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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任王妃》第17章
017

  西院,留芳居。

  新來的夫人林粹兒已用了午膳,由丫鬟服侍淨了面,坐在了妝台前。她素手輕挑,將香脂淡淡地勻到臉上。室內一片動人的寧靜。

  丫鬟端詳著她,小聲道:「夫人生得真好。這府裡論容貌、論家世,誰蓋得過夫人去?」

  林粹兒恬然微笑,沒有說話。她脉脉凝望鏡中如牡丹一般盛極的顔色,確實國色天香,萬里挑一。雖是庶女出身,却是出自宰相府的庶女,也算不折不扣的嬌美貴。

  作爲穿越女,上天待她是不薄的。

  可惜,上輩子這手好牌被她打爛了。

  那時,她不小心冒犯了皇后娘娘,被賜給了越王爲妾,心裡百般的不願。

  因爲前頭那些女人死得太慘了,縱是穿越女的她也不敢不信邪。所以抱了一份守活寡的心思,不敢去攻略他。

  只是空閨太冷,寂寞蝕骨。

  到了五月半,她回娘家爲父祝壽時,邂逅了前去做客的太子霍清嘉。在嫡母的推波助瀾下,與他做了不光彩的事。

  一時行差踏錯,後面便步步錯。

  不久之後,她無意中知道了越王克妻的真相:是太子命手下的一名妖道做的。

  使的是邪術,別人想查也查不出。

  一切只因越王的戰功太顯赫了,令太子非常忌憚。他用這陰損招數讓越王絕後。招數雖低級,却極爲管用。越王被做實了凶名,女子無不懼他如虎。連皇帝也聽信讒言,故意疏遠了這兒子。他自己又孤傲不群,漸漸的,就被整個皇室孤立了。

  她知道內幕後,覺得太子簡直是人渣。可自己已成了他的人,只能硬著頭皮替他謀劃了。

  她將自己早前從姑母賢妃那兒偷來的一封信交給了太子。那是越王的母妃待字閨中時,皇叔寫給她的私信。太子如獲至寶,運作一番後,使皇帝對越王的血統産生了疑心。

  沒過多久,他就被貶爲庶民,流放去了西部的大荒漠。

  可笑的是,她做了太子的功臣,却沒得到該有的幸福。

  狼心狗肺的渣男!玩膩之後,竟將她送給了下三濫的妖道。那又老又醜的東西拿她試驗各種魔毒,逼她行下賤之事,幾年下來,把她糟蹋透了。

  她是含恨而終的。

  臨死前聽說越王在西部崛起,征服了西蠻和北齊兩大國,馬上要打回來了。他在昊國軍中的根基很深,許多將領不戰而降,領著舊部投靠了過去。

  朝廷亂成了一團。

  她聽到這話時,真是死不瞑目。自己枉活兩世,竟瞎了狗眼對渣男付了真心,錯過了絕世的英雄!幸虧上天給了重來的機會。

  這一次,她不會再犯蠢了,抱緊大佬的大腿才是上策。

  上輩子她被那妖道飼以魔毒,身體發生异化,得到一種奇怪的能力:凡與她肌膚接觸的男人,都會對她産生不可抗拒的渴求。瞬間染癮,欲罷不能。

  重生之後,這能力竟然跟了過來!

  所以,想得到越王一點不難,只要碰到他就可以了。不管有多孤傲,多禁欲,他將不可遏止地淪爲她的裙下之臣。林粹兒微微彎了唇角,眼裡劃過了一道流光。

  ===========分割綫把女配隔離開===========

  中飯吃完,豆蔻的肚子總算填飽了。

  奇怪的是,精神上仍有强烈的饑餓感揮之不去。好像迫切想來點零嘴兒,却又不知是什麽零嘴兒。旺盛的口水把嘴裡稀釋得特別淡,沒滋沒味的。

  不知是怎麽了。

  饑餓感越來越强烈。巨大的空虛啃食著她的理智。到了晚上,已磨得人無法安身了。瘋狂的渴望像黑沉沉的淤泥在她識海中滾動,攪得她神智昏昏,抓心撓肺。

  要命的是,她根本弄不清自己到底想吃什麽。

  到了子夜,實在受不住了,她披了衣裳去厨房覓食。

  爲了不驚動北屋的王爺,她從窗戶爬了出去。踮脚穿過跨院,如皮影般迅速溜過回廊,進了西北角的厨房。

  裡頭沒有剩菜。翻來找去,只有柳籃裡的一把菌子。

  她不想吃這個。她要的是深夜惡魔般邪惡又重口的東西,可是,哪裡有這樣的東西呢?

