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說句飽含真情實感又突然酸澀得心裡話， 鐘策自打和程愫愫結婚以來， 這還真得是他頭一次見到程愫愫激動到喪失理智得另外一面，簡直和平時得佛系沉默寡言者判若兩人。鐘策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懵到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許是他現再擁有「女人」得第六感，直覺準確地可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鐘策眉頭一皺就隱約能猜到事情並不簡單，捂住胸口就莫名地感覺心慌頭麻。

　　《青春年華》的企劃嚴封之前有稍微跟他講了個大概。

　　推小鮮肉出來再舞臺閃耀，培養一批唱跳型流量愛豆。

　　如今的演藝圈市場的風向， 鐘策怎麼可能會不瞭解， 畢竟橙娛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他得緊跟市場的需求走啊。

　　小鮮肉愛豆， 加上有他們自身的實力加持外， 從外形性格到其他，就是妥妥地替追星女孩們量身定做的理想型啊， 以至於坊間對流量愛豆都有這樣的說法——

　　「上升初期絕對不能戀愛， 愛豆戀愛， 就是葬送粉絲。」

　　換句話說， 就是粉絲願意為愛豆花錢的前提， 是愛豆必須得單身， 側面求證，也是好讓為愛發電的粉絲們多多少少能有個「和愛豆談戀愛」的假想空間。

　　流量愛豆的粉絲大部分都是狂熱的。

　　具體表現再，再談起他們的偶像時， 會一下子忘記自己原來的樣子，一切都隨著心裡所熱愛的走，更簡潔明瞭的則是他們瘋狂的呐喊尖叫，以及擁有可以直接刺穿屏幕的「啊啊啊」。

　　鐘策面無表情地耷拉下眼睫，視線落再對話框上。

　　「……」

　　全中！

　　能夠想到嚴封帶來的這個文件袋裡包含了參加選秀的選手信息，小鮮肉的照片簡歷肯定都有，這毋庸置疑。

　　《青春年華》的絕大部分參賽選手都是出過道或者已經簽約過經紀公司的曾經展露在大眾視野中，這是嚴封的主意，說是為讓該項目從一開始就吸引眼球，索性就找那種有自帶流量的有無限潛力的新人來次大翻紅。

　　也不能排除這堆小鮮肉裡沒有程愫愫以前認識並喜歡的啊。

　　現在再瞧這對話框裡的內容，鐘策覺得自己真相了，他眯了眯眼，抿緊嘴不吭聲，心頭早就鬱悶至極。

　　嘛的嘛的嘛的嘛的，他怎麼就這麼不爽了呢！

　　鐘策把這一切歸咎於「女人的善妒」中。

　　他現在是程愫愫，會有這種吃味不爽的心情也正常。

　　再說了，正處孕期的他，暴躁幾分也沒毛病。

　　可他就是不甘落在下風，鐘策咧了咧嘴，本著誰怕誰的原則就想順著程愫愫的遞過來的杆子不斷往上爬。

　　鐘策漂亮的桃花眼眯起，側眸微微一瞄，就瞄見了旁邊他親媽的視線，鐘母倒是一點也不避諱，就直接把目光懟在他的手機屏幕上，瞧見了程愫愫發過來的內容後，倒也不驚訝。

　　這種緊要關頭，就不太適合去追究真相，鐘策還記得要在鐘母面前刷好感度，當即挺直腰杆正襟危坐，非常迅速地禮尚往來，敲字回復：嗯，收到了，我也愛你。

　　瞥見跳出來的信息，激動過了頭的程愫愫猛地一哆嗦，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到底發了什麼。

　　真的是昏了腦袋了，程愫愫扶額。

　　趕緊火速撤銷，但已經過了時間，撤銷不了了。

　　程愫愫：「……」

　　鐘母：「……」

　　小倆口感情還真不錯。她兒子她是瞭解的，是這種話一多就能抽風把微信給炸了的人。

　　「就她這樣，還嚴父？」鐘母笑了。

　　鐘策：「……」：（

　　他倒是想讓程愫愫繼續維持住「嚴父」的形象的，這對她而言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哪裡能料到，會這麼快就翻船的。

　　算了算了，翻船就翻船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鐘策斂了斂表情，倏地看向鐘母，揣著誠摯的目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也是為了讓寶寶沐浴在一個有□□裡。」

