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可也就那麼一瞬間, 他的臉就恢復了平靜,「我和林薩早就認識,她會不會做飯,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林薩是從龍烽特衛訓練出來的保鏢, 龍烽特衛的女保鏢不多, 林薩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聶非戰一直是他們業界的傳奇,他們會認識一點都不奇怪。
容茉寧願相信是林薩瞭解她的口味,選餐廳的眼光又好,也不相信她最近吃的東西都是聶非戰送來的。
「她會不會做飯都沒有關係, 給我做飯又不是她的責任。」容茉說:「她只要能保護我就夠了。」
聶非戰臉色微微一沉, 「她保護不好你。」
就剛才那種情況, 如果換個角色, 他代替林薩, 別說讓容茉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了,他連碰都不會讓別人碰容茉一下。
林薩在別人眼裡是多麼優秀的保鏢,在聶非戰的眼裡,也根本就不合格。
「你好像忘了,聶先生。」容茉不看他,說:「林薩才是我的保鏢。」
「好, 她是你的保鏢。」聶非戰問:「那我是你什麼?」
容茉一愣。
這個問題, 要是讓別人問, 她大概會說,聶非戰曾經救過她, 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他的確曾經保護過她,可他從來沒說過他是她的保鏢,也從來沒與她簽署過什麼雇主與保鏢之間的約定。
那個口頭的承諾,早就已經結束在五年前了。
所以現在算是怎麼回事?
她回過頭,撞上他漆黑的眉眼,心頭登時一跳。
他湊到她面前,低聲開口:「茉茉,我在問你話,嗯?」
容茉頓時往後一縮。
她原本就靠著車門,再這麼一縮,整個人都幾乎蜷縮在角落裡。
可她實在是沒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他叫她茉茉……
她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這樣親昵的稱呼,只有她親近的人才會用。
他……他憑什麼這樣喊她?
明明不是她的誰。
眼看著他越來越近,近到連呼吸都能感覺到了,容茉才猛地伸手推他。
竟然推不動。
也對,即便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聶非戰來說,也不過跟小貓一樣的重量,說不定他一隻手就能把她拎起來……反正每次抱她的時候都連呼吸都不變一下的。
容茉臉色越來越紅,剛想再推他的時候,一隻手被他握住按在了靠背上。
他上半身幾乎將她籠罩在了懷裡,容茉一驚之下側過了頭。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叫過我什麼?」
說話時,他的呼吸就灑在她的耳邊,所以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就跟她此時的臉蛋一樣,嬌豔欲滴。
聶非戰心頭一熱。
容茉看到他另一隻手抬起來,似乎想撫摸她的臉,她眯起眼睛,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聶非戰看著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笑了一下:「還是這麼喜歡咬人?」
容茉磨了下牙。
但她到底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兒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就立刻鬆了口。
即便這樣,他的手上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她的牙印。
「聶非戰。」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你別欺負我。」
從五年前在懷水的時候,他就喜歡欺負她,即便是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也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欺負她。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還是在欺負她。
聶非戰抓著她手腕的手微微一緊。
「好,不欺負你。」他說:「以後只准你欺負我,好不好?」
容茉怔怔的看著他。
這樣的男人,平常人連靠近都不敢輕易靠近,更何況是欺負他?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又為什麼對她這樣。
一會兒欺負她,一會又似乎要對她很好。
聶非戰把容茉抱下車的時候,何味已經抽了半根煙了。
容茉低頭一看,地上有一個輪椅,跟她平時坐的一模一樣,連坐墊和毛毯都是一樣的。
但她一看就知道那不是她平時坐的,而是一個嶄新的輪椅。
聶非戰瞥了何味一眼。
何味那個噉瑟,心說我很有眼色吧?早早的下車給你們留足了時間,讓你去哄小姑娘,還把輪椅搬出來整理好了。
誰知道他一對上聶非戰那個眼神,心臟就咯噔一下。
等等……戰哥,你看我的眼神怎麼那麼凶?我做錯什麼了我?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聶非戰抱著容茉上了臺階,他低頭看了一眼被當成空氣的輪椅,恍然大悟。
