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冷,動了手術的身子,一會兒就像是在冰窖裡一般,冷的讓人骨頭都好像是要被凍住了。一會兒,卻又熱了,一種從內而外,似乎整個人都要被燃燒起來的熱。冰火交融,生生地考驗著他。他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了人肉叉燒,一會兒被火烤,一會兒又被冰凍,來回,全然不能自主。
這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考驗!
可這,還不是最讓人擔心的。
長達十六個小時在鯨魚嘴裡的掙扎,幾乎是耗光了他的力氣。在鯨魚嘴裡,他根本就不能閉眼,因為一旦睡去,可能就會掉入魚肚當中。隨時隨刻,他都需要警醒,需要和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做鬥爭。到了這島上,也根本不能麻痹大意,以防這島上有什麼危險的動物,所以一旦這身體重新生出了力氣,他就得去探查這島。而夜來的是這麼地快,他根本就沒時間睡覺,就需要打起精神來面對黑暗,面對冰冷,面對高燒。
在島上的第一個夜晚,必然會是最難熬的。
超過一天的不眠不休,這在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他受過這樣的訓練,三天三夜不休息。可是,他當時沒有受那麼重的傷,當時胸口還沒血洞,當時甚至還能憑藉有力地形,在空閑的時間,半夢半醒的小眯一會兒。可現在卻不行,眼睛根本就不能閉上。那濃重的困意在逼迫著他,一旦他閉上眼,困意就會像山一樣地朝他壓過來,可能就會壓地他再也不起來。
所以,努力地睜大眼,眼睛都酸疼了,還得睜著眼。到後來,眼眶模糊,不受控制地往外淌淚,也不能閉上眼。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眼底散開,似是血管爆裂,可也不能閉上眼。
想想小乖,想想你的女人,你怎麼能夠閉上眼?!你突然消失了,又中了多槍,她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副模樣,或許是嚇壞了,或許是哭成了淚人兒,或許突然之間茫然無助了。你想想她,你怎麼能夠閉上眼?!
他跳下去那會兒,那驚恐的尖叫,「容凌——」,你想想,好好回憶那個聲音,你怎麼可以閉上眼?!
你要真的閉上眼,那個女人會瘋掉的,會死的!
當時天台上,你不過是做戲,可她卻當了真,哭得好像整個世界全然崩塌,又那麼直接地斷了自己的呼吸,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殺相隨。
你想想她,這個可憐又可愛,這個純真又善良的小女人,你怎麼能閉上眼?!
手提刀落,一刀,毫不猶豫地扎向了自己的大腿,伴隨著尖銳的刺痛,他的神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必須要回去,要活著回去!那個小女人,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他擔心啊,他真怕她犯傻,真怕她又跟著他自殺。他多麼想,奔回她的身邊,緊緊地將她給抱在懷裡,然後替她拂開所有負面的一切。他想告訴她,他很好,她別擔心。可是真是該死,偏偏手機給掉了出去,真是該死,該死!
有手機,他就可以給她打電話,就可以馬上安慰她,就可以馬上知道她的情況。他擔心她,他一想起當日在天台上的情形,就怕。那個愛他愛到連命都不要的小女人,他真是怕,真是擔心!
漆黑的夜中,他蜷縮起了身體,忍不住發出了悲悲的哀號。
只因為,怕她在找不到他之後的生死相隨!
他也基本上不哭。哭,那是弱者的行為。哭,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有那時間去哭,不如去想辦法解決問題。而這世上,還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可在這樣的夜晚,在身體燃燒著冰與火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哭了。
哭,是因為她,那個完全地牽住了他的小女人!
他是真的怕她做傻事啊!
她萬一出了事,他該怎麼辦?!該怎麼活?!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他後悔,後悔了!
他的人生,是強悍的,是堅決的,所以,錯了便是錯了,不會去後悔,而是努力在錯的基礎上去挽救。就比如她當年帶球跑,他就不後悔。她走,就走了,他不攔,不追。可現在,他後悔了,後悔不該念著舊情,不該來這德國,不該為了救那樣一個女人,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他搭進去也就罷了,可是卻留下了小乖,軟軟的脆弱的小乖,像一團最柔軟的肉的小乖。那麼的軟,所以那麼容易就被傷害。沒了他,誰來保護她?!沒了他,誰都可以去傷害她,她受傷了,該怎麼辦?!可更該死的,或許,現在傷她最深的,反而是他!
