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未來第一

　　陸遲和喬喬的事在七中各個年級很是沸沸揚揚地傳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學校論壇頻現各種八卦貼， 分析貼， 甚至還有人把喬喬和以前明確表示過喜歡陸遲的幾個女生放一起比較。

　　那個所謂的「比美貼」的樓主用一種不知從哪裡來的高高在上的語氣把喬喬從頭到脚點評了一遍，話語裡隱約透著喬喬配不上陸遲的意思，底下回復的人有贊同也有反對，樓主一層層地回復過去，這個帖子很快飄紅， 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論壇管理員加精，高高飄在論壇首頁。

　　喬喬不上學校論壇，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就連姜南他們也是過了三五天才從旁人嘴裡聽說了這件事， 於是摩拳擦掌登上大半年沒用的論壇。

　　社會你南哥：[圖片][圖片][圖片][圖片]這是人喬喬的成績單， 從轉過來就沒下過年級第一， 您哪位啊？成績單秀一秀唄~

　　一一一一天：@樓主，貼下成績單唄~

　　底下吃瓜群衆紛紛起哄， 跟貼保持隊型@樓主貼成績單。

　　一模一樣的句式足足排了一整頁。

　　到了晚上，樓主才出來回應， 成績單當然是沒有的，只是嘴硬——

　　隰有荷華：成績好又不能代表一切，她也就是成績好了。

　　姜南刷到這句回復差點沒氣炸， 拳頭捏得哢哢響， 劈裡啪啦打了一大段話，却發現帖子無法回復，還以爲是樓主禁了他的回復權限，正要換小號登上去駡人， 一刷新就見帖子最底下，碩大的一排紅字——

　　在老子心裡，她就是天下第一可愛，老子就是喜歡她，你有意見？

　　大寫加粗的字體，囂張至極地橫亘在整個屏幕中央。

　　沒有人敢去質疑這個拿著管理員賬號明目張膽地用這樣一句話鎖帖的人的身份——除了他，還有誰能囂張乖戾如斯？

　　***

　　到了第二天下午，論壇置頂多了一個帖子。

　　發帖人：社會你南哥

　　主樓只有一張微信聊天截圖——

　　姜南：遲哥，這事兒就這麽了了？不用查查那傻逼IP給她點教訓？

　　陸遲：有必要？

　　陸遲：忙著學習呢 別拿這些屁事兒打擾老子 考不上華大老子女朋友跑了 你給老子找回來？

　　這個帖子禁止回復，於是很快，論壇裡又出現了一個帖子。

　　【我草！我他媽又相信愛情了！！！】

　　主樓：陸遲以前什麽樣兒大家都知道吧？那特麽可是安城所有高中都叫得響的大佬，這半年突然洗心革面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架也不打了，課也不逃了，還特麽的竄到了年級第二。不瞞大家說，我一度以爲他是被奪捨了！看了剛剛那帖子，我算是明白了！

　　這！他喵的！是愛情啊！

　　因爲愛情！！！

　　↑

　　此處應配BGM

　　（找人問過了，那圖是真的）

　　1樓：……

　　2樓：國家欠我一個女朋友系列。

　　3樓：我怎麽就這麽酸呢……

　　4樓：大佬談個戀愛也這麽不同凡響，佩服佩服！

　　5樓：除了我草說不出別的。

　　……

　　***

　　挨過酷暑，淅淅瀝瀝的雨斷斷續續下了大半個九月，徹底洗刷掉最後一絲夏意。

　　日子在一個個小小的波瀾中慢慢逝去。

　　十月，程曦去香港參加了SAT考試。

　　回來後不久，趙星宇的爸爸就住了院。

　　心臟上的問題，不大，却也不是無關痛癢，需要做個手術。

　　手術前一天，程曦中午放學回家正好遇上準備出門的嚴姿月。

　　「媽媽去給你趙叔叔送補湯，一會兒讓老林送你去學校，別自己騎車了。」嚴姿月穿上大衣，一邊換鞋一邊叮囑程曦。

　　程曦點了點頭。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忽然站住，沒回頭，語調不明地問嚴姿月：「媽，趙叔叔住院這幾天，趙星宇有去看望過趙叔叔嗎？」

