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專業碰瓷「許胥」
這一杯水潑上來的時候,許胥正從包裡掏錢準備結帳。
對面尬聊了半小時的陳先生已經氣得滿臉通紅,抖了抖被茶水濺到的手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吊了我半個月,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現在要跟我分手?」
他嗓門不大,但在清淨的書吧裡還是引來一眾目光。
許胥不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尤其,在水漬沿著髮絲滑到下巴的時候。
她在包裡翻紙巾,語氣微沉,壓著怒氣:「第一,我們只是相親對象的關係,用不著分手。第二,認識以來我自認沒花過你一分錢。第三,你的前女友昨天去我工作室大鬧一場,為了工作室和我個人的名譽,我希望以後和你保持距離,這個要求過分嗎?」
陳先生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許胥已經從袋子裡抽出一疊照片,推到他面前。
因為情緒不好,幾張照片沿著桌角飛出去,散落在身後幾桌的地面上。
照片上,陳先生滿面春風地摟著一個年輕姑娘,兩人姿勢親昵,一路進了如家。
陳先生臉色一僵,動了動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胥隨意抹了兩下頭髮,感覺到額角甜膩的觸感,從胃裡翻湧起一陣不適。
她站起來:「我不管你們是進去看夜光手錶還是打夜光撲克,這場鬧劇到此為止。我沒有意向在婚介所花高額服務費見識人渣。再見。」
說完不等他解釋,快步離開了書吧。
剛走到馬路對面,手機響起來。
婚介所的劉姐。
她面無表情,掛斷拉黑,拖出私人律師的電話。
兩個人是多年好友,私底下都很隨意。
說完正事,好友調侃她:「早就告訴你相親有風險了吧,你這都第幾次失敗了,婚介所都是被你搞怕了吧,派這種情場老手來降服你。」
許胥:「降服?你是在侮辱我嗎?」
「嘖,你說你長得也漂亮,賺的錢也多,是不是有什麼注孤生的體質啊。」
許胥扯了下嘴角,不大想做回應。
「你擇偶標準也不高啊,怎麼找個人結婚這麼難?」
許胥停下腳步,抿了下嘴角。
是啊,找個性格好不亂搞的男人,這麼難的嗎?
半晌,她說:「媛媛,再試一次,下一個還不行,我就不結婚了。」
——
第二天是週六,許胥為了工作室牆面裝修的事情,專門起了個早。
看見她,前臺小龐還愣了下。
許胥:「這幾天的課程都安排好了嗎?」
小龐忙不迭點頭:「好了好了,都通知改為下個月了,除了一位張女士不滿意退了年卡,其餘家長都表示理解。」
許胥大學學的舞蹈,畢業之後和幾個同學一起開了家培訓機構,五年過去,在本市有了不小的名氣。
和裝修師傅確認了一些細節問題,許胥開車跑了趟古玩街。
那個前女友找人鬧場的時候砸壞了她很喜歡的一個花瓶,要不是因為這,她也不一定有那心情去和這種小姑娘計較。
週六的古玩街人滿為患。
許胥穿了件淺綠色風衣,踩著高跟鞋沿著街邊走,每個店鋪都要進去看上兩眼。
眼看中午,除了手腕上編織別致的紅繩手鏈,一無所獲。
作為一個搞藝術的人,許胥買東西從來都是佛系的。
有喜歡的固然好,沒有遇見也是緣分沒到。
她抬頭看了眼日頭,決定再逛一家。
說來也巧,踏進門檻,她一眼就看見了櫃檯前,被男人握在手裡的白玉瓷器。
兩指長度,瓶口小巧圓潤,用來擺她的插花正好。
許胥不自覺靠近兩步。
男人付了錢,轉過身來,手肘猝不及防擦過她的肩膀,力道不小,許胥踉蹌兩步,鞋跟撞在木門檻上,眼看往後摔。
手臂被一片溫熱貼住,隔著層布料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臂,將人帶了回來。
「沒事吧?」
頭頂傳來的聲音低沉悅耳。
許胥虛驚一場,就著剛才的心悸抬頭,不期然裝進一雙深邃的眼睛。
這個男人長得有點好看。
許胥在心裡哇哦了聲,面無表情地直起身,往後退了半步:「沒事。」
男人盯著她的腳踝看了兩秒,眉心微疊:「是不是扭傷了?」
許胥剛要搖頭,忽然想到什麼,遲疑地點點頭:「是有一點。」
男人說:「送你去醫院?」
「那倒不用……」許胥眼神閃躲了下,指著他的左手,「那個,能讓給我嗎?就當做……賠禮。」
男人沉默了。
許胥又說:「我問你買,價格你說了算。」
櫃檯後,穿著黑馬褂的年輕男人看了看兩人,剛要說什麼,男人點頭:「既然小姐喜歡,那就原價轉讓給你。」
許胥一喜:「多少錢?」
「兩萬二。」
許胥怕他反悔,趕緊掏出手機轉帳。
添加微信的時候,許胥瞟了眼他的個人資料,頭像是個黑底的字母L,和昵稱一樣。
目送男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心想,這個男人脾氣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