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虛驚一場
車廂內短暫的沉默之後,梁真真緩緩開口,「阿司,要不我們去一趟醫院吧?」
好一會兒,滕靳司都沒有吱聲,從側面看過去,他薄唇抿得很緊,透出堅毅的冷冽,眼睛平視著前方,貌似平波無瀾,可梁真真發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抓得很緊。
「不是說去銀行嗎?」他淡然的轉移話題。
「唔……那就去農行吧。」梁真真知曉他心裡一下子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需要一個消化的過程,便沒再多說。
轉賬的速度很快,她給喬雪妍發了條短信,錢已轉到你賬戶上,去交手術費吧,有什麼進展或者情況及時給我打電話,你一個人扛不下來,作為朋友,對你伸出援手是應該的。
喬雪妍收到短信後回了一句:『梁姐姐,你的恩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裡的,謝謝你!』
梁真真心裡無聲的歎了口氣,命運真是太會捉弄人了,時隔三十年,阿司消失的母親突然冒了出來,身邊還帶了一個女兒,算起來,也是阿司同母異父的妹妹,可偏偏他母親性格怪異自私,怎麼都不肯認自己的兒子,一門心思只喜歡女兒。
如果,沈意玲能稍微大度善良一點,是不是結果便會有所不同?
辦完轉賬手續之後,倆人便開車回家了,一路上罕見的沉默,滕靳司抿著唇想事情,梁真真很是擔憂的瞟了他幾眼,幾次張嘴想說些什麼,都無從開口。
到家之後,滕靳司脫下大衣便直接上樓了,梁真真面色憂慮的看著他的背影,這一幕偏巧被滕老夫人看見了,試探性的問道:「真真啊!不是說要在你葉媽媽家吃完晚飯再回來嗎?阿司他跟你鬧情緒?」
「沒有啦!阿司他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心情有點不好,我們想回來晚上陪奶奶您一塊吃飯嘛!」梁真真立馬走過去摟住滕老夫人的手臂,撒嬌的轉移話題。
「是嗎?我老人家可不是那麼容易忽悠的哦!」籐老夫人笑瞇瞇的揭穿她的謊言。
「奶奶,我哪裡敢忽悠您啊?」梁真真笑得眼睛彎彎的。
「阿司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他的所有情緒都瞞不過我,而且他一向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從來不會將工作情緒帶到家裡來,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呢?」滕老夫人不愧是火眼精睛,想要在她的眼皮底下撒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梁真真額頭上都快冒汗了,屋裡的暖氣開得太大了,穿一件長袖都有點禁受不住,她答應過阿司的,沈意玲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奶奶,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不能受刺激。
「奶奶,您真是火眼精睛,我怕您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葉成勳他回來了,我想著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大過年的當著葉媽媽的面,怎麼著都得和和氣氣的不是嗎?所以就跟他多聊了幾句,然後……阿司他不高興了。」梁真真沒辦法,只能編了個謊話,心裡想道:阿司,你可不能怪我,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滕老夫人似信非信的瞅了她一眼,聽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可為什麼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難道是錯覺?
「你是說,阿司他吃醋了?」
梁真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一臉為難的樣子,「奶奶,您也知道他不是我的親哥哥,可在我心裡,永遠只把他當做親人,雖然發生過三年前的事情,但他畢竟是葉媽媽的兒子,也得到了報應,而我,如今這麼幸福,應該學會寬恕和感恩才對。」
「好孩子,你說得對,是阿司他無理取鬧了。」滕老夫人是個信佛之人,本就心地善良,很快便相信她說的話了。
「阿司他只是擔心我而已,奶奶您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和好的。」梁真真心生愧疚,她也是迫不得已才為之。
「嗯,男人吃醋的時候就像個大孩子,需要我們女人耐心的哄哄。」滕老夫人和藹的傳授經驗。
「真的嗎?那我現在就上樓去哄哄他。」梁真真笑嘻嘻的回應,起身上樓。
***
樓上書房裡,滕靳司站在落地窗前,點燃一根煙,猛吸了一口,繼而吐出一長串繚繞的煙霧,遮住了他黑眸裡的神色。
從知道那個女人得了白血病的一刻起,他腦子裡就有兩個聲音在吵架。
一個說:去看看吧,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縱然她再怎麼狠心絕情,你也是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如今,她可能馬上就要離開人世了,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見見她最後一面。
另一個反駁道:看什麼看?那樣自私無情的女人活該有惡報!她當初為了追求幸福狠心拋下年僅三歲的你,時隔三十年再次回來,明明知道你是她的親生兒子,卻故意不認你,還說要放下過去的一切,只想要現在平靜的生活,這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嗎?難道她就沒考慮一下她兒子的感受?
