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話一出口， 姜知默了默， 她差點被他剛才的一番話說得心軟，這會聽他臉皮頗厚的說不答應， 她抿唇，心底的顧慮雖消了，但還是受不住他總這樣撩她。

　　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神色稍有緩和， 宋允行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漆黑剔透的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想要一次看個夠。

　　姜知被他灼灼的目光盯著看，一顆心砰砰的跳， 她紅著耳朵，偏過頭不想搭理他。

　　宋允行接過姜知手裡的吹風機，眼神也變得柔軟起來：「我幫媳婦吹頭髮。」

　　姜知靜了會， 好半天， 她才淡聲開口， 聲音很輕很軟地嬌嗔道：「那你以後要跟我好好說話。」

　　不能總是動不動就調戲她， 偏偏這人正經的時候看著斯文， 跟她在一塊， 壓根就沒個正形， 整天存了心逗她。

　　宋允行看著她軟軟的發頂，眼神溫柔，終於低低笑出了聲，小心翼翼地吹開她半幹的頭髮，他聲音很輕地喚她：「媳婦。」

　　姜知沒說話， 腦袋回應似的動了動，澄澈的眸子軲轆軲轆轉著看向他。

　　身旁的人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壓著嗓子，聲音又低又醇：「以後咱們不冷戰，我今天可是趕了十個小時的飛機飛回來，心也涼了一路。」

　　他慢慢說著，語氣故意帶了點委屈，像隻撒嬌的大型貓科動物。

　　這是姜知第二次聽宋允行用這樣的口吻跟她說話，她垂眼，白嫩的臉頰浮上一抹粉暈，含含糊糊唔了一聲。

　　凝視她的嬌態，宋允行心軟的不像話，薄薄的唇角止不住上揚，他握著姜知的手按在他堅硬的胸膛，輕聲道：「不信你摸摸。「

　　吹風機的聲音戛然而止，女孩冰涼的手背貼著他炙熱的掌心，溫度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她的皮膚。

　　她的手無處安放，被這人霸道地握住。

　　他的胸膛堅硬地像塊石頭，沉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隔著襯衫傳遞給她，姜知紅了臉，對上某人似笑非笑的眼，這下更難為情了。

　　果然，她剛才說的話，他通通當耳旁風了。

　　每次看她又羞又惱地瞪他，宋允行的心就軟的不行，他忍不住蹭蹭她毛茸茸的腦袋，感覺頭髮幹得差不多了，便將吹風機收起來，從背後輕輕地將她抱住。

　　放在腰際的手輕輕將她環抱，姜知垂眸，靜靜倚靠著那堵溫熱的胸膛，宋允行俯下身子，鼻尖擦過她瑩白的耳廓，隨之溫涼的薄唇覆上來，低聲開口：「姜知，給我個男友考核期。」

　　「要是過了，咱們就在一起。」

　　或許這份感情對她來說來得太突然，那他可以慢慢等，等到她心甘情願，那樣才值得。

　　看著被他整個抱住的手，姜知看著他，一顆心竟開始微微顫動，這樣的時刻，她連呼吸都有些不穩，只剩目光軟軟的看他。

　　身後的人用鼻尖親昵地蹭她的耳廓，聲音低沉且篤定：「想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太少，我不能浪費。「

　　夜漸深，宋某人還不大樂意走，姜知被他逗得面臉通紅，這人還有些惡趣味地非要聽姜知叫他兩聲哥哥。

　　姜知略顯嫌棄地不樂意叫，宋允行便厚著臉皮撒嬌，女孩被逗得沒法子，才軟了聲，蚊子哼似的叫他一聲哥哥，宋允行這才心滿意足。

　　今晚看到姜知的那些同學，要是論顏值，論財富，那些個毛頭小子簡直被他摁在地上反復摩擦，但要論年紀，宋允行這顆小心臟就有點顫。

　　他早就過了這樣的青蔥年華，和姜知差了八歲，媳婦會不會嫌棄他老？！這個悄悄成了宋允行的一塊心病。

　　宋允行離開前，姜知讓他門口走，別再爬牆，無意中瞥到他褲子某處裂開的一道口子，姜知想笑，但對上某人哀怨的眼神，她頗無奈地提醒他：「明天記得換條褲子。」

　　她可以幫他縫一下。

　　宋允行朝屁股那一瞥，果然一道裂縫，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習慣性微勾，他輕笑道：「那你下次可得給我開門。」

