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事實證明， 鐘策說的話才是正確的。

　　像感情這麼複雜的事情， 很多時候也不是理智的主觀意識能夠控制的， 哪兒能那麼容易地說放棄就放棄呢。

　　盛冉從小跟在鐘辭鐘策這兄弟倆屁股後面， 這鐘策經常和鐘辭沆瀣一氣的行為她也不是不清楚，況且， 在偶爾抱怨鐘辭榆木腦袋的同時，她也時不時地會透露出鐘辭確實對她有所鬆動的消息，單憑著這點，盛冉就相信，鐘策會做間諜，把她最近的「決心」轉交到鐘辭手上。

　　換句話說，她就是碰到死路後兵行險招想利用鐘策。

　　起先，鐘策恨不得舉起雙手雙腳同意她放棄的舉動讓她陷入了恐慌，可她不敢就此自亂陣腳，只能硬著頭皮把狠話繼續放下去，也還好放下去了，才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盛冉輕嗤， 心道這鐘策還挺替他哥負責。

　　盛冉這邊總算得到了鐘辭的回復後，聽到鐘辭讓她別老找鐘策後，認定了鐘辭這是在吃醋， 盛冉不禁喜上眉梢，二話不說，就非常聽話地就把鐘策這顆棋子給丟了。

　　說拉黑就拉黑， 也真夠狠的。

　　程愫愫是在收到鐘辭的「這事兒他自己會處理」的消息後才想著回過頭再提醒提醒盛冉的，結果，發送消息失敗，聊天框內跳出紅色感嘆號，並顯示「您還不是對方好友」。

　　「……」

　　程愫愫垂著眼盯著手機呆滯了好久，她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好半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盛冉對感情的殺伐果斷都是裝出來的。

　　好演技啊，就這麼把她給騙過去了。

　　要不是鐘策從中插手，她還不知道自己險些做了斬斷他人塵緣的壞事兒呢，嘖，她耐心傾聽了那麼久，合著盛冉只是在鬧著彆扭和鐘辭玩虐戀情深。

　　她對盛冉的欣賞欽佩點到為止點到為止。

　　程愫愫憋著股氣，把手機扔到一旁，過了會兒，才把自己是棋子的憤怒感徹底消化，結果，一扭頭，她就對上了鐘策似笑非笑幸災樂禍的目光。

　　「你看，被利用了吧。」鐘策挑著眉揚著唇角笑吟吟的。

　　他瞧著倒是很樂意見到這種局面，摸著肚子滿臉慈愛，還願意在她傷口上撒鹽多說兩句，「這麼跟你說吧，盛冉要是真對我哥灰心喪志了，這會兒哪有時間來找你，她早就躲在某處抱著酒瓶喝地酩酊大醉了，真正的放棄啊都是悄無聲息的，誰還敲鑼打鼓大肆宣揚啊。」

　　「你倒是很瞭解。」程愫愫斜眼睨他。

　　鐘策理所應當地點頭，「不是我瞭解，是這問題太簡單。」

　　程愫愫瞪了眼，「你這是拐著彎說我笨？」

　　暖黃的小壁燈霎時將臥室襯地安靜下來。

　　「咦。」聽到這話的鐘策還挺驚奇，他這會兒正滿意鐘辭神助攻及盛冉的識相呢，高興之餘，難免疏忽，不小心就讓求生欲離家出走了，「我明明沒拐彎，很直接。」

　　程愫愫：「……」

　　過了一會兒，心情不是特別好的程愫愫躺下床，拉上被子蓋到身上，惱羞成怒地背過身，咬牙切齒，「行啊，過兩天月子中心你自個兒去。」

　　鐘策瞬間蔫了，他覺得程愫愫這是在公報私仇。

　　玩笑歸玩笑，鬧夠了自然也就算了。

　　不過現在的問題並不在這些玩笑上，鐘策也不瞎，他現在把程愫愫吃地死死的，程愫愫稍有點風吹草動他都看得出來，他怎麼可能看不出程愫愫有些不對勁。

　　就程愫愫對盛冉的突然放棄及放棄只是策略為的還是追鐘辭的兩種行為所表現出的天壤之別的態度，怎麼看都是有貓膩的，照理說，盛冉想怎麼樣處理她自己的感情問題，與其他人都沒有什麼關係，作為看客，都是看看就好，但程愫愫的表現，不像是普通看客，她的情緒輕微有些波動，雖然不明顯，但鐘策還是感受到了。

　　「我哥他們就是作，就是想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鐘策多嘴了兩句，試圖寬慰寬慰程愫愫。

　　程愫愫悶聲「嗯」了下後就再也沒說話了。

　　一切再次歸於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有那麼一瞬間，鐘策在懷疑自己之前的感受就只是錯覺。

　　……

　　兩天後，鐘策還是去了月子中心。

　　隨行的當然就是程愫愫了。

　　全市最好的月子中心，產前產後都可以給孕婦最專業的指導，而它旁邊就是全市最具權威的婦產醫院。

　　這種經商頭腦，還是很不錯的。

　　人性化的是，月子中心就像小套的私人公寓。

　　除了公共的活動場所，及檢查等服務事項外，剩下的其實就和平常在自己家沒什麼差別了。

　　程愫愫把自己的東西也搬到了這邊，當然，也僅限於平日裡要穿的衣服而已，也就是說，他倆都從別墅搬到了月子中心，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程愫愫每天上班都不會帶著鐘策了，鐘策相當於是被寄養在了月子中心。

