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發燒第二

　　陸遲還在沉默， 喬喬却已經就著多媒體屏幕的亮光注意到他手上的化學練習册。

　　也許是光綫昏暗， 讓她跟陸遲相處起來不再那麽拘謹害羞。

　　她伸手拿過陸遲手裡的練習册，摁亮手機照著書頁看了下，指著上面被陸遲做了標記的一道選擇題，發問：「是這道嗎？」

　　陸遲上半身向前微傾，低低「嗯」了一聲。

　　喬喬就著手機屏幕的光讀了下題。

　　這種選擇題確實比較難選， 算是一種典型題型。

　　喬喬沉吟了一下，小聲跟陸遲講這道題的原理：「標準狀况下，在任何溶液中H+濃度和OH-濃度的乘積都是一個定值，所以加入HCL溶液會增大水中H+濃度的濃度， 抑制水的電離……」

　　光綫昏暗的緣故再加上不願意影響別的同學， 喬喬盡可能地往低了趴， 凑在陸遲耳邊像是在說悄悄話。

　　兩個人靠得很近。

　　前面手機屏幕發出熒白的光，照得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鬢角微微有些淩亂的幾根髮絲若有似無地搔過陸遲的臉。

　　呼吸相聞，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牛奶甜味。

　　陸遲呼吸微重， 不動聲色地往後。

　　喬喬猶未察覺，講完A選項抬頭想看陸遲的反饋：「這樣說能明白嗎？」

　　後半段陸遲其實根本沒聽。

　　心猿意馬，哪裡有別的心竅去聽那些離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遲斂了雜亂無章的思緒， 胡亂「嗯」一聲：「繼續。」

　　「B選項其實跟A選項原理一樣， 都是電離平衡……」喬喬聲音壓得很低，輕輕柔柔，帶著十足的耐心。

　　「喬喬……」

　　陸遲叫了她一聲。

　　以爲他有哪裡不懂，喬喬毫無防備地抬頭。

　　第一個視頻到了尾聲， 多媒體屏幕暗了下來。

　　——黑暗裡，陸遲吻上喬喬的嘴角。

　　甚至有恃無恐地停留了幾秒。

　　•

　　趙家別墅。

　　晚上七點，整個別墅燈火通明。

　　趙宗平從外面回來，把外套遞給迎上來的嚴姿月，「曦曦退燒了嗎？」

　　嚴姿月姣好的面龐上是濃濃的憂心，她挽著趙宗平坐到沙發上，點頭道：「暫時是退了，可曦曦那個體質，哪一次發燒不是要三五天才能真正退燒？」

　　說著她嘆了口氣，憂心忡忡。

　　趙宗平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這幾天就先別讓曦曦去學校了，病養好了再去，女孩子的身體不能馬虎。」

　　嚴姿月點了點頭，起身：「我去叫曦曦下來吃飯。」

　　不多時，程曦跟在嚴姿月後面一起下了二樓。

　　「趙叔叔。」程曦在嚴姿月對面落座。

　　因爲程曦發燒，今天傭人做的菜偏清淡。

　　嚴姿月給程曦盛了碗湯，「先喝點湯。」

　　趙宗平給程曦夾菜，關心了幾句：「感覺好點了嗎？」

　　「嗯，下午李醫生來過了。」

　　「那就好。」

　　對嚴姿月帶來的這個女兒，趙宗平是真心當親生女兒愛護的。

　　「哦對了，今天你在學校發燒，星宇那小子沒送你回來？」趙宗平的目光落在右手邊趙星宇常坐的位置。

　　嚴姿月喝湯的動作一頓，微微抬眼看向程曦。

　　程曦沒注意到她的异樣，真假摻半地說：「沒有，他不知道。」

　　嚴姿月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這小子！跟他說過多少遍在學校照顧著點曦曦，臭小子，沒點當哥哥的自覺！」趙宗平嘴上駡著，但還能是能聽出對趙星宇的疼愛。

　　嚴姿月笑了笑，溫柔道：「男孩子嘛……」

　　她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響動，趙星宇從玄關處走了進來。

　　「爸，嚴姨。」趙星宇目光在程曦身上頓了頓。

　　「臭小子，挺會趕時間，正好吃飯。」趙宗平示意人去添副碗筷。

　　趙星宇一個月有一大半不在家吃飯，最近更是變本加厲，時常好幾天不見一次人，連晚上過夜都不在家裡。

　　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嚴姿月陪著趙宗平去散步。

　　趙宗平年初才因爲高血壓進了一次醫院，現在生活要格外注意。

　　客廳裡就剩下程曦和趙星宇。

　　程曦徑直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

　　夜裡十二點。

　　整棟別墅安靜下來。

　　程曦下午打點滴的時候睡多了，這會兒腦袋格外清醒。

　　她躺在床上醞釀睡意。

　　好一會兒，就在她勉强有了一絲睡意的時候，却聽到門外有些微的響動。

　　臥室門被拉開，有人走了進來，不遠不近地站在她的床邊。

　　以爲她已經熟睡，趙星宇幾乎是用貪婪的目光注視著程曦陷在柔軟枕頭裡的側臉。

　　在上輩子最後的那幾個月，他幾乎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她渾身是血身體冰凉地躺在他懷裡的樣子……