　　「不開也行，等我翻牆翻順手，半夜睡不著還能過來找你。」

　　姜知被他沒羞沒臊的話說得面紅耳熱，她忙推著人出去，順便將某人溢出的笑關在了門外。

　　宋允行回來一趟便急匆匆離開了，第二天一早，姜知打開門，才注意到門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知知的試用期男友：知知媳婦，我走了，記得想我。

　　某人還在便簽的末尾畫了一隻神似兔子的生物，姜知看著便簽上的畫傻笑，雖然嫌棄，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放假後的那段時間，姜知還會收到周穎的微信，無非是參加各種各樣的同學聚會，又或是陪她逛街。

　　起先姜知還會答應，但自從周穎無意識地對她說了那些話，參加畢業聚餐也是為了給曹淩牽線搭橋，姜知想通了才覺得膈應。

　　於是她拒絕了周穎的邀請，明確自己不會再參加任何聚餐，消息發過去時，周穎則發了個意味不明的表情包過來。

　　姜知看了眼，沒再回復。

　　沒了高考的重壓，姜知的生活變得簡單而輕鬆，她經常一個人待在書房，有時一待就是一整天。

　　書房的一片小角落裡，有依依私藏多年的各種小說，之前還被宋允行吐槽沒營養，某人直言那些小說上的男主還沒他長得好看，依依對此嗤之以鼻。

　　看到雜志的最後，還有投稿聯繫方式，姜知盯著上面的稿費和投稿日期看了會，默默將聯繫方式記下。

　　偶爾宋允行會打來視頻電話，姜知好像都在忙，有時兩人誰也不說話，宋允行忙著看文件，姜知則劈裡啪啦拿著鍵盤打字。

　　她不想一直依附宋家，上了大學需要的學費又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宋允舒現在還在康復治療階段，姜知住在宋家，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或許她可以依靠寫作賺點生活費，於是姜知變得忙碌起來，一邊忙著投稿，一邊在一家知名度較高的言情網站上注冊了作者賬號。

　　時間一長，宋允行也發覺姜知的動靜，看著小媳婦整天忙忙碌碌的樣子，他忍不住打趣：「媳婦，你這是忙事業忘了老公啊。」

　　正趴在電腦前打字的姜知，聞聲看向視頻裡的男人，宋允行似乎忙完了公務，這會正單手支著下巴，清雋的容顏溫和帶笑，狹長的眼定定地看著她，有點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知道他盯著自己看了多久，姜知臉一紅，打字的速度慢下來，小聲囁嚅：「看什麼呀。」

　　宋允行唇間溢出一聲輕笑，眼神變得柔軟了起來，「因為媳婦好看呀。」

　　姜知聽了唇角彎了彎，嬌俏的小臉粉撲撲的。

　　自打兩人和好，他們的相處方式也比往日親密了許多，宋允行依舊騷話不斷，逮著機會就叫人媳婦，姜知慢慢習慣，有時被他逗得沒了脾氣，又羞又惱時便威脅下次不會再視頻，宋允行凝視她的嬌態，心癢癢的像是螞蟻在爬，只想從鏡頭裡衝過去，將小媳婦放懷裡抱抱。

　　宋允舒受傷後被宋家送去法國做康復治療，因為傷到腿，她的行動一直不便，期間姜知試圖聯繫過她幾次，但宋允舒都不便接聽，老爺子也不大希望女兒做康復的時候有人打擾她，於是姜知一直拖著，沒再問。