「聶非戰,你把我放在輪椅上就行……你,你別抱著我了。」
「輪椅沒收拾好。」
「不需要收拾,能用就行!」
聶非戰停下腳步。
容茉鬆了口氣,再往上走,很多人就都會看到他們了。
她雖然不是什麼名人,但現在也被不少媒體盯著,而聶非戰……聶非戰的身份那麼複雜,要是被人拍到照片,再挖出點什麼,肯定也是個大麻煩。
「想坐輪椅?」
容茉點點頭。
「那就讓我當你的保鏢。」聶非戰認真道:「對於雇主的命令,我一向是很聽話的。」
這句話讓後面抱著輪椅的何味給聽見了,嘴裡的煙都差點驚掉。
戰哥,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技能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聽雇主的命令?這話要是讓以前那些合作的雇主聽見了,怕是要哭吧。
聶非戰以前還在龍烽特衛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不服從命令。
緊接著何味就聽見容小姐說:「我不要。」
他差點笑出聲來。
聶非戰卻是一點沒笑出來,臉色還有些難看,「你覺得我比她差在哪裡?」
就能力而言,林薩比他差的不止一點半點,哪怕林薩再優秀,跟業界的傳奇也是不能相比的。
容茉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在他的懷裡不上不下,可一點都不怕被摔下去,她就著這個舒服的姿勢,一個一個列舉,「林薩從來不會不經我的允許抱我,還不讓我坐輪椅。」
聶非戰:「……」
的確,這一點他是做不到的。
他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想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
哪怕有的時候,的確違背了她的意願。
容茉說:「我想去哪裡,林薩就會陪我去哪裡,她可以跟我寸步不離。」
聶非戰眉峰一挑,這個他完全做得到。
容茉又接著說:「因為她是女的,所以可以陪我去女廁所,也可以陪我去浴室,晚上還可以陪我一起睡覺。」
你不是女的,所以這些你都做不到。
容茉也挑了下眉,看著他的眼裡有些挑釁。
聶非戰嘴唇勾了一下,眼底竟然透出一點笑意。
容茉心裡頓時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然,聶非戰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讓她瞪圓了眼睛。
「除了不是女人這一點。」他說:「其他你想做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陪你做。」
什麼,什麼都可以陪她做?
那是不是也包括陪她一起洗澡,一起睡覺……
容茉立刻刹住了自己的腦補,低頭把臉埋在了他的肩膀裡,「誰要你陪,我要薩姐。」
以前他的確說過要保護他,可那是有期限的,現在期限以過,他又跑回來,說要當她的保鏢。
「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你知道我們家現在的情況,已經雇不起保鏢了,更何況是你……你這麼貴的。」
她說著說著,心裡就有些難受。
他們家,是真的眼看著就要敗落了。
她到現在還不能見到她的父親,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誰說你雇不起?」
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說:「別說是一個我,就是一百個我,你都雇得起。」
容茉是坐在輪椅上,被推著進電梯的。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注意她,但這種好奇的目光,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容茉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掏手機,結果一模口袋才想起來,她的手機在輪椅上沒帶過來,難怪沒聽到林薩給她打電話,「我跟林律師已經約好了見面。」
聶非戰垂下眼眸,想起那個律師的事情,手就握成了拳頭。
但他臉色絲毫不變,只說:「不用擔心,那邊我會讓人安排。」
雲廷酒店是c市的老牌五星酒店,也是最好的酒店之一,之前容茉還在這裡參加過宴會,也是那一天,容家的老宅拍賣,被聶非戰攔了下來。
巧合的是,今天酒店裡還有個宴會,其中還有一些臉熟的面孔。
容茉立即想起來,今天應該是《乘風》劇組的殺青宴。
《乘風》是由雲天投資,著名言情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她之前還參與過,只是最近一直忙著別的事情,已經很久沒管雲天的事情了。
「呦,這不是容小姐嗎?」
主演之一的洛菲看見了容茉,踩著高跟鞋走過來,她個子雖然不算高,但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容茉也是居高臨下的模樣。
「怎麼,又來賣你家的豪宅了,你的修然哥哥沒陪你?」
容茉:「……」
洛菲也算是家世不錯,但跟容家是沒得比。
她曾經癡迷於沈修然,然而沈修然並不喜歡她,沈修然有自己的女神,但洛菲一直以為沈修然喜歡的是容茉。
以前容茉身邊總是有保鏢跟著,她想嘲也不敢嘲,現在容家一敗落,容茉身邊又只有一個保安,有這個機會,她怎麼能管得住自己的嘴?