他是容凌,他應該是冷酷無情的,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足夠強大。對李蘭秋,她當初替他擋了一刀又如何,她因為他遭到人綁架,又遭到了非人的對待又如何,他就不應該管的,應該絕對的冷酷無情的。他就應該做一個這樣的人,誰也無法觸動他,這樣,他就可以冷靜,可以強大,可以一門心思地守著他的小乖,也不至於讓她如此地受傷、如此地淒苦!
她會沒事的吧?!
這次的事情,畢竟不同於天台那次,那次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是看著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的,可是,他這次是跳了海,還是有機會生還的,所以,她應該不會傻傻的跟著他跳下來吧,不會傻傻地自己把自己給弄死吧?!
不會吧……不會的吧……應該不會的吧……
可為什麼,他會這麼怕!
這一生中,還能有誰能比她更愛他,愛到連命都不要,她會不會嗎?!
怕!
所以,驚懼的流淚,心疼地流淚!
所以,他不信鬼神,卻還是忍不住做了祈禱,把能想到的各路神佛都給叫出來,給予跪拜,給予祈求!
只求,她能好好的!
等著他,他會回去的,所以小乖,要好好的啊,一定要好好的啊……
對了,還有大揚!
太好了,還有大揚!
揚手,又是一刀,他毫不客氣地又往自己的腿上扎了一刀,讓自己清醒。有些痛,可這痛卻敵不過他此刻心裡的歡喜。
他下去的時候,可是吩咐大揚了的,讓他看好她。大揚是一個死忠的人,肯定會堅定不移地執行他的命令。所以,他肯定會守好她的,肯定會的。
他狂喜,在釋然之中,又滾下幾滴淚來。
這次淚中,帶著希望!
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儘快回去。就是有大揚看著她,他也不放心。這個將他的一顆心裝的滿滿的小女人,他不自己看著,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的!
只能希望,她一切還好,堅強一定,再堅強一點,再再堅強一點,等他回去。想盡一切辦法,他都會回到她的身邊。所以,這腿上傳來的區區的疼痛算得了什麼?!這冰與火的煎熬,又算得了什麼?!不能休息,又能算得了什麼?!
在最冷的時候,已經盡量將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可還是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的時候,想想她,想想她嬌美的笑靨,想想她甜甜的話,想想她暖暖的軀體……
恍惚間,這身體就暖了。
恍惚間,就看到了她。
恍惚間,她似乎來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沖他軟軟的笑,又窩在他身邊,將他抱緊,軟軟地咕噥,喚著他的名字——
「容凌……」
「容凌……」
「容凌……容凌……」
一聲接一聲!
又恍惚地,她的手,滑過他的臉,然後,是她的頭髮。他恍惚地似乎聞到了發香,聞到了她的體香。那是暖暖的,淡淡地像是花一般的香氣!
他就忍不住笑,但手起刀落的動作,卻更加兇殘!
這是出現幻覺了!
幻覺越美,就容易讓人麻痹,死地也就越快!
所以,連著下去幾刀,他生生的將自己給扎醒。
不能麻痹大意!
要時刻想著,她沖你笑的有多美,那可能真實的她,現在哭的就有多悲!你能讓她哭的那麼上心嗎,你能承受那些淚嗎?!
不能!
所以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睡過去,絕對要活著回去!
要想看到那麼美的笑靨,那更得活著回去,然後用盡這一生去維持著。
小乖……小乖……小乖……
心裡念著她的名字,念一下,便刺一下自己的大腿。這是在告訴自己,記著她,別忘了,絕對不能忘了;這是在告訴自己,現在這痛,是你欠著她的,要償還的,必須要償還的……
就這樣,他熬過了最深沉最黑冷的那一段時間,也熬過了漫長的好像是沒了有盡頭的夜。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終於朝他射來的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了,閉上了眼,沉沉地睡了過去,只是睡夢裡,一直有一個名字在沉浮——
……小乖……
不能忘,絕對不能忘!
所以,醒來!
在距離黑夜到來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候,他掙扎著醒來。
酸疼的身體,就像是被大卡車給碾過了一般,木木的,部分地方都快失去了知覺。可這又能如何?!他必須要起來,必須要去尋找食物,第二個黑夜馬上就要到來,他要想盡一切辦法去尋找食物,否則,他可能撐不過去!
小乖!
