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程愫愫皺了皺眉， 沒忍住，抬手敲了下鐘策的腦門。

　　鐘策撇撇嘴，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哼」地一聲還委屈上了， 不過轉瞬又開始正經起來， 他體力方面看起來還挺可以的，這才過了沒多久， 精氣神就都恢復地差不多了， 鐘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 繼續瀏覽有關鐘太太所謂的悲慘命運的八卦。

　　爆料的內容和程愫愫之前談及徐昭陽時有相似之處，但拋開這部分真實的情節， 多餘「累贅」出來的就帶上了濃烈的主觀色彩，不用猜， 這些多出來的肯定就是徐昭陽編的了。

　　「嘖嘖。」鐘策搖頭嫌棄，卻又看得津津有味，「你看你看， 讓你否決我們編的愛情故事，被別人贏在起跑線上了吧。」

　　沒想到他還在在意這件事，程愫愫嘴角抽了抽，翻了個白眼。

　　過了一會兒， 她見鐘策眯著眼依舊不急不躁老神在在的模樣，稍微有點坐不住了，「現在怎麼辦？」

　　壓新聞可不是最好的辦法，越壓越會有自作聰明的人出來指責你心虛。況且， 就目前的情況看，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關注這不著邊際的爆料了吧。

　　程愫愫看了看鐘策。

　　鐘策微微挑眉，「不著急，先睡覺。」

　　說完，還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好像在說：他困了。

　　程愫愫無言以對，眼瞧著鐘策躺回被窩，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給高鵬回了信息，讓他多注意些網上的動態，都交代完了，又去了育嬰房看了幾眼崽子，崽子閉著眼，握著小拳頭。

　　「足月，精神得很。」鐘母站在程愫愫身邊，現在正喜上眉梢呢，她笑眯眯，「要是願意，抱過去睡他媽媽身邊都可以。」

　　「今天就不了吧。」程愫愫搖了搖頭，私心裡覺得今兒個的鐘策也夠累的了，總該讓他好好休息的。

　　聞言，鐘母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欣慰表情。

　　程家雖然不怎麼樣，可這半路殺出來的真千金卻是不錯的。

　　跟她也談得來話，不僅談得來，而且還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拋開這些，說實話，或許還有其他的星星點點的偏見，但現在幾乎都被「母憑子貴」給消除了。

　　「對了。」鐘母忽然想起來，「你們是打算母/乳/喂/養的吧？」

　　鐘母問這話的時候眼裡還帶著光，或許是老一輩的思想在作祟，她就覺得母/乳對孩子而言是最好的。

　　程愫愫：「……」

　　程愫愫可不能替鐘策做決定，她紅著耳尖，有些尷尬地咳嗽，隨後模棱兩可地應了兩聲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回了房間，往沙發上一躺。

　　這病房不太合理，她只能睡沙發。

　　沙發剛陷下去，旁邊床上的鐘策忽然掀開被子，露出小臉蛋，把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程愫愫嚇了一跳，為此，鐘策並不愧疚，他眨了眨眼，「咱兒子就叫鐘意吧。」

　　高鵬把控著微博上的輿論。

　　出乎意料的，除了爆料的內容外，並沒有出現其他活躍在評論區的營銷號出來帶節奏。

　　這倒是給他降低了工作難度。

　　次日清晨，高鵬又把這些情況轉給了程愫愫。

　　程愫愫都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呢，就被一旁吃早餐的鐘策奪去了手機，程愫愫無奈地盯著他瞧，他則微微一笑，繼續我行我素，低頭研究，見鐘策不理人了，程愫愫歎了口氣，聳了聳肩，隨即便轉身離開了病房，她準備去抱兒子了，嗯，她猜，她家鐘意肯定也餓了，餓壞了。

　　尚且不知「災難」來臨的鐘策還在繼續悠哉悠哉著。

　　秉著「事既關己，不可高高掛起」的原則，鐘策難得掏空心思把所有的精力轉到這胡編亂造的八卦新聞上。

　　很快的，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爆料中的標題雖然指向性很明顯，指向程愫愫，可是，爆料中的內容主要揭露的還是程家。

