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各自心事

　電梯緩緩下降， 杜喜兒額頭輕抵在他的胸前，鼻間是他身上的味道， 沒什麼特別，畢竟他用的是她的沐浴乳。

　但這就是他的味道，讓她安心， 讓她選擇依靠的味道。

　【叮——】

　電梯門開了，李經理又忙前忙後的指揮著他們把床搬出去。

　杜喜兒保持站姿，悄悄伸手環上他的腰，有些臉紅的輕咳一聲。

　床搬出去了， 李經理沒有跟他們走， 而是留在了電梯裡，笑著問︰“杜劇務，你們是去一樓吧？”

　聽到自己被點名， 杜喜兒這才松開手， 轉身回答︰“對， 麻煩你幫我按一下。”

　電梯再次緩緩下降。

　“對了，明天二樓能空出一間房來，杜劇務你這邊還需要嗎？”

　經李經理這麼一提醒，杜喜兒想起之前入住的時候提的要求，再看看穆寒， 好像沒有那個必要了……

　“暫時先不用了。”杜喜兒禮貌的說著。

　李經理一副我懂的表情， 笑著點頭說︰“我明白的、明白的。”

　電梯到了一樓，李經理示意兩人先走，杜喜兒漲紅著臉拉著穆寒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酒店， 杜喜兒長呼一口氣。這個李經理油滑得很，一個眼神就能看懂別人在想什麼。

　兩人並肩走著，杜喜兒低頭一瞥，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是牽著他的，而且還攥得很緊！

　“咳咳——”杜喜兒不自然的咳嗽著，正想松開手，突然被他反握住，“你、你幹嘛……”

　“為什麼要松開？”穆寒握緊她的手，故意問她︰“剛才不是牽得好好的？”

　杜喜兒目視前方，紅著臉不去看他，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沒有啊、沒有要松開……我手汗多，手滑……”

　胡說八道！

　“杜喜兒，你休想賴掉昨晚的事。”

　“我哪有……”

　杜喜兒隱約發覺，自從經過了昨晚的‘事’之後，穆寒好像變了。

　低頭看看他牽著自己的那只手，更加確定這點——變得有底氣的粘人了！

　兩人沒有坐車，而是選擇步行去劇組。

　昨晚……穆寒算是表白了吧？她也算是稀裡糊塗的答應了？

　***

　到了劇組後，杜喜兒領著穆寒直接去了A組，毛佳佳正在那裡等他們。

　“佳佳人呢？”杜喜兒四下看了看，沒看到毛佳佳的人影，倒是看到毛佳佳的助手了。

　“佳佳姐去洗手間補妝了。”助手主動說著。

　“好，那我先去前面等她。”

　杜喜兒說完就準備帶著穆寒離開。

　一轉身，正巧和身後的人撞了個滿懷。杜喜兒下意識搭上穆寒的手臂，剛站穩身子，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難得來探次班啊……還撞我……”宋煜笑著打趣道。

　杜喜兒先是一愣，隨即笑了，“你怎麼來了？稀客啊！”

　宋煜成天泡在實驗室裡，認識這麼多年，來劇組探她班的次數一隻手能數的過來了。

　“院長放我一周的假期，正巧毛佳佳說你們都在這兒，我就來了，”宋煜聳著肩，指了指自己胸前寫毛佳佳公司名的工作證件，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沖穆寒點了點頭說︰“我把你的玉牌帶過來了。”

　也對，既然宋煜在實驗室查不到什麼內容，還是拿回來的好。

　“我放在車上了，”宋煜有些謹慎的說著，視線卻落在兩人搭在一起的手臂上遲遲沒有移開，“你們……”

　杜喜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拿開手，撓了撓發燙的耳根。

　“咦？你們怎麼都站在這裡？”毛佳佳手裡拿著化妝包回來了。

　“還說呢，你約我九點半，現在都九點四十五分了！”杜喜兒拿著手機給她看時間，也算是把話題扯開了。

　毛佳佳嬉笑著說不礙事，把化妝包收好，就叫來了助手，準備工作。

　“昨天還差兩個采訪，一個蕭陽的、一個王導的，搞定之後晚上一起吃火鍋吧？”毛佳佳提議道。

　說來也是，他們三個很久沒湊齊過了。

　杜喜兒看了穆寒一眼，小聲問他︰“你吃過火鍋嗎？”