　　想到那群人，趙星宇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拳，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趙星宇。」

　　本該熟睡的人此刻却睜開了眼睛，她看著他，目光沉靜如床頭灑下的月光，帶著透骨的冷意：「你到底什麽意思？」

　　•

　　進入十一月，寒意漸起，日短夜長。

　　早起逐漸成爲一場意志與社體的艱難的鬥爭。

　　許川下午有辯論社的活動，所以星期六的補習挪到了上午。

　　平板電腦立在桌上開著視頻頁面，許川在那邊語速適中地講課，陸遲嘴裡叼著個三明治飛快在筆記本上寫解題重點。

　　經過近一個月的補習，許川心裡對陸遲有了新的評估。

　　以陸遲的腦子，以前能穩坐年級倒數第一的寶座也是挺不容易。

　　他真得是一點不學，碰都不碰書一下才能考出那個分數。

　　講完一個知識點，見陸遲接收良好，許川看了眼桌旁的小檯曆跟他聊點別的：「你們是不是快期中考試了？」

　　陸遲合上筆記本，在腦海裡建立思維導圖，幷把這一新內容幷進大的知識樹上。

　　聞言他閉著眼睛「嗯」了聲，算是回應。

　　許川調整了下坐姿，給他建議：「這次期中考試我建議你直接放弃，不用做相關複習。」

　　陸遲睜開眼。

　　「不過以你目前的水平，期中考試年級排名……保守估計進步個三五百名是沒有問題的。」許川分析道。

　　說是讓陸遲不做這次期中考試的相關複習，可近一個月的課陸遲都是認真聽過的，課後作業也都按時做著，所以雖然會出現知識點欠缺的情况，但總的來說實現成績質的飛越不存在問題。

　　主要還是陸遲成績可提升的空間足够大。

　　再者說，即便七中是安城最好的高中，但整個高二年級一千五百多名同學，想要從倒數第一名往前跳上三五百名還是不難的。

　　「哎？你在你那個小女朋友面前說的是進步多少名來著？」許川有意讓陸遲休息一下。

　　之前喬喬把自己高一的筆記本整理出來給了陸遲。

　　跟陸遲千篇一律的黑色筆記本不同，喬喬的筆記本大多都是粉嫩嫩的顔色，充滿少女氣息，往桌邊一堆許川就看出來那是女孩子的筆記本。

　　陸遲又是個愛嘚瑟的，不用許川多問，他就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說了。

　　順便隔空向許川炫耀了下自己女朋友多可愛，可給許川氣的。

　　說起這個許川就覺得陸遲這人內心跟他校霸的形象完全不一樣，特別是面對他那個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天下第一可愛』的小女朋友的時候，這玩意兒就跟一傻逼差不多。

　　你他媽能想像到一拎著鋼管打架的校霸手機裡全是偷拍的小姑娘的照片？

　　就一後腦勺都能拍百八十張。

　　想到這裡許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等那小姑娘考來華大的時候他一定要揭穿陸遲這傻逼的真面目。

　　還不知道自己辛苦維持的形象在某一天要破滅的陸遲這會兒又叼了個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說：「一百名吧……」

　　說著他隨手從左手邊堆成小山的各式資料書裡抽出那本『白色經典款』，翻到對應的章節做練習。

　　「那不是問題！」以許川對陸遲的瞭解，還以爲他會張口就來個一千名起跳什麽的。

　　現在陸遲做王后雄的例題和練習題都已經很順手了，沒一會兒就對完答案，不出所料地全對。

　　他把書合上放到右手邊，從左手邊的小山裡又抽出一本，重複上面的過程。

　　事實上陸遲已經漸漸能體會到刷題的樂趣。

　　在陸遲刷完理綜三門所有的資料書後，姜南來了電話，「遲哥，插柳吃鶏走起啊！」

　　周六日該放鬆的時候陸遲還是會玩一玩的，畢竟勞逸結合效率高。

　　他「嗯」了一聲，走到衣櫃邊挑了身衣服，把手機扔到床上一邊聽姜南說話一邊換衣服。

　　聽著電話那邊窸窸窣窣的動靜，姜南就知道陸遲準備出門了，連忙說：「遲哥叫上新同學唄！我跟劉超說新同學是個游戲玩的賊溜的萌妹子學神，這丫不信！必須讓新同學給他露一手！」

　　陸遲套了個衛衣，聞言他往下拽衣服的動作一頓，「嘖」了聲：「姜南，你拿我媳婦兒吹牛逼經過我同意了沒？」

　　姜南滿腔熱血凉在了腦門上，「遲哥……」

　　這他媽的意思是現在吹牛逼也要上稅了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