一想起她,他便有了力量。
還得回去,要回去,要儘快回去!
拖著傷腿,他去撬牡蠣,揭海苔,吃任何他可以吃的東西。稍微有些力量了,他打魚,用牡蠣等貝類精銳的殼充當飛鏢進行射擊。打來的魚,還是直接生吞。得慶幸,這是一座礁石形成的小島,所以,在各個礁石周圍,時不時地會出現一些魚。也得慶幸,這種潮漲潮落,能夠經常地帶來一些魚和貝類。
射飛鏢,這是一個力氣活,考驗臂力。這在以前對他來說,是一個絕對自信的活,可現在卻因為胸口的傷,行為之間受到束縛。
夜,黑沉了,再也看不到魚了,他就收工了。此時,兩隻胳膊早已經酸疼地快要麻木了,胸口的線,感覺是崩裂了,又重新流了血。可是沒辦法,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能重新用布條紮上一圈。
一晚上,又沒敢睡,身體還是燒著,卻比昨晚上要好多了,沒了那種像是掉入了冰窖裡的感覺,但,依舊是時冷時熱。大腿,換了一條。左腿被扎了太多下,已經麻木了,刺痛感不夠了,也就沒什麼效果了。所以,得開始扎右腿了!
他需要絕對的痛來提神!
好不容易迎來天亮的時候,他將布條解開,打起精神,挑出血洞上那些迸裂的線,然後在生生的忍耐之下,用小刀割掉那些看上去有些腐爛的肉,再重新用針,將傷口縫上。
血,淋了一手。疼痛的汗,濕了一臉、一身。
但,他在慢慢習慣中。
想想她,想想那嬌軟的小人兒,他就不怎麼覺得痛了!
堅持,再堅持!
要見到她,活著見到她!
在此之前,什麼也不能阻擋!
不過是割幾塊肉,不過是弄殘了一條腿,沒什麼,都會長回來的,都會好的。
只要,能見到她,就好了!
依舊是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睡了過去。那暖暖的溫度,就好像她就貼在他的身上,未曾離開!
小乖……
小乖……
想著,便覺得溫暖。想著,就覺得是希望!
這一次,他醒來的早了一些,距離天黑,能有三個多小時。身體也不是那種快要垮掉的感覺,然後左腿,也恢復了一些感覺。
這是身體在自我修復!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他知道的,他一定會見到她的。
一定!
然後,繼續捕魚。這次,他有餘力去弄一些尖銳的石子來,從少的可憐的幾顆低矮的都快算不上樹的小樹上砍下枝椏來,削成木箭。這些,都能加大捕魚力度。
然後,便是水的問題。海水是不能喝的,越喝越渴,會死人的,挖坑,灌入海水,放樹葉,再在洞口放一片可以蓋住洞口的大樹葉。然後就是等,等待水分蒸發最後液化落回到樹葉上的蒸餾水。時間緊湊,一開始,也只能靠這種辦法。
晚上,蒸餾法不管用的時候,他開始改進辦法,用泥土鑄模,又嘗試打造石碗,用葉片承接水分,畢竟太過脆弱了。然後,他把鞋子也給用上了!
這時候,什麼都無法顧及了,一切,都只是為了生存,為了活著回去見她!
她沒有他,不行!
就這樣,調動他所有知道的知識,他在這海島上,艱難地生存了下來。有兩次,還落過兩批飛鳥。第一次,他急躁了一些,隻獵了兩隻過來。其它的,因為受驚迅速飛走了。第二次,他有了經驗,學會了隱蔽,等那些海鳥歇息地開始有些懶散的時候,迅速出擊了,打了五隻,甚至還幸運地撿到了幾隻蛋。
這可是大補!
在這荒涼的小島,他不得不開始苦中作樂!
沒有火,什麼都是生吃,包括鳥。稍微處理一下羽毛,他就直接往嘴裡塞。吃了肉,吐出殘存的羽毛,到最後,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在吃肉,還是在吃羽毛。
這種感覺,生平第一次!
便是特種訓練的時候,還能想辦法生個火,或是將鳥給烤了,或是像做叫花雞一樣地處理那鳥。可在這四面都是海的鬼地方,什麼都濕的,生火,太困難,也太奢侈。他留著襯衫布料,留著西服褲子,留著皮鞋,留著鳥羽毛。所有可以生火的東西,都是彌足珍貴的,他得留著,用於在船隻經過的時候,生煙求救。
就這麼樣,苦熬著,終於,迎來了生機,遇到了俞旭的搜救隊伍,然後又終於,回到了她身邊,見到了她。
迫不及待地給她打了電話,聽到電話那頭的她,衝口而出的那句:「你是不是找到容凌了?!」
那份渴念,差點讓他落淚!