  她的目光鎖定了灶台旁的醋罐子。似乎不够邪惡,幷不是她想要的。

  但她還是一把提起來,套著罐口吹上了。

  尖溜溜的酸味刺得她直抖,造孽得很。但是,好歹敷衍住了她的惡饞。

  旁邊還有麻油!她一口麻油一口醋,肥厚和尖酸的滋味交替在舌面上打滾,她稍微能喘口氣了。

  這時,黑暗中驟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做什麽?」

  豆蔻轉身一瞧,王爺披著件絲袍站在門口。凝著內力的眼睛如一雙美麗的寒星。

  黑暗中的王爺像個遠古的神話似的。

  「我餓啦,睡不著。」

  「餓了你拿罐子做什麽?」他穿過黑暗,向灶邊走來。

  「沒剩菜了,搞點兒醋喝喝。」

  霍東宸一聽這話,腮下立刻翻起了一股酸水。

  他想,本王的人生又涌現新風景了。半夜裡聽她爬窗,以爲要幹壞事,沒想到躲厨房裡喝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沉默片刻,別有意味地問,「你爲何要喝醋?」

  「想喝啊。」豆蔻呷一口烈醋,齜牙咧嘴地說,「喝了能好受點兒。我不曉得自己是怎麽了。」

  王爺聽懂了:這是爲林氏的事兒吃味兒了,拿醋演一場酸戲給他瞧呢。

  這傢伙已愛入膏肓了。可怎麽是好?你就演吧,本王會管你好受不好受?酸死你好了!

  可他聽見自己犯賤地開了口,溫柔地說:「豆豆,你要知道那些女人只是權謀的把戲,不代表什麽......」這話的暗示已不能更明顯了。

  他的臉在黑暗裡發了燙。

  豆蔻心說,他莫名其妙在講啥呢?這無頭無腦的王爺!

  不過既提起了女人,她少不得要趁機進讒言了。啜口香油,借著話風說:「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嘛,這年頭做女人不容易。不過林氏可不一樣,您千萬不能對她上心。」

  「......你見過她?」

  「沒。我就是感覺她應該挺會狐媚的。不信你等著瞧。肯定會來勾搭你。我是您的護衛,絕對不能允許此事發生。」

  霍東宸嘴角抽搐,一陣無語。

  這護衛的心眼子怕是沒針眼大呢。就爲一個林氏,鬧出這喝醋的荒誕戲來。一逮住機會就給人潑髒水。若真讓她當王妃,西院那些人還有活路?

  他嘴角微動,縱容地說,「若真那樣,到時就麻煩你挺身保護本王了。」

  豆蔻見他聽進去了,心裡頓時一喜,舉起香油罐子敬他:「王爺要不要吹一個?滋味還行。」

  霍東宸眼皮直跳,婉拒道,「不用,本王已經醉了。」

  ====

  陳醋幷未填補豆蔻的空虛,但是,强烈的刺激多少麻痹了她的感覺。

  之後的半夜,總算得以安然入睡。

  次日香枝來瞧她,聽說她喝了一罐子醋,驚得兩眼圓溜溜的。

  「該不會是……有了吧?」她說。

  「有啥?」

  「娃娃。你好像在害喜啊。害喜的人才想吃奇怪的東西呢,你曉得吧?」香枝的臉紅了。

  豆蔻嗤之以鼻,「我平白無端自己就能有娃?」

  「呼大牲口說,咳,你,那天晚上,王爺……你自己沒數麽?」

  「那晚什麽也沒發生,我睡得挺香。」

  「睡著也能發生啊……這事兒女人又不用出力。」香枝的聲音越說越小。難爲情死了。

  「就算是這樣,才三天功夫就能有娃?」豆蔻吃不消她這思路。

  可是說完,她自己忽然楞了。心頭一陣狂跳。

  不對,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啊!她是從植物中蛻出的仙體呀!植仙能跟人一樣?