　穆寒微皺著眉頭，像是對這個詞很陌生似的，“那是什麼？”

　“……很好吃的！”

　最後，杜喜兒敲定了四人的飯局。

　來到A組的拍攝場地門口，杜喜兒還沒走進去，就已經看到裡面人很多了，索性對穆寒說︰“你先跟宋煜去車上吧，一會兒采訪結束了再踫頭。”

　目送穆寒和宋煜並肩離開，毛佳佳忍不住用手肘踫了踫杜喜兒。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確定了？”

　杜喜兒輕舔下唇，支吾著點頭︰“算是吧。”

　毛佳佳一邊調試著手上的錄音筆，一邊調侃︰“怎麼著，昨晚趙編劇說了什麼？”

　杜喜兒忍不住‘嘖’了一聲，“你這是什麼語氣嘛……好像你早就料到我們會在一起似的。”

　“那當然了，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在一起那不就是早晚的事情嗎？”

　聽毛佳佳有些膨脹的說著，杜喜兒只好一五一十的告訴她，昨晚趙莉的猜測——

　“照這麼說，你們倆還真是蠻大膽的。”

　杜喜兒心裡有些發慌，隨著毛佳佳一起進了A組，一邊和工作人員打招呼，一邊小聲問︰“佳佳，你說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毛佳佳抬手直接拍在了杜喜兒的腦門上，“人不沖動枉少年！想做什麼就去做！喜歡就在一起！灑脫點！”

　“……”杜喜兒無奈的撇撇嘴，低聲嘀咕道︰“說得輕巧……”

　***

　穆寒已經在劇組待了有些時日，雖說有些新鮮事物還在‘接受中’，但認路和記住人的面孔來說，他很拿手。

　宋煜看著穆寒很熟稔的帶他來到停車的地方，不禁感嘆道︰“你的適應能力真不錯。”

　穆寒沒有坐進車裡，站在車外接過宋煜遞來的玉牌，神色不由得沉了沉。

　宋煜見他沒有上車的意思，索性也關上了車門，和他並肩靠在車門上。

　“你和喜兒在一起了？”宋煜沒憋住，還是問了出來。

　穆寒聽到他這麼問，收起玉牌，看著他點頭︰“按你們這裡的說法，是的。”

　宋煜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半頭的‘王爺’，有些恍惚的反問道︰“你知道你們在一起，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穆寒輕抿嘴角，轉身看向一旁的空地。

　***

　A組，杜喜兒帶著毛佳佳一行人在不遠處等蕭陽下戲。

　“蕭陽最近的資源不錯，之前這部戲我以為他沒戲呢。”毛佳佳有些暗諷的說著。

　杜喜兒聳聳肩，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關心他的事。

　“喜兒姐——”

　很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杜喜兒轉身看到排戲表的工作人員在叫她。

　“怎麼了？”杜喜兒壓低聲音詢問，順手接過了工作人員遞來的排戲表。

　工作人員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匯報道︰“餘瑤回來了，說是身體沒問題了……”

　翻開排戲表，有餘瑤戲份的場次全都排了進去，一切像是又恢復了‘積極工作’的狀態似的。

　“她現在在哪裡？”

　“在一號化妝間，”工作人員說完又不忘補充一句︰“袁妗曼老師也在那兒。”

　聞聲，杜喜兒和毛佳佳默契的互看一眼。

　“你去化妝間看看吧，我這邊你別管了。”毛佳佳示意她得去看看。

　杜喜兒拿著排戲表想了一下，點頭說︰“我去看一眼，一會兒來找你。”

　交代了一下，杜喜兒就直奔一號化妝間去了。

　走在路上，杜喜兒不禁想起什麼，疑惑的問︰“夏小涵呢？”

　“小涵姐身體不舒服，說是和你請過假了……”