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環繞,吵得他心生煩悶,煙也越抽越猛。
梁真真推門進來的時候,他腳邊已經丟了兩根煙蒂了。
「咳……嗆死了!老公,你忘記你答應過我這段時間要禁煙禁酒嗎?寶寶她們聞不了這個味道,會影響他們的生長發育的。」她邊說邊走過去開窗,想讓空氣流通,將屋內的煙味去除乾淨。
「小鹿,你去臥室吧,我想一個人待會,馬上就好。」滕靳司馬上掐滅還沒抽完的煙,雙眸遙視窗外。
「嗯,我等你來給寶寶講故事,醫生說胎教很重要的。」梁真真笑著說道,然後轉身出去了,幫他帶上門,抿了抿唇,進了臥室。
滕靳司自然明白老婆說那幾句話的含義,隱晦的告訴他,他還有她,還有寶寶,她們需要他。
半個小時後,他像是想通了某件事似的,出了書房,回到臥室,床上放的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睡袍,浴室的門半掩著,可以聽見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他拿起睡袍走了進去。
正在洗澡的梁真真顯然沒料到老公會突然進來,一扭頭看到個大活人,嚇得差點摔跤,幸好滕靳司及時將她抱住了,才避免了一場禍事。
懷孕五個月的准媽媽可不能隨便摔跤,那是相當危險的。
「老公,你想嚇死我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後面。」梁真真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嬌嗔的撅嘴,幸好她只是假摔,某人的反應也夠快,虛驚一場而已。
「老婆,你沒事吧?還是打個電話讓丁醫生過來一趟,不然我不放心。」滕靳司也被她剛才的危險動作嚇到了,心臟位置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沒那麼嬌弱吧?」梁真真摸了摸肚子,沒有異樣的感覺。
滕靳司還是蹙著眉,小心翼翼的幫她洗澡,自己則很簡單的打發了,然後用乾毛巾將她裹著抱出了浴室,放在床上,從衣櫃裡拿出內衣、內褲和保守式睡衣,悉心的幫她穿上。
「老公,沒事的啦!」梁真真捧著他的臉,語氣很認真。
「不行,讓丁醫生過來看看,他就住在隔壁,很近的。」滕靳司堅持己見。
梁真真見他一副很認真的表情,便不忍心再說什麼呢,阿司他無非是想求個安心而已,她沒有理由阻止他。
丁醫生很快就來了,在滕靳司的要求下很仔細的給梁真真拿脈問診,做了個很全面的檢查。
「滕少,少夫人和她肚子裡的寶寶都很健康,一般來說,過了前三個月,危險性會減少大半,當然,還是要多注意點,尤其是冬天,出門穿的鞋子要很防滑才行,摔跤是大忌。」
「丁醫生,大晚上的還叫您過來,真是麻煩了。」梁真真笑瞇瞇的道謝。
「少夫人嚴重了,這是丁某應盡的職責。」丁醫生收拾著藥箱起身告辭。
待他走之後,一身睡袍的滕老夫人走了過來,「發生什麼事呢?阿司你也是的,真真她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以後別亂吃飛醋了。」