　　接到宋允舒電話的那天，姜知剛把寫好的稿子發給雜志社，聽到宋老師久違的聲音，姜知鼻子一酸，忍住眼眶裡的淚水，聽對方慢慢說著在法國的生活。

　　宋允舒腿上的外傷已經好了，但要正常走路還是有些困難，看自己沒多大礙，宋允舒這才打電話給姜知，深怕小姑娘擔心，知道她的真實情況又該哭哭啼啼。

　　早些年姜知和外婆住在苦水鎮，祖孫二人相依為命，姜知的爸爸因病去世，她媽媽去外地便再也沒回來，是外婆將姜知撫養長大。

　　宋允舒來到苦水鎮支教的那年，姜知剛上初一，小姑娘穿著破舊的衣服和鞋，和一群同齡的孩子拉著一張簡陋的手寫的橫幅，上面寫著「歡迎支教老師」。

　　那是宋允舒第一次看到姜知，她只覺得這姑娘長得好看，可惜瘦瘦小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剛來苦水鎮的那段時間，姜知和外婆時常幫襯宋允舒，來苦水鎮支教的老師就幾個，姜知的外婆對宋允舒十分尊敬，得了空便招呼姜知將家裡煮好的玉米土豆，或者雞蛋給宋老師送過去。

　　那些日子宋允舒記得格外清楚，小姑娘每到週五放學，無論颳風下雨，都會將吃的放兜裡，一路小跑一直送到她的住處。

　　宋允舒在京都生活得久了，接觸到姜知和她外婆這樣的人，只覺得整個人的心境都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後來姜知的外婆去世，小姑娘借住在她叔叔嬸嬸家，而那對夫婦骨子裡就認為女孩讀書沒用，還不如留在家幹活，宋允舒為了姜知上學的事沒少奔波。

　　後來姜知不見了，宋允舒打聽後才知道，她被叔叔嬸嬸送去了縣城，打工賺錢給家裡貼補家用。

　　宋允舒聽了肺差點氣炸，姜知還是未成年，這叔叔嬸嬸居然忍心讓一個女孩孤身在外，淪為兩口子賺錢的工具。

　　宋允舒也是個暴脾氣，為這事跟那夫妻倆大吵一架，後來她把姜知接回來，於是兩人便一直生活在一起，期間宋家派人找了多次，後來宋允行還真在這個山溝溝裡找到了宋允舒。

　　宋允舒放不下這裡的孩子，更放心不下姜知，宋允行派來的人沒法子，三小姐不聽勸，幾人磨破了嘴皮子，宋允舒鐵了心要賴在這窮鄉僻壤不走。

　　對於宋允舒的決定，宋允行只能妥協，也許是怕他擔心，之後的日子裡，宋允舒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寄來一些照片，讓他知道自己的生活狀況。

　　宋允舒特意拍了些日常生活給他，從前嬌生慣養的宋家三小姐，現在穿著樸素的衣服，背朝黃土地，有時拿著鋤頭。

　　照片有些醜，看得出幫她拍照的人應該是個不懂拍照技術的傢伙，愣是把一米七的宋小姐，拍成一米二的矮蘿蔔。

　　宋允行耐著性子一張接一張的看，直到照片裡出現一個陌生女孩的身影，他目光停住。

　　照片上的女孩瘦瘦小小，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校服，兩隻手裡提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籃子，籃子裡放著土豆，玉米，什麼東西都有。

　　女孩背朝黃土地，被太陽曬得臉頰通紅，她笑彎了眼，露出齊齊一排大白牙，宋允行目光停留了幾秒，看著女孩明媚的笑意，他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跟著笑。

　　從宋允舒寄來的那些照片裡，宋允行才知道，他姐執意留在那個山溝溝裡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為那個女孩。

　　一個素不相識，非親非故的女孩，竟讓宋家的三小姐心甘情願留在那。

　　宋允行對此不置可否，只覺得宋允舒被一腔熱血衝昏了頭。

　　後來，宋允行對允舒送來的照片習以為常，得了空他便拿著那些照片看，有時看著女孩那張傻笑的臉，還會忍不住猜，她為什麼總能笑得這麼開心。

　　宋允舒跟他訴說著她與姜知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平淡的生活自然有諸多酸甜苦辣，好的壞的，允舒一併說給他聽。

　　時間長了，宋允行的生活裡無形中也多出一個叫姜知的影子，每個時刻她都是笑著的，青澀又明媚，像極了冬日裡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