　　嚴姿月正往外走，聞言脚下一頓，回過身看了背對著她的程曦一眼，「沒有。」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程曦繼續往樓上走，却被嚴姿月叫住，小心翼翼地帶著幾分試探：「那個，曦曦啊……媽媽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你哥哥他去哪兒了？好長時間不回家，你趙叔叔挺擔心的……」

　　「不知道。」程曦搖頭。

　　波瀾不驚的語調，仿佛在談論什麽與她無關的陌生人。

　　「這樣啊……」嚴姿月幾不可聞地鬆了口氣，「快去睡吧，媽媽走了。」

　　「媽。」

　　程曦在這時候回了頭，她已經到了二樓走廊口，扶著扶手回身，逆著光從高處往下看嚴姿月，神色裡帶著幾分審視，「你是不是跟趙星宇說了什麽？」

　　嚴姿月神色一滯，猛地捏緊了手裡的保溫桶。

　　很快，她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疑惑，反問：「什麽？」

　　程曦盯著她看，像是要從那張保養得宜的美麗臉龐上看出些什麽。

　　許久，她垂下眼簾，搖頭：「沒什麽，我睡了，媽你路上小心。」

　　***

　　因爲暑期開學早，高三年級第一次期中考試也相應往前挪了挪。

　　期中考試過後，年級組綜合自文理分科以來高三年級的綜合排名，按照七中以往的慣例，將文理科前二十名分別提了出來，單獨設了兩間自習室供他們學習。

　　下午吃完飯繞著小花園散了幾分鐘步，喬喬抱著書本和程曦一起進了自習室。

　　前段時間忙著準備SAT考試，程曦落下了不少課程，這次期中考試險些掉出年級前二十。

　　好在她底子扎實，自學能力强，補起課來倒也不是難事。

　　只是今天程曦顯然有些不在狀態，頻頻走神。

　　喬喬停下在草稿紙上畫圖演算的筆，小聲叫她：「程曦？」

　　一連喊了好幾聲程曦才回過神，「沒事，繼續。」

　　喬喬放下筆，有些無奈，「我已經講了兩遍了。」

　　當然不是覺得煩了，只是擔心程曦。

　　程曦低頭一看，草稿紙上一模一樣的步驟喬喬認認真真寫了兩遍，又是畫圖又是分析，娟秀整齊的字迹排了大半張A4紙。

　　可惜她一遍也沒聽進去，平白浪費喬喬的時間。

　　「好了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你快去做題吧！」

　　對上喬喬包含擔憂的眼神，程曦不以爲意地一笑，眉眼明艶，她合上書站起來，「我出去一趟，等下要是有老師問，你就說我肚子疼回家了。」

　　她彎腰捏捏喬喬白晰的臉頰，直起身一拂肩上的馬尾，拎著包大步出了教室。

　　喬喬目送著她出了教室，正要低頭拿出自己的卷子來做，面前却多了一本五三。

　　她抬頭，書的主人是個眉眼清秀個子高挑的男生，鼻梁上架著副眼鏡，透著幾分書生氣。

　　是三班的班長，喬喬記得他叫嚴鈺。

　　倒不是喬喬對他有多關注，只是因爲剛來這個教室的時候大家輪流做自我介紹，嚴鈺上去的時候，程曦在她耳邊笑著說，嚴鈺的名字聽起來讓人想起書中自有顔如玉，還說嚴鈺長得確實還不錯，像是聊齋志异裡狐狸精最喜歡的小書生的樣子。