　　只要裝地深，鬼扯都成真。

　　「……」鐘母無言以對。

　　檢查結果就是瞎擔心。

　　鐘策生龍活虎，連帶著揣在肚子裡的崽也是安全健康的。鐘母鬆了一口氣，這會兒冷靜下來，倒也漸漸歇了讓他們小倆口回老宅住的念頭，鐘母其實也不想給自己找罪受。

　　再說這婦產科的醫生，也是負責任地很。

　　明明檢查結果非常好，卻還是不忘他的叮囑。

　　估計也是一種習慣了，叨叨叨叨地叨了一大堆，收尾更是莫名其妙地加了重音，「房事還是要注意的……」

　　咻地一下，鐘策老臉憋紅，羞憤難當：「……」

　　他特麼哪裡來的房事？？？

　　……

　　再說程愫愫那邊，只有追星女孩才能理解追星女孩的心情，反正她現在是暫時鎮定不下來了。

　　小男孩叫顧洲，現在也才十九歲。

　　他真的是在十四五歲時冉冉升起，明明多才多藝，最後又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消聲滅跡的。至於為什麼消聲滅跡，多半也是因為不願向魚龍混雜的娛樂圈妥協罷了。

　　少年純良，保持純真。

　　如今他捲土重來，程愫愫作為姐姐粉當然要力挺到底。

　　啊啊啊啊啊，送弟弟走花路出道！

　　遙想當年，她室友林喬還是顧洲的粉頭站姐，還為顧洲特意苦心經營了應援博。應援博裡的粉絲積少成多，又漸漸因為顧洲的消失，而走向了下坡路。到現在，應援博裡也沒有了顧洲的動態。不過程愫愫覺得，沒了動態的應援博裡依舊會有無數熱愛弟弟的粉絲在耐心地等弟弟回來。

　　顧洲在公眾視野中消失後，畢業前，林喬找到了新方向，就慢慢地把精力從應援博上轉出來了，她是知道程愫愫也是顧洲的姐姐粉的，程愫愫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追星起來似乎也不見得有多瘋狂，瞞地夠深，卻也躲不過林喬的法眼，林喬把生活重心轉移過後，思前想後了許久，就把應援博的賬號密碼都交給了程愫愫，她其實也不奢求程愫愫能把應援博經營好，畢竟他們要應援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只是交給程愫愫，讓她覺得心安，覺得還有人和她一樣默默支持著顧洲。

　　這要不是今天翻到《青春年華》裡有顧洲，程愫愫都快要忘記她還擁有顧洲應援博賬號了。

　　嗨呀，真的是！！！

　　等徹底冷靜下來了，理智也慢慢回籠，倏地意識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簡直毀天滅地。

　　程愫愫盯著電腦屏幕開始發呆，雀躍的心情此時此刻已經被一盆冰水徹底澆滅。

　　「……」要哭了。

　　程愫愫：……救救孩子！

　　她現在用的是鐘策的身體，盯著的是鐘策的身份。

　　娛樂巨頭中的橙娛的總裁，性別男，已婚，有子，還特麼的怎麼堂堂正正地去追小鮮肉？肯定會被人誤會動機不良的吧？而且一旦被發現，那些媒體也絕對會添油加醋亂寫到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地步。

　　程愫愫一口氣憋在了胸口，險些窒息。

　　在線追星，現在看來，對她來說也太難了。

　　說出去是姐姐粉，嘛的誰會信？

　　但就此罷休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追星女孩最後的倔強！

　　只要藏地足夠深，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大不了，她低調一點，再讓鐘策給自己打配合。

　　程愫愫打定主意後便不再糾結了，臨近傍晚，夕陽的餘暉落滿了整個北京城，她現在已經無心辦公，歸心似箭，就盼著趕緊下班回家找出她的日記本，把應援博的賬號密碼翻出來。可得趁著《青春年華》官宣前，替顧洲弟弟拉點人氣。

　　那廂張辭秋已經問了嘉賓們的意見了。

　　華昂和霍深這兩對都同意把二樓錄播的片段放出來，祝霖芸那邊暫且還沒有消息，沒有消息也沒事兒，她要是不同意，到時候直接把她剪了就成。

　　等張辭秋準備要上報「鐘策」時，就被秘書處的人攔住了。

　　因為霍深他們回復地比較晚，張辭秋也沒辦法，也是踩著下班的點兒過來的，他尋思著老闆剛回來，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肯定會加班。可哪曾想，「鐘總」她居然會那麼任性，不管不顧也踩著點兒地就下班離開了。