他是怎麼思念著她的,她便是怎麼思念著他!
她和他,從來就沒有分開過!
能夠親眼聽到她的聲音,確認著她的平安,真好,真好!
可真見了她,卻發現並不好,她瘦了,太瘦了,瘦地刺痛他的眼!
果然,他不在她身邊,她就不會照顧自己!
小乖……小乖……
讓你受委屈了,讓你受委屈了!
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貪婪的吻,訴說著他的渴求,訴說著他的愧疚,訴說著他的懊悔,訴說著他的痛,訴說著他的堅持,訴說著他的承諾!
活著回來見你,我做到了,小乖,所以,別哭,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別哭,別哭!
別落下這種顏色的淚,眼淚,為什麼要是那種顏色?!別哭了,別哭了,是我不好,別哭了……
胸口的疼,在壓迫著他,提醒著應該結束這一吻。可是,捨不得!他就想著吻著她,直到地老天荒;就想抱著她,見證天長地久!
胸口的疼,都開始尖銳了,可他卻在這種痛中享受著,宛如刀尖上的舞蹈,鮮血淋漓,那麼殘忍,可卻那麼美!
他是暢快的!
為什麼不能暢快!
他終於抱住了她,還吻上了她!
這次,她是活生生的,不再是夢,而是真正的溫暖,真正的香甜,真正的柔軟!
小乖,我的小乖,我的小乖……
尖銳的痛,終於讓喉嚨裡猛地湧上一股腥甜,他被逼無奈,快速放開了她!
不能讓她知道!
不能讓她擔心!
她獃獃地看著他,依舊是一副被他給吻地失了魂的模樣,眼裡蒙著淚,眼底水汽氤氳,那樣子真美,真純凈,一如從前!他所有的疲憊和辛酸,在這樣的眼,這樣的目光之下,全部淡去。
她就是他的救贖!
何其有幸,在他人生最恣意的時候,遇上了她,然後強勢地掠奪了她!
何其有幸,在她人生最青嫩的年華,掠奪了她,然後永久地禁錮了她!
「小乖……」
咽下那股腥甜,他輕輕地笑,捧住了她的臉,用手,一筆一筆地描摹著她。
記住她,這一刻的她,記住這為他消得人憔悴的她,記住這為他一路堅強到了現在的她!
「對不起!」
他任性了,他沒徹底放開。若是沒有她最後堅持下來的防彈衣,那他哪還能站在這裡?!
「對不起……」這次,他徹底放開!
「不要對不起……不要對不起……」
她哭著,胡亂搖著頭,手指,則是顫抖地摸上了他的臉。
「回來了,就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說……不要說……過去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為什麼他瘦成了這個樣子啊,臉頰都凹進去了,眼窩深陷,嘴唇都開裂了,鬍鬚拉碴,像個非洲難民似的。
容凌,她的容凌,她好好的容凌,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是遭了多大的難啊!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有早點接你回家……是我的錯……」
他一下捂住了她的小嘴,啞聲,黑眸,痛苦卻深情。
「不是你的錯……誰也不要說對不起……過去了……不說了……都不說了……」
「容凌……」淚如雨下,卻是酸中帶甜!
「噓,別哭,別哭……」
哄著她,他還是那個深沉的容凌,強大的容凌,像保護傘一樣的容凌。他回來了,便能重新給她撐起一片天。
「別哭,我心疼!」
「可我也心疼……」
她拽著他的大手,探到了自己的胸口。
「這裡,曾經好疼好疼,可是現在——」她哭著笑,揚起一股惹人憐愛的憨意。「現在這裡好甜,好甜……」
可愛的她啊!
他低下頭,輕輕地啜吻她。
暗黃燈光下,塵埃浮動間,兩個同樣瘦弱的人,同樣為愛消減地憔悴的人,這一刻的相擁、相吻,相視、相笑,相珍、相惜,相護、相慰,溫暖地讓人酸了心、掉了淚。好多人垂下了頭,默默地擦去了淚!
