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草莓第一

　　下午放學，喬喬和程曦陪許悠悠去學校食堂吃晚飯。

　　七中食堂的飯菜做得中規中矩，口味一般，但勝在花樣多，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推出新的菜品，也算是勉强能滿足學生的要求。

　　吃完飯，程曦帶著喬喬繞過操場，準備走近路從小側門出去，那裡離喬喬要坐車的公交站點更近。

　　操場旁邊是藝體樓，平時不開放，只有各個社團有活動的時候才能用到。

　　這會兒樓門半開，旁邊貼著張公告。

　　喬喬看了一眼，大概說的是學校舞蹈社的活動時間。

　　和別的由學生組織的小打小鬧的社團不一樣，七中的舞蹈社是學校組織的大社團，有專門的指導老師。

　　剛進校門兩側的公告牌上，還有她們在省裡拿獎的表彰內容和大幅的舞蹈照片。

　　賞心悅目。

　　喬喬回憶了下照片，由衷地想。

　　七中的綠化做得很好，藝體樓旁是一條小路，兩旁載滿了高大葳蕤的梧桐樹。

　　喬喬一隻脚還沒踏上小路，又收了回來。

　　前方不遠處，陸遲靠著樹幹，微垂著頭，是一貫的漫不經心的模樣。

　　而他面前，站著一個女生。

　　從喬喬的角度看不到女生的臉，只知道她穿著紅色及膝的裙子，頭髮披在肩上，背影纖瘦玲瓏。

　　她微昂著頭站在那裡，夕陽透過樹葉斑駁地打在她身上，只一個背影就意外的好看。

　　喬喬拉住低頭玩手機的程曦，踟蹰著站在原地。

　　她沒想到會撞上別人的告白現場。

　　尤其其中一方還是她認識的人。

　　陸遲似乎也看到了她。

　　他沒去看他面前正告白的女生，反倒把視綫意味不明地定在了她身上。

　　迎面而來的尷尬。

　　喬喬往旁邊的樹幹後避了避，正想換條路走，却聽一旁的程曦「喲」了一聲。

　　喬喬抬頭，正好看到陸遲扯著撲進他懷裡的女生的手腕，毫不留情地把人甩到一旁的一幕。

　　女生跌倒在地，裸.露在外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這一下喬喬看清了那女生的臉。

　　學校舞蹈社的領舞，趙玥。

　　七中公認的校花。

　　即使跌倒在地，也有一種狼狽的美。

　　陸遲却看都沒看一眼，繞過趙玥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陸遲！」趙玥站在原地，不甘心地看著他的背影。