  萬一他真對她下了手,悄悄給她授了個「粉」.......

  豆蔻心中像被人砸了個鑼,乒裡哐當地亂了。她的臉還在反對香枝,心裡却在她的思路上狂飈了出去:這種瘋狂想吃酸喝辣的德性,不是害喜是啥?

  之後的一整天,她好似墮入了噩夢,神思不捨,忐忑難安。

  每次饞勁兒一上來就心口一突,感覺自己懷上了。

  但孩子幷不在子宮裡,因爲她看不到。懷在啥地方她不曉得。可能在哪個旮旯裡。

  她一會兒熱汗,一會兒冷汗,心裡很不清淨了。

  再次入夜時,失眠比昨晚更嚴重,在床上翻來滾去,煎熬得不能忍受!

  她想,這樣可不行。得找孩子他爹問個清楚!披上衣服,拉開西厢的門,到北屋廊下輕敲他的窗,「王爺,王爺……睡著沒?」

  她怕驚動後面穿堂裡值夜的小厮,刻意把聲音放得很輕。像喊人私奔似的。

  霍東宸沒回應。他想,她要是爬進來,本王就服她了。

  少頃,窗欞一聲輕響,女登徒子果真爬了進來。

  王爺:「......」

  豆蔻張望一眼,躡手躡脚朝床走去,小聲說,「王爺,小人心裡好亂,有話想問你。」

  帳子裡傳出淡極的聲音來:「不想當你的兵了?深夜潜主子房間來成何體統?」

  「就問你一件事兒。」豆蔻蹲到床的踏板上,「你給我個准信兒,問完我心裡才能定。」

  帳子裡的王爺臉陣陣發燙。心想,這傢伙不把他搞定是不能安身了。

  他嘴角微彎,徑直給了她答案:「不必問,本王對你沒興趣。上回說了,你做王妃希望不大。」

  「嗨,這我知道。我的芳心收回來了。我是想問那天晚上你對我做啥沒?」

  王爺的臉更燙了,「你希望我對你做什麽?」

  「不是我希望。」豆蔻的聲音有點抖,「實不相瞞,我好像有了。」

  初爲人母的心情很複雜。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能生出個什麽玩意兒出來。

  王爺偏過頭,望著縐紗帳外的身影,不敢相信地問,「有什麽了?」

  「孩子……」

  霍東宸如遭雷劈,倏地坐了起來,「豆護衛,訛人不是這麽個訛法。」

  「嘖,沒訛你。有了孩子我也不要你認。就是問個准信兒,你到底有沒有對我咋樣?」

  「沒有。」他後怕地想,幸虧沒有,不然還能逃出她的魔掌?

  「真…..沒有?」

  「沒有。本王真的對你沒興趣。」

  「那我怎麽害喜了?」豆蔻咂了咂嘴。深更半夜,「害喜」害得她整個人都渾了。滿腦子霧氣。

  王爺靜了一會,忽然拂開了帳子,面無表情抓起她的手腕。皺眉聽了一會脉,把手砸還給了她,「何來的喜脉?你壯得像頭牛似的。」

  豆蔻張著嘴,困惑地說,「孩子不在子宮裡,能搭出喜脉嗎?」

  王爺默默抓了一會狂,「寶寶,孩子不在子宮能在哪裡?」

  她沒精神地說,「不曉得。我快饞死了,又不曉得自己想吃什麽。」

  「要不要給你個耳光吃吃?」他故作陰森地問。

  豆蔻嘴巴一咧,一陣傻笑,然後嘆口濁氣癱在了踏板上,張大嘴咬住了床框。

  霍東宸注視著眼前這個場景,簡直是一場怪夢。

  她鬆開床框,自言自語呢喃道:「忽然覺得想吃點蒼蠅什麽的,可能滋味會意外的不錯呢。」

  王爺滿臉黑綫,沉默半晌說:「走,先去厨房吃點作料。熬過了這夜,明日帶你去街上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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