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還是打了,背著林夢,偷偷地給容凌打了電話,大略說了一下林夢自打見了江乘風之後,瞧著就有些不大對勁。
容凌立刻放下手頭的公務儘快趕來的時候,林夢已經窩到了床上,一邊坐著的是蕭翼。蕭翼看著她,目光關切,這讓他心裡頭有些不舒服。
蕭翼是自己過來的。林夢本來今晚要去他那裡的,但是江乘風的出現和談話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讓她暈乎乎地直接回了家。路上,因為煩躁,也是因為喝了酒,熱意洶湧,所以,她是開著車窗,吹著一路的風回來的,等回來,頭就有些疼了。給蕭翼打電話表明她今晚不去的時候,她的嗓子也變得有些不對勁,粗啞了起來。
蕭翼耳力過人,立刻察覺到了這份不同。
「你怎麼了?生病了?!」
「沒有,就是喉嚨有點不舒服,沒事的。」
「看過醫生沒有?!」
「小事,用不著看醫生的,我躺躺就好了。」
「你聽起來似乎很累!」要不說蕭翼感官敏銳呢,即便是隔著電話,都能將她的情況大致給掌握了。
「沒事,睡睡就好了!」
他就沒再追問了,囑咐了一聲讓她好好休息,就把電話給掛了。但是下一秒,他立刻收拾了起來,直接就過來看她了。他覺得,她有事情,而在電話裡,又說不清楚。所以,還不如他親自過來了。她是特別的,所以他必須這樣對待。
他向來強悍,又從不缺乏運動,又是習慣了打打殺殺,所以現在身上的兩處槍傷,對他來說簡直是小意思,妨礙不了他。他到達的時候,看到了她的驚詫,也看到了她看上去的確有些糟糕。眼睛有些腫,看上去像是狠狠地哭過。
見她臉蛋兒有些紅,頭髮跟著亂亂的,他就皺了眉,自然地伸出了手。
「還說自己沒事,我看你現在這樣子,可不像沒事!」
觸手,額頭似乎有些燙,但又不是很燙。
她即刻解釋。「沒有發燒,剛剛用溫度計量過了,體溫正常。」
守著她的苗青對她的關心,也不弱於蕭翼,該做的,苗青都已經做了。
蕭翼這才收了手,擰著眉問她。
「到底是怎麼了?!」
下午看她的時候,她的狀態還不錯啊。不過她當時呆的時間不長,後來是被一通電話給叫了出去。莫非一切的起因是那一通電話。
「傍晚那會兒,你見誰了?!」
她搖了搖頭,不說。
好了,他知道自己該從哪裡查起了!
「吃點消炎藥吧,我看你有些上火!」
「吃過了,都吃過了!」
哼了一聲,她貓入了被窩裡,只露出了一張臉。小臉兒有些淡淡緋紅,看著是很迷人,但同時也在透露著病態。
「抱歉,害你過來了一趟!」她沒想到,他自己那個樣子,竟然還過來了。心頭,儘是感動。
「說什麼傻話!」他訓了她一聲。然後又來哄她。「你要是覺得累,那就睡吧,我在這兒坐一會兒,等你睡了再走!」
「我沒事的,你還是病號呢,幹嘛要坐在這裡陪我,你快回去吧!」
「乖,聽話,睡吧!」
雖然是輕柔的口吻,但是他的表情是堅決的,透露的是心意已決,誰也無法讓他改變的樣子。
她就眯起了眼,想如他希望那般的,儘快睡過去。但是腦子裡亂亂的,不受控制的東想西想,所以,她根本就沒法睡著,頭似乎也越來越疼,也越來越重了。
就是這麼一副狀況的時候,容凌來了。看了蕭翼一眼,他將目光聚集在了林夢的身上。見她眯著眼,似是在睡覺,就壓低了聲音,詢問因為他的到來而站了起來朝他迎過來的苗青。
「怎麼樣了?!」
苗青知道他問的是什麼,也低低地回他。「吃了點消炎藥,躺下了。」
林夢根本就沒睡著,聽到了他的聲音,就把眼睛給睜開了。容凌就朝她走了過去,靠地越近,眉頭就擰地越緊,最後坐在了床頭,大掌伸了出去,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臉。
「這是怎麼了?!」
這麼憔悴,讓他不喜。
她搖了搖頭,重新閉起了眼。
他就用手,細細地描繪著她的臉,無聲的撫慰。可最後,她突地就躲開了,手揪著被,將自己的臉給蓋住了一多半。她這種無聲的抗拒,讓他再次皺眉。
「到底是怎麼了?!」