　　就連帶著底下的評論，其風向都是吹向程家的。

　　也怪不得高鵬會說，根本不需要他找人帶節奏。

　　徐昭陽的最終目的，好像不在程愫愫身上。

　　鐘策眯了眯眼，仔細回憶了一下，是了，上次徐昭陽找上他的時候，特意說了程家，當時他還以為徐昭陽是為了給程愫愫出氣才提到程家的，現在看來，不全是。

　　至少比起替人出頭，他更像是本來就是要去搞程家。

　　而程愫愫，既是徐昭陽他順帶的，又是他搞程家的一顆棋子。

　　「……」

　　思及此，鐘策放心了不少。

　　但半晌後，他還是「哼」了聲，對徐昭陽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

　　什麼玩意兒，居然還想拖他老婆下水。

　　鐘策非常不爽地望天。

　　他給高鵬發了條短信，讓他起訴月子中心。

　　他當然不滿意月子中心的服務，但他總不能對爆料中的「見了初戀後連夜搬走」做出這種解釋吧，這解釋漏洞太大，其他入住月子中心的孕婦或許會出來反駁，所以他要起訴的當然就是月子中心沒有行業道德，私自洩露入住孕婦的個人信息。

　　「哼。」他要讓對方知道，他是不好惹的。

　　高鵬那邊收到消息後自然馬不停蹄地去做了。

　　至於程家，嘖，也別說他對岳父岳母不好，昨天程愫愫說給程母也發了短信後，就程家完全不理會程愫愫的態度，那他也就和程家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鐘策沒有對爆料中的程家賣女求榮做出任何解釋。

　　他隻切換了那個眾籌給崽取名的賬號，言簡意賅地表示：【生了個崽世界都變了，我怎麼不知道我以前談過戀愛？】否認了所謂的高中時期的初戀。

　　否認了所謂的程家棒打鴛鴦。

　　但並沒有否認程家其他的所作所為。

　　招兒見不得有多高明，但管用就行。

　　鐘策的意圖其實很簡單，他就是想要把徐昭陽製造的和程愫愫的捆綁關係撕開，撕開後，不關他們家什麼事兒了，那徐昭陽愛怎麼作妖就怎麼作妖，他肯定不會管。

　　別說，還真有幾個自來水校友冒泡應援他的。

　　他們把自己當時看到的大致描繪出來，當作給程愫愫澄清。

　　瞧見這些，鐘策的眼睛又眯起來了一些。

　　暫時解決完該解決的，鐘策神清氣爽，他扔了手機，準備剝個雞蛋犒勞犒勞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程愫愫回來了。

　　懷裡還抱著個娃，抱娃的姿勢看起來還有些彆扭。

　　哦，是了，他現在才想起來……

　　他還沒有看過自己生的小王八蛋。

　　他真的是太不稱職了。

　　但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來來來，快抱過來給我看看。」鐘策急衝衝地伸出胳膊。

　　程愫愫挑眉。

　　「快點呀。」鐘策迫不及待。

　　可是程愫愫就是不聽他的，她慢吞吞的，很是悠閒，等快要走到鐘策身旁時，倏地頓步，眯起眼，隨後，突然笑了。

　　笑得很莫名其妙，鐘策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腦袋，眨眼。

　　程愫愫「嘿嘿嘿」地笑著，笑夠了，就立馬變得一本正經起來，「老婆呀，寶寶他餓了呢。」

　　話音未落，鐘策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程愫愫。

　　「……」大腦後知後覺地接受了信息並進行了理解處理。

　　伸出的倆胳膊倏地折回，環住可憐的自己抱住悲催的自己，鐘策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戰戰兢兢道：「這樣不太好吧。」

　　他還，怪不好意思的（：з」∠）＿。

　　……

　　徐昭陽做的事兒確實挺損。

　　不過站在他的角度上，他也的確是達到他的目的了。

　　這麼說吧，程家本來就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經由徐昭陽這麼一鬧，也算是鬧出了醜聞，醜聞在經過短短一夜間的發酵，程氏的股價就呈現了斷崖式的暴跌。

　　最先上熱搜的是月子中心爆料的程愫愫的「初戀」事件，這個標題乍一看還真沒有讓人會聯繫到程家的地方，程家不僅沒有引起關注，像祝霖芸，她還幸災樂禍了呢，哪曾想，小蝦米的出現是為了後頭的大魚，大魚放鬆了警惕，等徹底反應過來，再想去補救的時候，似乎已經晚了。