而小佑佑卻是一忍再忍,再也忍不下去了了,「哇——」地一聲,仰天大哭了起來。他一直就站在一邊,期期艾艾地等著、看著,淚水不受控制地巴巴掉了一臉,卻忍著不出聲,鼻子聳動著,抽了一次又一次,但到了這樣時刻,終於是忍不住。
終於看到了爹地,他也激動,他也委屈,他也有滿腹的辛酸淚。
這到底只是一個孩子,才不過五歲的孩子。他裝地再老成,又能老成到什麼地步?!爹地不見了,媽咪又是這樣的傷心,他身為這個家裡字爹地走後的這個頂樑柱,只能讓自己堅強,讓自己不落淚,努力地去幫媽咪,努力地撐起這個家。可他小著呢,會傷心的呢。只是傷心了,只能悶頭練武、打拳,頂多也只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被子把自己給整個蒙住,然後偷偷地哭,不讓任何人發現。在媽咪面前,他一定要勇敢,他更不可以成為媽咪的負擔。他要扶持著媽咪,堅強地等著爹地回來。
現在,爹地終於回來了呢,他終於可以不用逼著自己堅強了呢,終於可以大聲地哭了呢。
「爹地……爹地……」
終於,也可以哭著叫了呢,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爹地……嗚嗚……佑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嗚嗚……佑佑好怕……好怕……好怕……」
終於,可以說出心底的怯懦了。
只要爹地在,他就可以當小孩了,怯懦了,也沒關係,害怕了,也沒關係。
「爹地……嗚哇……爹地……」
他一把竄過去,抱住了容凌的大腿!
疼痛感,立刻傳來,但是容凌沒有推開佑佑,而出伸出大掌,輕輕地摸上了小傢夥的腦袋瓜,然後重重罩住,然後,狠狠地揉捏了幾把。
林夢的淚,也略止了。
「佑佑他……好乖的……」吸了吸鼻子,她伸手抹了一把淚,沖容凌笑,口氣裡儘是自豪。「你不在的時候,他好堅強的,幫助了我好多。還有浩浩,這兩個孩子,都好乖,好乖……」
小浩浩就抬手去擦眼淚,可這眼淚,卻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容凌伸手來摸他的腦袋瓜的時候,他乾脆也一把撲到了容凌的腿上,抱住了。不過,他的哭,是無聲的,一種習慣性地將自己給藏起來的哭法。
兩個小的眼淚,立刻,就將容凌新換上的褲子給弄濕了,於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散開了。容凌的兩條大腿,雖然經過了處理,但是還有出血的跡象。
小佑佑猛地抬起了頭,睜著紅通通的眼驚慌地看著容凌。
「爹地,怎麼有血?!」
林夢變了臉。
「沒事。」容凌沖小傢夥笑。「一點小傷!」
俞旭忍不住插嘴。「哪裡是小傷!大哥,我們還是儘快去醫院吧,把手術給補上,到時候,我們再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容凌就又瞪他,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一說要動手術,三個同樣用純凈烏黑的眼看著的看著他的母子三,齊刷刷地眼淚一下子就落的凶了!
他好不容易哄住的!
容凌在心裡暗斥了俞旭一聲,雖然,他心裡明白這兄弟完全是為了他著想!
但他也想岔了,林夢雖然淚落的凶,可一下子強悍了。
「我就說,不可能一點事都沒有的,走,我們去醫院,馬上去醫院!」
抬手,用光潔的胳膊狠狠地擦了一把眼,她走過來扶住了他。
「走,我們去醫院,等你好了,我們再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這時,有些傻乎乎地附和俞旭了!
他自然不可能說她的,更不可能忤逆了她,所以乖乖地,讓她扶住了!兩個小的也不甘示弱,緊跟著,儼然為他們的父母開道、護駕的樣子。雖然,兩個人還流著淚,但是,稚嫩的面龐,重新變得堅毅了起來。
燈光,打在了這母子三的臉上,同樣是濕濕的面龐,卻折射出了耀眼的光芒來。
很亮!
家裡的男人,終於回來了!
這時,他們的心也亮了!
一雙眼,嵌在面龐上,更是尤為的亮!
那是希望的光芒,那是安寧的光芒!
容凌瞧著這樣的母子三,眼角,忍不住地濕潤了。但很快,這股濕意就被他給壓了下去!
他是容凌,他回來,不是為了哭的,而是為了守護,守護這寶貝的三人,尤其,是那嬌軟的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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