　　只有到晚上，他才能見到程愫愫。

　　鐘策：「……」

　　鐘策這會兒倒是慶倖自己那天的防患於未然了。

　　已婚男，注意和未婚女保持距離。

　　他覺得程愫愫會把自己的這句話放在心上的。

　　因為程愫愫當時聽到他這麼說後，扭過頭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個移動的智障。

　　等回過頭仔細想想，程愫愫看他的眼神完全沒問題。

　　當時程愫愫是怎麼說來著？

　　哦，是了，她說：「別慌，在我眼裡，你最漂亮。」

　　鐘策當即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他還真沒有想到，程愫愫她，這麼自戀！

　　關於《青春年華》第二季，程愫愫深思熟慮過後，還是當面回絕了嚴封。

　　她有她的考量，也並沒有像嚴封鼠目寸光到只看得見眼前的利益，程愫愫委婉地表述了自己回絕的理由，自認為還是給足了嚴封面子的。

　　而嚴封呢，在此之前的第一次面談後就猜到了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他已經找好了下家，算是有路可退，這會兒倒是沒有把不高興的情緒甩在臉上。

　　程愫愫：「我們這邊可能要過兩三年再簽約男團女團，到時候你要是還感興趣，我們再合作。」

　　鐘策說他利益至上，其實橙娛何嘗不是呢。

　　沒有必要因為現在短暫的分道揚鑣而兵戎相見。

　　現在留條路，以後好相見。

　　嚴封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行啊，鐘總。」

　　嚴封走後，盛冉這廝居然踩著恨天高過來了。這是程愫愫沒有想到的。

　　她是過來負荊請罪的。

　　當時被鐘辭用豬油蒙了心，一時衝動拉黑了鐘策，過了兩天，等她碰了瓶頸，想到把鐘策從黑名單裡拉出來的時候，鐘策已經把她給刪了。

　　報應來得太快，她悔青了腸子。

　　但悔青了腸子也沒有用。

　　狼來了的故事程愫愫可不想再經歷了。

　　但是瞧著盛冉為情所困的模樣，她到底還是沒忍住，當然了，她也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盛冉的情況和她之前不同，好歹鐘辭對盛冉不是沒有感覺得，就此條區別，與其說是程愫愫在勸她，不如說是程愫愫在點撥她，「你還是別逼太緊，逼太緊了也許我哥會有逆反心理。」

　　「他都多大了？現在還玩叛逆？」盛冉瞪大了眼睛。

　　程愫愫心想，逆反心理還是好的了。

　　過了幾秒，盛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至於明白什麼，程愫愫沒興趣知道，她已經被鐘策耳提面命過了，鐘策告訴她，「少插手別人的感情問題，小心到時候他倆在一起了你裡外不是人。」

　　這話很對，她記在心裡了。

　　不過，剛剛自己說的那些，她並不覺得會有什麼錯。

　　正是因為中規中矩，才能起到指點迷津的作用，否則就憑盛冉這無頭蒼蠅似的舉動，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堂堂正正地把鐘辭收到麾下呢。

　　程愫愫高中的時候就遇到過像盛冉那樣死追猛打的男生，她當時拿著的相當於是鐘辭的劇本，不同的是，她隻把那個男生當作是普通同學，除了同學關係外，程愫愫對他壓根就沒有其他多餘的情感。

　　當時她已經回到程家，她在程家沒有體會到歸屬感，索性就住校了，可其實，初來乍到，她對新學校也沒有太多歸屬感，至少，她不是那種能迅速融入集體的人。

　　說來俗套，那個男生，那個叫徐昭陽的男生，程愫愫會認識他，還是因為他被別的學校裡的人堵著打時她看不下去出手幫了下，她從小摸爬滾打，懂得這麼智取那群校暴的人，救了徐昭陽之後，徐昭陽就跟著她了。

　　一開始程愫愫還真沒看出徐昭陽有什麼不對勁。

　　況且她本來就是做好事不留名，沒想著能因為一次逞英雄就被迫交上朋友啊。

　　而且比起身邊有朋友，她還是更喜歡獨來獨往。

　　可這徐昭陽真的是有那本事每時每刻都出現在她眼前，漸漸的，程愫愫就發現了徐昭陽的不對勁。

　　他很偏執，非常偏執。

　　且到後面越來越大膽。

　　大膽到一點都不像是那日被人堵在小巷裡毆打的人。

　　他給程愫愫寫情書，跟程愫愫表白。

　　就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程愫愫。

　　說真的，程愫愫真的是極其厭惡徐昭陽的這種行為。

　　她覺得很可怕。

　　她覺得讓她毛骨悚然。

　　哪怕她完全沒有搭理過他。

　　他也能夠在她跟前刷足存在感。

　　程愫愫也有跟程母提出過換學校的事兒。

　　程母當然沒同意，程母甚至覺得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因為她當時就讀的高中，是升學率最高的。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高二下學期。

　　高二下學期，徐昭陽就不在附中了。

　　他被父母送去了國外。

　　程愫愫倒是沒有多打聽這些後續，她只是鬆了一口氣。

　　也是因為這個，程愫愫才會對盛冉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有那麼大的反應。

　　不過就像鐘策說的，事情到底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沒有必要那麼草木皆兵。

　　而且這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這要不是看到盛冉，她還真就想不起來了呢。

　　她是想不起來了。

　　程愫愫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接受盛冉負荊請罪的時候，月子中心那兒的鐘策迎來了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西裝革履，穿的乾淨整潔。可在鐘策戴上有色眼鏡的視線下，對方簡直就是斯文敗類。

　　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鐘策以不動制萬動。

　　徐昭陽眯著眼，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好久不見，愫愫。」

　　鐘策：「……」

　　愫尼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