他再次問,可她窩在被窩裡,就是不出聲。急促的呼吸,泄露了她此刻心境的起伏。
「苗青,你出去。蕭翼——」容凌看向了他。「我要和我老婆單獨呆一會兒,麻煩你先出去。」
這口氣還算客氣,加了「麻煩」兩個字,說明容凌現在不想和蕭翼鬧不愉快,但是他特意申明的「老婆」兩個字,卻是在警告蕭翼,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些不該動的心思,就別動。
蕭翼起了身,他也不是不識時務的。
兩個人都走了,屋裡就只剩下了容凌和林夢。容凌起身,換了一個坐姿,直接就坐在了枕頭邊,然後伸出長臂,去撈林夢。林夢心裡彆扭,扭了扭,可是身子不爭氣的發著軟,到底是被他輕易地連人帶被給撈入了懷裡。
「出什麼事了?!」
他讓她靠在了懷裡,一直胳膊托著她的後腦杓,像是抱著一個孩子般。另一隻手,依舊在她的臉上流連,然後因為從指尖傳達來的溫度而皺眉。
有點燙。
「沒事。」她啞聲敷衍。「困,我想睡覺。」
可他很執著,也對自己的判斷非常的有自信。「告訴我,出什麼事情了?!」
同時湊過了額頭,親密地貼上了她的,測試了一下。她躲了躲,說了一聲沒事,又來趕他。
「你走吧!」
他不動,她又說。
「李蘭秋不是在等著你嗎,你快走吧!」
小手推了他一下。
他不悅,把話給挑明了。「是江乘風對你說了什麼嗎,他用李蘭秋挑撥離間了?!」
「沒有。」她回的太急了,顯得有些激動。容凌是何等的精明,見狀,心裡就有數了,所以,口吻裡帶了些冷的怒。
「所以,你就聽了他的話,然後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我說,沒有的事情!」
她使勁地推他,可他將她牢牢摟住,就如之前的一次又一次。
她本來就煩躁,這次終於是爆了,直接就沖他吼。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霸道,每次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現在要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他危險地眯起了眼睛。這個小女人,過分了!
「不論江乘風對你說了什麼鬼話,你統統都給我忘掉。還有,對你,我不是霸道,而是因為我是你男人,所以我這樣對你!」
她即刻重重地咬唇,隻覺得心頭的火,憋的厲害,可偏偏,就是沒法發泄。
「你累了!」
說著,他拖著她,重新躺了下來。
「累了就休息,別想些沒有用的,根本就是在浪費腦力!」
他懂什麼!
苦惱的,她死死揪住了被子。事情如果有他說的那麼簡單,她何至於如此。她現在只要一想到小浪,腦子就跟快要炸掉一樣。她能勸江乘風一家人放棄報仇嗎,她能嗎,她是小浪用自己的命給救回來的,她能有這臉嗎?!那樣的話,她能說出去嗎?!可是,她能眼睜睜地看著容凌和江乘風鬥嘛,江家如今是怎樣的地位,她又不是不知道的,容凌和江乘風他們鬥,到時候,指不定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根本就不是她想看到的。
江乘風讓她和容凌斷的乾乾淨淨的,如此就放過容凌,可她能這麼做嗎?!他根本就不知道,容凌之於她,到底意味著什麼。若能斷,她何至於在四年後還回來?!
就算,她是斷了,可是容凌還是會江乘風鬥上的,因為只要江家不放過容三伯,那進行到這一幕,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她沒法、也不能和容凌斷!
那現在,她能做什麼?!
江乘風是信她,所以告訴了她一切,又讓她什麼都別說出去。可是容凌是她老公,是她愛的人,她可以不告訴容凌嗎,江乘風以後可是要要對付他哎!可是,難道她就能看著最後容凌反過來對付江乘風嗎?!難道就能泄了密,讓江乘風他們的復仇計劃最後落空?!
