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愛第二

　　Unit 1的主題是Festivals around the world。

　　「來說說你最喜歡的節日。」李老師笑呵呵地說。

　　李老師在七中執教多年，班裡不少同學的父母都曾是他的學生，其中就包括後排那幾個男生。

　　高一剛入學的時候姜南爸爸就警告過他：「平時你再怎麽胡鬧我不管，要讓我知道你敢在李老的課堂上放肆，你小子就等著挨揍吧！」

　　姜南從小和父母鬥智鬥勇，已經琢磨出了門道。

　　他爸要說「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頂多就是抽他兩下；等他爸說「你小子等著挨揍吧」，這才是真的不打斷腿不停手。

　　「my……」

　　my了半天沒my出來，姜南換了個說法：「I like 灌ggun激e！」

　　說完還覺得自己挺機智。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李老師一向開明，抬手示意姜南坐下，「姜南同學喜歡的節日很新穎嘛！還有哪位同學願意說一說……」

　　沒等同學們舉手，李老師終於發現班裡多了個新面孔，「班裡是來了新同學嗎？這位女同學看起來眼生。」

　　姜南屁股還沒挨到凳子，聞言喊了一句：「老師，她叫喬喬，是新轉來的！」

　　「哦！」李老師扶了扶眼鏡，看了看坐在姜南前排的喬喬，「喬喬同學願不願意說一說你最喜歡的節日？」

　　喬喬點頭，一邊組織語言一邊站起來，「my f□□o日te festival is the Sp日ng Festival that looks forward to the end of winter and the ing of sp日ng……」

　　清甜細軟的聲音如溪水在教室裡緩緩流淌，帶走了幾分夏日的煩躁。

　　陸遲從上課開始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這會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喬喬在回答問題。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嫩白清秀的側臉，鼻頭小巧，嘴唇是比一般人要淺一點的淺粉色，頭髮鬆鬆垂在身後。

　　嘶……

　　陸遲向後靠在椅背上，隨手從書桌裡抽出英語書胡亂翻了兩頁，又扔回桌兜。

　　再次抬眼看向左前方

　　粉白色的連衣裙，露出來的胳膊和小腿又白又細。

　　整個人像是草莓牛奶糖做的。

　　陸遲很久沒吃糖，有點想不起來草莓牛奶糖的味道。

　　大概是甜的，帶著股奶味兒。

　　他在心裡回憶了會那味兒，沒想起來。

　　喬喬回答完問題，坐下的時候帶著椅子向後摩擦地面，發出不小的聲響。

　　草！

　　陸遲回過神。

　　傻逼了。

　　「阿遲，阿遲！」姜南脚伸過來踢他的凳子，大腦袋抽得跟羊癲瘋一樣努力給他使眼色，「老頭叫你呢……」

　　陸遲慢騰騰站起來，半邊身子散漫疏懶地靠著桌子，「我認爲……」

　　他嘴角一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說出話後半句話：「喬喬同學說得很對。」

　　陸遲幾百年難得回答一次問題，班裡大多數同學都轉過去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大佬。

　　喬喬本來端正身子坐著，這下也忍不住轉過身看他。

　　這是什麽回答問題的方法？

　　陸遲眼簾微垂，黑沉的眼睛不慌不忙地迎上她的視綫。

　　喬喬猛地轉回去，低著頭，臉頰微紅。

　　嘖。

　　陸遲靠著桌子，換了一條腿屈起，笑得更加放肆。

　　一班同學們的目光在陸遲和喬喬身上來回地看。

　　怎麽感覺大佬和轉校生之間的氣氛……

　　很曖昧？

　　怕不是幻覺！

　　星期一下午最後一節課慣例是班會。

　　上課前，宋老師讓學習委員把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單貼在教室後面。

　　七中一向是理科教學成就高於文科，年紀排名較前的同學多數理科比較强，即便有文科優勢的同學也或多或少因爲家長的原因留在了理科班。

　　這麽一來，文理分科後重點班人員整體上沒有太大變動，相對來說排名上的變動就比較明顯。

　　許悠悠從人群裡奮力擠出來，滿臉興奮地對坐在她位置上跟喬喬說話的高個女生說：「程曦程曦！你這次排咱們班第三！年紀第五！」

　　她高興得好像考了好成績的人是自己，「太厲害了！」

　　「早就知道了。」程曦撥了撥前兩天剛燙的發尾，不以爲意，「我媽天天給老宋打電話問我的成績。」

　　她動作利落地握住滿頭長髮，偏頭問喬喬，「小可愛，有多餘的發圈嗎？」

　　喬喬從書包暗兜裡拿出備用的發圈，是個電話綫類型的發圈。

　　程曦看一眼她腦後，發現是個同樣的發圈，一手接過發圈三兩下綁住頭髮，問她：「這東西綁頭髮不會鬆？」

　　「會。」喬喬解釋道：「別的發圈勒得太緊。」

　　她抿了抿嘴，聲音低低的，「疼。」

　　「我天！」程曦終於忍不住捏了捏喬喬的臉，「知道爲什麽叫你小可愛嗎？」

　　在喬喬不解的目光下，她咬著牙說：「你他/媽真是老子見過最可愛的女生，沒有之一。」

　　喬喬以前的同學也會誇她萌或者可愛，但像程曦這樣咬牙切齒地說她可愛的，喬喬還是第一次遇到。

　　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悠悠……」喬喬很明顯地試圖轉移話題，「你排多少啊？」

　　許悠悠摳了摳桌角說：「班排35，校排351。」

　　基本沒有變化，之前她還喜滋滋地以爲文理分科後少了幾個對手她會大大的進步呢……

　　「沒關係。」喬喬安慰她，很認真地給她分析成績，「你數學卷子上有很多分都是因爲粗心才會丟掉，下次考試認真一點，會好很多。」

　　萬年粗心大戶許悠悠勉强接受這個說法，反過來問喬喬，「你轉學過來以前在學校排多少啊？」

　　「大概十幾名的樣子。」喬喬說。

　　實際上是前三。

　　上一次期末考試，因爲文理分科後沒有地理拉分，她的排名已經升到第一。

　　許悠悠吞了吞口水，「那你們學校一個年級大概有多少人？」

　　喬喬算了算，「八百左右。」

　　「救命啊……」許悠悠大受打擊，「你們的腦子都是怎麽長的？」

　　「阿遲。」趙星宇抱著胳膊靠在後門門框上，朝教室裡偏了偏頭，「新同學牛逼了。」

　　陸遲倚在欄杆上，看了他一眼，「怎麽？」

　　趙星宇遞給他一根烟，聳了聳肩，說：「不怎麽。」

　　等陸遲把烟點著吸了一口，他才慢吞吞地講完未竟之言：「就覺得……人跟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

　　她的人生是自己的。有憧憬，有美好，有勁拼。不像他們這群人，被家長用手裡的錢或者權送進一班，就是來混日子等著接父母手裡那點東西的。以後的路都被鋪好了，不管有意思沒意思，都那樣兒了。

　　預備鈴打響，宋老師的身影出現在走廊那頭。

　　「你說得對。」陸遲不緊不慢地掐滅手上的烟。

　　他邁著長腿懶洋洋地走到教室門前，看了趙星宇一眼，眉宇間滿是囂張，「那又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