　　現在程家內部一團糟。

　　程老爺子早就被氣得住了院，現在都還昏迷不醒著。

　　程父倒是想從鐘策澄清的微博入手，想從程家沒有棒打鴛鴦程愫愫也沒有早戀入手，這其實是最好的辦法，至少可以「旁敲側擊」地挽回點程氏的聲譽。

　　聲譽這種東西，隨便一件不得體的事被放大後都能毀了它。

　　可惜，程母和祝霖芸不同意。

　　祝霖芸的想法很簡單，她在程愫愫身上吃過那麼大的虧，現在程愫愫有這些姑且算得上有點壞的新聞，她怎麼可能不高興見到，她沒有煽風點火都已經很好了……

　　至於程母……

　　在之前祝霖芸不斷惹禍把程父惹怒的時候，程母都在私底下護著祝霖芸，她不僅護著，她還告訴祝霖芸，「我是你媽，你只要記住，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就夠了。」

　　程母，呵，或許拋開身軀，應該叫她祝燕才是。

　　程家，不對，程父還願意收留祝霖芸，當然少不了祝燕的功勞，除此之外，祝霖芸也確實是程家的血脈。

　　要說這程建鄴的風流債，嘖，也真是絕了。

　　祝霖芸會以為是自己嫁給鐘策，也是因為有了祝燕的保證。

　　誰知道，程老爺子會在這件事情上橫插一腳。

　　程愫愫嫁給鐘策後，也沒有見她為程家帶來些什麼，程建鄴對這個白眼狼女兒自然不會有多喜歡，不過也巧，程愫愫對這個沒有責任心的父親也是相看兩相厭。而在徐昭陽出現鬧這一出前，程家的危機已經讓程建鄴把心思動到祝霖芸身上了，他是準備讓祝霖芸再嫁個豪門的。

　　程母，也就是祝燕，她也跟祝霖芸保證過，會給她挑個好人家的，自此，事業上受挫一蹶不振的祝霖芸想得很美，畢竟有程愫愫這個先例在，她覺得自己嫁給豪門後也不會過得太差，或者說，她羡慕嫉妒程愫愫現在的生活，以至於渴望著想擁有這樣的生活，於是，對於程建鄴拿她當「商品」的行為她也是很樂意的。

　　程愫愫認祖歸宗後。

　　圈子裡的人其實都知道，祝霖芸在程家還保留她原有的地位。

　　哪怕她改回祝姓，她和程家的關係並沒有怎麼變。

　　她還享有掛名的程家女兒的頭銜。

　　而前段時間，程家還有一個女兒也開始議親的事情不說是鬧得沸沸揚揚，但至少在圈子裡是人盡皆知了吧。

　　而今兒個正好，程家的那些事兒曝出來後，自然也有人聯想到之前程家攜祝霖芸參與聚會拓展人脈的事兒了。

　　說是拓展人脈，其真實目的，這下，可不就誰都知道了麼。

　　先不說比程家好的豪門不屑與程家深交。

　　就現在的情況，有些本來還想攀程家高枝兒的，都下意識地有所顧忌，並開始疏遠起程家來了。

　　程建鄴氣得指著祝燕的鼻子罵。

　　罵她不知道好好拉攏程愫愫，就知道護著祝霖芸。

　　祝燕看了眼站在她旁邊翻白眼的祝霖芸，還是選擇了咬著牙忍氣吞聲，過了會兒，她想起來，「對了，愫愫生了，要不然，我們去看看她？」

　　程建鄴拿起一瓷器杯摔在地上，心想，這還用你說，媒體都報導了的事兒這還用你說？

　　彼時。

　　暫時置身事外的鐘策和程愫愫在病房內大眼瞪小眼。

　　鐘策渾身僵住，手足無措。

　　「等等，等等，我不知道要怎麼抱啊？」

　　「你先別塞給我啊啊啊。」

　　程愫愫在他旁邊幫他，也笑他，「讓你不去報准媽媽學習班。」

　　鐘策撇撇嘴，沉默了。

　　大約消停了兩分鐘。

　　鐘策忽然感受到掌心有股熱流。

　　他低下頭，就見皺巴巴的崽皺著眉扁起了嘴。

　　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他：「……」

　　他特麼的才是要哭了好嘛！！！

　　擁有潔癖的鐘策哭喪著臉，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可他又不敢太大聲，隻壓著嗓音，「啊啊啊啊他尿了他尿了，怎麼辦怎麼辦啊啊啊，喂，別光看著啊，快救我啊。」

　　頓了兩秒，有突然想起什麼，鐘策變得更加暴跳如雷，「我特麼坐月子能洗澡嗎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程愫愫被他嚇得抖了三抖：「……」

　　等回過神，趕緊把孩子抱過來。

　　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救駕來遲的程愫愫對鐘策投之以分外同情的目光，並冷笑話安慰，「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