　　嚴鈺像不像狐狸精最喜歡的小書生喬喬不知道，也沒什麽概念，她只是覺得當時程曦眼尾上揚的快意模樣倒是像極了聊齋裡的精怪。

　　「喬喬同學？」

　　嚴鈺推了推眼鏡，用筆指了下書頁上一道被他圈起來題號的題目，「能麻煩你幫我講一下這道題嗎？」

　　喬喬回神，察覺到自己當著嚴鈺的面在想程曦對人家的調侃，有些不好意思，臉不免有些紅，連忙收回思緒把目光落在嚴鈺指的那道題上，「這道題是嗎？」

　　是一道江省去年的高考物理真題，江省去年的理綜難度猛增，其中以物理爲最，「江省高考物理」還上了微博熱搜。

　　喬喬前幾天剛做了這道題，確實花了點時間，不過也因此對這道題印象深刻。

　　她將剛才給程曦講題用的草稿紙對折，正準備開口，前方忽然伸出一隻手把嚴鈺的五三拿了起來。

　　一道聲音隨之響起——

　　「哪道題？我看看？」

　　陸遲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球，本來想先去洗把臉衝衝身上的汗，以免一會兒又被喬喬捏著鼻子嫌他臭，誰知路過教室門口就見喬喬對著個男生，好像是叫嚴鈺吧，又是臉紅又是笑！

　　陸遲當然不會懷疑喬喬，但這個嚴鈺……

　　如果他沒記錯，是拿過物理競賽國獎的人。

　　陸遲捏著拳頭忍了又忍，心裡的醋缸徹底傾倒，倒出一個汪洋醋海。

　　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手抱著球，一手拿過喬喬面前的五三，隨意掃了一眼，掀眸看向嚴鈺，「哪道題？」

　　兩個男生之間的暗流汹涌一向遲鈍的喬喬丁點兒沒察覺到，她只是看了眼陸遲，忍不住蹙起兩道細眉。

　　十月底寒意已經有些明顯，陸遲剛打完球，還穿著球衣。

　　喬喬朝他座位上看了一眼，沒看到他的校服外套，就扯扯他的衣擺，問他：「陸遲，你的校服外套呢？」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陸遲渾身氣勢頓時烟消雲散，像是被順了毛的大型犬。

　　他明明知道喬喬的意思，還是故意反問她：「怎麽了？」

　　喬喬沒察覺到他的意圖，只是抿著嘴，不無擔憂地說：「你小心感冒呀。」

　　「知道了！」

　　陸遲毫不掩飾自己的嘚瑟，把球拋到桌角下，從挂在椅子上的書包裡拿出校服外套，「這不在這呢？等下去洗把臉，回來就穿！」

　　他單手拎著校服外套，旁若無人地彎腰撑在喬喬桌上，嘆了口氣，故作苦惱地問：「你說咱倆還沒怎麽樣呢你就把我管成這樣兒了，等以後咱倆結婚了，別人會不會笑話我『怕老婆』？」

　　沒等喬喬說話，他又說：「『怕老婆』就『怕老婆』吧，他們指不定怎麽嫉妒我！畢竟有些人連老婆都沒有，嘖……」

　　喬喬慌不擇路地抬手捂住他「語出驚人」的嘴，臉紅得徹底，聲若蚊蠅：「陸遲，你不要胡說……」

　　誰、誰說要跟他結婚了？他臉皮怎麽這麽厚啊……

　　就在這時，一旁自從陸遲回來便被無視得徹底的嚴鈺從兩人中間拿回了自己的書，語氣僵硬：「我忽然想到怎麽做了，不用麻煩喬喬同學了。」

　　「哦……」

　　喬喬楞了下，隨即恍然點頭，絲毫沒察覺到嚴鈺的僵硬，發自內心地爲他高興，還和他分享自己的做題經驗：「嚴鈺同學，其實很多時候遇到難題就像剛才這樣，冷靜一下換個思路就會了……」

　　嚴鈺看著無知無覺得喬喬和她身旁嘚瑟炫耀的陸遲，覺得自己這一節晚自習結束前可能冷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