鬱涵不小心讓桂花看見的,是他爺爺留給他的一塊手錶,國外的牌子,造價不菲。郁涵一直裝在包的最深處,不怎麼往外掏。

  可他和白建生熟悉了之後,桂花就經常來找他要東西。那天翻了他的包,從包底部翻出了裝著表的盒子,當即就偷偷揣走了。

  鬱涵在之後找了很久,偶爾在白建生家裏看見那個盒子時,就是一驚。

  他和白建生說了這件事。沒過兩天,白建生就來找他,說是桂花拿的。

  “那怎麼行?”鬱涵很震驚,“她才多大,怎麼能偷東西?”

  白建生皺皺眉,糾正:“她不是偷。——她只是年紀太小,對這種東西感興趣,想拿回來看看。偷這種詞不能亂用,桂花又不是什麼壞分子。”

  鬱涵不能理解,不告自取還不叫偷?

  “這件事不能往外說,”白建生說,“桂花還小,不知道做錯了事。我回去後肯定教訓她。”

  他把鬱涵的手拉起來,語氣軟和了些,“鬱涵,你是個懂事的大人了。那就只是一塊表,不值得讓我妹妹把一生都賠在上頭,你別和她計較,多讓讓她。”

  鬱涵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那表……”

  “表就當給她個教訓,”白建生拍拍他的肩,“我還沒問你,那種國外的表,你拿著幹什麼?萬一有人拿這個說事多危險,還不如就這麼交給桂花拿著。”

  ……

  現在,桂花看中的可不是什麼國外可能被人拿來當筏子的表了,而是根鋼筆。

  杜雲停精挑細選專門挑了根根正苗紅的,還是郁涵的爸得了省裏頭的獎項拿到的獎品,省裏頭的領導親自給發的。鋼筆筆帽上刻了個郁見的鬱字,配套的還有個印著大紅獎章的筆記本。

  這要是還能讓人揪出錯,杜雲停能跟他姓。

  村裏頭多的床鋪沒幾個,晚上睡覺沒辦法一人一床,有男知青和杜雲停一塊睡。兩人之間能隔多遠隔多遠,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男知青臉色不怎麼好看,有點兒萎靡。

  杜雲停說:“怎麼了?”

  “你夜裏說夢話!”男知青漱完口,鬱悶地說,“顧先生是誰?你哭了一夜,晃都晃不醒。”

  杜雲停一愣。

  “我哭了?”

  “是啊,”男知青搓搓胳膊,“哭的特別小聲,可瘮人,我剛開始還以為屋裏頭鬧鬼呢……後頭一摸,你底下床單都濕了一片。”

  他服氣地沖杜雲停豎起拇指,“鬱涵,你可真能哭。”

  杜雲停還有點不敢相信,沖著盆裏頭的水影照了照,果然看見自己眼睛還是紅的,模樣看著有點可憐。

  他摸了摸,眼眶底下一陣刺痛。

  看來是真哭了挺久。

  他頂著紅眼眶去上工,幾個知青都盯著他看,挺稀奇。高麗還以為他是想家,私下裏把他拉過去好好開導了一番,還給他塞了塊糖,鼓勵他知難而上,不要打退堂鼓。

  杜雲停腮幫子裏塞著糖,鼓囊囊的模樣像個貯存堅果的松鼠,點點頭。

  這年頭糖還挺值錢的。

  他珍惜地含著這點甜味兒,自己過去磨面。磨面的磨盤離牛棚不遠,顧黎還保留著當兵時的習慣,早早就起來拉練了,這會兒地裏的活都幹完了一茬,正在屋裏喝水。

  杜雲停從門前路過,沖他點點頭,喊:“顧二哥。”

  顧黎端著杯子,盯著他的一雙兔子眼。

  ……是想家裏人?

  小知青看起來身板挺弱,沒多少力氣。這會兒早上起來天氣還算涼快,他皮膚也沒再像昨天那樣泛紅,看起來白白淨淨,秀氣的跟村裏的姑娘似的,幹活的時候抿緊嘴,脖子上細細的血管都凸出來。

  顧黎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一樣站起身。

  “要幹多少?”

  小知青一愣,腳步停了。

  “就這邊的……”

  磨面不能算是重活,磨盤這邊這會兒就杜雲停自個兒在這上工。顧黎把他手裏頭的工具接過來,說:“讓開點。”

  “啊?”

  “去屋裏坐著,”顧黎覺得自己好像有毛病,看了眼小知青的紅眼睛,卻又控制不住地嘟嚕嚕往上冒火,“太慢了,我替你。”

  作者有話要說:  慫慫:(敲碗唱)世上只有顧先生好,有顧先生的慫慫像塊寶……

  7777:……

  這個宿主沒救了,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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