容茉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他還穿著保安的衣服,頭頂上戴著帽子,只露出下半張臉。
他的下巴看上去很乾淨,只有一點細微的胡渣,不摸感覺不到。
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氣勢強烈,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沒有人會把他和創立了Zm集團的企業家聯繫在一起。
但即便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容茉也感覺到他情緒不對。
似乎……要動怒了。
容茉很清楚他發起火來的模樣,當年在地下拳館那一幕幕,她現在想想還覺得頭皮發麻,不過對方是一個女人,而且也沒太過分,聶非戰應該不會對一個女人動手。
容茉說:「修然出國去追他的女神了,你不知道?」
洛菲一愣。
「而且你好像忘了,我還是你的老闆,洛菲。」容茉淡淡道:「以後再跟我用這種語氣說話,信不信明天我就安排封殺你?」
「你得意什麼?」
洛菲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她本來就因為沈修然的事情受了很大的折磨,剛才又喝了點酒,這下被容茉一懟就怒了,拎起包就要打她。
但她剛抬起手來,手腕就被人一把捏住,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一陣劇痛。
容茉捂住耳朵,擋住女人尖叫的聲音。
聶非戰竟然把她的手腕給……
他是力氣太大,還是根本不知道女明星的手腕有多脆?再用點力就斷了!
「聶非戰,你鬆手。」容茉趕緊拉了拉他的衣服,「她是女的。」
聶非戰鬆了手。
「我管她是男是女。」聶非戰冷冷道:「敢對你動手,當我是死人嗎?!」
容茉再晚說話半秒鐘,他會把這女人的手腕硬生生捏碎了也說不定。
洛菲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被匆匆趕過來的助理扶住,她疼的滿臉煞白,「你……你敢對我動手,你知道我是誰嗎?」
容茉心想這個蠢貨,得罪她沒事,偏偏得罪聶非戰這個閻王。
「洛菲,你知道他是誰嗎?」
洛菲疼的渾身哆嗦,但還是順著她的話問:「誰?」
「我的實習保鏢。」容茉說:「你最好別惹他,他凶起來連我的話都不聽,你試試再說一句話,他能把你的胳膊捏碎信不信?」
洛菲剛要開口,注意到男人揚起了頭,帽檐下一雙眼睛看了過來。
難以形容那是什麼樣的目光,洛菲只覺得手腕那股劇痛更加劇烈起來,登時打了個哆嗦,一個字沒敢說被助理扶走了。
「本來還想進去看看男主角的。」容茉歎了口氣。
她說完這句話,聶非戰就轉過身來。
容茉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抬起頭。
「你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並沒什麼起伏,但聲音卻像是從一字一句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一樣,又狠又戾,「把他們的名字,一個一個告訴我。」
從當年把她從綁匪那裡救出來的那一刻……
不,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那種想要保護她的想法,就成了一種無法控制的欲望。
直到現在,那種欲望越來越濃烈,幾乎佔據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掉一滴眼淚,他的心臟都疼的發麻。
從那些差點毀了她的綁匪,到所有欺負過她,傷害過她,甚至只是動了想要傷害她的念頭的人,他都想一個一個讓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