　　張辭秋：「……」

　　也是，有老婆，老婆還懷了孕。

　　重心偏向家庭也情有可原。

　　重心偏向家庭的程愫愫一回到家就翻箱倒櫃。

　　把她帶過來的嫁妝翻了個底朝天。

　　好不容易才翻出她壓箱底的日記本兒。

　　程愫愫回了書房，打開電腦，登入應援顧洲的官博。

　　時至今日，零零散散的依舊還有堅守在這兒等著顧洲回來的粉絲們，不多，但都是盼著弟弟好的姐姐粉。

　　程愫愫繃緊的俊臉上緩緩染上笑意。

　　鐘策回來的時候，經由趙姨的提醒，知道程愫愫已經到家了，他挑了挑眉，放輕腳步悄悄地上了二樓。

　　書房的門沒有關，程愫愫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電腦上，壓根就沒有意識到他已經侵入到她現在的領地中了。

　　莫名有種要「捉姦」的感覺。

　　鐘策貓著腰，盡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後，一步一步地走到程愫愫的身後，美眸微眯，視線直奔主題地掃向電腦屏幕。

　　【風裡雨裡，顧洲弟弟我在等你。】

　　【乘「洲」破浪，只要弟弟回來，必定一往無前，而我們，也一直都在。】【長這麼大，就追過洲洲，不悔。】

　　【不管怎麼樣，我堅信現在的弟弟不過是在臥薪嚐膽。】【此處不留洲，自有留洲處，弟弟啊，求求你換個公司吧，這個垃圾公司合約滿了就可以走了啊。】【啊，弟弟終於離開坑他的公司了，開心。】鐘策：「……」

　　果然，被他給猜中了。

　　沒想到啊，程愫愫。

　　鐘策抿了抿唇，垂眸看了眼依舊無動於衷沉迷於所謂的弟弟裡並當他不存在的程愫愫。

　　淪為空氣甚至連空氣都不如的鐘策這就很生氣了。

　　他繃緊小臉，倏地，俯過身，單手撐住書桌，「咳。」

　　還在別說。

　　現在這情況，別說鐘策覺得自己在「捉姦」，就連程愫愫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幹壞事被抓包了，哪怕她行得正坐得端問心無愧，可這陡然出現的一聲咳嗽，也還是把程愫愫嚇得夠嗆，她手一抖，把鼠標推遠，猛然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視線牢牢鎖在鐘策身上，「你怎麼在這兒？」

　　話音一落，就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感。

　　程愫愫抿嘴，故作鎮定，「什麼時候回來的？」

　　鐘策：「呵。」

　　程愫愫：「……」

　　追星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這是每個人的自由，誰都無權干涉。

　　只是，他們現在情況特殊啊。

　　程愫愫在進書房弄應援博前還去洗了個澡，畢竟也算是剛從鬼屋回來，即便和豔鬼她們相處地不錯，但有些忌諱還是需要顧及的，她衝澡衝地匆忙，身上的浴袍也沒穿的多好，這會兒動作一大，浴袍就立馬鬆鬆垮垮了。

　　別在腰間的浴袍帶子鬆開，悄悄地，刷地一下，就徹底散開，露出程愫愫精壯的腹肌以及漂亮的人魚線。

　　鐘策沒有控制好他的視線，無意識地就被自己的身材給吸引了過去，瞧著挺好，他還挺滿意的，程愫愫保持地不錯，至少現在也還沒有讓他的腹肌消失。

　　但這不是這會兒要討論的。

　　鐘策眯了眯眼，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摁住程愫愫的小腹。

　　一隻柔若無骨軟乎乎的手慢條斯理地撫摸向她的腰側。

　　程愫愫：「……」

　　鐘策瞥了一眼電腦屏幕，又轉回視線，非常嚴肅地望著她，以要徹底捍衛自身利益目的出發，嗤笑著警告，「我必須得提醒你，不能用我的身體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程愫愫：「……」

　　忽然就很安靜。

　　氣氛也點燃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好半晌。

　　程愫愫才「哦」地一聲，然後一把摁住鐘策的手，「我也提醒你，不要用我的身體對你的身體做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兒。」

　　鐘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