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外三

　　「你們聽說了嗎……」

　　「誰沒聽說啊，簡直笑死個人了，一個雇傭兵居然還會做出這種事情。那個女人有這麽好看嗎？」

　　「我還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真的有爲美人什麽都不顧的男人啊。」

　　「真的好笑，真沒看出七五那個傢伙還是個情種。」

　　「噓噓噓噓……」

　　衆人同時噤聲。酒吧內的燈光閃爍，五彩斑斕，落在男男女女臉色，形同鬼魅。七五穿著一襲黑色風衣，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精緻的打火機被拿在手上把玩著，眼眸裡滿是漠然。背後說閒話歸說閒話，但是七五這個人太危險了，遇上了還真不敢凑上前去聊天。

　　除了調酒師。這個地方的調酒師背景莫測，不畏懼任何人，也沒有人敢在這裡挑事。

　　「老規矩？」

　　「恩。」

　　調酒師將一杯白蘭地推了過去，良久調酒師才邊擦著杯子邊好奇地問道，「誰把這些事情傳出來的？」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兩秒，捂了捂額頭，「一個女孩子。」過了兩秒他又重複道，「一個很難纏的女孩子。」

　　天曉得這個世界上爲什麽還有這種妖孽，當著面甜甜蜜蜜，背著人就翻臉無情，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就抖了出去，害得他現在頭很疼，非常疼。現在不僅是任務層次下降了，而且自己可能連這個城市都待不下去了。

　　調酒師一聽這話，嘖嘖兩聲，「還真有這樣的人？我原來還不信你會有什麽紅顔知己，但萬萬沒想到……」

　　「不是同一個人。」

　　「那你沒殺了？」調酒師更加詫异，他認識的七五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之輩。

　　坐在吧台的男人沒有說話。杯中的酒很辛辣，在冰塊和薄荷的襯托下顔值頗高。對啊，爲什麽自己沒有殺了她？明明都囂張成這個樣子了，自己爲什麽沒動手？哪怕這些條件掣肘著自己，但自己就是沒有對她下手。那個女孩……喝著酒的男人微微蹙眉，越喝酒那個女孩的那張臉就越清晰，也越煩躁。

　　調酒師看著男人的臉，微笑。

　　……………………

　　「作爲交易完成的福利，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做完交易的少女一脚踏出門檻，回頭說了這樣一句話，眉眼彎彎。

　　七五將□□收起，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烟，嘲諷道：「嗯哼？小孩子的睡前故事。」格外煩躁的男人現在殺氣騰騰。

　　「差不多。」金露對他的危險氣場視而不見，眨了眨眼睛，「反正你可以聽完之後好好睡一覺。」

　　雇傭兵挑挑眉。

　　這個故事很老套。

　　一個雇傭兵僞裝身份混入一個混世魔王的基地，然後在正義使者的幫助下，一舉擊殺混世魔王，混世魔王至始自終都沒有懷疑過他，甚至還把立下遺囑，在它死後把所有的財富都交給他。

　　「這算是背叛嗎？」金露問道，她抬起的眼眸仿佛是望著他又像是透過他望著遠方。

　　七五握著烟的手已經很久沒有舉起了，他從頭到尾聽完了這個故事。他良久沒有說話，細節太真實了，喜歡抽烟，耍帥，僞裝的代號，烟的牌子，打火機背後的故事，雇傭兵的身世，這一切都讓人毛骨悚然。

　　眼前的女孩幷不是一個將故事的好手，故事太平淡了，但就算是這樣……她的聲音却很好聽，清脆柔軟，却帶著一股奇特的韵律。

　　「這算是背叛嗎？」

　　金露又問了一次。

　　七五這才驚覺這個女孩有多漂亮，幷不只是皮囊，而是在這具皮囊之下的靈魂，透過眼神展示的靈魂與風情，那獨孤固執的靈魂，哪怕時隔多年，也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七五張了張嘴，却覺得喉嚨莫名乾澀。他說：「……算。」

　　少女聽到這句話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很漂亮，就像是下雨了很久天空露出的彩虹一般，也像是糾結了很久的東西終於得到了一個答案，毫無攻擊性的笑容却意外地讓人心裡有點難受，七五舔了舔唇，心裡某處像是被這個笑容撞了一下，說不出到底是什麽滋味，却有點疼。

　　「那……那個混世魔王呢？」他突然問道。樓道不知從哪裡吹過來一陣風，手上的烟灰落了一地。

　　「死了呀。」

　　死了呀……七五心裡默默念到這三個字，手上的烟被扔到了一旁，他無意識地將打火機拋起，銀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滑過了一個完美的弧度，「那後來呢？」他追問著結局一邊伸手想要接住落下來的打火機——但銀色的古董却滑過他的指尖落在了一雙瑩白如玉的手上，七五怔怔地望著這個畫面，很熟悉了……就像是無數次曾經在夢裡見過一樣，但現實中他幾乎沒有失過手，而那雙女孩子的手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金露將打火機舉起，想要遞還給他。

　　七五沒有拿過來。他心裡顫了顫，再次追問了結局，「那後來呢？」

　　四目相對，金露突然輕笑出聲，她說，「這只是個故事。」她聳了聳肩，將打火機放在一旁玄關的櫃子上，轉身離開了。

　　他那晚遲遲難以入睡，好不容易睡著了，耳邊却始終縈繞著一些話語，一些他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話語。

　　「沒有人能救得了我。」

　　「不可能會有那個人……」

　　「……」

　　「好好活下去。」

　　「……」

　　期間有一段很漫長的寂靜，寂靜到七五都快覺得自己已經熟睡了，這一切的幻聽都結束了，寂靜却如同一面鏡子被一句柔軟的話打碎了。

　　很輕很輕，仿佛從遙遠處傳來一樣。

　　「少抽點烟吧，對身體不好。」

　　不知道爲什麽，他忽然就落下泪來了。

　　……………………………………………………

　　坐在吧台的男人長舒了一口氣，「大概不會殺。」

　　「爲什麽？」

　　七五舉起了手上的酒杯，看著薄荷葉在杯中旋轉著，「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上輩子欠了什麽債。

　　「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