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想來想去,這就成了「繞」,成了死局,她宛如陷入了迷宮當中,找不到出路了。現在,她煩躁地都想撞頭了。
「乖,睡吧。」他哄著她,又把她當作一個孩子。踢掉了鞋子,他側臥在了她的身邊,隔著被子,將她摟住,同時一掌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側肩,依舊哄著。
她心裡燥,因為燥,所以有了厭煩。而且,江乘風說的一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劣跡斑斑。如此時此刻,他將李蘭秋留在家裡,就很可惡。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翻了身,她背對了他。
他沒說話,依舊抱著她,又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她。
他越這樣無聲縱容的樣子,她心裡越是煩。他要是真對她那麼好,真的這麼在意她,幹嘛不直接把李蘭秋給趕了出去。她可不信,李蘭秋能那樣就去死。
「走啊,去見你的李蘭秋去,我這裡不需要你。」
拍打她的手,頓住了。他低低地訓斥她。
「你又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我沒胡思亂想。」她悶吼,咬了咬唇之後,猛地從被窩裡探出了手,重重地捶了一下枕頭。
「容凌,你可真討厭!」
他親了親她,不說話。
她尖聲。「我說,你很討厭!」
討厭現在像個棉花糖一般的他,感覺在他面前,她就成了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似的。
他還是親她,修長的手指,慢慢地爬過她的發間,最後落到了她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按揉,牛頭不對馬嘴地問她。
「頭疼吧?」
什麼啊!
她皺了一下眉。
「噓,別說話,我給你揉揉!」
她這心裡別提有多窩火了。
「你簡直是讓我討厭死了,啊翼——」
她打算叫蕭翼進來逼容凌走人,她現在真的不想看到他,可是她才剛喊了一聲,小嘴就被他給捂住了。
一個大力襲來,她的身板被強硬地給翻了過來,形成了面朝上背朝下的平躺姿勢,他翻身,跨在了她的身上,俊臉微沉,很是危險地看著她。
「小乖,你可以沖我鬧脾氣,但是不許用別的男人來激我!」
她憤憤地看著他。
他鬆開了手,卻又很快用自己的唇,堵上了她的嘴。柔軟的像是花一般的唇瓣,此時散發著高溫,有一種別樣銷魂的觸感。撥開花瓣,頂入花心,嘗到的是如蜜汁一般香甜的芬芳。那裡面也好熱,像是溫暖的內室。變換著角度,他兇悍地深入再深入,又將她的舌頭給吸到發麻。可等他放開了她,才發現,她哭了。兩行晶瑩的淚,就這麼順著她的眼角垂落著,然後又有新的淚水在她那一雙幽靜的雙眸裡凝集,慢慢地結成了珍珠般的水晶,最後唰地一下,沿著舊有的淚痕滾落。
他的瞳孔重重地縮了一下,瞳孔倒影著那兩行淚,彷彿流入了他的眼裡。
撫摸著水色泛濫的紅唇,他有些陰鬱地問。
「為什麼哭?!」
明明,他吻她,她也是有感覺的。
清淚繼續淌下,她啞聲哽咽。
「你好討厭!」
他手重了一下,緊緊壓著她的紅唇。
「討厭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老是出爾反爾。說對你我好,可是卻沒有做到。你要是真的對我好,我現在就不至於這樣的為難!」
至少,不會因為江乘風的話,而太過搖擺不定。
他的目光閃了閃,伸手將她的淚給分別抹掉,抓住了很關鍵的一點。
「誰讓你為難?!」
她只是哭,不說話。也正在這時,容凌的電話響了,他擰著眉盯著她,將手機從褲兜裡掏了出來,看也不看,直接將電話接起。電話那裡傳來細柔的女子的聲音,因為容凌現在和林夢是臉挨著臉的,所以儘管林夢聽不大清那女子在說什麼,可也知道打電話來的是李蘭秋。
心裡,又是濃濃的厭煩。
只聽到容凌說。「我晚些再回去!」
那李蘭秋又說了什麼,容凌口氣就有些重了。「不用等我,我有很多事要忙!」
「忙著壓在女人的身上?!」她忍不住出聲,既是嘲笑容凌的遮掩,又是為了刺激李蘭秋。
那頭李蘭秋立刻叫了一聲「容——」,聲音很大,所以林夢這次聽清楚了,也聽到了這口吻裡透著的委屈。
「好了,就這麼說吧!」容凌卻是猛地掛了電話。
「你真是一個混蛋!」
她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