　杜喜兒不由得挑眉，這個夏小涵在搞什麼？

　昨晚她和穆寒說的那些，杜喜兒可是全都聽見了，什麼和羅副導的關系……

　“給她打個電話，問她需不需要請長假？我這邊隨時可以幫她簽假，多久都行。”

　“哦、我這就去打。”

　杜喜兒是故意的，昨晚夏小涵在她房間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牢牢記住。

　坦白講，杜喜兒是個很簡單的人。工作盡力做到最好，對身邊的人也都是毫無保留的對待，但一旦遇到夏小涵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她不會陪著演戲的。

　當然，夏小涵嘴臉的暴露，也同樣提醒著杜喜兒——不應該把穆寒繼續放在這樣的壞境下，不然早晚有一天是要露餡的。

　杜喜兒來到一號化妝間，看到化妝間裡正洋溢著一派和諧的氛圍。

　“妗曼姐，昨天是我太不小心了，你不要有心裡負擔呢，不然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聞言，袁妗曼輕推開化妝師的手，笑著對餘瑤說︰“昨天要不是怕耽誤了拍攝，我怎麼說都是要去醫院看你的，還好你沒事！”

　餘瑤掩著嘴輕咳兩聲，很善解人意的說道︰“就是嗆了幾口水，醫生說我嚇到了，讓我好好休息休息，但我自己在醫院裡更害怕，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杜喜兒站在門口，抬手在門板上意思的敲了兩下。

　“不好意思，沒打擾你們吧？”杜喜兒客套的說著，腳下已經邁步進了化妝間。

　“喜兒姐，”余瑤看見杜喜兒來了，趕忙起身打著招呼︰“我正和妗曼姐聊天呢。”

　杜喜兒似笑非笑的看了袁妗曼一眼，不知道某天袁妗曼知道餘瑤和蕭陽的事後，還能不能這樣‘和平’？

　“沒想到你們關系這麼好，”杜喜兒打趣的說著，走到化妝桌前，拿了兩張今天的新擬好的排戲表，分別遞給兩人，“這是臨時改的，我剛看過了，時間上緊湊了一點，但也還好。”

　一般的排戲表都是提前很多天來敲定的，因為昨天餘瑤的落水事件導致劇組節奏大亂，臨時起擬的排戲表難免會引得演員之間不滿，所以杜喜兒親自送過來了。

　說到底，她昨天故意撤掉餘瑤的場次，無非是想給她一個警告——劇組不是她玩得起的地方。

　想拍戲就拍好每一場，不想拍？那好，她可以把戲份幫她壓到最後。

　“沒問題。”

　“我也是，麻煩你了喜兒姐。”

　確定演員對新的排戲表沒有問題，杜喜兒也就準備離開了。這化妝間的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她可不想在這裡多呆一秒。

　剛走出一號化妝間，杜喜兒低頭看了眼時間，正想去找毛佳佳，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杜喜兒轉身一看，是袁妗曼。

　“還有事嗎？”

　袁妗曼四下看了看，拎著戲服的裙擺走上前，有些不自然的問道︰“你知不知道蕭陽昨晚去哪裡了？”

　杜喜兒不禁挑眉，有些好笑的反問︰“你確定這事應該來問我？”

　袁妗曼表情有些難看，壓低了聲音說︰“昨晚他拍完戲就回酒店了，但我回去的時候他又不在了……”

　聞聲，杜喜兒趕忙抬手打斷她的話，“你想問什麼啊？”

　“我知道你昨晚也不在酒店，我還知道你是被你男朋友背回來的……”袁妗曼皺著眉頭，警惕的看著四周，“但最近幾天蕭陽動不動就消失，我身為他女朋友，下了戲壓根兒找不到他……”

　杜喜兒不自覺的想笑，原來平時那個滿臉囂張的袁妗曼，是這麼在乎蕭陽的啊？

　“我只能說，你問錯人了。”

　說完，杜喜兒轉身就走了。

　袁妗曼獨自站在原地，瞪著杜喜兒離開的方向，有些後悔剛才自己的低聲下氣。

　如果杜喜兒沒猜錯的話，蕭陽‘消失’一定和餘瑤扯不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