　　陸遲好像沒聽見，臉色差的嚇人。

　　偏偏程曦還看熱鬧不嫌事大，「校花啊，投懷送抱，遲哥不考慮下？」

　　陸遲瞥了她一眼，沒搭理。

　　視綫再落到喬喬身上，他忽然笑了一聲，伸手扯了下勒在她細瘦肩膀上的書包帶，「放心，不會凶你。」

　　喬喬不明所以。

　　陸遲却沒再多說什麽，繞過她走了。

　　喬喬扭頭看去，却見陸遲一邊往前走，一邊抬手拽著校服短袖的後領，竟然就這麽大喇喇地在校園裡脫了上衣。

　　然後手一甩，白色的短袖就搭在了一旁深藍色的垃圾桶上。

　　沒有上衣的遮擋，他的背部就赤裸裸地展現在喬喬面前。

　　還沒有徹底長成男人的少年，肩已經足够寬，背部精瘦的綫條在腰那裡收斂，瘦而堅韌有力。

　　喬喬猛地回頭，一陣臉熱。

　　手機收到短信的提示音響起，喬喬慌忙拿出手機。

　　是個陌生的號碼，只有一句話。

　　【記得糖】

　　「……」

　　•

　　星期三是一星期中最難熬的一天，假期積攢的精力在前兩天消磨殆盡，而下一個周末還在兩天以後。

　　七中校門口，間或有穿著白色校服的學生稀稀疏疏地走進學校大門，大多都是無精打採，揉揉惺忪睡眼，打個哈欠，然後在教導主任的口水中精神爲之一振，身不由己地加快脚步。

　　吳浩和隔壁班幾個男生討論了一路的某本熱血漫畫最新進展，最後還約著中午放學一起去操場打球，這才意猶未盡地走進一班教室。

　　最後一排靠後門這邊的位置上趴著一個人，校服外套蓋著頭，看起來睡得挺熟。

　　我靠這誰？！

　　從高一入學開始，早讀課的時候最後一排從來都是空著的。

　　這會兒猛地看到一個人，吳浩的第一反應就是退出後門看了眼門邊的班級號牌。

　　高二（一）班。

　　沒走錯。

　　可能是感覺到身後有人盯著自己，那人撥開校服坐了起來，微微撇頭，露出一張因爲睡眠不足而顯得格外暴躁的臉。

　　真是陸遲。

　　吳浩眨了眨大雙眼皮，覺得這世界可能有點玄幻了。

　　年紀大佬來上早讀課，這得載入一班史册了吧。

　　•

　　喬喬昨晚和原來學校的幾個朋友聊得太晚，早上差點睡過頭，等到了校門口已經是07：20。

　　到了教室，早讀課預備鈴剛好響起，喬喬跟在吳浩身後從後門進了教室。

　　她不知道陸遲高一一整年都沒上過早讀，心裡沒有吳浩那麽多想法。

　　經過陸遲身邊的時候，她脚下一頓，看著懶懶地伸在她面前的那條腿。

　　喬喬轉眸看他。

　　陸遲右手撑頭，側著身子看她，沒說話。

　　腿穩穩地伸在走道上。

　　光明正大的。

　　打劫。

　　第三節 課才姗姗來遲。

　　事實上，如果不是陸遲來了學校，按照以往的習慣，他們今天一天都要在家裡補覺。

　　說到這個姜南就覺得奇怪。

　　「阿遲，你不困？」

　　昨天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戲，一大早不回家補覺，非要來學校。

　　怕不是石樂志。

　　陸遲鬆鬆垮垮地靠在椅背上，嘴裡咂著顆糖，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看起來，還挺高興？

　　姜南條件反射地往前排看了一眼，用看禽獸的眼神看著陸遲，「阿遲，你對新同學做了什麽？」

　　陸遲把手裡攥成一團的糖紙扔到姜南懷裡，伸脚踹了他的椅子一脚，「滾丫的！」

　　「哎！阿遲，好好說話，不帶武力威脅的啊！」

　　姜南兜住懷裡的糖紙，展開看了一眼，「草、莓、牛、奶、糖？」

　　姜南這才發現陸遲一邊腮幫子鼓著，嘴裡明顯含著糖，「不是！阿遲你吃糖？」

　　陸遲斜眼看他。

　　「草莓牛奶糖？！」

　　「我靠！」姜南不由地提高音調。

　　這他媽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戲腦子還給打出洞來了？！

　　……

　　「阿遲，這糖真這麽好吃？」

　　過了一會兒，姜南忍不住了，「分哥們兒幾個唄！」

　　陸遲睨了他一眼，重新拆開一顆糖放進嘴裡。

　　恍若未聞，置之不理。

　　接下來第四節 課的時間，姜南就看著陸遲一顆一顆往嘴裡塞糖，嘬得又快又利落。

　　他媽的爽的就跟吸.毒一樣。

　　十幾年兄弟情還比不上一顆糖！

　　•

　　中午吃飯的時候，幾個人去了常去的那家菜館。

　　姜南正要按習慣給陸遲點最辣的那幾道菜，被陸遲攔住了。

　　「今天吃點清淡的。」

　　姜南看了一眼趙星宇，後者也是一臉訝异。

　　陸遲看著他倆的表情，閉了閉眼，咬牙實說：「老子舌頭破了。」

　　姜南楞了一瞬，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我草！阿遲，你丫不會是嘬糖嘬的吧！」

　　趙星宇點了幾道清淡的菜，把菜單扔給服務員，聞言問道：「什麽糖？」

　　姜南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斷斷續續把陸遲和草莓牛奶糖的事說了，「一節課，嘬完一袋糖，一個都不給我，你看，遭報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遲靜靜地看著姜南，在他笑够之前，淡淡開口：「找揍？」

　　姜南這會兒才不怕他，不過還是勉强止住了笑聲，憋得臉紅脖子粗，還不忘賤兮兮地問一句：「阿遲，那糖哪來的？真那麽好吃趕明兒哥們去批發一倉庫，你天天嘬，怎麽樣？」

　　「行。」出乎意料的，陸遲竟然點頭答應了，他說：「不過你得去問……」

　　他喝了口水，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挑眉看姜南：「喬喬同學。」

　　「……」姜南半晌無語，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阿遲，算哥們兒求你，要點臉，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